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的奔波,苏景宁早已累得精疲力尽了。
    小二两间客房。萧玖顾将一袋银子放在桌上。
    小二盯着银子两眼发光,艰难的移开视线,为难道:公子,实在对不住,客房只剩下一间了。
    萧玖顾道:殿......公子,这几天你也累,上去歇息吧。
    苏景宁缓缓问道:那你呢。
    萧玖顾勾唇一笑:属下就在门外将就一晚,一路风餐露宿都过来了,公子还怕委屈我了不成。
    【任务:邀男主共宿一间房。】
    苏景宁已经被坑货系统磨得没有脾气了,很平静的接受了任务,睡都睡过了,还会怕待在一间房吗。
    苏景宁正视萧玖顾,神情悠然:嗯,你一路陪我奔波也累了,客房也不小,我们共宿一间吧。
    萧玖顾脸上笑容更盛,也不推脱:好,多谢公子。殿下真的是个很温柔的人呢,那本是他一个下属应该做的,殿下居然怕委屈我,
    这般好的殿下,怎么会让他不爱呢。
    简陋狭小的床躺着两人,苏景宁面对着墙壁,闭上眼睛神游。
    系统,我一直有疑虑想问你。
    【宿主,请说。】
    三年前你莫名其妙消失,回来后任务要求也变了,你回来了我还是与你不在时一样不受反派人设约束,我如今还需要按人设行事吗?
    【主系统要求以任务为主。】
    主系统?主系统又是谁?为什么你现在发的任务都奇奇怪怪的?
    【宿主无权知晓,只需完成任务,待剧情点结束才能回家。】
    苏景宁还想套话,却被系统以处罚警告,他本不是深究之人,但系统身上的漏洞与谜团越来越多,让他很难不在意。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如今他不受反派人设约束,他不用再作死去虐待男主了。
    苏景宁很疲惫,想了一会便沉沉的睡着了。
    萧玖顾静静的躺在床上没有入睡,突然怀里多了个人紧紧的将他抱住,还是那熟悉的方式,苏景宁满足的在他的心口蹭了蹭。
    这次萧玖顾没有将他推开,而是将他紧紧的抱在怀里,下巴抵在他的头顶,闻着他秀发的清香,轻轻的在他头上落下一吻,眼里的深沉的爱无声绵长:殿下,愿你一夜无梦
    天刚蒙蒙亮,天际泛起鱼肚白,昨夜萧玖顾难得睡得十分安稳,习惯早起的他很早就醒了,他就这样盯着苏景宁看了半个时辰。
    苏景宁长长的青丝铺散一旁,温顺的枕在他心口,呼吸轻轻拂过胸前,心口好似有酥酥麻麻的感觉。
    苏景宁睫毛轻颤,萧玖顾立马闭上眼睛平稳呼吸,苏景宁迷糊的睁开眼睛,才察觉自己昨夜是双手紧紧的抱着萧玖顾,头枕着他的胸口睡觉的。
    苏景宁暗骂自己睡觉不老实,抬头发觉萧玖顾还没醒后,松了一口气,慢慢抽出抱着萧玖顾的手。
    殿下。
    苏景宁浑身一颤,迅速抽出手,故作镇定的说:嗯,快去洗漱吧,今天还有正事要办。
    萧玖顾像是没发觉异常一样离开客房,站在门外的萧玖顾唇角微微勾起。
    苏景宁装扮的极为朴素,萧玖顾看着即使穿着棉麻衣裳也掩盖不了那特秀风姿,一双桃花眼顾盼生威,便拿出幕篱给他戴上。
    苏景宁没阻止他的动作,这样做也保险一点。
    两人骑马来到清阳外围,眼前场景让苏景宁大为震惊,大自然灾害是具有毁灭性,如今水患退去,留下了一片残破的房屋,好好的庄稼都被冲垮。
    因为天灾的造成,百姓颗粒无收,民不聊生,荒饥许久的人们骨瘦如柴,甚至啃起树皮树根,尚且年幼的孩子挨不过去,死在了母亲怀里,母亲神情麻木只是紧紧抱住孩子。
    苏景宁攥紧手中的缰绳,如果说他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保护家人,阻止南镜被灭的命运,现在他再也做不到把这个世界当作虚幻的小说了。
    他所看到的,所经历的,都是真真切切存在的,他要做好这个身份的职责,哪怕不能回家。
    苏景宁不忍再多看,而是骑马离开,并不是他不救他们,而是如今根源不解决,救的了一时,救不了一世。只有把事情解决了才是帮他们的最好办法。
    萧玖顾隔着幕篱看不清他的表情,他知道他的殿下有慈悲心肠,不过殿下并非愚智之人,他有勇有谋,明白此刻最应该做的是什么。
    他的殿下不论什么时刻,都能时时刻刻牵引着他的心。
    第19章 江赫
    苏景宁快到清阳城内的路段都没有再看到难民,感到有些奇怪,进入城内心中的疑虑更深了。
    因为城内丝毫不像是刚经历过水患的样子,如果外围是地狱,那么对比之下城内就是天堂。
    宽阔的街道上布满林立商铺,人来人往穿梭在街头,叫卖声、喧哗声起起伏伏,欢声笑语环绕耳畔。
    萧玖顾蹙紧眉头:公子,我觉得这件事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
    苏景宁心里感到一丝寒意,沉默片刻道:想找个人问问情况吧。
    两人不紧不慢的游走人群中,不动声色的观察这里的情况,前面聚拢着一群人,默默看着什么,苏景宁想挤开人群靠近观望。
    但是身形太过纤瘦根本挤不进去,想就此作罢时,苏景宁突然惊呼一声被萧玖顾抱起坐在他的肩膀上。
    苏景宁有些害怕的轻拍萧玖顾扶住他腰的手:快放我下来。
    萧玖顾轻笑道:公子,如今看的清吗?
    闻言苏景宁才定睛去看人群中央发生了什么,只见一个身形瘦弱的孩子拉着药铺老板的衣服苦苦哀求着。
    老板,我求求你了,我娘亲快坚持不住了,我一生做牛做马的报答你,你就赊一剂药给我吧。说着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
    老板看着这行为毫无反应,只是冷冷说道:你就算磕上一天我也不会赊药给你,今天赊给你,明天赊给他,我药铺不是开慈善的,这样下去我铺子还开不开了。
    你再不离开,影响我做生意,别怪我不客气。
    老板放下话便不再理会地上的人,甩袖回了店铺,店铺老板走后,聚拢的人群也陆续散开了。
    跪在地上的孩子见哀求无望,失魂落魄的起身离开。
    苏景宁拍了拍萧玖顾的手,示意把他放下来,脚踩实地后松了口气,与萧玖顾对视了一眼,低声道:跟紧那孩子。
    他们尾随那孩子钻进一个巷子,巷子尽头铺着一堆稻草,那孩子掀开表层的稻草,上面躺着一个面色苍白憔悴的妇人。
    那孩子拿起一个破碗,里面装着浑浊的汤水喂给妇人,那妇人手抵住汤碗,虚弱开口:赫儿,娘亲不饿,你自己喝。
    那孩子低垂着头,眼里的泪水一滴一滴的掉落在妇人的手上:娘亲,是孩儿没用,孩儿求不到药,是孩儿拖累娘亲了。
    妇人温柔的摸着孩子的脸,替他擦干脸上的眼泪:娘亲的命数如此,怨不得任何人,人的一生过的如何,死后都不过是一堆黄土。
    赫儿不必强求,娘唯一放心不下的只有你,娘只希望赫儿一生平安就放心了。
    孩子听见一声动静,立马回头:是谁!
    刚刚苏景宁趴在墙角偷听的入神,萧玖顾也在他身后看着,越贴越近,手像是不小心摸到他腰间,苏景宁身体一软踩到树枝暴露了。
    苏景宁狠狠瞪了萧玖顾一眼,萧玖顾无辜的摊手,似乎在说殿下我什么都没做。
    苏景宁转身出去,萧玖顾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殿下的腰真的是很细呢。
    你在那里干什么,是想把我们赶出去吗。眼里满是防备,手里紧握着一块石头,随时打算同归于尽。
    苏景宁双手举起安抚道:我们对你没有恶意,如果有需要,我们也可以帮助你。
    萧玖顾站在苏景宁身后,面容冷峻的男人没有一丝表情,冰寒深渊一样的眸子让人发寒。
    孩子脸色煞白,慌乱的松开拿石头的手。
    苏景宁有些奇怪,这孩子原本还好好的,是看见什么可怕的东西吗,顺着孩子的视线落在萧玖顾身上,萧玖顾朝着他扬起一抹乖巧的微笑。
    苏景宁继续安抚道:我们真的对你还有你娘亲没有任何恶意,我们就是想问你一些问题。
    孩子朝着他娘亲看了一眼,抿了抿嘴:我叫江赫,你想问什么?但是问完之后你要救我娘亲。
    苏景宁松了口气,这孩子戒心真重,他还以为要搞砸了:没问题,我想问一下,你刚刚说的将你们赶出去是什么意思。
    还有清阳前段时间遇上水患吗,为什么城中丝毫不像经历过灾祸的样子,反倒是清阳外围的百姓食不果腹,民不聊生。
    江赫神色黯然,低声说道:你们是外地人吧,清阳一带靠近江河,以往下雨即使水位增高,但有石坝拦着从未发生过水患。
    但前段时间下雨,石坝被冲塌,江水涌入,冲毁了不少庄稼与房屋,我与娘亲也流离失所了。
    突然江赫眼里划过一丝恨意:当地县令不及时援救,反而将城中流离失所的难民全都赶出城外,让他们自生自灭。
    苏景宁疑惑问道:当地水患朝廷是知晓的,还发放了二十万的赈灾银两,县令都把这些钱用到哪里去了?
    江赫一脸茫然:朝廷有发放赈灾银两吗?朝廷不是早就放弃我们了吗,不然为什么这么久都还没高官过来赈灾。
    去了长陵避难的难民离得远不知道有赈灾银两这可以理解,苏宇恒害怕银两丢失,为掩人耳目护送银两的道路比较偏僻,百姓不知晓也实属正常。
    但银两到了这么久,当地县令还不救人,还将难民赶出城外,此等行为该值得深思了。
    苏景宁拿出一袋子碎银子递给江赫:谢谢你,拿着这银子带你娘找个客栈安置好治病,这的环境不适合你娘养病。
    还有,朝廷没有放弃你们,朝廷确实发了银子赈灾,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不知所踪,我就是上头派下来彻查此事的,你放心,你们一定能再次回家的。
    温柔的声音如沐春风让江赫心头一暖:等一下,大哥哥。江赫拉住准备离开的苏景宁。
    那黑衣男子的视线几乎要将江赫的手烫穿,江赫连忙松手,沉默片刻说道:大哥哥,我相信你是个好人。
    我有些事想告诉你,希望可以帮到你,清阳石坝虽然陈旧,但冲塌那天的雨量很小,我家就是住在石坝附近的,那天江面水位并没有上升很多。
    还有前几天夜晚,我想过要去报复县令,意外发现县令府的别院有许多人收拾东西离开。
    没想到随便找了个孩子问话,却获得不少线索,苏景宁拍了拍江赫的肩膀:谢谢你,你这些话帮了我不少忙,如果你有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苏景宁帮江赫把他的娘亲安置好,便带着萧玖顾前往石坝。
    第20章 互换身份
    经过几天江水的冲刷,路上一片泥泞,一脚踩进去就会陷进黄泥里,白色的衣摆已经脏得惨不忍睹了。
    苏景宁艰难得走着,一个踉跄朝前扑去,幸好萧玖顾及时拉住了他,不然就要跟黄泥面对面接触了。
    萧玖顾一用力将苏景宁抱了起来,吓得他搂着了他的脖子,惊呼道:快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萧玖顾将苏景宁往上颠了颠,吓的他搂脖子的手收的越发紧,萧玖顾磁性的嗓音里夹带着一丝戏谑:照公子的速度,我们怕是天黑都走不到石坝。
    闻言苏景宁就不在反抗了,但抱归抱,抱的姿势有很多种,为什么就选择了公主抱啊,再不济背也成啊,身为男人的他也是要面子的好吗?
    艰难的来到石坝,站到石坝上面俯视,不由感叹古人的智慧,这个石坝十分高大,石坝是由粗壮的防水木材与巨大石块搭建成的。
    木材扎住石块,用小石子细沙填住细缝,竖起高墙,十分坚硬牢固,如今中间的石块与木材被冲毁,只剩下两边的残骸。
    苏景宁盯着两边的残骸沉思,如果这场水患是因为石坝陈旧不牢固,那么水冲下来之时应该整个石坝都会被冲走,为何只冲走了中间那部分。
    公子,你看。
    萧玖顾指着石坝的一块残骸,那块木材断口平整,很明显这场水患不是天灾,而是有人精心策划的阴谋。
    苏景宁神色有些凝重:看来我们猜的没错,这次灾祸确实是人为,这些事跟那个县令脱不了干系,但我们没证据啊,他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萧玖顾作思索状,片刻后说:世上之事只要他做过,就一定会留下证据,没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掩盖做过的事实。
    公子,今天晚上就到县令府的别院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苏景宁点点头:好。
    准备离开之时,苏景宁突然踩到一个异物,弯腰将东西捡起来,发现居然是个翡翠玉镯,成色极好,表面光滑,应该是被人经常抚摸所致。
    这种地方会出现这么贵重的东西,很大可能是破环石坝之人不小心遗落的,表面被打摩的如此光滑,必定是珍爱之物。
    萧玖顾勾起嘴角:公子,证据这不就来了吗?既然是珍爱之物,发现不见了,肯定就会回来寻找,到时候我们来个守株待兔......
    苏景宁赞许的微微一笑:行,找个人来这边守着。
    两人一身疲惫的回到客栈,萧玖顾刚迈进门槛就察觉到不对,平时热闹嘈杂的客栈,如今却鸦雀无声。
    一个身形挺拔,容貌清秀的男人迎面快步走来,停在了萧玖顾面前行礼道:安王屈尊此地,下官有失远迎。
    苏景宁挑挑眉,看来是认错人了,那这事就好办,不过萧玖顾那男主气质确实比他还像个王爷,人家未来可是要做王的,只能说这县令挺有眼光的。
    他悄悄扯了扯萧玖顾的衣角,萧玖顾立马明白他的意思,冷声道:起来吧。
    安王殿下,小官姓黄名醒,此处太过简陋不宜下榻,请殿下到县令府安置,请。说话声音从容轻缓,挑不出丝毫错误。
    萧玖顾挑了唇,似笑非笑开口:带路吧。
    进到县令府,倒是没有想象中那样的奢侈,跟正常府邸一样,青砖绿瓦,庭院花园,就是府邸宽大了些。
    路过花园时,黄县令突然停住了脚步:殿下,小官还有些事务没处理,就先行告退了,这是林管事,殿下有什么事情可以吩咐他。
    黄县令招手叫来了一个魁梧的壮汉,光看外貌不像是管事,反倒像是护院的。
    林管事公事公办的将他们带到一所庭院,恭敬道:殿下,先在这歇息片刻,晚上老爷设了宴招待你们。说完就关上门离开了。
    苏景宁摘下幕篱:没想到黄县令居然是个二十多岁的人,而且风声居然如此的快,我们不过才到一天,他们就寻来了。
    殿下,这黄县令绝非普通人,他手上有茧子,步子轻快,应该是习过武的,而且武功绝对不低,说话滴水不漏,心机深沉。萧玖顾神情冷峻的低声道。
    心机如此深之人,难怪苏宇恒那傻大个,被人忽悠的傻傻把银子拱手让人了,而人家愣是找不到一丝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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