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谢一的声音划破了寂静的黑夜, 来犯的敌人们身经百战一听这声音便要立刻趴倒在地上,然而锋利的箭矢已经到了眼前,穿透了一个人的肩膀。
    啊凄惨的嚎叫声是开战的信号,九支箭朝着面前的黑影射去, 赵家人没想到他们已经被发现,而且对方做好了准备, 一照面就失了先机。
    但他们本是山中匪徒,这样的事经历了多回, 为首的那人很是机警的给出了撤退的信号, 并且带头撤出了箭矢的射程。
    这样一番动作也让谢一摸清了他们的底细,都小心, 对面是个练家子。
    同样的对话在赵家人中响起,赵宁平瑟缩在一边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为首的头子轻嗤道:不就是箭么, 我们也带了。
    说着从腰间取出来用布包着的东西, 竟然是一节节的箭矢, 而另一边别着的竟然是两个巴掌大小的箭弩。
    头子吆喝一声:弟兄们,给这些土鳖们好好来上一个,别让他们学了三脚猫的功夫就以为自己能翻了天。
    机制箭弩的射程完全可以和木箭的射程相比,精准程度甚至比手动控制的木箭还要来的更高一些。
    低下。谢一听着破空的声音立刻发出信号,一行人将登起的那只脚放下,身体便自然而然的被墙挡住。
    射过来的箭矢被挡在墙外,有一部分擦着他们的头顶钉到了内院墙上,谢一看到离他们最近的那支箭脸色更加凝重,他预感到对面不是普通的家丁打手。
    换阵。谢一说道。
    九个人立刻分成了两组,第一组五人射出箭矢后换箭的过程中第二组继续射击,这样就能持续射击逼的对方不敢出头。
    对面被他们压制住,但他们明显有备而来,只见新一轮射过来的箭矢上带了火焰,箭头竟然涂了火油,如今天气干燥,这火油一旦落在木头上便会立刻燃烧起来。
    这些狗东西是硬要把我们逼出去不可。谢一咒骂一声,对后方等待的春来道:你去挑些不用的衣服来,用油浸了,咱们来个以毒攻毒。
    春来盒花红柳绿三人立刻照做,家里还有没用完的桐油和豆油,谢一将浸了油的衣服包裹了容易燃烧的松枝,卯足了劲朝着远处丢了过去,对面隐藏在黑暗中的人被火光照耀的现出了身形。
    这边的动静引起了村里人的注意,有的人大声吆喝着举着火把往这边赶。
    这些人一看情况不好却着实不想空手而归,索性只留下六七个人和谢家人对峙,剩下的则从暗处绕了过去直接冲上去要强硬砸开院门。
    谢家大宅在修建的时候各处都是往最牢固的地方建的,如今那些人用力推了好几下发现大门纹丝不动后,纷纷从腰间拿出早就备好的斧头,准备直接靠着蛮力破门而入。
    然而,他们的斧头砸在门上只起了几个白印子,并不像以往的木头大门那样轻而易举就能砸开一个破洞:是上好的铁木砸门的人大吼一声。他们知道今天怕是碰上了硬茬子。
    那领头的眼看着久攻不下村里人也即将赶到,心里就生了退却的意思。
    赵宁平此时已经满头大汗地隐匿在一棵树后,心里着实害怕的不行,他想丢下这里的事直接逃走,却迫于兄长的压力只能苟且。
    直到听见领头的人说了句撤退,他立刻一个转身朝着来时的路跑去,然而刚跑出几步之后,他就发现了不对劲,尽管自己脚下已经跑得快要冒出烟来了,他的身形依然停留在原地。
    这是怎么回事?
    和他面临同样问题的,还有那些打手:老大,怎么回事儿,咱们被困在原地了?
    跑不动啊,老大,快想想办法!
    身后的剑箭接连射中好几个人,这些打手们明显害怕起来纷纷叫嚷着让他们的头领想办法。
    那领头的也是一脸懵,当山匪横行霸道这么些年,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邪门的事。
    他们面前似乎隔了一道透明的墙,将他们全部围困在里边。
    弟兄们别怕,咱们打回去,干死他丫的!领头的心一横又带着人向后撤退,他心里想的很好,既然这些人拦着他们不让他们撤退,那他不如就拼死一战,让对方也不好过。
    他们是山匪,比起不要命来,他们怕过谁?
    所有人都按他所说的转身大吼着就要拼杀过去,但是事实并不如他们打算的一般顺利,他们刚迈出步子就结结实实的撞上了一堵透明墙,差点没将鼻子撞歪。
    如今他们就像夹在馍里的腊肉一样,两边都是墙,这样的情形着实滑稽。
    谢一他们见证如此情景就知道是主子出了手,他们是知道自家主子奇异之处的,留了谢六谢九两个箭术好的在围墙上守着后,其他的纷纷拿着长矛打开大门走了出去。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谢一问。
    领头的并不答话,咬牙切齿地反问道:你们家主子是术士?
    领头这人从未见过术士,但他曾听自己的老山匪头子曾经说过,天佑国里有一群身怀奇特术法的人,他们好行侠仗义,打抱不平,在朝中有着极高的地位。
    然而领头的当了这么多年的山匪却从未见过一个术士,他一直以为老山匪所说的术士会如同仙人一般高高在上接受别人的供奉,不会出现在这偏远的山角旮旯。
    可如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怪异,让领头的突然就想起了「术士」这种存在。
    谢一抬起手中长矛照着领头的膝盖窝就是重重一击:我家主子的事轮得到你们这些贼人议论?
    领头的在狭窄的空间里避无可避,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差点跪在地上。他面目狰狞双眼死死的盯着谢一,恨不得用目光在他身上剜下一块肉来。
    谢一不语,给其他人打了个手势继续照着领头的手脚关节处打去,其他几人也同谢一一般废了那些困在原地的山匪的关节,将人击倒在地上。
    而这些一向横行霸道的山匪如今终于碰到了克星,像一条死狗一样被肆意折辱击打,就像他们曾经对待手无寸铁的弱者一样。
    村里过来的火把越来越近,直到火把映照下的人脸出现在谢家人面前,领头的正是他们的王村长和一个身穿衙役服饰的人。
    谢家的,这是发生什么事了?王村长认识谢一,率先开口问道。
    谢一双手背在后面打了几个手势,其他几个人迅速将这些山匪全部绑了起来直接往谢家大宅里拖去。
    谢一轻笑:村长,这些人半夜袭击我谢家,已经被我们拿下,还要多谢村长救援。
    王村长正要说话,那领头的衙役就上前一步:这些人竟然敢夜袭胆子着实不小,不如小兄弟将他们交给我处理,我定能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
    谢一并不知这衙役身份是真是假,他笑得真诚:不用劳烦大人了,实不相瞒我家主子身份特殊,对付这些贼人尚有余力。何况我们还要问问他们为何要来偷袭我们谢家,毕竟我谢家从未与人结仇。
    身份特殊?衙役这才想起这谢家有一人似乎是术士,术士手段变幻莫测,怪不得一向蛮横的山匪折在了此处。
    大呜呜!怪异的声音极为清晰。
    村长和衙役等人顺着声音望去,就见谢二几个人已经将最后一个赵宁平塞住了嘴绑了手脚,正拖着丢进谢家院子里。
    眼看着要人是不可能了,衙役又忌惮着谢家术士的身份,只好迂回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先回去,等天亮了咱们再详谈。
    谢一拱手道:实在是不凑巧,明日怕是不行。我家主子正在闭关不允许任何人打扰,我等也不知何时才能见着主子,不如大人留个口信,等我家主子出关了再做商讨。
    衙役一时没了办法,只能答应:那就麻烦了。
    一行人打着火把浩浩荡荡的沿着来路返回,依稀还能听见村长邀请衙役暂且先住下明早再动身的话语。
    谢一看着他们远去这才领着谢六谢久两人将周围仔仔细细搜寻了一遍,确保没有遗漏任何细节之后才让谢六谢九继续值守。
    而那些被绑了手脚的山匪们通通被带到了地窖里,地窖的墙顶上固定着牢固的木杆,那是用来存放腊肉的,此时却有了别的作用。
    谢一试了试木杆上挂钩的牢固程度,然后将这些山匪像挂腊肉一样高举着双手挂在了木杆上,而这些山匪的脚下并没有悬空,他们的脚尖还勉强搭在地上,无法借力,也不能保持平衡。
    这是谢一他们从军营里学来的绑敌人的手法。
    先把他们关在这里饿上两天,等主子忙完了再做打算。谢二你和谢三一起看着他们,记住一定不能掉以轻心,他们不是寻常打手。这副模样的谢一倒真有些军营里出来的派头。
    院子里叶远闲对他们的表现还算满意,他原本想着买来这些人不过是帮他们种种地而已,如今看来这些人能力不错,好好锻炼一番或许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不过这些打算都要等谢移风醒了之后再详谈,叶远闲看着躺在床上眉头紧皱的人眼底闪过一丝担忧,不知道他梦中到底经历了什么。
    几个时辰一晃而过,直到天色大亮,等候在家中一夜没睡的赵宁德眼皮跳了几下,他心里闪过不好的预感,打开门问外面站着的仆从:三老爷回来了没?
    仆从连忙答道:一盏茶之前问过了,并没有回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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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章
    清醒断手
    赵宁德心里不好的预感更重, 他挥退了下人转身前往后山的独立小院。
    清晨,一缕紫气随着明媚的阳光落在院子里,坐了一整夜的叶远闲见床上躺着的谢移风脸色终于和缓下来, 便放了心, 起身打开门窗让外面新鲜的空气涌入到房间里。
    随着他的动作,床上的谢移风缓缓睁开了眼睛环视床边, 没有发现叶远闲后眼中流露出了恐慌,他立刻从床上坐起来鞋子都顾不上穿就要去找人。
    光脚踩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院子里的叶远闲听见动静快步走了进来眼神落在他的脚上:怎么不穿鞋?
    谢移风快步上前将人紧紧抱在怀里, 下巴轻轻搭在叶远闲的肩上,温热的气息在两人耳边纠缠,彼此都觉得满足。
    远闲..等确信叶远闲在自己怀中后谢移风才彻底平静下来, 他喃喃着在叶远闲耳朵上蹭着,不带任何旖旎无关yu望,只想感受爱人,和他亲昵厮磨。
    嗯。叶远闲察觉到他的不安伸手轻拍他的后背, 语气温和带着浓浓暖意:没穿鞋,会不舒服。
    谢移风继续蹭:一睁眼没看见你, 光急着来找你了,就给忘了。
    叶远闲失笑:我在院子里呆着, 你神识一扫就能看见的。
    不用神识。谢移风埋头在脖颈间口齿含糊不清:要亲眼看到你才行, 免得你不见了。
    他才不会承认自己一时心急连神识都忘了用,只下意识的找人了。
    两人温情脉脉, 地窖里关着的那些人却过得生不如死。
    他们双手高举血液流通不畅,两条手臂如今已是极致麻木, 脚尖被迫点在地上, 除了手臂分担后剩下身体重量的着力点全部聚集在脚尖, 偏偏脚尖又无法踩实。
    于是整双腿都被带动着僵硬摇晃,种种不适他们生出了满身大汗,地窖里漆黑密闭的环境,更是让他们心里产生了极致的压抑苦闷之感,整个人都不由得烦躁起来。
    呜呜一个意志稍微弱些的山匪不由得呜咽出声,他们嘴里都塞着脏布团子,撑着嘴巴大大张开,被口水浸湿的布团子堵得他们呼吸不畅,尽管想大声哭喊但出口依然变成了轻微的闷声。
    如今境地,竟然连大声痛哭都成了奢望。
    沉闷的呜咽声在地窖里显得格外清晰,听在人耳中越发觉得心烦气躁。
    更可怕的是地窖被密封着空气流通不畅,又关了他们将近20个人,此时那领头的敏锐的发现自己的呼吸比刚进来那会儿要困难的多。
    他们曾经也是用过种种残酷手段折磨过人的,自然知道眼前种种现象预示着什么。
    他不怕谢家人将他们严刑拷打,逼迫他们说出一些消息,他怕谢家人会将他们直接关死在这地窖里,连让他们解释的余地都不留。
    内院里一阵温情过后,谢移风把自己梦中大致的事情同叶远闲说了,也提出了自己到现在都没弄懂的一些问题。
    叶远闲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纠缠渊源,只得安慰他慢慢来不要着急,还有第3颗丹药,估计等第3颗丹药服下后一切都会彻底水落石出。
    谢移风也知道这个理,短暂的纠结过后便想起了新的话题:远闲,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叶远闲有些没反应过来,清冷的眉眼间带了些懵意,衬着他精致的面容愈发好看:什么想要的?
    谢移风忍不住俯身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亲,如愿看到他微红的脸颊后才心满意足的轻笑:如今皇位上坐着的是我名义上的义子,你如果有什么特别想要的我叫他派人去找。
    叶远闲这才弄懂他的意思,笑着摇摇头:不需要,一山一水一双人已经足够,我没有什么想要的了。
    谢移风也这样觉得,他毕生唯一的追求就是陪伴在叶远闲身后,与他永不分离。如今两人都已找到自己的目标所求,其他的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神识扫过院子外面,谢一他们正拿着扫把清理昨夜留下的狼藉,叶远闲略微收敛了笑容目露寒光:走吧,咱们出去看看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好戏。
    谢移风一想便知道定是有人不长眼惹到远闲了,不然性子清冷的他轻易不会露出这样的杀意。
    主子。在外面等待伺候的春来一见院门打开便惊喜地冲上前去:主子您醒了,早饭在厨房里热着,婢子这就去端来。
    好。叶远闲点头。
    他们二人一天一夜未进食,这会儿吃点热的心情也会更舒畅些。
    早饭熬煮的包谷粥,鲜嫩清甜的包谷粒和白米意外的搭配,粥里既能尝到包谷的香甜又能喝出米粥的绵密,配上几样爽口的小菜,炎热的夏天,吃上这么一顿早饭当真是令人心情颇佳。
    叶远闲的坏心情在吃了这么一顿早饭后得到了缓解,谢移风瞅见他略微好转的神色后稍稍放下了心。
    这包谷是哪块地里的,味道要比之前吃的更清甜些。谢移风问春来。
    春来伶俐回道:是山脚下最窄的那块地里的,婢子今早去看的时候发现有几包被松老鼠咬坏了外皮,婢子便带了回来。
    如今包谷成熟的差不多了,你让他们平日里多去看看,免得山上的野猪兔子等下来偷吃。叶远闲吩咐。
    是。春来低头解释:谢一他们每天要巡查两次,夜里还用麦壳烧了火盆,应当没事的。
    用过早饭,叶远闲被激起的火气也降了下去,他没有让人将那些人拉到院子中来,反而和谢移风两个人牵着手直接往地窖里去。
    打开地窖的入口,清晨的日光透过狭窄的地窖入口照射在领头之人的脸上,一直习惯了在黑夜里视物的眼睛不适应突然照射的强光,被刺的流下了生理性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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