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是这么个理。
    可那真的就只能这样了吗?
    宋斯年见周隽不甘心的模样,继续道:“你们一整天都在一起,也没见你拿到人家的联系方式,证明人家根本不想和你有什么长远的发展,你现在从我这里拿到了联系方式,又能怎么样呢?能让她改变心意吗?”
    “还是说,你准备死缠烂打?”
    “叔叔们以前是这么教你做人的吗?”
    宋斯年冷笑一声:“你都没有自尊心的吗?”
    周隽感觉自己都要哭出来了。
    不是说烈女怕缠郎吗?怎么到他这里,就是没有自尊心了?
    “摸牌吧,别情场失意,赌场也失意了。”谢嘉言拍了拍周隽的肩膀,出来打圆场,“宋三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他心情能有什么不好的。”谢嘉述冷冷道,“就从情感问题来看,哥你单身至今,老周倒追女友也吃尽了苦头,现在我又要落到前女友手里,但是你看看宋三,什么都没做就有了老婆。程家妹子不仅人优秀,程砚白还说她美若天仙,温柔贤淑,谁能有宋三这福气。“
    宋斯年听到他们聊到阮令仪,忍不住开口:“这福气给你——”
    见几人真的转过来看他,他冷笑了一声:“呵,你们想得美。”
    宋斯年拎起衣服朝几人摆了摆手:“走了。”
    阮令仪的房子用的密码锁,宋斯年已然掌握了密码,顺利开了门。
    房间里寂静一片,大概是阮令仪还没醒。
    他上楼看了眼主卧,门紧闭着。
    宋斯年在门口站了片刻,去了书房。
    阮令仪说二楼的书房她不用,可以借给他办公。
    可是宋斯年坐在书桌之前,拿着文件却半点也看不进去。
    他揉了揉眉心,调转椅子方向,看向窗外。
    江水奔腾而过,天也一点点暗了下来。
    他很少有这样浪费时间的时候,可是他的心真的静不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似乎听到了些细微的动静。
    紧接着是“咚”的重物坠地声。
    宋斯年眉心一拧,匆匆起身往主卧去。
    灯光亮起,他才看清屋内的情形。阮令仪裹着被子,整个人蜷缩在床底。
    他大步走到她身边,想要扶她起来,却摸到了一手的泪水。
    “好难受。”
    她咬着嘴唇,两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眼眶也红红的,看起来像是受尽了委屈的小兔子,脆弱得像是一碰就会碎掉。
    一瞬间,宋斯年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他甚至想不起来自己明明还在生气这件事情。
    “怎么了?”
    他伸手,想为她拭去眼泪。手指接触到她皮肤的那一瞬,感觉到了不太正常的温度。
    “你发烧了。”
    阮令仪此刻根本没有办法给他回应,只一个劲儿地哭。
    “别哭了。”
    宋斯年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然后将她打横抱起。
    夜晚的医院比起白天空旷了不少。
    说起来也神奇,明明在车上的时候,阮令仪还哭得停不下来,但是到了医院,她像是灵台突然清明了一般,不仅不哭了,甚至可以自己走路,冷静得完全看不出之前的影子。
    一直到宋斯年带着她进了急诊室,坐到医生对面,阮令仪才像是有些发蒙,拉着他的衣角,有些不安地问道:“不是突然有手术要我做吗?为什么他在给我看病?”
    看来还是不清醒,只不过被医生强大的使命感暂时唤回了一点点神智。
    “不是。”
    宋斯年第一次见她这样,安抚地拍了拍她头顶:“乖,你生病了,让医生给你看看。”
    也不知道是不是宋斯年的话起了作用,之后阮令仪一直十分乖巧。
    她拉着宋斯年的衣角,与他寸步不离。
    大概是被她这幅依赖的模样讨好到,宋斯年觉得心情舒畅了不少。
    宋斯年带着她缴完费,到了采血窗口。
    时间已经不早了,整个采血大厅只有一个窗口还亮着灯,等候的人倒是不少。
    宋斯年取了采血号,带着阮令仪到一旁坐下。
    他们身边是一对年轻的夫妻,丈夫神色焦急,妻子面容憔悴,怀里抱着一直在不安扭动的婴儿。
    阮令仪大概是觉得有趣,盯着孩子多看了会儿。
    几分钟后,那对小夫妻抱着孩子去了采血窗口。细长的针头扎入婴儿额前的静脉,瞬间,嘹亮的哭声响彻整个采血大厅。
    阮令仪拉着宋斯年的手突然握紧,整个人都开始不安起来。
    “我一会儿也要抽血?”
    “嗯。”
    宋斯年反握住了她的手,神情却有些冷淡。
    “哦。”
    阮令仪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失落。她应了声,看起来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但在广播叫到名字时,她还是瑟缩了一下,“能不能不去?”
    宋斯年起身,没有说话,但阮令仪似乎已经知道了他的答案。
    她瘪了瘪嘴,跟着宋斯年到了采血窗口。
    护士拉着阮令仪的手,将止血管缠到了她的胳膊上。
    血管被勒紧,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尤为清晰。护士拔下采血管针头上的皮套,针头朝向近心端贴上她的皮肤。
    在针头要刺破血管的那一瞬,她闭上了眼,随即,一只大手覆上了她后脑勺。
    宋斯年将她的头按进了自己怀里。
    看不到光亮的时候,其他感官都会被放大。嗅着鼻尖熟悉的雪松木香,感觉到男人轻拍着自己后背的手,阮令仪发现她好像渐渐放松了下来。
    很多时候,她比自己想象的,好像更依赖宋斯年一点。
    止血管被解开,紧接着针头被拔离。
    一直到宋斯年替她按住了棉签,阮令仪才从他怀里起来。
    护士开始叫新的号,一个穿着中性风皮衣,叼着根棒棒糖的小姑娘走了过来。
    阮令仪一起来,那姑娘脱下外套,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大咧咧将自己的手臂伸进了窗口。
    “大晚上的,要来医院看病就算了,还要看人虐狗,真晦气。”
    阮令仪听见了,回头看她。
    “哟,听见了。”那姑娘对上她的眼神,翻了个白眼,“正好,就是说给你听的,大晚上的干点人事吧,多大的人了,抽个血还磨磨唧唧。”
    怕打针而已,倒也不是十恶不赦吧?
    阮令仪有些委屈,抬头看宋斯年。
    血已经不流了,宋斯年将止血的棉签丢进医用垃圾桶里,什么都没说,只看了那姑娘一眼,目光有些凌厉。
    他将阮令仪抱了起来,抬步往外走。
    “凶什么凶。”
    那姑娘小声抱怨了一句,然后yue了一声:“有没有人性,变本加厉啊我靠。”
    阮令仪不好意思地埋首在宋斯年怀里,一直到出了采血大厅,才抬起头来,结果却正好对上了宋斯年含笑的眼。
    “我也没想到,宋太太给人开膛破肚时面不改色,竟然怕打针。”
    作者有话说:
    那皮衣女孩的嘴就是我的嘴!
    有段时间我因为身体问题常常要去采血,总是遇见小情侣。
    害怕就闭上眼睛,为什么一定要躲进男朋友怀里!
    ——我绝对不会承认我是酸了。
    所以啊,不要一个人去医院。
    第20章 宝贝
    其实阮令仪并不是从一开始就怕打针的。
    她现在会害怕打针不过是因为在某一刻突然懂得了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这个道理。她想要父母的关注和爱, 便不能太坚强,太懂事。
    只是时间久了, 连她自己都弄不清楚, 打针时流露出的反应,是源自于内心深处的恐惧,还是演得太多了, 已经有了肌肉记忆。
    听到宋斯年有几分玩味的话,阮令仪气得抬头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
    她病着,力气不是很大,只是细细用牙齿研磨着那块皮肉。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松口, 愤愤问:“你难道没有害怕的事情?”
    宋斯年喉结滚动, 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有啊。”男人的声音似乎变得有些奇怪,似乎连呼吸都有些乱, “我怕你再咬我一口。”
    等待结果的时间并不是很长, 拿到报告后医生只给她开了药和退热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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