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宝乐和君之对望了一样,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无辜。
    君之叹了口气,在大小姐完全转过去前,正确示范了一下如何将人打晕。
    宝乐赞许的竖起了手指。
    我送她上去休息。
    君之伸手揽过沈云芙的肩,另一只手穿过她的膝盖下方,正准备发力将人横抱起来。宝乐眼珠子一转,想起门口还杵着的人。
    你等等!
    说着小姑娘跑出了门,没一会儿就生拉硬拽了个人回来。李谙看到晕过去的沈云芙,一时心情有些复杂,尤其又看到桌上东倒西歪的那些酒壶表情不能说是冷冷淡淡,只能说十分心疼。
    宝乐以眼神暗示了一番,这次信号传递良好,君之十分机智的将人扶到了李大当家的背上,然后没等她有任何表示,两位作案人员就携手一起溜了。
    身边有人陪着就是不一样,小姑娘觉得周围的花花草草都比之前可爱了不少。
    两人找了个适合谈心的地方姜家主楼的楼顶。像这种园林式的建筑,本来就没多高,最高的便是这座四层高的主楼了,离地也不过十米左右。宝乐虽然不恐高,但也不是喜欢高处的人,只是她还记得,君之喜欢高处。
    小姑娘将怀里揣着的酒壶拿了出来。
    想不到吧,她不光把沈云芙这个拖油瓶成功甩给了李谙,还趁机偷了她的酒。
    可惜没有下酒菜,宝乐将酒壶贴在他的脸上,将就一下吧。
    君之从她手里接过酒壶,瞧她没有半分一起喝的意思疑惑道:你呢?
    小姑娘赶紧把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我是一杯倒,光闻着酒味儿都晕,君大爷只能自己独饮啦~
    瞧她这副夸张的表情,着实有些滑稽,就连君之也没发现自己放松了下来。他对着瓶口轻啜了一口,发现这酒竟然是温热的。可刚刚酒壶贴着他脸的时候,并没有温度,说明这酒是自内而外被加热的。
    君之侧过脸看了她一眼:这是?
    宝乐笑眯眯的看着他,有些得意洋洋道:这是我的新技能,我们那个世界的你都不知道。不过既然在梦里,告诉你也无妨。
    小姑娘站起来,往屋顶里面走了点儿,小心翼翼的生怕掉下去。
    君之看着她站定后闭上双眼,水平的张开双臂,像是在精心酝酿着什么。
    那是一个雪夜,之前下了半宿的雪,后半夜的时候,其实雪势小了许多。即便两人没带伞,在屋顶上坐了这么久,身上也没什么积雪。可突然不知道哪里吹起了一阵风,那阵风来势汹汹,拂过君之的发尾,叮当作响。那是君之用来束发的绳子,绳子末尾有许些木雕的小挂饰,被风吹着互相击打。
    风的形成,需要空气对流,只有周围温差急剧变化的情况下,才会出现这般强势的风。就像为了印证他的猜测一般,天空落下的雪,在离他们还有段距离的时候就消融了。而后他注意到,不光是天空飘来的雪,甚至屋顶瓦片缝隙里的积雪,眨眼间都消失的干干净净。
    小姑娘将双臂收回,在他面前,打开手心,手掌朝上。
    一团火焰跃然于掌心,它不像是点燃的篝火,火焰中心没有一丝的杂质,从头到尾都是鲜亮的红色。那火光照亮着两个人,映在彼此的眼中,仿佛天地间,此刻只剩下他们两人。
    自古以来就有史记凤火可燃万物,驱逐邪祟,照耀大地。而毕方与凤凰同族,翅羽间所带的火焰,也属凤火的一种。只是从没哪本文献说过,即便是身为火神后人的白家人,也能自由使用原本属于毕方的凤火。
    你可以摸摸它。
    宝乐执起君之的手放于自己的手心,她手心的火焰像是活的一般,一下子将他的手也包裹了进去。很奇怪,那样强势的凤火,却连火焰基本的灼烧感都没有,反而由内而外滋生出一股暖意。就在君之也打算闭眼仔细感受一番的时候,那团火焰又突然消散了。
    小姑娘懊恼的来了一句:这次时间竟然比上次还短,一定是我最近疏于练习了!
    君之摇摇头:你已经做得很好。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之前不管怎么努力都召不出凤火。火球球说是我资质不行,给我气的,一连几天吃不好饭!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梦里有加成,随随便便就能成功哎呀说漏嘴了,你就当没听见,只管知道我很厉害就行!
    小姑娘眯起眼,君之摸了摸她的头。过了一会儿,他不放心,便又补充了一句:是很厉害。
    两人之后重新在屋顶上坐下,既然凤火消散了,也就没有继续牵着手的理由。君之想要收回自己的手,但宝乐一察觉到他有这个意思,说什么都不放手,甚至得寸进尺,顺着相握的手,整个人靠在他的肩上。即使冬天大家穿的都不算少,可身为男人,君之还是敏感的感觉到她贴在自己手臂上的胸|部。
    怎么了?小姑娘察觉到对方的愣神。
    君之将手中的酒壶放在一边,说起来他也并没有多喜欢喝酒,而且这会儿什么都不需要做,仿佛两人这么靠着,就可以天荒地老。
    没有。他说。
    宝乐以为他是介意两人还牵着的手:夜晚天凉,你在这屋顶吹风,很容易着凉的。可有我就不一样啦,我有毕方护体所以体温偏高,抱着我就等于抱着一个小暖炉。
    可是即便不牵着手,只要她坐在旁边,他也依然不会感觉到冷。君之不怎么喜欢说话,尽管知道,却看破不戳破。
    小姑娘撇了撇嘴,寻思她都这么告白了,这人怎么一点反应没有的。
    这好不容易把冰块捂化了,时间回档又遇到以前的冰块,难不成还要再捂一次。大约是身边人太不解风情,有些泄气的宝乐松了手,想要重新坐好。只是她才刚松手,被她抱着的人反应过来,强行反握住了她的手,长臂一带,将人整个捞到怀里。她仰面躺在他怀中,看着对方精致而完美的下颌骨,注意到原本没什么表情的人,嘴角带着三分笑意。
    他又说:坐好。
    她分外听话,在他怀里找了个舒舒服服的位置,轻轻嗅着他怀中熟悉的香气。
    姜宝乐。
    他突然喊她的名字,嘴巴张张合合似乎在说话,可他明明不是一个多话的人呀,宝乐迷迷糊糊的想着。
    我并非平白无故入梦的,其实我也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但这次我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也不知道会不会因为这些事,影响过去,改变未来。
    宝乐听着,随口答道:那我和你不一样,我就不是自愿入梦的。可我现在也有想做的事了,我答应了李谙,唔,倒也不是答应,只是觉得她好可怜。所以尽自己所能吧,尽人事,听天命。
    君之隔了很久才嗯了一声,然后继续道:云芙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家中从未出生过女孩儿,所以阿维也好,我也好,我们都想尽可能的保护好她。可如果沈氏一族真的在她这儿断了,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我也无法保证如果我想千帆过尽希望你还在
    不知道过了多久,宝乐总觉得眼皮子打架,困得不行。她有很努力想听清君之在说什么,直觉告诉她,平日不多话的人突然多话,一定说的都是很重要的事情。可她实在是太困了,尽管很努力,却还是只能零星的听清几个字。
    好像是那样抱着睡了一觉之后,她突然觉得眼前亮亮的,脑子也清明了起来。
    小姑娘挣扎着睁开眼睛,刺目的光让她迅速又闭上了双目。君之搂着她一夜,几乎是第一时间发现她醒了。等她重新睁开眼睛,眼前挡着一只好看的手。
    他为她遮住了阳光,就像无数次面临危险时,他挡在她面前那般。
    宝乐抓着他的手,从他怀里坐了起来。
    旭日东升,太阳从水平线下一跃而出,将温和的阳光照耀在整个大地上。远处房顶上还隐隐有些积雪,反射着阳光,显得波光粼粼。
    雪停了之后,今天依然是个晴朗的好天气。
    天亮啦,君之!
    第151章
    宝乐迎着太阳,握住君之抬起的手,初日的光芒洒在两人身上,将屋檐上的影子拖得又细又长。
    小姑娘嗷了一声,君之见她突然收回手,注意力全集中在手腕上的碧玉镯子上,神情是从未见过的严肃。宝乐将镯子取了下来,对着阳光,来来回回翻转着研究了许久,最后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这好像是藏书血玉镯。
    她说完,却并未见君之神情有异。
    你不知道藏书血玉么?小姑娘问道。
    她既然这么问,便是觉得他应该认识,于是君之花了些时间认真去思考了一遍,反复确认后才又摇了摇头。
    也许是这玩意儿当时还没流行起来,所以知名度不高。毕竟当初沈家送来让她修复的时候,宝乐也是查了些资料的,藏书血玉何时出现不可考,但兴盛于民国末年南京城的上流社会圈中。
    宝乐在玉上摩挲了一会儿,又找了个精准的角度,引入暖阳的光,隐隐约约可以看出玉镯上面暗红色纹理,是一个朝字。朝的繁体与简体并无区别,而且这块玉的血字部分形成较新,所以还是比较好认的。
    小姑娘嘟囔了一句:君之,你说这是朝什么呀,朝左朝右还是朝上朝下?
    不是潮,君之思忖后道,应当是招。
    招?朝阳?几乎是刚刚答出一个错误答案后,宝乐就立刻意识到了正确的解释,朝歌确实也应该时这样,毕竟这东西本来就是李朝歌给我的。
    君之淡淡的嗯了一声。
    小姑娘陷入了回忆,随后眼睛亮了起来:我记得三块藏书血玉,一块被日本人带走了,一块在沈忘言奶奶手上,还有一块在南京博物馆!哎呀这么说我就想起来了,之前几年我还去南博看过,那块放着展览的血玉,上面的确有个朝字。
    这么说李朝歌把自己的镯子上交给国家了?你瞧瞧人家这觉悟!不愧是干大事的女人!
    君之无奈的在小姑娘脑门上戳了一下,以眼神示意她不要随便脑补。宝乐吐了吐舌头,把注意力重新放到镯子上。现在的问题是上一场梦李谙也给了她这么个镯子,但是当时没来得及研究,也不知道那个镯子和这个镯子是不是一个,要是那个镯子上写的不是朝字怎么办!
    确实不是。
    火球球的声音适时响了起来,手掌大小的毕方,扑腾着自己的翅膀,以屁股对着君之,强行隔在了自己的主人和主人的男朋友之间。小家伙打了个嗝,一团黑烟从他喙中扑出,像是没了油的汽车在排放最后一点尾气。
    宝乐不大乐意看到他,毕竟现在是甜蜜的二人世界,这傻鸟真是一点气氛都不会看。
    火球球哪管小姑娘在想什么,特别大爷的提醒道:我饿了。
    宝乐瞪着他,使着眼色让火球球赶紧自觉消失。结果这傻鸟完全不为所动,小姑娘只好出言威胁:你被白芷太爷爷收买的事儿我还没和你算账呢,你还好意思跟我提吃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宝乐在提到白芷的时候,君之明显愣了一下,虽然他很快神色如常,就连小姑娘都没发现异常,不过这些微小的细节,却没能逃得过毕方的火眼金睛。火球球虽然是只傻鸟,可毕竟也拥有正统的神兽血统,经历了几千年的涅槃重生,对于很多事情要比宝乐看的透彻。
    可是君之没有多言,火球球也没有多此一举提点自己的主人。
    倒是宝乐,嘴硬心软,双手合十酝酿了一下情绪。待到凤火跃然于掌心后,小毕方嗷呜了一声,继发出猪叫后又学会了汪星外语,飞扑到她手中,拼命吸食着她手中的火焰。虽然毕方平日喜欢吃些烤鸡、烧鸡,但那都是零食,对于他而言,主食自然是主人给予的凤火,尤其是受伤之后。
    当火球球还是幼年体的时候,自给自足其实问题不大,一旦成年,就需要主人投喂。
    尤其他和凤吟还不太一样他是雄鸟,特别能吃TAT!
    这大概就是他从镜中界回来后,一直督促宝乐勤加练习的缘故。说是为了学习一门技术,好自我保护,可谁不知道他那点小心思。虽然宝乐也不负众望的没什么天赋,也是把我们的毕方太子气的不轻。
    话题扯远了,火球球吃饱了,躺在宝乐手心里摸着自己的肚皮:你刚刚是不是在问上一段梦中那只镯子上的血字?
    小姑娘和君之对望了一眼,虚心求教的看向手心里的傻鸟。
    火球球继续道:我就知道你没注意到!还好我看了一眼,那镯子上写的才不是朝呢,明显是个云字。
    宝乐一下子来了精神:沈云芙!
    君之诧异:云芙并没有一块这样的镯子。
    火球球难得赞同君之的说法:对呀,这镯子是李朝歌给你的,又不是沈云芙给的。
    宝乐撇撇嘴:那也有可能是李朝歌准备送给沈云芙的么。
    君之目光一暗,随后摇摇头:她的遗物是我整理的,没有这样的镯子。
    那是宝乐第一次知道,他这次入梦的时间点,原是沈云芙死后。君之很少会这么明显的显露自己的情绪,而这次会面后,凡是牵扯到沈云芙,他都似乎情绪低落。
    总之这个话题是不能继续下去了。
    小姑娘将话题引回镯子上:藏书血玉总共三块,现在是知道了,分别写着朝、云和锦字。
    然而就在说完这句话后,她很快发现了问题所在。
    不对呀,宝乐摸了摸下巴,我记得沈家的老夫人姓梁,叫翠花来着。可是当初她和我说的,明明是这镯子是她丈夫因为她闺名中有一锦字,所以才遍寻得来送她的。梁翠花和这个锦字,半分关系都沾不上君之,你认识梁翠花么?
    沈老太太是沈忘言的奶奶,从年级上来看,应该七十多岁,差不多也就是新中国成立前后出生的人。
    结果君之摇了摇头,表示并不认识。
    宝乐四两拨千斤,虽然并未明着问,但还是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这么看君之来的那个年代,大概率新中国还未成立。也就是黎明前最黑暗的那段日子,所以也不怪他,如今这般沉闷与冷漠。
    宝乐又问:那与姓梁的有关的,又名字里带个锦字的,你可认识?
    哪个锦?
    小姑娘咂舌:锦瑟的锦。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用了这个组词,大约是李谙的那把玄金锦瑟,真的让她印象深刻。
    这次君之回答的很快:梁锦书。
    那又是谁?
    君之淡淡道:梁家的当家。
    这么说宝乐就想起来了,昨晚饭桌上似乎是有那么一个梁家的当家,当时贺明还说那是二少奶奶的长兄,记得是个有些发福的青年男人。老实说上古遗族这些人,颜值一水儿的高,所以突然出现一个正常的男人,反而起了反效果,让人难以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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