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今天杜允谦要来,他怕弟弟吃亏,又赶着时间回家。听到妈妈说两人已经在屋里呆了好一会儿了,他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上楼。
    啊~你们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啊~
    听到弟弟的惊叫,应择西的心刹时就揪在了一起,他祈祷着不是他想的那样,一路急速飞奔。
    打开门的瞬间,却是一下子安心了,大石落地。但一一害怕得缩在角落里哭泣的样子,又让他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一一,是哥哥,你别怕。
    怎么了?阿一他怎么了?
    本该在房里的人此时却出现在自己身后,应择西又是奇怪又是生气,一把抓起杜允谦的衣领,你是不是对一一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刺激到他了。
    择西哥,你别冤枉我。阿一他看我弄模拟器有点无聊,就打起了瞌睡。看他睡的熟,屋里又有点闷,我就歇了去阳台花园吹吹风,我也是听到阿一的叫声......
    西西,怎么了?我刚才好像听到了一一的叫声,你们怎么堵在门口。
    门口的两人自动让开了道,这时应妈妈才看到了躲在角落里的应择一。她不确定现在是什么情况,情急之下直接就关上了门,顺手按下了房间内控制板上的防御按键。
    门外的防御警报灯亮起,应择西和杜允谦自动退回了客厅,只能干等着。
    一一不会是发热期到了吧。
    看应择西六神无主,杜允谦的内心有些过意不去,他并不想让眼前这人这么不安,但他现在正在帮好友实施计划,不能露出破绽。
    我也不好说,但我没有闻到阿一身上飘散出浓烈的信息素,或许不是这么糟糕的情况......就算真的是,有阿姨在,肯定没问题的,你也别太担心了。
    应择一房内的防御警报只要拉响,家里人的手机上就会自动收到提醒。还在公司开会的应爸爸一看到信息,直接扔下一会议室的人,也不知闯了多少个红绿灯才赶到家。
    客厅里干等着的人,从两个变成了三个。
    第十三章 计划中的被迫回忆
    房间里的应择一哭得梨花带雨,应妈妈只能抱着他,像小时候一般用信息素安抚情绪失控的小家伙。万幸,并不是第一次的发热期。
    听着应择一没有逻辑可言的说词,应妈妈凭借自己高超的理解力,大致梳理出了头绪。
    一一,你刚刚是做了梦,梦到了自己从很高的台阶上摔下来?
    应择一躲在妈妈怀里拼命地点头,眼泪还在涌出。
    是因为那些坏人要抓你,所以你才摔下去的?
    应择一又重重点头,抬头看着应妈妈的眼里满是惊恐和惧怕,害得应妈妈揪心地难受。
    重生后的应择一对事发时的每一个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那些人的长相,恶心猥琐的笑容,那些劣质Alpha身上散发的霉腥味似的信息素简直让人作呕。
    被迫回忆,害得应择一真的干呕了起来,这下应妈妈更是紧张,心疼的跟着掉眼泪。
    事发那天,平日里与应端则关系很好的同学来找应择一,说是看到应端则被好些陌生人带进了旧校舍。他怕应端则受人欺负,二话没说就跟着那个同学一起奔了过去,当时都没想到要先找老师求助。
    他是真心把应端则当弟弟疼爱的,他俩的关系在外人看来真的是相当不错。念得同一所高中,虽然没有分在一个班,但上学午休放学几乎都泡在一起。
    他信以为真的跑去救人,却被人锁在了杂物间,还亲耳听到了应端则对那群人的嘱托。若不是找到了那扇经久失修早就没法锁上的小窗快速逃离,相信等待他应择一的,远比死亡更残酷。
    他是宁可死了,也绝不会让那些人碰自己的。他知道,一旦被追上就根本不可能逃脱,所以那一刻,他才狠下心选择赌一把,直接从高处的台阶直冲下去。
    现在想来,他还是心有余悸,身体不自觉地颤抖。
    应妈妈看出了应择一的害怕,知道当年的事情并不简单。她虽然一直不相信应端则的说词,但那些被抓的混混都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讲述的内容也都一致。
    旧校舍那片的监控设备当时又全部已经停用,导致没有任何证据支撑,她也没办法再追究下去。但眼下看一一的表现,她更是认定了其中必有隐情。
    一一,你告诉妈妈,那些坏人为什么要抓你。咱们好好想想,慢慢想。
    是啊,为什么,他也很想知道为什么。明明自己从来没有伤害过应端则,这个人为什么却要反过来害他,甚至要害他们全家。
    ......为什么,呜~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好多人,我好害怕。我听到有人命令那些坏蛋,说是让他们毁了我......呜~妈妈,为什么都没有人来救我,我当时真的好痛,好痛,呜~
    应择一也说不清楚自己那时算是幸运还是不幸,没有如应端则所愿的让人侮辱和践踏,这能算他幸运吗?
    赌命逃跑,踩空后惯性往前随后一路下滚,脑袋也不知撞了多少次,那条台阶真的好长,好长......
    失去意识前他是真的好疼,浑身都疼,醒来后的他,却成了傻子。
    经此一役,应端则这个罪魁祸首将自己伪装成差点被人强暴的可怜虫,而他应择一就光荣地成为了保护弟弟的英雄。
    应妈妈哄睡了应择一,解除了房间内的警报,让一切恢复如常。下楼回到客厅,就见三双眼睛牢牢地盯着她。
    是突然想起了三年前受伤时的事,怕的不行,哄了好一会儿,现在已经睡下了。
    怪我,明知道一一这几天恢复的这么快,怎么就没想到可能会......应爸爸看着应妈妈哭红的眼圈,很是自责。
    我们都没想到,或者说,我们都低估了这件事对一一的伤害。
    听出了话中的不寻常,三人又一次用同款眼神表达了疑惑。
    应妈妈只得理了理思路,把她理解的内容都讲述了一遍。过程中,她不得不多次深呼吸,以压制自己的愤怒。
    听完应妈妈的讲述,应爸爸沉默了,他还是不敢相信。
    杜允谦见时机成熟,叔叔阿姨,你们可能不知道。在阿一出事前,我和他就闹矛盾了,他还说要和我绝交。我们之所以闹僵,其实,也是因为应端则。
    应择西记得很清楚,在一一出事前,杜允谦确实有段时间没有出现在他家,他当时还觉得奇怪,现在也算是解开了谜团。只是,这怎么又和应端则扯上了关系,难道是......
    你和一一吵架关应端则什么事,难道是你移情别恋喜欢上了应端则?
    应择西话才出口,顿觉不妥,这下大家都尴尬了。
    择西哥,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我是因为发现应端则总是会用很奇怪的眼神盯着阿一,怎么说呢,就是那种愤恨怨念妒忌交杂的感觉。我发现过好几回,但一转眼又捕捉不到了。我也没有什么真凭实据,只好提醒阿一提防着些,说多了,他就不开心了,还说我故意离间他们兄弟感情,搞得我也是很郁闷。之后,就是接到阿一出事的消息。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他们现在面临着同一个问题,就是没有证据证明应端则有罪,更是不知道他在这场意外伤害事件中所扮演的角色。
    当时的那群小混混,因为强女干应端则未遂和过失致应择一重伤,一连伤害了两位Omega,主犯被判了无期徒刑,其余的从犯都是十年不等的刑期。
    现在只能找这些小混混再好好深入地问问了,好在这群人都在服刑期,找起来方便。
    应爸爸正准备吩咐秘书去联络,一转头,却见应择一赤着脚安安静静地站在楼梯口,眼睛都肿成了小桃子。他心疼的立马就要冲过去安慰,却被应妈妈及时发现,一把拦住。
    你们这几个Alpha都走远些,别刺激孩子!
    闻言,三人只好从客厅又撤去了外面的花园。还好现在至少可以看到一一的样子,确认没有什么大碍,三人也算松了口气。
    第十四章 渐渐清晰的真相
    应择一哭过一场,头痛的很,虽然目的达成,但伤害也是挺大。
    由于回忆起了痛苦的场景,现在他的心情确实很低落。只是,为了美好的未来,他必须坚持执行下一步的计划。
    妈妈,我难受!
    应妈妈上前抱住自家的宝贝,一下一下轻抚着应择一的小脑袋,......那咱们吃点好吃的?
    我想吃外婆做的绿豆糕,可是外婆也不在了,呜~
    呃,这个题目无解啊,一一的外婆,就是她家老妈,都已经入土为安七年啦。这,她要上哪搞?
    眼看孩子的眼泪又要决堤,应妈妈灵机一动,脑门都快亮光了。
    妈妈想起来了,舅妈可是得了外婆真传的,做的糕点超一流。你以前不是还夸过她,说味道和外婆做的一样嘛。
    那我们去找舅妈,现在就去,好不好?应择一吸吸鼻子,抬头请示。
    只要儿子不哭,现在干啥都行。应爸爸赶紧喊来司机,他现在心跳的太厉害,怕开车不安全。一家人加上一个编外,就这样急吼吼地一起去了应妈妈的娘家,也就是迟家。
    这一去,应择一还睹物思外婆外公了,硬是不肯离开。应爸爸没了办法,只好又认命的回家给儿子老婆打包衣物送去。
    本来他也想留在迟家陪老婆孩子的,谁知自己最后非但没能留下,还带回了同样一脸郁闷的大舅哥。
    理由,还用说嘛,当然是Omega们不欢迎他们这些Alpha,说是会影响一一的情绪。
    应妈妈特意交待了家里人都要保持平常心,不要让应端则发现异常。
    所以,周五等应端则回来时,应爸爸也只是说应妈妈带着应择一回了迟家,并未提及其他,对应端则的态度也没有改变。
    这场变故中,最最委曲的还是应择一的舅舅,从家被赶到妹夫家,最终又睡在了公司。
    他还不能冲着自家妹妹外甥,更不能对着自己老婆孩子发脾气。这一窝凶一凶就要掉眼泪的Omega,他是真的不敢,弄哭了最后心疼的还是自己。
    除了和妹夫两人仰天长叹外,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有什么办法。
    直至周日,应爸爸接到了应妈妈的电话,喊他去迟家接他们回家,这苦日子才算终结。
    等他们在迟家吃好晚饭回去时,应端则已经不在家,应该是回学校了。
    应择一完美地恢复了受伤时的记忆,又巧妙地避开了与应端则的见面。下一次的相见,他会让应端则终身难忘。
    小则,是直接送你回学校,还是你想再去哪转转?钟晋为见人没回话,只得加大了些音量,小则,你怎么了,不开心?刚刚吃饭时也是心不在焉的。
    嗯?没有......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就是妈妈带着二哥去了迟家,都住了好几日了,我有些担心,可爸爸什么都不肯告诉我。还好,我出门前爸爸已经出发去接他们回家了。
    ......你二哥身边不是有他妈妈陪着,能出什么大事。
    你不懂,二哥是为了我才变成这样的,我真的很想补偿,但爸爸他们总是不信任我。晋哥,你说我到底要怎么做才好。
    钟晋为轻轻拍了拍应端则低垂着的毛脑袋,你也不用总想着这些,人各有命,他救你也是他自愿的,没人强迫。你只要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对他好,就够了。
    晋哥,谢谢你,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以后,我是说等我们以后结婚了,你能不能也和我一样对我二哥好一点,就当是帮我还债。
    钟晋为看着应端则怯生生带着祈求的眼神,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那双扑闪扑闪灵动的大眼。加之他下周就要去应家上门提亲,本要出口的那个嗯字,也变得有些艰难,只能一笑而过。
    应端则又开始说着两人婚后的打算,钟晋为知道自己的小兔子缺乏安全感,可能也是因为对爱的渴望,使得小兔子迫切的想要与自己组织家庭,来证明他是被需要的。
    钟晋为心里的愧疚感越发沉重,但理智告诉他,现在还不是摊牌的时候。
    等到应家应允了他的提亲,到时,他一定会和应端则坦白。他坚信自己的小兔子肯定能够理解他,只有先报了仇,他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
    说了许久却没见人有什么反应,应端则特意瞄了一眼,只见钟晋为满脸严肃地握着方向盘,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事情。
    这时的应端则和钟晋为都不会想到,这个提亲日将会有多惊喜。
    又是新一周的开始,刚结束了周一例会的应爸爸正看着电脑中的文件,表情很是凝重。
    西......择西,你怎么看?
    如果一个两个还能说巧合,如果是全部,那除了蓄意还能有什么。那几个原来关押在其他监狱的,后来都陆续转到了第一监狱,这个典狱长看来需要细查。
    现在人都死绝了,等同于线索全部断了,根本不可能再查到事件的真相。我知道你们都不喜欢小则,但我觉得这孩子不至于这么坏,或许......
    听到爸爸又在为应端则找借口,应择西忍不住出言打断,爸,这与我们喜不喜欢他无关,如今一一已经恢复,那个说要毁了他的人是谁,我和妈妈必须要弄清楚到底是谁要害我们的宝贝。
    知道自己的情绪过于激动,说话的口气也不太好,可是应择西现在只想一吐为快。
    在一一受伤前,那些与他有过密切交往的人,怎么一一谁都记得,唯独对应端则没有印象,这难道不是最典型的应激后的自我保护?也幸亏一一上次见到应端则时,记忆年龄还没到发生事故的那天。
    应择西一鼓作气的讲完,又像泄了气的皮球般坐下,办公室内安静得只余呼吸声。
    爸,我现在很矛盾。这几天,一一好不容易恢复情绪,可一旦如果让他和应端则见面,会发生什么,我真的不知道。我既害怕一一再像前几天那样失控,又希望他能在失控中呈现真相。如果无事发生,也当给应端则洗白了。
    应爸爸也陪着应择西一起坐在了沙发上,他拍拍大儿子的肩膀,逃避是不行的,这个周末,照常让他们见吧。你只要保护好一一和妈妈就行,其他的,都有爸爸在。
    第十五章 求婚倒计时
    虽然那天模拟器的调试被应择一自己的剧本表演打断了,但杜允谦还是老老实实的另找了个时间,在应择西的监督下给全部搞定了,就等应择一回来后用指纹完成捆绑。
    应爸爸和大儿子在办公室对话的时刻,杜允谦也依约到了应择一家。正巧他今天下午也没课,赶来给好友把最后的捆绑工序倒腾完。
    如今的应择一已经完全恢复记忆,彻底摘掉了傻子的帽子,只是这件事知道的人还没几个。应择一也不准备现在就大范围公告,起码要等蠢老虎求婚过后,他才会选择回归大众视野。
    好了,现在你的手机、手环和这模拟器已经完成了共享对接,我已经给你装了防监听防追踪的防火墙。
    那我如果用匿名的那种网络号码给别人发信息,会被查到是我这台模拟器发出的吗?
    防火墙能把反向追踪源全部切断,除非是比我还厉害的黑客。
    噢?这个我不太懂耶,有多少人比你厉害?
    国内大概没有吧,国外的话,我倒是有一两个目标。
    应择一盘腿坐在床上,看谦仔认真的表情完全不像是吹牛,人生第一次体会到了有个牛逼哄哄的好友是件多么值得骄傲的事。一个兴奋,他就从床上跳起飞扑向杜允谦,想给好友一个大大的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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