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衣柜里找这件衬衫,可是怎么找也没找到。
    想了想,她拿起手机给聂予诚打电话:“老公,你还记得我前天给你买的新衬衫吗?就是你很喜欢的那件,你记得我后来把它放在哪里了吗?我记得我挂在衣柜里了,可是我现在怎么找也找不到。”
    聂予诚默了两秒,告诉她:“你打电话问问你妈。”
    许蜜语下意识地问:“她怎么会知道我放哪?”
    话筒里传来丈夫有些怪异的音调,以及听起来,像是一声冷笑的笑:“你问问她,去问问。”
    许蜜语挂断电话后,拨了焦秀梅的手机号。
    她问焦秀梅看到那件衬衫没有。
    焦秀梅立刻说:“哦,对,我正好跟你说一声,那件衬衫我看着觉得你弟弟穿应该合适,我估计你们两口子也不差这一件衣服,我就装我行李箱里了。”
    许蜜语听完就急了:“妈,你怎么这样啊,你怎么总随便拿我们家东西啊?”
    焦秀梅却不以为然:“什么你们家我们家的,我是你妈,生你养你,没有我哪有你?咱们都这么不分你我的了,妈拿你点什么不都是应该的。”
    许蜜语气得舌头都有点打结。这时焦秀梅话音一变,开始哄许蜜语:“好了好了,老三啊,说真的,家里这几个孩子里,就属你最有本事最有出息,最让你妈能在亲戚面前抬起头。就妈从你那拿东西,其实这不也是想带回家跟邻居亲戚显摆我闺女有能耐嫁得好、用的净是好东西吗!”
    许蜜语一会气,一会又气不动。情绪像坐过山车。
    玄关传来开门声。聂予诚回来了。许蜜语挂掉了电话。
    聂予诚一边在门口换鞋一边问:“怎么样,你妈帮你找到衬衫的下落了吧?”
    许蜜语替自己母亲理亏,赶紧跑去门口穿鞋:“我这就去给你再买一件。”
    聂予诚拦住她。他捏捏眉心,一副很心累的样子。他英俊的面庞上,有抹内心拉扯烦恼后的决然。
    “算了。来不及了。”说到来不及几个字时,他声音有点幽幽的,“就这样吧。”说完这几个字他又停顿了一会。然后像下了什么决心似的,又说,“把行李箱给我,我该出发了。”
    *
    和意向合作公司代表们谈判完毕,助理薛睿问纪封:“纪总,是回顶层还是去公司?”
    纪封简洁交代:“公司。”
    薛睿按了电梯下行键。
    进了电梯,薛睿说:“感觉这次这个吴总好像还挺好说话。”
    纪封微挑嘴角。那似笑非笑的样子在冷厉和性感流泻的同时,又溢出一丝淡淡嘲讽。
    “有的人好说话,是优点。有的人好说话,是烟雾弹。这人今天虽然答应什么都答应得痛快,但他的缺点是,后面一定会不断找小麻烦。”
    薛睿站在纪封身后,无声做了个“哇”的口型。
    “纪总您真是厉害,第一次见面就总能看透对方有什么缺点。”
    电梯门打开,两个人向外走。
    薛睿突然“咦”了一声。
    纪封随口问道:“怎么了。”
    薛睿指指酒店前台:“那边那个男的,不是早上和我们抢电梯那个年轻点的大姐的丈夫吗?他不是早上刚走么,怎么这会儿又来办入住?还是和另外一个女人?”
    纪封视线轻轻扫过前台又转回来落在薛睿脸上。
    薛睿开始推断:“看样子是偷吃了。这男的够嚣张的,带着别的女人就敢住和丈母娘同一家酒店偷吃,这是灯下黑还是不想顾忌?”他们一边往大堂外走,薛睿一边继续说,“不过想到有那么奇葩的丈母娘,忍无可忍不想顾忌倒也情有可原。”
    纪封突然停住脚步。
    薛睿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停下的时候差点撞到前面纪封身上。
    纪封回头,眼神清冷地睨着薛睿。
    薛睿不自觉就结巴了一下。
    “怎、怎么了,纪总?”他快速反应,马上检讨,“对不起纪总,我又碎嘴多话了。”
    纪封开了口,声音是和眼神一样的清冷。薛睿几乎以为纪封是要处罚他话多了。但他听到的却是:
    “不管什么原因,都不是可以出轨的理由。”
    纪封说完这句就转回身继续向前走。
    薛睿微怔在原地,看着前面人高腿长身姿隽挺的背影。
    这人帅是真帅,随便一件西装上身,立刻能把模特都比下去。有钱也是真的有钱,才二十九还不到三十岁,身家已经不可估量。但冷漠无情也是真的冷漠无情,他有时候都怀疑这人其实就是高科技秘密研制出来的ai机器人,完美,冷漠,除了嘲讽和嫌弃,没有其他多余感情,只会赚钱,是真??没有感情的赚钱机器。
    真是难得见他对自己碎嘴多话的内容发表什么意见。
    突然传来前面人冷冰冰的质问。
    “站在那里不动是在等着我给你开车吗?薛总?”
    薛睿精神一凛,赶紧小跑着跟上前面人的脚步。
    第3章 神秘的短信
    中午聂予诚拎着行李箱出门时,说不上为什么,许蜜语莫名觉得有点怅然若失。
    由于工作原因,聂予诚经常出差,许蜜语对此早已经习惯。有时聂予诚一出国就是一个月,许蜜语也没觉得有太多舍不得,毕竟老夫老妻了。
    可这次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激发了她的敏感点,虽然聂予诚说只是出一个三五天的短差,但许蜜语却无端地有种他要远行的感觉,仿佛他要走很久很久,走得很远很远。
    她想也许是母亲上门这通折腾,多少让聂予诚受了委屈。她对他这次出差的依恋感觉,想必是由于愧疚而产生的。她决定等母亲离开、聂予诚出差归来后,她一定要极尽温存体贴地好好补偿丈夫一下。
    许蜜语坐在沙发上发了一会儿呆。随后她简单吃了点午饭就起身去了菜市场,买了一大块上好的牛肉回来。
    回到家她开始精心地卤制这块牛肉。很快厨房里有香气缭绕起来。
    乡下孩子总是很小就会做饭了。许蜜语心细,爱自己琢磨,加上有点烹饪的天赋,从小烧菜就比别人好吃些。大学时又一直在餐馆打工赚生活费,就越发把厨艺这块死死拿捏住了。
    以前聂予诚还没当上公司领导的时候,凡是能推掉的应酬他通通都会推掉,为的就是回家吃她亲手做的饭菜。聂予诚说就算五星级的馆子卤出来的牛肉,都没有她做的好吃,还说她真是厉害,硬把从小到大都不挑食的他给养刁了嘴巴,搞得他中午既吃不下公司食堂的东西,更没法下咽那些外卖食品。
    于是渐渐地连午饭都是她为聂予诚准备了。每天早上她都给聂予诚烹一个午餐盒饭让他带去公司,中午时用微波炉叮热了吃。
    有次她给聂予诚的午饭餐盒里带了卤牛肉。聂予诚回家后告诉她,中午他叮完饭盒,满茶水间都是牛肉香。他们公司的副总胡图、聂予诚领导的领导,平时就爱吃卤牛肉,他寻着肉香找到聂予诚的办公位,谈东谈西地半天都不走,还有意无意地聊到聂予诚餐盒里的牛肉闻着可真香。
    聂予诚就客气地请他尝一尝。可这一尝简直一发不可收拾,胡副总把聂予诚带去的牛肉全都尝完了还意犹未尽。
    许蜜语听完聂予诚的话上了心。第二天她就去市场买了上好的牛肉回来,用心地卤制,然后让聂予诚带去给了胡副总。
    许蜜语记得那天聂予诚很高兴,下班一回到家他就抱住她亲,跟她说,本来他的领导一直打压他,打压得他都想跳槽了——怕她知道这事会担心所以一直没有告诉她。但现在他不怕了,胡副总是领导的领导,胡副总很赏识他——他今天给胡副总去送卤牛肉时,趁机把被领导为打压他而无理由毙掉的企划案和副总提了提,没想到副总听完很感兴趣,和他聊了好半天。
    聂予诚拉起她的手狠狠地亲着,一边亲一边告诉她说,这一切都是它们的功劳,因为它们又灵又巧,做出的卤味捕获了胡副总的胃。
    又过了一段时间,胡副总家的卤牛肉吃完了。胡副总也不跟聂予诚客气,跟他说想请他妻子再帮忙卤一些,如果方便的话,卤好后最好能直接送到家里去。
    许蜜语从那时起,时不时就会做点卤味熟食,送去胡副总家里。
    那些送出去的卤味渐渐有了回报,聂予诚在胡副总的庇护下有了施展的机会,他很快就替换掉了原来打压他的那个领导。
    看看锅里牛肉的火候,差不多了。许蜜语关掉燃气。
    把牛肉精心盛出摆好,放进特意买好的食盒里后,许蜜语跟胡副总太太通了电话,确认她在家,便提着食盒出了门。
    胡图太太很喜欢许蜜语的烹饪好手艺,一接过食盒她就开始赞不绝口:“别提了,这两天卤味不是吃完了么,我家那位就说吃不下饭,觉得吃什么都不香。蜜语啊你有心了,这就帮我们给续上了!”
    她让许蜜语在沙发上坐一会儿自己喝杯水,她去把牛肉送进厨房放好。许蜜语拘谨地坐在真皮沙发里,拘谨到并不好意思去用胡副总家八千一个的雕花杯喝水。她知道胡图的太太不让她立刻走的原因,她等下得顺水推舟成全这位副总太太。
    副总太太放好牛肉走回来,坐在沙发上拉着许蜜语的手说道:“蜜语啊,你可真是你老公的贤内助,又讨喜又旺夫。我说句实话,你家聂予诚要是没你帮衬,靠他自己可没那么快入我家那位的眼、又那么快就升了职加了薪。我家那位的眼可刁呢!”
    许蜜语知道副总太太这是在抬举自己,她连忙识下这份抬举。
    她殷切询问副总太太:“您最近肩膀痛好些了吗?要是您有时间,我帮您按按吧。”
    副总太太立刻笑得眉眼生花:“那我可有福气了!”
    她说着趴好在沙发上。许蜜语去洗好手,回来开始给副总太太按摩。
    她的手一落到副总太太的肩胛骨上,副总太太就发出了一声舒服的长叹。
    “蜜语啊,你说你这双手怎么这么厉害,又会做吃的,又会按摩!我还没问过你呢,你这按摩手艺打哪练的啊?”
    许蜜语边手下用劲,尽力给副总太太按得舒服,边回答说:“我在家里做全职主妇,予诚一个人在外面赚钱养家,我总觉得我只是做做家务太简单了,我还得有点别的用才好,所以就专门去学了按摩,这样予诚下班回家,我就能给他好好按一按,帮他解解累了。”
    副总太太被按得太舒服,说话声音都变得沉醉悠扬起来。
    “你这手法,实在太到位了,真是舒服啊!要我说聂予诚这小子,能娶到你可真是烧高香,他天天晚上被你这么一按,简直当神仙!不瞒你说蜜语,跟你这手法比起来,我家那台五万多的按摩椅就是垃圾!”
    许蜜语虽然按得胳膊发酸,但是心里有了满足感。每当听到别人的肯定,这时的她就会觉得自己是个有用的人。
    她按得更用心,对副总太太说:“您过奖了。”
    忽然回想刚刚副总太太说的那句话——他天天晚上被你这么一按,简直当神仙。她一下脸红起来。
    这话聂予诚自己也对她说过。他说他总会被她按得欲生欲死的,说她的手能在他身上放火,很焚身的那种。经常她给他按着按着,就会被他很冲动地变成另外一件事。
    给副总太太按摩完全身,许蜜语有分寸地提出自己该告辞了。
    副总太太懒懒地趴在沙发上,说着蜜语啊,你慢走,我就不送你了。
    许蜜语赶紧说您快歇着,被按的人好半天趴着一动不动也且累着呢,得缓缓再起来。
    她退出副总家时甩着酸酸的手想,她可真行,为了讨别人好感都能瞪眼说瞎话,被按的人有什么好累的。
    回到家已经是傍晚,许蜜语给自己简单做了晚饭。她伺候自己胃的用心,连伺候别人的十分之一都不到。随便吃口饭收拾好碗筷,她移到客厅地毯上盘腿坐下来,用手机找到正在追更的泰剧最新一集看起来。
    这是她全职在家最美好惬意的时刻。不用出去上班受累,不用在外面和人动脑应酬,吃完晚饭就坐下来,一个人过瘾地看够泰剧日剧美剧。她希望这样简单又美好的日子可以维持一辈子。
    说来好玩,上学的时候她的专业是对外语言文化类的,但学校不太好,很三流,对语言等级要求没有那么严格,考试成绩过得去就会给发毕业证学位证。
    所以上学时她学习语言不算痛快,都是老师抽一鞭子她学一点,只有考试必须要考的部分她才不得不认真学。那时一外是英语,二外是泰语,假期时跟着学霸同学起哄她又学了点日语。英语她学得马马虎虎,泰语也是稀里糊涂,日语更是走马观花。
    直到毕业以后为了方便看泰剧日剧美剧,她反而变本加厉地学起来,甚至买了最新版本的语言教材书。好在上学时学的东西虽然不够精但基础在,重新自学起来倒也不费劲。
    后来连聂予诚都佩服她这个不务正业的劲头,打趣她说:“你要是拿出为了看剧自学语言这个劲头出去干点别的,估计连董事长都做上了。”
    但她真要出去工作时,聂予诚又不肯了。他说他上了一天班后回到家里,不能及时吃上一口热饭菜,幸福指数太低了。再说家里有他一个人赚钱足够了,毕竟求婚的时候他就对她承诺过,今后由他来养她。
    追更的泰剧由国内一家视频网站引进版权,虽然有中文字幕,但许蜜语觉得那些字幕在很多地方翻译得并不贴切。而这些不贴切的翻译反而有点影响她的看剧体验。所以她干脆不看那些翻译字幕,自己直接听和看剧的内容。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许蜜语发现一集剧集看下来,她不看字幕也已经能看懂百分之九十九的内容。偶尔有遇到拿不准的地方她就暂停记录下来。等把剧集看完之后,她再把那些没听懂的地方逐一解决掉,翻教材翻辅导书,上网百度词意语法,进论坛讨论这句话的成分用法和语义,或者进语言学习群向群友们询问探讨。到后来她甚至可以和群里的国外友人们顺畅地谈天说地,沟通起来竟然毫无障碍。
    想想也是好笑,她做主妇的几年自己在家看剧练就的语言造诣,居然比坐大学几年教室学下来的要精纯得多。
    这么一集剧彻彻底底地看完,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九点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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