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之,就并非如此了。
    加上沈天昭渡劫时散尽修为,神魂,润泽天地一事,似更是坐实了这劫难是由他而起。
    他陨落之后被天道抹去了痕迹,世人也没几人记得他,现在他的意识觉醒,关于五百年前的所有事都会被人记起。
    对于沈天昭的苏醒,万剑云宗或是喜,其他仙门就不得而知了。
    “那件事与天昭无关。”
    “我知道无关,但是现在死无对证,有没有关也不是我们嘴上说说就算了的。”
    凌霄的话让卓不绝沉默了片刻,的确,沈天昭一事非他本人无法平冤。
    沈天昭意识是觉醒了,可神魂散落天地,岂是一朝一夕能够重聚完成的?至少百年之内难以做到。
    这百年,白茶又当如何?
    毕竟她现在不单是剑宗弟子,还是沈天昭的真传。
    修真界敬重沈天昭的人多,嫉恨他的人更多。沈天昭在的时候他们奈何不了他,现在人身消道陨了,冤有头债有主,自然得一笔一笔算在白茶身上。
    逍遥子将掉落在地上的灵果捡起放回了手边的玉盘,看着两人神情凝重的样子皱了皱眉。
    “啧,我当你们是因为什么,原来是这点破事。在修真界活了点年头的哪个没几个仇家?就拿你来说,重伤了蓬莱那老东西,现在都还是被【驱逐】在外,居无定所的。还有你,别老说沈天昭啊,当年他陨落之后仙门各派没少上蓬山借着神魔大战一事问责的,你不也提剑把人打得狗血淋头的?”
    “沈天昭和你们比起来已经够顾及宗门脸面了。”
    逍遥子知道他们倒是不在意什么仇家又来蓬山挑事,只是白茶这情况有师尊跟没师尊似的,又背负了这么多前人的事,实在让人忧心。
    “还有,你们当真以为这些白茶不知道吗?她都敢承沈天昭的意志去斩天了,那些又算得了什么?剑修以战淬炼,顶多是些她提升修为的垫脚石罢了,无甚在意。”
    他重新拿了颗灵果扔进嘴里,掀了下眼皮看向不远处那抹白色身影后漫不经心说道。
    “你有空关心这倒不如关心关心你徒弟。”
    凌霄一愣,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只见谢九思在比试结束之后立刻瞬移到了白茶身边,神情少有的慌乱。
    也顾不上其他,将她一把抱住御剑带去了百药谷。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白茶好像是他的道缘。”
    ……
    天雷之力白茶虽借着心法能免去大部分的伤害,然而终究是天之力,于她有很大的排斥。
    白茶疼得蜷缩着身子,呼吸也微弱。
    好难受,像是被雷火给焚烧。
    在快要灰飞烟灭的时候,又被人捂住口鼻,重重将她摁在了水里。
    深海的水冷冽刺骨,无法喘息。
    冰火之中的反复折磨,让白茶身体冰冷的同时内里如火灼烧般滚烫。
    “好热,好冷……”
    床上的少女紧闭着双眼,睫羽之上凝着霜雪,脸色苍白得厉害。
    谢九思只得用灵力慢慢将她表面的寒意融进内里中和,看她神情没有那般痛苦之后这才松了口气。
    “林师叔,她这是怎么回事?为何丹药对她不起作用?”
    林平耀拿着银针,留意到针尖隐隐发黑后神情凝重了几分。
    “按照你所说的来看,如果祝灵尘是她的人劫的话,那她刚才所遭受的攻击本质上便是天惩。寻常丹药自然于她无甚作用。”
    “劫数一事唯有自渡,谁也帮不了她。只有她自己抗下去,等到天惩过去了自然就醒过来了。”
    其实这本该是一件好事,天惩一过白茶的修为应该会有所提升。
    只是此时并不是个渡天惩的好时机。
    修者劫数过后会有近半个月左右的天惩期,通俗意义上来说是天劫的余威,需要一定时间来进行平复休养。
    在谢九思把白茶带过来给他诊治的时候他并没有想到她竟也入了天惩期,她才不过筑基,又非金丹渡劫。
    可事实证明五行之外的修者的确倒霉,道心都没稳固就开始遇天劫了。
    想到这里林平耀叹了口气。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她这修为是提升了,可今明两日的择剑考核怕是去不了了。”
    青年静默坐在床边,垂眸看着白茶,日光映照在他的身上似镀了一层金光。
    白茶有多重视这场考核没人比他更清楚,她这段时间有多努力他全然看在眼里。
    明明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要是醒来告知她还要再等一年,她肯定接受不了。
    他沉默了半晌,薄唇微启。
    “林师叔,你可有分劫丹?”
    “你要这个做什么,你拿了又没……?!她是你的道缘?”
    林平耀反应过来猛地睁大了眼睛。
    分劫丹顾名思义就是分担劫数的丹药,不过这种丹药虽能分劫,却是有条件限制的,非道缘不可用。
    这也是为什么当年谢九思被妖龙重伤恰遇雷劫几近身消道陨时,哪怕是化虚巅峰修为的凌霄也无法助他脱困。
    谢九思微微颔首,面色平静,这么一比较反衬得林平耀大惊小怪了。
    他缓了一会儿问:“……是这几日的事?”
    道缘这种东西也和天赋一样是需要机缘的,白茶刚入仙门不久,连剑都没择,道都没入完全哪里看得出什么道缘?
    唯有一个可能,那便是前些时候白茶悟道突破那日,谢九思或许能感知到。
    谁知青年摇头否认了。
    “从她入剑宗那日开始,我便知道了。”
    “?你知道的?你怎么知道的,她那个时候可能连一套入门剑法都使不出吧?白茶要是和其他人一样在五行之内也就算了,你还能从天赋和灵根,体质什么的契合度来推测,可她在五行之外,你如何能确定她是你的道缘?”
    对于林平耀会这般反应谢九思并不意外,毕竟道缘一事要是能那般轻易就能确认,这世间也不至于有那么多难渡劫数之人。
    谢九思顿了顿,手放在剑柄上轻轻摩挲了下,少有的不甚自在。
    “……师叔,你忘了我所从何族吗?”
    林平耀听后一愣,而后想起了什么。
    “原来如此……”
    “你入剑宗近百年,你今日不提我都险些忘了这事。”
    得了答案后林平耀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从储物戒指里拿了一瓶丹药递给了谢九思。
    “按理来说这种东西我不该给你的,不过她渡的只是一个小劫,于你来说并无影响。而且她既是你的道缘,你帮她等于帮己,也是攒气运和时运了。”
    “多谢师叔。”
    谢九思接过丹药,听到他后面这话后笑了笑。
    “时运也好气运也罢,这些于我都无所谓,我的劫我自能渡。我只是觉得尽人事听天命这对于师妹来说并不公平,她本就不受天命庇护,也不存在听天由命一说。”
    “既然天命我没法左右,我只能在人事上尽些绵薄之力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丹药取出服下,在准备将被子掀开把白茶扶起的时候。
    余光瞥见一旁的林平耀用一种欲言又止的眼神看着他,谢九思一愣。
    “师叔可还有事要告知?”
    林平耀摇了摇头,而后在看到青年动作轻柔的将白茶因汗水濡湿而粘在面颊上的头发拿开,别在耳后。
    他再没忍住。
    “那个贤侄,我觉得你年岁尚轻,这道侣一事还需慎重。我也不是说白茶不好,她的天资的确不错,只是她这体质实在……”
    【短命】这两个字林平耀没说出口,谢九思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毕竟不受天道庇佑的大多命不长久。
    “不出意外你日后是要继承宗主之位的,不为自己,为这剑宗你也要多多思量才是。”
    剑修和其他修者不同,他们于剑执着,于感情亦是如此。
    别的修者道侣没了或者夫妻不睦可以放得下,断得干净,再续弦也未尝不可。
    偏剑修不会。
    一般修为越高,剑心越纯粹的剑修一生只认一个道侣,这也是为什么剑修要么找不到宁可单着百千年的,要么一生一世一双人。
    谢九思愕然了一瞬,见老者一番苦口婆心的样子没忍住低笑出声。
    “抱歉师叔,是晚辈失礼了。”
    他压着唇角的笑意,平复了下情绪后这才解释道。
    “你可能误会我的意思了。师妹虽是我的道缘,可这道缘并非单单指的双方结道为侣,亦可以是挚友,师徒。我于师妹更多的是同门情谊,并无其他想法。”
    “不过不可否认,我对她的确和对其他同门要更上心一些。但是并非因为她是我的道缘,师叔有所不知,当年若非我去蓬山接她,她很有可能会入昆仑或是其他剑宗。因此我算是引她入道之人。”
    当年虽是沈天昭让谢九思去接她入剑宗,可同样的他也感知到了他的道缘是她。
    万物有因果,是他引她入的道。
    无论有没有道缘,他也没办法对她置之不理。
    林平耀意识到自己会错意后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当真是固有思想害人。
    “也是,是我想歪了。白茶才十来岁,你如今百岁将至,你看她估计跟看孙女似的,你能有什么心思?”
    一句孙女让谢九思手一抖,险些没拿稳药瓶。
    等到林平耀关门出去了之后,谢九思才叹了口气,然后将白茶扶起来靠在肩上。
    那颗分劫丹他刚服下没多久,如今药效已经慢慢上来了。
    谢九思用灵力探入白茶的灵脉,将天雷的余威从中缓缓渡到了他的身上。
    筑基的劫数按理说不过气运差上一段时日,受点伤躺上几日便立刻活蹦乱跳了。
    可换作白茶却并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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