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觉很累。
    她难以理解为什么他们对荣耀有那么大的热情,能坚持在追逐总冠军的路上丝毫不会懈怠。她走来这两年,有一年半跟着张佳乐,有半年她自己走,便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唐晴找到百花的老板,她说,“我想休息,我要退役。”
    老板沉默半晌,对她说,“小唐,你来看我打一局竞技场。”
    原来老板的办公室桌上的电脑,也装着荣耀这游戏,而且桌面密密麻麻都是副本攻略之类的。
    老板的账号卡是初代首版卡,非常有纪念意义。卡的卡面都已经磨损泛白,角色的装备也很精致利落,看得出来他其实经常玩。
    老板打了一局,惨败。
    老板问,“我技术怎么样?”
    唐晴不怕,实话实说,“垃圾。”
    “哈哈!”老板大笑,“以前老孙也这么说我。”
    她颔首,“孙哲平?”
    “是啊。”老板惆怅的叹气,语气里满是怀念,“这个地方,一开始就是我跟老孙一起建立起来的。很长时间我们只凑够了五个人,直到他找到了张佳乐。那年的西部荒野……唉,不提了。”
    唐晴默默坐到一旁,“您是想劝说我吗。”
    “劝说?不。”老板摇头,走到窗外开窗,点上一根烟,看着外面坐落拔起的大厦怅然吞云吐雾,“我只是想找人说说话。你跟张佳乐要好,一定为他鸣不平过吧?为什么没有给他找个帮手,为什么没有全力支持他想要的东西。我是个没什么野心的人,其实百花三进总决赛,已经够了。得不得冠军于我来说没什么区别,因为百花的粉丝就在那里,基数庞大,他们的购买力和影响力已经够养活整个俱乐部,所以我为什么还要花大价钱去投资狂剑士的人选呢?”
    唐晴直言不讳,“你果然只是个商人。”
    老板并不生气,把一纸合同推给她。
    他说,“如果你以后见到老孙,还有老张,就跟他们说,看来我是等不了他们回来,但是我衷心祝愿他们能一直往前走。”
    唐晴接过解约合同,她一条条看下来,明晃晃的【不追究违约赔偿】夹在繁杂的条款中,不怎么显眼,可是唐晴的内心却沉沉的跳了一下。
    她不可置信的抬起头,老板笑着对她说,“如果你想要春暖花开,或者张佳乐想要百花缭乱,我可以再给你们,不过可不能根据当初收购的数额卖了,要按照当下市值膨胀估价,毕竟我是阴险的商人嘛。”
    唐晴心情沉重的签下姓名,这一刻,她真的与百花无关了。
    她轻轻说,“再见。”
    老板收好文件,“祝你前途似锦。”
    唐晴在宿舍收拾东西的时候,这才惊觉,原来东西那么多,明明只住了两年,家具就已经多到仿佛要一直住在这里似的。很多东西都搬不走,豆浆机啊烧水壶什么的,她想,曾经的自己,是真的想一直和百花走下去的吧。
    可是物是人非,时势变迁,她要离开了。
    唐晴只草草的收拾了一下衣物和化妆品,装满一整个行李箱。窗台是张佳乐送她的一盆红豆花,她带不走,想了想,送给唐昊吧。
    唐昊的脸色一定很差,这里唯独只有他最不能接受这个发展。
    他是非常生气。
    可是一见到唐晴,他有火也舍不得发出。
    他在她身边这么久,她的一切他都清楚。唐昊自然知道百花内部对她的孤立,所以他护着她,为她说话,结果最后还是没能留下她。
    唐昊接过花盆,默然的随手放到一边,说,“我把你送下去。你要回家?”
    唐晴说,“不。”
    她不想告诉唐昊一件事。
    纵然百花老板为她免除了违约金,可是她身上还有好几个代言合同。而其中之一合同,有条款是她必须在保持人气、也就是在役的情况下去拍摄广告。
    现在她把这两年的薪酬都用来赔付代言违约了,她从今天开始是穷光蛋一个。
    所以她不光要继续履行剩余的的代言活动,还得赶紧找个工作养活自己。
    这件事她不想让唐昊知道,她要赶紧消失。
    k市的雨好大啊,像依萍找她爹要钱那天这么大。大雨磅礴,乌压压一片的云彩仿佛下一秒就要坠落砸下来似的,又浓又厚,风卷残云,要驱赶还在街道徘徊的市民们回家。
    可是唐晴心想,自己要去哪呢?
    而且她没带伞,再回去拿的话,好逊。
    她站在百花俱乐部的门口很久,看外面街道被大雨淋湿,汇聚成一条条小河,流进下水道。巨大的雨滴在地上砸出漂亮无比的水花。有雨有风,雨丝被风吹歪轨迹,飞溅到正在躲雨的她身上。
    “这场雨,是把我困在这里,让我等什么人吧?”
    她暗自想着。
    她究竟期待谁会来救落魄的她呢,她自己也不清楚。
    唐晴没想到,来送伞的是穆南华。
    或许是因为,唐晴要离开了,她狼狈的离开,而穆南华便不介意给她一份体贴,充满优越感的体贴。
    唐晴却接过了,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她说,“我要离开了,其实你很开心吧。这么努力去孤立我,现在你是大家心中温柔善良的新队友,而我只不过是临阵脱逃的背叛者。”
    唐晴也是女孩子,心思灵惠,她怎么可能看不出百花阵营内的小团体,究竟是谁在推波助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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