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今夜他是要回府看卷宗,但是回眸的时候觑见了江弈怀恋恋不舍的眼,他就又心软了,走不动道似的,多挪一步心里都要难受。
    裴思渡有点犯懒,他知道江弈怀不介意:事情多,这两日在家里有些事情也一直没个头绪。我愁得慌。
    愁什么?车到山前必有路,你还有我呢。江弈怀伸手揉着他的后颈,那力道不轻不重,捏得裴思渡想睡。他迷迷糊糊地嗯,然后又笑了: 你啊
    江弈怀跟着他一起叹息:我啊。
    裴思渡轻轻在他脖颈上咬了一口,恨恨地道:小狗。
    江弈怀闷声笑了,他捏着裴思渡的后颈,低头咬他的唇。
    他们在疲倦里接了个绵长的吻。
    裴思渡半阖着眼,他快睡着了,坐在江弈怀的身上。他被江含着湿,津液吮不住,气也喘不匀。两手环上江弈怀脖颈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腰带被抽走了。
    他想说沐浴,但是嘴被堵得严严实实,江弈怀恨恨地咬着他,就不让他出声。
    两个人近在咫尺。
    裴思渡累了。
    他的眼神这样说道。
    江弈怀松了裴思渡的唇,去沐浴?底下的人早早就烧好水了。
    裴思渡皱眉:不想走。
    然后他就看见江弈怀闷闷地笑了,腰间一紧,眼前天旋地转,江弈怀将他扛在了肩上,道:带你去。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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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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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思渡濒死一般仰起脖颈,紧绷的线条在雾气中若隐若现。江弈怀一口咬上去,
    他害怕地啜泣起来,十指掐进了江弈怀的手臂中。那点压在骨子底下的胆怯在这样的时候总是会原形毕露,不管在人前走得怎样决绝,裴思渡心底那点
    哥,你别怕
    不管是洛阳还是邺城,我不会让你死的。
    江弈怀每一句话里都带着浓郁的爱意,他嘴里说着盟誓,动作却像是要把裴思渡生吞活剥。
    只要你不杀我,我我就不会死,我会一直会在你身边,直到你。
    他攥紧了裴思渡的手,连指缝都严丝合缝地盖住了。
    像是裹着裴思渡的一片铠甲。
    把他那些陈旧的疤痕一个个盖起来,变成温柔的水流。
    江弈怀低声说:我爱你。
    话音未落,江弈怀吻住了他的唇。
    我爱你。
    吃饭的时候裴思渡披了一件江弈怀的宽袍,他累得很,趴在桌上快睡着了。
    江弈怀也就没闹他,自己吃了饭便将人抱起来一同滚到了榻上。
    裴思渡有些醒了,他凑到江弈怀耳边轻轻笑起来,道:放心,我不怕这京城,邺城如何也与我无关,只要家里无事,你平安,便是女真人打到洛阳来又与我何干?
    我从前放不下权势,在邺城时,总想着再往上走一走,登的更高,看得才能更远些,直到大哥与爹出了事,我才明白,一家人在一处才是最要紧的,其余皆是虚名。
    江弈怀伸手摸着他瘦弱的肩胛。
    裴思渡环住他的腰,够着他的唇,道:洛阳城中万事浮云,我只要你一个。不必等我名满天下,局势稍稳,我便叫八抬大轿娶你进门。
    江弈怀渐渐红了眼眶,他仓促地想抹眼泪,裴思渡却攥住了他的手,轻轻吻去了他的泪,道:睡吧。
    此时皇后的宫中,一个侍卫子从暗处走了出来,他对皇后行了一礼,道:娘娘,盯着裴思渡的人来报,那婢女已经从朝云大街的小巷中拐了出来。
    侍卫道:人已经死了。
    皇后靠在软榻上,皱了皱眉头,道:好端端的,你们弄死人家做什么?
    回娘娘的话,不是我们动的手,好端端的,她人便死了。那侍卫说着面上也涌出不解,道:裴思渡这又是什么意思?
    裴思渡皇后闻言神色有些模糊,他道:谁知道他什么意思呢?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她倦懒地用指尖摁了摁太阳穴,道:近来将他给本宫盯紧了,出了纰漏就提头来见。
    是,臣领旨。
    说完,他退下了。
    此时,东宫。
    太子收到了婢女的死讯,他将手中的邸报揉皱了,目光有些肉眼可见的深沉。他说:还是裴思渡识时务,今后我麾下多了这样一个谋臣,皇后岂不是觉也睡不安稳了。
    小太监闻言谄媚地在他身边笑了笑,道:殿下来日是要践的,不仅会有裴思渡一个,天下 英雄都要入殿下壶中。
    曹盈冷笑一声,道:若是来日我登大宝,必要杀尽这天下负我之人。
    皇后、皇帝、这宫中每一个踩着他头顶往上爬的人,他一个也不会留下。
    次日清晨,天还未亮,江弈怀就醒了。
    裴思渡还缩在他怀里睡觉,浓密漆黑的睫羽在
    裴思渡睡的浅,江弈怀一动他就醒了。
    裴思渡昨夜一夜累得很,趴在床上不想动,江弈怀就捏着他的脖颈亲他,亲的裴思渡直哼气。
    迷糊之间又被顶进来。
    厚重的被子被扯上头顶,折腾了快一晚上的木床有些不堪重负地晃起来。
    裴思渡后背紧绷,热汗一点点从玉白的脖颈上滑下。江弈怀就跟中了邪似的,非要他说爱。裴思渡受不住,随着他颠三倒四地喊,到他满意了才停下。
    江弈怀一把掀起被褥,裴思渡撑身的时候感觉有东西在往外溢,他皱了皱眉,还没开口,就被人拦腰扛了起来。
    他声音厮哑地道:做什么?
    沐浴。
    换上官服裴思渡才彻底清醒过来,他将领上的盘扣合紧了,遮掉昨晚的激烈。
    江弈怀咬得很有分寸,力道不大、痕迹不深,很快就能消散。
    下人在两人穿衣的时候悄无声息地将早膳传了进来。
    江弈怀和裴思渡就靠在屏风边上低语,说的大多是朝中琐事,裴思渡这是个闲差,江弈怀却忙,没半个月皇帝就要办万寿节,现下就得开始想金吾卫在万寿节上的布防问题。
    聊到一半,兰奴拿着谕旨来了,说是皇后娘娘亲点,叫裴思渡今日陪礼部接待外宾。
    裴思渡接了旨,示意他能退了。
    方才你沐浴的时候,我收到了盯梢金吾卫的消息。江弈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昨夜太子送给你的婢女,在朝云大街上自尽了。看样子应当是服了毒,现下大理寺的仵作已在验了。
    此事得你盯着。裴思渡脸色有些严峻,伸手晃了晃手中的谕旨,道:今日我怕是到不了大理寺。
    两人说着早膳都布好了,凑到桌边开始无声地进食。
    裴思渡虽说早上被弄了一通,食欲不佳,但是看着江弈怀吃,他又生出了两分进食的欲望,勉强吃了两口,放了碗筷。
    他火急火燎地说:上朝去了,省的我外祖日日骂我不成器。
    乔老国公当真这么说?江弈怀将他碗底的粥一并喝了,十八九岁的年纪正在长身体,食量大得像头牛。
    裴思渡起身走了两步,往他肩上一挂,道:嗯,老说我是败家子呢。你评评理,哪儿有这么玉树临风,才情兼备的败家子?我明明是乔氏这群孙子里最聪明的。
    非要当孙子。江弈怀将碗撂了,心悦诚服地道:我没见过这么夸自己的,你是独一份。
    裴思渡就委屈地哼唧:是吧,夸人都夸得别具一格。
    江弈怀忍笑:谁说你是败家子?我下回就寻他切磋去,一拳一个绝不手软。
    裴思渡喟叹:别了,我外祖那老胳膊老腿,你别嘎嘣扭断了。
    不打他,去送大雁,等今年冬狩,我打只大雁送你府上当聘礼。
    裴思渡乐了,道:仔细老头撵着家丁把你腿打折。
    江弈怀有些苦恼,半晌才道:那就当嫁妆。能打孙婿,总不能打孙媳吧?
    那折的大概就是我的腿了。裴思渡愤恨地在他颈侧咬了一口,道:你居心叵测。
    江弈怀哈哈大笑,回头跟他接了个清粥小菜的吻,把裴思渡噎得话都说不出来。
    他气地跑出门,对兰奴说:我要去上朝。
    兰奴战战兢兢应了一声,马上跑远了去喊轿子。
    今日见那女真使团万事小心。江弈怀从他身后缓步走了上来,他说:我到时候叫人陪着你,以防万一。
    裴思渡还气鼓鼓的,他一个正眼都没给江弈怀,只说:好,朝上见。
    然后便拎着官服跑了。
    真上了朝,江弈怀也没见着裴思渡,等散了朝,他挎着刀去了皇后宫中。
    皇后摒退了身边的女官,只留了江弈怀一人在殿中说话。
    江弈怀解刀行礼,道:微臣有要事要禀明娘娘。
    讲。
    昨夜裴思渡睡后,他派在东宫盯梢的人来报,只说了一件事情。
    皇后轻挑了挑眉:太子东宫那只狼死了?怎么死的?
    江弈怀脸上看不出波澜,他道:探子说,太子把狼头拿下来,剥了皮,分而送之。
    皇后冷笑一声,这狼乃是御赐之物,太子真是好大的胆子。
    江弈怀眼中寒光一闪,像只在暗中窥视的恶犬:您要除掉他么?
    皇后却伸手冲他压了压,懒散地道:不急,不急。等皇上万寿节,本宫动手的机会多的是。到时候可还要江大人的帮忙,若是事成,那必然是少不了江大人的好处。
    江弈怀:何以为证?
    两广总督方从底下进了一斛东珠,而今天下只一份。皇后道:午后本宫便差人送到江大人的府上。
    裴思渡面无表情地坐在桌子前,背后是一排礼部官员,面前是女真使团,为首的那位,叫赤盏钰儿。
    她支颐看着裴思渡,温柔地笑道:好久不见啊小裴大人。
    说着,她指尖便摩挲着桌边,颇为惋惜地道:这样久不见,我还有些想的慌呢。
    好久不见,公主殿下。裴思渡满脸不耐烦地道,我并不是很想见你。
    无情、冷漠且颓废。
    第50章
    ==================
    裴思渡今早起来的时候腰酸背痛并不想上朝,本来就想休息不去了,但是兰奴拿着皇后懿旨来找他,说是女真来的使团点名要见他。
    于是他赶紧把自己收拾出了一个人样,匆匆忙忙地上了朝。
    朝上一堆老头低着头搁那儿念经,念得人都昏头了,想回家睡觉,结果被礼部一群牲口拉到了女真使团中间听人说两边互市的问题。
    他觉得自己能坐在这儿听人说话已经是给脸了,要不是皇后垂帘听政的时候那懿旨把他砸了个七荤八素愣是没反应过来,他这时候才不可能在这里听一群热衷于和稀泥的老东西胡吹。
    礼部和刑部的官员跟女真使团掰扯了一大堆弯弯绕,裴思渡困得不省人事,左耳进右耳出,熬了足足一个时辰,终于结束了能回家补觉了,赤盏钰儿却叫住了他。
    在忽略打不打得过这个情况下,裴思渡要不是不打女人,早就一巴掌招呼过去了。
    赤盏钰儿冲他先行了一礼,道:我想带你去见一个人。
    裴思渡眉头一皱,还没想出来拒绝的理由,就被她一把扯住袖子,拽走了。
    两人穿过几条小巷,才堪堪停下了脚步。越往深处人烟愈发稀少,裴思渡背后渐渐泛寒,捏不准赤盏钰儿想做什么,他皱起眉,冷声道:你到底要看谁?
    赤盏钰儿闻言骤然停下了脚步,从腰间拔出了一把软剑,冷笑道:你猜我要看谁,裴思渡?
    裴思渡头皮一麻,他下意识想往后退,却被赤盏钰儿一把勾住了衣袖狠狠扯了近身侧。
    就在他踉跄的时候。
    那柄寒光闪闪的剑正带着杀机朝他刺过来。
    不知怎么回事,江弈怀自从早上上了班房就感觉自己的眼皮一直在跳,越到正午,越跳的厉害。他带着刀在宫中转了两圈,心中不安愈发深厚,总觉得哪里不舒服。
    刚下了玉阶,就见到自己安排在裴思渡身边的人。
    那人不是好好走过来的。
    一个人高马大的禁军,跑的东倒西歪活像只只喝多了的狗熊,江弈怀眉头一跳,将腰间刀刃挎住了,道:站好。
    是大人。他跑得气喘吁吁,在江弈怀跟前站了好一阵,才石破天地道:裴大人不见了!您派我去盯着裴大人,换班的时候,没见着人,于是我遍寻了京城能找的地方,最后在朝云大街的一个小巷子中发现了他的尸体,而裴大人
    那金吾卫痛心疾首地道:属下找遍了京中所有的地方,也没找到裴大人的身影,咱们跟丢了。
    江弈怀目眦尽裂,一把攥住了金吾卫的领子,道:跟丢了?最后一回见着他是在哪儿?
    那金吾卫慌张地颤了一阵,然后道:应当是朝云大街,但是我听闻裴大人在见完女真使团之后被赤盏公主单独叫走了。
    江弈怀眯了眯眼,渐渐放开了那筛糠似的金吾卫:赤盏钰儿?
    他找裴思渡做什么?
    江弈怀当场与那来寻他的金吾卫换了班,他挎着刀向暂时安置女真使团的班荆馆,穿过三进的长门与照壁,气势汹汹地往里面闯去。
    守在班荆馆四下的禁军见着他带刀闯入,伸手相拦,想要盘问,岂料江弈怀一手拧住那上前盘问禁军的脖颈,下手之很,快将那禁军的脖颈掰断了。
    其余的禁军都被他吓了一跳,有人从前见过他,试探着上前想要拦住江弈怀,道:江大人,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江弈怀冷声道:赤盏钰儿回来了么?
    女真公主早就回来了,江大人寻她有事?外国使臣不便私见大周官僚,敢问江大人可有圣旨或是懿旨?
    江弈怀几乎是从齿缝挤出了两个字:没有。
    身边的禁军面露难色,这
    江弈怀拧住那禁军的指节一紧,冷声道:叫赤盏钰儿出来。
    江大人,您这是
    别让我重复第三遍。
    什么事啊,外面吵吵闹闹的?
    两人正僵持不下,屋子里传出来一道温润的声音,裴思渡绕过长廊从后院走了出来,他看见江弈怀的那一刻愣了愣,迟疑地道:江江大人?你这是在干嘛呢?
    江弈怀:
    江弈怀:我找人切磋。
    裴思渡眼神渐渐冷了下来,轻哼了一声,道:是吗?
    江弈怀头上渐渐渗出冷汗,他道:嗯是啊。说着,江弈怀收了摁住那禁军的手,然后活动了一下手腕,道:其实这位大人颈骨还挺硬,硌得我手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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