机甲人一剑斩向两人中间,云涟旋身躲开,温璨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撞上了身后的石壁。
    温璨还来不及起身,身后的石壁蓦地打开,像是有一道极强的吸引,硬生生的将温璨给拉了下去。
    大师兄救我啊
    温璨!
    云涟处理了那两个机甲人,一个越步拽住了温璨摆动的手,还没等他运气,就被下面的东西一起吸了进去。
    没人看见苏家墓穴的石壁后缓缓走出一道身影,暗黄的衣袍随着步伐摆动。
    那人右手拿着黑布斗笠,左手执剑,面无表情的看着云涟二人落下去的地方,凉声道:既然你们送上门来了,那正好就下去给衍儿陪葬吧。
    温璨不知滚了多少圈,只觉得头昏眼花,五脏六腑都被搅得天翻地覆,也不知移位到哪里去了。
    好不容易停下来,温璨就躺在地上装死,不肯起来,下来的时候脑袋似乎碰到了哪里,还被磕得生疼。
    他揉了揉,正打算继续休息,突然想起他下来的时候把云涟也拉了下来。
    温璨猛然睁楠/枫开眼睛,就见云涟一身孑然的站在他面前,微弱的光亮下,还隐隐能看见他那一身白的衣服,头一次抹上了黑灰。
    大师兄,你没事吧?
    撑着快散架了的胳膊,温璨勉强爬起身来,靠在一旁的石壁上,打量着云涟。
    云涟摇了摇头:没事,比你好多了。
    也是,他大师兄雷打不动的风度翩翩,肯定不会像他这么狼狈的就是了。
    想到这,温璨心里也就宽松不少,免得总记着是他把云涟拉下来的事情,还得亏欠他点什么。
    宽了心,温璨也就有闲功夫查看周围了。内脏被搅得难受,温璨深吸一口气,正打算缓缓气,突然猛咳了出来。浑浊的空气入了肺,压得他浑身难受。
    他这才发现,这里的空气十分压抑,明显是常年不流通,空气稀薄造成的。这样的地方,温璨不难想象,除了坟墓,也没别的地方比这更压抑的了。
    他们这是从一个坟墓掉进了另一个坟墓啊。
    温璨拍了拍身旁的石壁,问道:大师兄,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看样子,像是一个身份极高之人的墓陵。起码也得是皇室身份的人。
    云涟环顾四周,只见他们所处之处皆是一片金碧辉煌,就连墙壁上都刻着精美绝伦的飞天舞女,其他肉眼可见之处,也全都镀了层金光闪闪。
    两侧的供台之上,兵器、书简弄了整整两面墙,一面寒光铁衣,一面书香四溢,简直分不清这葬的人,究竟是文成还是武就的了。
    这哪是身份极高啊,皇帝大概也就这样了吧?由此可见,壕的程度绝非温璨能想象出来的。
    云涟凝着那壁画上的惟妙惟肖的人形,眉间一皱,喃喃道:你说的没错。
    什么?温璨只顾着看那寒光闪闪的武器,没听清云涟的话。
    这些武器虽比不得六合峰剑阁里的灵气丰蕴,但个个都是剑光出鞘的上品武器,跟世家的武器不相上下。还有那些书简,都是凡间遗留的孤本,世间仅此一本的那种,没想到都被放在这墓陵中了。
    云涟又重复了一遍:我说,你猜对了,这就是皇室墓陵,前朝地宫。
    第三十八章
    没办法,只能硬上了
    你说,这里是前朝地宫?
    温璨随即瞪大了眼,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看着云涟,他哪能想到,自己跟云涟随便滚一滚,就滚到了旁人死活也找不到的地方?
    关于皇室的历史,温璨还是道听途说了一些。
    十九年前,皇室更迭,如今的皇帝在当时还只是个没什么地位的逍遥王。传言,先皇暴戾,不得民心,朝廷上下也都对他口服心不服,于是便朝廷重臣密谋要将先皇拉下皇位,再选明君。
    这时逍遥王挺身而出,与大臣们里应外合,带兵包围了皇宫,先皇见大势已去,便主动让出皇位,让逍遥王登基。
    这是凡间广为流传的版本,是得到官府亲自认可的。但事实到底是什么样的,谁都难说。
    不过温璨还听过另一种版本,说的是先皇仁爱德善,一向颇得百姓之心,但是不知为何,十九年前突然有乱臣反叛,将朝廷上下搅得乌烟瘴气。逍遥王便在此时趁机带着军队杀进皇宫,当着众人的面手刃的先皇,最终登上皇位。
    历史真真假假的,谁也分不清,但当朝皇帝找不到前朝地宫却是真的。
    传言前朝地宫里,埋藏着数不尽的奇珍异宝,是几代皇帝倾尽一生的积蓄,只有帝王之间口口相传,其他无人知晓。
    而且地宫的建造极其精密,无数的机关连接,即便有人能找到,也定然不能活着出来。
    听说逍遥王登基后,明里暗里派了不少人去寻找先皇留下的地宫,最终都一无所获。
    温璨没想到,前朝地宫竟然就藏在苏家的墓穴之下。
    也难怪他们找不到,别说藏得这么深,谁没事会冒着得罪世家的风险去挖苏家的祖坟啊?
    云涟指着壁画上的一处圆圈印记,说道:这是前朝的印记,先皇信奉圆形,意为团圆。这中间的兵刃形状崎岖,有止戈之意。先皇仁爱,不愿看见百姓受战乱离别之苦,便做了此印记,时刻提醒自己和后代,少生战乱。
    地宫里燃着不会熄灭的油灯,温璨顺着烛光照亮的地方,这才对上云涟说的。果真有一个圆形的印记,不很显眼,印在了画中人的衣衫上。
    随即,他又问道:坊间传言前朝地宫位置及其隐秘,那苏家又怎么会知道,还把自己家的墓穴跟地宫建在一起?
    云涟敛了眸子:苏家上一辈的家主,也就是苏衍的父亲,是专门为前朝皇室改造墓陵的,这里的机关包括周围的阵法,都是由他一手建造。大概是为了让后辈记住家族的荣光吧,所以苏家就把墓穴建在地宫旁边了。
    有这一部分的原因,但不是主要的原因,具体为了什么,还要由苏家的人亲自来解答。
    温璨兀自点点头,然后偏头看向云涟:大师兄,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他大师兄不愧是仙门楷模,这要是旁人进来了,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温璨觉得他现在真是越来越佩服大师兄了,以后也要向大师兄看齐。
    云涟瞥着温璨,目光冷然:我课上讲《历代志》的时候,你是不是没听?
    这个
    他确实没听。
    上课的时候都光顾着看云涟的美貌了,哪还有心思听他说的是什么。
    温璨立刻撇开眼,摸了摸鼻子,试图岔开话题,大师兄,我觉得我们还是赶紧想办法出去吧,这里的空气实在太稀薄了,我都要喘不过气了。哎呀,还有点热呢。
    说着,温璨装作目不斜视的往前走,东摸摸西摸摸,企图掩盖心虚。
    地宫机关重重,云涟每走一步都极小心,温璨也许不知道,但他却是见识过苏老家主的本事的,能让他亲自出马的东西不多,上上个就是六合峰的剑阁,至今还没人能擅自闯进去。
    刚出了陪葬武器和书简的墓殿,两人还没来得及观察出口的位置,便被眼前极亮的一排烛光吸引了过去。
    跟他们在前一个墓殿里看到的油灯不同,这看起来就是寻常的蜡烛,摆了一整圈,随着两人带进来的空气,蜡烛微微摇晃。
    蜡烛前面的石壁上,还雕着一个巨大的神像,似人非人,似兽非兽。
    温璨围着蜡烛转了一圈:大师兄,这里什么都没有,光弄了一圈蜡烛,是想让我们吹灭的吗?
    云涟伸手抚了一把蜡烛下的方桌,道:这是火烛阵。
    就是光凭运气选,结果由天定的火烛阵?
    这不是摆明了让人往火坑里跳嘛,也得亏了苏老家主能想出这种折腾人的法子。多大人了,还玩这种把戏,幼稚。
    上辈子,温璨虽然没进过这个地宫,但却是听说过苏家有一火烛阵极为有趣。便是以这蜡烛摆出个简单的形状来,随便选择熄灭其中一盏,一共八盏,对应周围的八个石门,只有选对了,才会开启正确的门进入。
    但其实不管如何选择,都会随机打开一面石门,只不过选错了,阵法就被会启动,很难说会遇到什么。
    温璨环胸打量:这个破阵法根本没有规律可循,除非是建造的人亲自来,又或者是被选定的人,不然选什么都是错的,谁也不可能闯过去。
    建造的人亲自来,那是不可能了,苏老家主几年前就已经过世。而且这里是前朝皇室的地宫,连当今皇帝都找不到,被选定的就只能是前朝皇室的血脉了。
    可前朝皇室早在十九年前就被逍遥王诛杀殆尽,连尚在襁褓中的小皇子都没能幸免,哪还有皇室血脉留存?
    由此可见,苏老家主为了隐藏这个地宫,可是花费了不少心血。即便是苏家弟子进来,想来也不一定能打开。
    现在看来,这是个死局。
    云涟立在身侧,语气坚定道:温璨,选一个。
    温璨略感意外,微微有些怔神,随即道:大师兄,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这会要命的。
    以往他小打小闹都算不了什么,总归不会要命,可这是皇室地宫,一旦他选错了,他和云涟两人的小命可能就会交代在这。
    尽管云涟修为极高,但架不住这里机关重重,他可不能害了云涟受伤。
    云涟侧了身,手中幻化出渡世剑,一副已经准备好要大战一场的样子,偏了眸道:交给你,随便选。
    清冷的嗓音如玉石击缶,毫无防备的敲击着温璨的心。
    他第一次被人这么信任着,顿时觉得自己好像不是来拖后腿的了。
    温璨不敢耽搁,沉了沉气,俯身吹灭了一根蜡烛。
    陡然灭了一盏,面前的神像似乎也暗了一些,温璨没注意,见没有任何反应,便觉得他定是选对了,朝云涟说道:大师兄,我就说我的运气好吧,你相信我就相信对了,跟着我,肯定能逢凶
    「化吉」两个字还没出口,就被温璨彻底咽了回去,愣愣地看了眼脚下,他果真不是什么好命,只能逢凶。
    温璨就站在神像下,围着一圈的蜡烛台立时分裂开来,将两人围在中间。脚下亮起一圈明光,蜿蜒成几道温璨看不懂的符号。
    他心下顿觉不好,阵法好像被启动了。
    大师兄,我好像选错了。温璨糯糯的撇着嘴,正要跟云涟告状,谁知一侧的石门赫然大开。
    石门后的墓殿里,数不清的机甲人执剑而立,守着殿中的两个镶了金的棺材。
    石门打开的一瞬间,一双双幽蓝的眼睛对上他们,机甲人立时动了起来,步伐缓慢的朝他们这边移动。
    温璨眼见情况不妙,反手就要拉着云涟逃回去,一转眼,他们进来的门不知何时已经关上了,阻断了他们的退路。
    大师兄,怎么办?
    他实在是低估了自己的运气。
    云涟瞥了眼温璨攥紧他的手,想要抽出,却被握得更紧。他顿了顿,还是放弃了:没办法,只能硬上了。
    大概打量了眼墓殿的结构,四面石门环绕成一个圆弧形,蜡烛台就在正中间,正对着石壁上的神像。如今八面石门只开了一面,就已经有这么多的机甲人,云涟不敢想象其他石门里还有什么。
    但他还是握紧了渡世剑,对温璨道:不是这面,继续吹。
    云涟唯一的指望就是,温璨能是个靠谱的,起码别让他太落空了。
    但是云涟又想了想,温璨要是能靠谱,他还是温璨吗?
    那万一还是不对怎么办?
    温璨一眼扫过去,这起码得有十多个制造精密的机甲人,万一其他的墓殿里还是这个,那他们可就真出不去了。
    云涟淡淡瞥了一眼:再不对,我就亲手把你丢进去喂它们。
    温璨:
    不待他们多说,机甲人缓慢的步伐已经将两人团团围住了,云涟斥出渡世剑,一个凌厉的剑锋将他们打得四散开来。温璨随即拔出灭邪剑,跟他一起迎上。
    他活了两辈子,还从没感受过跟云涟并肩作战的感觉,莫名的有点开心。
    云涟对上机甲人毫不费力,温璨也不敢怠慢,趁着云涟顾不上他的时候,手起剑落,也收拾了几个机甲人。
    但这群机甲人的制造太过精密,寻常的剑法根本就伤不到它们,温璨最多也就卸个胳膊,剩下的都交给云涟。
    温璨一手握住灭邪剑,猛地往机甲堆里一甩,剑身脱手而出,环绕一圈将企图靠近他的机甲人震开,他便趁机吹灭了所有的蜡烛。
    温璨,小心!
    云涟唤了一声,一剑插进了机甲人的躯壳里,再时,机甲人整个都碎裂开来,拼不成型。
    而他的另一只手,正死死的攥着机甲人劈向温璨的剑,鲜血从云涟的掌心流下,滴落在脚下的阵法中。
    云涟沉了眸子,手腕用力,硬生生将剑折断,随即反手削掉了机甲人的脑袋。
    大师兄,你的手
    温璨只顾着看他,并未发现身后的神像全部暗了下来,然后四面八方的机甲声呼啸而来,几乎要将两人吞没。
    第三十九章
    大师兄你怎么不理我?
    苏家祠堂里,苏衍着一身华服,躬身往祭台上敬了炷香。
    待他礼毕,身后的山河图屏风里走出一个侍从,朝他拱手道:家主,一切都准备好了。
    是吗。苏衍理了理那一身明亮的华服,仪态翩然,那位的东西,也派人送来了?
    侍从垂首:是,都已经安置好了,只等家主亲临。
    祭台上的灵牌摆的整整齐齐,苏衍没回身,喃喃道:现在,就差一个能与他契合的心脏了。
    我们抓了那么多,肯定有一个能契合的,家主不必担心。侍从想了想,还是有些担忧的说道,只是,墓陵里闯进的那两个人,要怎么处理,倘若他们发现了什么,会不会搅乱了您的事?
    苏衍摇头道:无妨,是我故意引他们进去的,而且我已经开启了地宫的机关,任凭他们有三头六臂也是枉然。
    那可是前朝地宫,老家主倾尽一生做出的机关,只有前朝皇室的血脉能打开。即便他是凌清君,也不可能出得来。
    况且前朝皇室的血脉早在十九年前的那场夺权时就已经死绝了,就连当今皇帝都不能保证与之完全契合。
    云涟就是再厉害,也不能将整个地宫都毁掉,毁与不毁,他们都得死在里面。
    前朝地宫,如今就是个进出无门的坟墓。
    侍从迟疑道:可万一属下是说万一,失败了呢,岂不是前功尽弃?
    他要做的,是古往今来修仙界明令禁止的禁术,非一般天时地利人和就能成功的,倘若有一点差池,则满盘皆输。
    苏衍道:那位位高权重,一诺千金,他答应我的,只要我帮他拿到他想要的东西,他就能帮我
    他现在除了相信,别无他法。
    我现在就等着那位凌清君和温二公子在地宫里的消息了,一旦他们两个被困死在里面,我就能去拿到他想要的东西,到那时,一切就都能回到原点了。
    苏衍闭了闭眼,灵牌上的一个「衍」字异常刺眼,他兀自道:温以均,我本无心害你,还曾真心拿你当朋友,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怪只怪《参同契》在你手里,我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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