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灵走后，宝乐看着专心哄孩子的李谙，默默吐槽了一句：现在的你是心里有数，一百年前的你可不这样。
李谙没有理她，一个人默默的想着事情。
小姑娘找了个地方坐下来，这个院子里现在只有她和李谙，以及李谙现在手上抱着的这个孩子。孩子还小，什么也听不懂，所以有什么谈话也不必避开她。
宝乐道：之前按照我们怀疑的，我去查了1927年之前你与你姐姐的所有通信，但是并没有任何线索。所以我想，同时入梦的这件事，可能还有别的隐情。目前我有一些推测，但还要验证，所以先不告诉你。
李谙点头：嗯。
还有就是，我们大概知道要怎么救沈云芙，宝乐将上一场梦最后与沈忘言的讨论如实说出，首先是一场火灾，放火的时间、地点和人物都已经确定，这个是最好防的。其次是沈云芙的身份，她是我党东南沿海地区红色情报组织鹰的总联络负责人白鸽。我们还查到，她现在可能会有暴露的风险，这也好办，只需我们稍加暗示就行。最后，也就是最难办的，沈云芙之所以走向目前的这个结局，我们认为与你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宝乐深吸了一口气：所以李谙前辈，方便告诉我们，你
我是怎么死的？李谙自嘲，你是想问我这个。
小姑娘绞着手指，片刻之后才道：是的。
归零计划。
什么？
李谙垂眸：我是在执行归零计划时牺牲的，当时手下有个代号蝴蝶的人，被抓后供出了我们的联络点。我那时候可以选择直接撤离，但是那样就会有数十名同志被捕。所以我用夜莺的身份，制造了一场混战，给同志们撤离争取到时间。混战中，枪子击中了我的额头，所以我是当场牺牲。
宝乐听到她这番话，与自己之前估算的大差不差，故而没有十分惊讶。
小姑娘非常理智的继续追问：什么是归零计划？
归零计划这个词对于2023年的李谙来说，也已经变成了一个尘封多年，一直无人打开的密语。
当年两人携手离开万古长陵，沈云芙陪伴了她一路。在那条路快走到头的时候，她突然告诉她，因为不想她难过，所以从这儿离开后，李谙将不会再记得这两年里发生的任何事。
至少当时，她们都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百年过去，除了一开始的几年，她怎么都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之后每一年，她都会时不时想起一些有关她的记忆碎片，那是李谙百年不变的执念。
归零计划是党组织内部根据实际情况，定下的撤离计划。目的是将沿海一片可以撤离的核心成员调往内陆，废弃所有联络点，其余留守的组织成员将不再继续行动，未完成任务一律作废，暂时性保持全体静默。
它是一个组织对我们的保护计划。
计划制定者是白鸽，撤离行动从1929年中秋开始，整整持续六个月零八天。当时任务的总执行者李谙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解着说完，是夜莺，也就是我。1929年的中秋，我们约在灵谷寺见过一面，当时她向我坦白了一切。
宝乐不解：可是为什么白鸽只是制定者，而你才是执行者？
因为立冬那天她死了。
小姑娘突然想起来，君之之前说过，沈云芙是民国十八年立冬走的，这民国十八年可不就是1929年么。
精准踩雷的小姑娘还想说些什么，被李谙抢先一步道：立冬那场火是假死，那个叫暮曲的孩子，也是我们的人，可是当年的我不知道。我以为她是真的死了，在此之前，我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走在我前面。我总觉得，若是哪天，死亡将我们分离，死的那个人一定会是我。
这是你最后没有选择撤离的原因？
李谙淡淡的笑着：决定留下来的那一刻，我曾想过，若是她在天有灵，知道我做了这种选择，以她的脾气一定会很生气。她向党组织内部多次申请让我撤离，我知道她想让我去更加安全的地方。可是最后，还是我任性了一把。我李谙这一生，从未任性，不管是当初同意沈思维退婚，还是执掌李家的这数十年，抑或无数次拒绝她的爱意我只任性了这一次，想与她一起离开。人世太苦，只有她身边才是甜的。
可是她没想到，沈云芙是假死，所以终究还是只有李谙一个人留了下来。
这一留，就是百年。
李谙说完后，改为单手抱孩子，取出那只熟悉的玉镯，递到她面前。
宝乐像往常一样打算结果玉镯，李谙又做了一个收回的动作，没有立刻给她。小姑娘有些疑惑，其实李谙不是不把镯子给她，而是给她前还有最后的话要说：姜宝乐，这是最后的一场梦，在这场梦境结束后，一切将都会画上句号。但是不管最终能不能成功，我都要谢谢你。回到2023年后，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我们到时候见。
什么礼物？小姑娘轻咳，不走心的客气了一番，你这也太客气了。
这话说的，好像当初那个觉得自己被算计，不想帮忙的人不是她一般。
到时候再说吧。李谙重新将玉镯递过来。
那镯子在李谙手上，正好将当中有字的那一面朝上。之前就说过了这镯子并不普通，是她在现实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藏书血玉镯。宝乐看到这只镯子上的血字，仿佛是写了一个锦字。除了第三场没有拿到镯子，与第四场镯子上没有字，目前总共四块血玉镯，倒是凑齐了锦云朝三个字。
也不知道这三只藏书血玉镯到底有什么特殊含义。
宝乐将玉镯套在手腕上，谁知她才刚套上，手腕狠狠被烫了一下。这个情景宝乐再熟悉不过，不就是时空跳跃的前奏么？可刚刚李谙说这是最后一场梦所以不是跳跃的前奏，而是梦境结束的倒计时。
可她才刚带上，为什么梦境就要直接结束了？
小姑娘错愕的抬头，看向手中抱着孩子的李谙，李谙也默默看着她，一句话也没说。宝乐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目光下移，落在她手中的孩子身上。
所以这场梦的梦主人是这个孩子？
李谙抿唇，最后留下一句话：时间不多了。
第189章
宝乐在内院逗了会儿孩子,李谙走后，这里只剩下她和面前的梦主人。
这孩子虽然刚刚满周岁，但是长得真可爱,笑起来就跟朵花儿一样。这个年纪的小孩大多已经会爬了，宝乐抱着她回到屋里，找个块空地，把孩子往床上一丢。离开了襁褓包裹的女娃娃，穿着开裆裤,屁股朝上，在软乎乎的垫子上爬来爬去。不一会儿就从床这头爬到那头，然后又爬回来,扑进宝乐怀里。
这也太可爱了。宝乐被她萌的的心都化了。
小娃娃不但会爬,会在宝乐衣服上蹭口水，甚至还能发出简单的声音：麻
宝乐没听清楚：什么？
屋外来了人,是之前离开的李怀灵,小娃娃正儿八经的娘亲。她才刚进门,还在宝乐怀里蹭口水的大小姐，朝着她娘的方向张开双手，奶声奶气的喊着：麻麻！
她这是要妈妈抱呢！
李怀灵冲宝乐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随后将孩子抱在怀里,轻轻哄着：兰因,不可以给姐姐添麻烦哦,来给姐姐道歉。
小娃儿听不懂,就会冲着宝乐傻笑。说也奇怪，她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最是怕生的时候，但不管是先前李谙抱着她,还是这会儿宝乐抱着她，她都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不好意思，刚才有点事耽搁了，李怀灵指着宝乐被口水浸湿的衣襟，我让下人带小姐去换件衣服吧？
宝乐还未回答，院外又传来些许动静。哇的一声，小孩儿的哭声震天动地。可这哭声并不是面前的兰因大小姐发出来的，而是院子外又进了人，来人手上抱着一个比兰因看起来大一些的小孩儿。
别哭了，小心给你兰因妹妹笑话！
那人一边哄着孩子，一边往院儿里走来。等她露出半张脸，宝乐这才发现竟也是个熟人。这可不就是上一场梦里，沈月筝的那位娇妻么。小姑娘明显感受到，停在肩上的千纸鹤也跟着兴奋了起来，在她肩上轻轻一啄，毕竟这是人家的太奶奶。
曼雪你来了。
李怀灵抱着孩子走了过去，两个娃娃对视了一眼。那边的不哭了，这边的不吐泡泡了，瞧见对方都像是认识一般，开心的不得了。
沈家那边的孩子要稍长一些，说话也要更清楚一点，企图扒着奶丫头的胳膊，喊她的名字：兰兰！
李怀灵被他逗笑了不由道：曼雪，你家小絮这个年纪就吐字就这么清楚，将来一定是个小天才！
你怎么不说你家兰因才刚满周岁，就会叫妈妈，我们家这个调皮鬼可是怎么哄都不叫人。
宝乐寻思，她还在这站着呢，面前两位老母亲就开始商业互吹对方孩子，要不要这么不把她当外人。还是她的存在感真的太低了，小姑娘开始认真反思。就在她反思的过程中，那边两位恨不得把自家孩子的一辈子都安排好了。
叫曼雪的女人道：之前就想说了，刚好你又生的是个闺女，不如我们两家结个亲，给你们家兰因和我们家小絮做个媒如何？
李怀灵笑道：曼雪，你这话可说到我心里了，必须定娃娃亲！走，我们去找锦书和你家筝哥说去。
两个眉开眼笑的女人就这么走了，把宝乐一个人丢在房间里不说，还抱走了她的快乐源泉。
我感受到了你强烈的生蛋意识！怎么，你决定要给谁生蛋了么！
火球球适时出来露了个脸，小心思被戳破的宝乐，恼羞成怒的把他搓成了一团，按在他的鸟喙上威胁道：不会说话就给我闭嘴，你这只傻鸟！
沈忘言清了清嗓子：我有话要说。
我没有想生蛋！绝对没有！唔我就是觉得小奶娃可爱。宝乐就差举手发誓了。
我没想说这个，沈忘言有些尴尬，当然你想不想生蛋，也不用和我说呃，你不是人么，你靠生蛋繁衍后代？
当然不是！靠！
宝乐气的骂了句脏，都给这只傻鸟带歪了。小姑娘冲着可怜兮兮的毕方目露凶光，仿佛在说晚上把他烤了当晚餐。
沈忘言叹息，把话题重新拉了回来：我想说的是，我有没有和你说过，其实我奶奶的闺名兰因，而我爷爷姓沈，单名一个絮字。家里总说他俩天作之合，因为有一个成语叫兰因絮果。仿佛当年起名的时候，两家就给他们定下了亲。
不对啊，宝乐愣了一下，你奶奶不是叫梁翠花么？
谁跟你说的？
宝乐刚想回答，突然想起一开始告诉她沈忘言奶奶名字的，似乎是姜凝？看着沈忘言的表情，就知道这好像确实不是实话。
沈少爷扯了扯嘴角：姜凝对么？你知道的，奶奶与姜凝关系不好，翠花是她给奶奶起的外号。梁家世代腐书网，既然要取名，怎么可能这么随意。
这就更不对了，宝乐静下心后，一下子发现了问题的关键，现在不是1929年么，你奶奶怎么会现在办周岁，她不是1957年出生的？还有你太奶奶，她手上抱着你的爷爷，可是你爷爷不也是1957年出生的？
沈忘言想了想：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什么？
他们被封印了三十年。
封封印？你这也说的太玄幻了。
你忘了，沈家的万古长陵与外面是有时差的，三十年对于里面的时间，也不过就一个月罢了。
但是为什么无缘无故的要封印？
不是无缘无故。
沈忘言落在房间的桌子上，目光看向远方，深秋的季节，地上落叶遍地，一片枯槁之景。
如果从1957年开始往前推，三十年刚好是中国近代史上最沉重的三十年。如果是你，面对战火纷飞的国家和刚刚出生的孩子，你明知在这个乱世你知护不住他，又有个地方是绝对安全的，你会送他进去么？
可是万古长陵不是只有沈家人
沈忘言打断她：爷爷是沈家未来的家主，奶奶是他的妻子，他们的确都是沈家人。
等等！宝乐终于反应过来，这么说，这场梦的梦主人是你奶奶，而我刚才还抱了你奶奶！
唔，是这样没错。
啊啊啊啊，小姑娘肉眼可见的暴躁，沈忘言！等你奶奶醒后，我们回到2023年，你说她还会不会记得我呀！
这姑娘抓重点的能力从来没让人失望过，小少爷有些无语道：应该不会吧，毕竟她才刚满一岁，拿什么记住你？
宝乐心想是这么个道理，冷静下来后，她又想通了另一件事。
小姑娘兴奋的捧起沈忘言：我明白李谙为什么要把我送进你奶奶的梦里！沈忘言！沈忘言！她是你奶奶，如果我可以在梦里改变她对你的态度，是不是就意味着，梦醒之后，你奶奶也可以不再排斥你！
这是一种美好的想法，但其实不太可能。就像沈忘言刚才说的，他奶奶现在才一岁，一个一岁的孩子梦里发生什么，等她醒了之后又怎么可能还记得。
只是那一刻，就算理智告诉他不可能。但彼时他停在她的手心中，耳边是小姑娘欣喜若狂的叽叽喳喳，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沈家的小少爷并没有很认真的去听她在说什么，不开玩笑说，他从知道奶奶恨他开始，就一直没指望过奶奶能有一天接受他。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家庭主义者，但是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家庭概念里其实没有自己。他把他们当亲人，却未曾认为自己也是这个家里的一员，所以他从不为自己考虑。
要说心里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触动，兴许是他突然意识到，原来自己也曾被人放在心上过。
这世上也有人希望他能幸福，就像他希望别人那般。
一旦意识到这点，他苦笑了一声，认命的想着沈忘言啊沈忘言，看来你这辈子都逃不掉了。
太阳神羲和，果然是世间最温暖的存在。
沈忘言奶奶的事最后还是要先放一放，毕竟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想办法救沈云芙，时间只剩下最后不到一天。
时间争分夺秒，在目前严峻的局势下，也不是毫无优势。至少现在他们确定了梦主人是谁，其次还有一个好消息。随着沈家来参加梁大小姐的满月宴，跟着沈云芙一起来的还有个熟人。
君之看到她的时候愣了一下，只是目光交汇，宝乐就知道他是她认识的君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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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找了个地方坐下来，这个院子里现在只有她和李谙，以及李谙现在手上抱着的这个孩子。孩子还小，什么也听不懂，所以有什么谈话也不必避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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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谙点头：嗯。
还有就是，我们大概知道要怎么救沈云芙，宝乐将上一场梦最后与沈忘言的讨论如实说出，首先是一场火灾，放火的时间、地点和人物都已经确定，这个是最好防的。其次是沈云芙的身份，她是我党东南沿海地区红色情报组织鹰的总联络负责人白鸽。我们还查到，她现在可能会有暴露的风险，这也好办，只需我们稍加暗示就行。最后，也就是最难办的，沈云芙之所以走向目前的这个结局，我们认为与你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宝乐深吸了一口气：所以李谙前辈，方便告诉我们，你
我是怎么死的？李谙自嘲，你是想问我这个。
小姑娘绞着手指，片刻之后才道：是的。
归零计划。
什么？
李谙垂眸：我是在执行归零计划时牺牲的，当时手下有个代号蝴蝶的人，被抓后供出了我们的联络点。我那时候可以选择直接撤离，但是那样就会有数十名同志被捕。所以我用夜莺的身份，制造了一场混战，给同志们撤离争取到时间。混战中，枪子击中了我的额头，所以我是当场牺牲。
宝乐听到她这番话，与自己之前估算的大差不差，故而没有十分惊讶。
小姑娘非常理智的继续追问：什么是归零计划？
归零计划这个词对于2023年的李谙来说，也已经变成了一个尘封多年，一直无人打开的密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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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当时，她们都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百年过去，除了一开始的几年，她怎么都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之后每一年，她都会时不时想起一些有关她的记忆碎片，那是李谙百年不变的执念。
归零计划是党组织内部根据实际情况，定下的撤离计划。目的是将沿海一片可以撤离的核心成员调往内陆，废弃所有联络点，其余留守的组织成员将不再继续行动，未完成任务一律作废，暂时性保持全体静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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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谙说完后，改为单手抱孩子，取出那只熟悉的玉镯，递到她面前。
宝乐像往常一样打算结果玉镯，李谙又做了一个收回的动作，没有立刻给她。小姑娘有些疑惑，其实李谙不是不把镯子给她，而是给她前还有最后的话要说：姜宝乐，这是最后的一场梦，在这场梦境结束后，一切将都会画上句号。但是不管最终能不能成功，我都要谢谢你。回到2023年后，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我们到时候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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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场梦的梦主人是这个孩子？
李谙抿唇，最后留下一句话：时间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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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乐在内院逗了会儿孩子,李谙走后，这里只剩下她和面前的梦主人。
这孩子虽然刚刚满周岁，但是长得真可爱,笑起来就跟朵花儿一样。这个年纪的小孩大多已经会爬了，宝乐抱着她回到屋里，找个块空地，把孩子往床上一丢。离开了襁褓包裹的女娃娃，穿着开裆裤,屁股朝上，在软乎乎的垫子上爬来爬去。不一会儿就从床这头爬到那头，然后又爬回来,扑进宝乐怀里。
这也太可爱了。宝乐被她萌的的心都化了。
小娃娃不但会爬,会在宝乐衣服上蹭口水，甚至还能发出简单的声音：麻
宝乐没听清楚：什么？
屋外来了人,是之前离开的李怀灵,小娃娃正儿八经的娘亲。她才刚进门,还在宝乐怀里蹭口水的大小姐，朝着她娘的方向张开双手，奶声奶气的喊着：麻麻！
她这是要妈妈抱呢！
李怀灵冲宝乐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随后将孩子抱在怀里,轻轻哄着：兰因,不可以给姐姐添麻烦哦,来给姐姐道歉。
小娃儿听不懂,就会冲着宝乐傻笑。说也奇怪，她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最是怕生的时候，但不管是先前李谙抱着她,还是这会儿宝乐抱着她，她都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不好意思，刚才有点事耽搁了，李怀灵指着宝乐被口水浸湿的衣襟，我让下人带小姐去换件衣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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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雪你来了。
李怀灵抱着孩子走了过去，两个娃娃对视了一眼。那边的不哭了，这边的不吐泡泡了，瞧见对方都像是认识一般，开心的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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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乐寻思，她还在这站着呢，面前两位老母亲就开始商业互吹对方孩子，要不要这么不把她当外人。还是她的存在感真的太低了，小姑娘开始认真反思。就在她反思的过程中，那边两位恨不得把自家孩子的一辈子都安排好了。
叫曼雪的女人道：之前就想说了，刚好你又生的是个闺女，不如我们两家结个亲，给你们家兰因和我们家小絮做个媒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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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眉开眼笑的女人就这么走了，把宝乐一个人丢在房间里不说，还抱走了她的快乐源泉。
我感受到了你强烈的生蛋意识！怎么，你决定要给谁生蛋了么！
火球球适时出来露了个脸，小心思被戳破的宝乐，恼羞成怒的把他搓成了一团，按在他的鸟喙上威胁道：不会说话就给我闭嘴，你这只傻鸟！
沈忘言清了清嗓子：我有话要说。
我没有想生蛋！绝对没有！唔我就是觉得小奶娃可爱。宝乐就差举手发誓了。
我没想说这个，沈忘言有些尴尬，当然你想不想生蛋，也不用和我说呃，你不是人么，你靠生蛋繁衍后代？
当然不是！靠！
宝乐气的骂了句脏，都给这只傻鸟带歪了。小姑娘冲着可怜兮兮的毕方目露凶光，仿佛在说晚上把他烤了当晚餐。
沈忘言叹息，把话题重新拉了回来：我想说的是，我有没有和你说过，其实我奶奶的闺名兰因，而我爷爷姓沈，单名一个絮字。家里总说他俩天作之合，因为有一个成语叫兰因絮果。仿佛当年起名的时候，两家就给他们定下了亲。
不对啊，宝乐愣了一下，你奶奶不是叫梁翠花么？
谁跟你说的？
宝乐刚想回答，突然想起一开始告诉她沈忘言奶奶名字的，似乎是姜凝？看着沈忘言的表情，就知道这好像确实不是实话。
沈少爷扯了扯嘴角：姜凝对么？你知道的，奶奶与姜凝关系不好，翠花是她给奶奶起的外号。梁家世代腐书网，既然要取名，怎么可能这么随意。
这就更不对了，宝乐静下心后，一下子发现了问题的关键，现在不是1929年么，你奶奶怎么会现在办周岁，她不是1957年出生的？还有你太奶奶，她手上抱着你的爷爷，可是你爷爷不也是1957年出生的？
沈忘言想了想：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什么？
他们被封印了三十年。
封封印？你这也说的太玄幻了。
你忘了，沈家的万古长陵与外面是有时差的，三十年对于里面的时间，也不过就一个月罢了。
但是为什么无缘无故的要封印？
不是无缘无故。
沈忘言落在房间的桌子上，目光看向远方，深秋的季节，地上落叶遍地，一片枯槁之景。
如果从1957年开始往前推，三十年刚好是中国近代史上最沉重的三十年。如果是你，面对战火纷飞的国家和刚刚出生的孩子，你明知在这个乱世你知护不住他，又有个地方是绝对安全的，你会送他进去么？
可是万古长陵不是只有沈家人
沈忘言打断她：爷爷是沈家未来的家主，奶奶是他的妻子，他们的确都是沈家人。
等等！宝乐终于反应过来，这么说，这场梦的梦主人是你奶奶，而我刚才还抱了你奶奶！
唔，是这样没错。
啊啊啊啊，小姑娘肉眼可见的暴躁，沈忘言！等你奶奶醒后，我们回到2023年，你说她还会不会记得我呀！
这姑娘抓重点的能力从来没让人失望过，小少爷有些无语道：应该不会吧，毕竟她才刚满一岁，拿什么记住你？
宝乐心想是这么个道理，冷静下来后，她又想通了另一件事。
小姑娘兴奋的捧起沈忘言：我明白李谙为什么要把我送进你奶奶的梦里！沈忘言！沈忘言！她是你奶奶，如果我可以在梦里改变她对你的态度，是不是就意味着，梦醒之后，你奶奶也可以不再排斥你！
这是一种美好的想法，但其实不太可能。就像沈忘言刚才说的，他奶奶现在才一岁，一个一岁的孩子梦里发生什么，等她醒了之后又怎么可能还记得。
只是那一刻，就算理智告诉他不可能。但彼时他停在她的手心中，耳边是小姑娘欣喜若狂的叽叽喳喳，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沈家的小少爷并没有很认真的去听她在说什么，不开玩笑说，他从知道奶奶恨他开始，就一直没指望过奶奶能有一天接受他。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家庭主义者，但是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家庭概念里其实没有自己。他把他们当亲人，却未曾认为自己也是这个家里的一员，所以他从不为自己考虑。
要说心里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触动，兴许是他突然意识到，原来自己也曾被人放在心上过。
这世上也有人希望他能幸福，就像他希望别人那般。
一旦意识到这点，他苦笑了一声，认命的想着沈忘言啊沈忘言，看来你这辈子都逃不掉了。
太阳神羲和，果然是世间最温暖的存在。
沈忘言奶奶的事最后还是要先放一放，毕竟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想办法救沈云芙，时间只剩下最后不到一天。
时间争分夺秒，在目前严峻的局势下，也不是毫无优势。至少现在他们确定了梦主人是谁，其次还有一个好消息。随着沈家来参加梁大小姐的满月宴，跟着沈云芙一起来的还有个熟人。
君之看到她的时候愣了一下，只是目光交汇，宝乐就知道他是她认识的君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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