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答应了?
    【真好。】
    厄尼斯特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戳了戳,有什么液体流到了他的身上,又很快被他半透明的身体自觉的吸收,一股霸道之极的力量席卷了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带来了剧烈的痛苦。
    嘤嘤!嘤即使是对疼痛的忍耐力过于常人的厄尼斯特也忍不住发出来他并不向发出的叫声。
    艾尔赛因合起手掌,淡金色的光芒微微闪现,那是治愈的力量。明明是温暖又炙热的光元素却在艾尔赛因手中变成了治愈黑暗生物的无属性能量。
    很快就不会疼了。柔软的,带着安定心神的声音在厄尼斯特周围响起。
    可与此同时,他明明也听见那个人在说:还是太弱小了。
    弱小?厄尼斯特咬紧牙关,这个词伴随他太久了。
    没有魔法的天赋,没有亲人的爱护。他什么都没有,他只是别人可以肆意践踏的一滩烂泥,棋盘上一个可以随意丢弃的棋。
    现在好不容易有可以变强的机会了,难道他要放弃吗?
    厄尼斯特感觉身体一次一次地碎裂,又一次一次地被治愈,疼痛有增无减。
    「治愈」此刻并不像为人带来希望的光魔法,而更像是折磨人的狠厉手段。
    只要你叫三声,我就停手。艾尔赛因轻声道。
    结果他话音刚落,厄尼斯特就连破碎的泣音也不肯发出来了。
    艾尔赛因有些惊讶,温声安抚:成功不了也没什么关系的。
    厄尼斯特却还是绷得紧紧的。他已经没有余力去听艾尔赛因的心声了,但艾尔赛因的话他却无法不去注意。
    什么叫停手?停止治愈,让他不再反复撕裂,却也彻底失去生机吗?
    他不要!他还没有报复那些鬣狗和豺狼,他不要现在死掉!
    艾尔赛因看了固执的小不点一会儿,然后把手指往他身上揉了揉,凝成了一个小小的黑色珠子。
    厄尼斯特的疼痛也与此同时逐渐减弱,等到完全恢复正常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已经脱水了。
    苹果一下变成了麻薯团子。
    与之相对的是,他感觉自己千疮百孔的身体充满了力量,也很明显轻盈了许多,速度起码快了三倍。
    于是在艾尔赛因看来,这个小家伙的表情就变成了OWO,眼睛简直都在发光。
    【可爱。】
    艾尔赛因的手指很修长,非常容易地就把听到这话就下意识一蹦三尺高的厄尼斯特给抓回了手心。
    他脸上带着笑,对厄尼斯特问道:还要吃吗?
    厄尼斯特盯着艾尔赛因手指指尖渗出的血液,只觉得格外的饥饿,仿佛那血液有着十分特别的魔力吸引着他一般。
    他最终还是扑了上去,吮着那伤口不松手。
    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次他竟然没有再感觉到疼痛,而是品尝到了一种从没有体会过的绝妙滋味。
    好、好香!
    真好,活的黑暗生物。这突然的心声让厄尼斯特吓了一跳。
    活的?难道其他的都死了?厄尼斯特晕晕乎乎地想。
    难不成其他的都因为艾尔赛因刚才尝试的举动死掉了?!
    厄尼斯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嗝。
    嗝嗝嗝厄尼斯特直接被吓到打嗝。
    艾尔赛因难得理解错了意思,以为他是吃得太急撑到了,捏了捏他鼓鼓的小肚子,用带着暖意的手指安抚着厄尼斯特。
    在格外和煦的光的照射下,厄尼斯特突然生出了一种错觉。
    或许,并不是恶魔披了天使的外衣。
    他面前这个,或许就是天使呢?
    但他很快就提醒自己不能被这过于有迷惑性的外表给欺骗,不然就会和温斯特子爵一样,死得连渣都不剩。
    子夜了。艾尔赛因突然站起身,语气沉静道。
    【再不去就晚了。】
    什么晚了?厄尼斯特有些疑惑。
    他被艾尔赛因放在肩膀上,紧接着看到了堪称梦幻的一幕
    金色的长发被染上银色的光辉,温柔的蓝色眼眸被邪肆的深红取代,白色的教会服装上盖上了一层漆黑的武装。
    太阳的孩子在一瞬间变成了月亮的挚爱。
    温暖和可靠的代名词只需短短几秒,就成为了冰冷和肆意的模样。
    怎么有人可以将气质同样貌一起伪装得这样的彻底?
    要是在夜间看见这样眼尾染上红色的银发艾尔赛因,他绝不会同白天的那个温暖可亲的教授联系起来,反而更有可能觉得这是早已消失的吸血鬼中的亲王。
    厄尼斯特激动又害怕,他觉得自己在奔赴一场极为盛大又危险至极的宴会。
    看!艾尔赛因带着些许愉悦的声音响起。
    【一场盛大的烟火。】
    什么烟火?
    嘭!!震天动地的爆炸声轰然炸响,惊起了夜间休憩的人们。轰隆的声响回荡在王城中久久不去。
    夜间,竟突然变得向白日里一样热闹。
    爆炸声响起的一瞬间,艾尔赛因甚至还记得用剪裁得体的西装将小黑团子裹进了怀里,好让他不受到太大的惊吓。
    可厄尼斯特完全没有感觉到温暖,他只觉得遍体生寒。
    那个方向!
    分明是温斯特子爵的庄园!
    是杀人灭口,还是
    阁下。一个娇俏的声音将厄尼斯特从沉思中惊醒。
    那是一个女人,被重重的黑色袍子裹住身体,却仍然难掩丽色。她语调轻快:您是来交任务的么?
    艾尔赛因此时完全没有平时的和蔼可亲,反倒冷得像块冰。他淡淡道:嗯。
    女人两眼放光:不知您有没有兴趣
    厄尼斯特悄悄探出了脑袋,却身体忍不住一僵。那是
    随着位置不断往地下的深入,前面的女人似乎开始放下戒备,本来遮得严严实实的兜帽往下滑,渐渐地露出了一双毛茸茸的耳朵。
    那是狐狸的耳朵!
    厄尼斯特从没有见过兽人,那在他的印象中应该是传说中的物种,早就消失在他们的生活里了。
    他的历史学学得很好。
    在光明历元年,光明神诞生,不忍见人类卑弱,出手灭杀其他幻想种族的顶尖力量。于是如兽族、人鱼族、翼族和精灵族这些种族衰弱,到如今已经几乎完全见不到了。
    厄尼斯特当初的历史学教授曾经傲慢地说:那些低等种族肯定已经死光了。
    但厄尼斯特竟然再一次看到了一位狐狸兽人,此刻她蓬松的尾巴正在他的面前摇摆,带着勃勃生机。
    而这里,正是他平日里一直生活的城市的底下。
    原来他与传说竟然离得如此之近。
    狐狸小姐笑盈盈地和艾尔赛因搭了会儿话,然后两眼放光地摆着腰肢跑走了。艾尔赛因好笑地看了看厄尼斯特快要完全探出来的身体,伸出手把他兜到了肩膀上。
    厄尼斯特一呆,他在这里不会太明显了吗?
    似乎是知道这个个头小心思却不少的家伙在想什么,艾尔赛因语调随意道:他们不敢对你怎么样。
    随后厄尼斯特就清楚地明白了什么叫不敢。
    每个看到他的人都露出有些惊讶的表情,但他们只要目光一移,见到了艾尔赛因之后就会又像什么都没看到一样,没有任何逾矩的地方。
    厄尼斯特突然意识到。
    或许艾尔赛因在这群在地下聚会的人中间也有着不小的名气和威望。不亚于光明教会主教、圣多美教授那样身份的威望。
    这个四通八达又隐秘无比的地下居所的中央是个巨大的宴厅,一个长着尖耳朵的女性精灵走到了宴厅中间的高台上,用悦耳的声音向所有到场的郑重宣告了这场地下拍卖会的开始。
    第一件拍卖品。淡绿色长发的精灵举起了一个黑色的盒子,活跃了会儿气氛,然后才语调轻快地说:是
    温斯特子爵的头颅。
    那一瞬间,厄尼斯特感觉许许多多的视线悄悄投向了他身边的人。忌惮的、惊讶的、喜悦的、敬佩的,全都混杂在一起,让人升出一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厄尼斯特知道,艾尔赛因肯定也感觉到了这些灼人的视线。
    他忍不住向前探了探,想要看清这个他总也看不透的男人的表情。
    艾尔赛因托住了他因为过于专注而即将下滑的果冻身体,他扭过头,银色的发丝像月光凝成的一般倾泻而下。
    艾尔赛因嘴角微微扬起,声音若无其事中又带着令人心痒的钩子:小心。
    会掉下去的。
    第4章 精灵
    晋江首发
    厄尼斯特的心跳停了一拍,银发的艾尔赛因的美貌相较于金发的时候其实不相上下。
    但是却有攻击性得多,带着一种不讲道理、摄人魂魄的魔性气息。
    厄尼斯特在这样近的距离之下,即使知道这是一个怎样手上染血的人,也克制不了的晃神。
    所幸作为一个小团子,只要他不要过于情绪外露,别人都是看不出他的想法的。
    厄尼斯特僵硬的被艾尔赛因捧在手心处,正托到适合高度,可以完好地看见台上的场景。
    艾尔赛因的声音带着一种慵懒随性:这样正好可以看到。也不会掉下来。
    厄尼斯特不由得有些脸红。他要真是个没什么智力的黑暗生物就算了,偏偏他其实是个十七岁的大人了。还被、还被这样当小孩子哄,真的是
    厄尼斯特回头去看艾尔赛因,正看到他月光般的发丝懒懒地散落,半闭着眼,一幅没有兴趣的样子。
    而与之相对的是拍卖的人,他们群情激涌,似乎都在为这第一件拍卖品的出现而激动,周围心声的杂音都已经把厄尼斯特淹没了。
    这是一件没有作用的拍卖品。既不能做魔法材料,也没有美感,甚至还需要进行处理,不然就会腐烂发臭。
    但令人奇怪的是,不少人都十分激动的要拍下这件拍卖品。
    厄尼斯特听见四面八方都是声音
    一千铜币!
    五千铜币!
    五千银币!
    最后是个大方的买主一锤定音:五百金币!
    厄尼斯特听到这个成交价的时候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五百金币,是何等的一笔财富啊!
    当地的货币是百进制。五百金币,就是五万银币,是五百万铜币!而五十个铜币可以买到一个白面包,这一个温斯顿的头颅竟代表着十万个白面包吗?
    但很快,厄尼斯特就明白自己犯了傻。
    这怎么会是买人头呢?这分明是在买温斯顿子爵的命,是在为解决温斯顿子爵的人交付代价,是在
    博取艾尔赛因的好感,甚至是他的友谊。
    厄尼斯特看着那个最后成交的女孩,身姿尚且娇小却仍旧带着宁折不弯的傲气,远远从另一头望过来。因为隔着人群,她面目并不清晰,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她在看谁。
    那眼里的不是少女的爱慕,而是幼年王者的感激和坚定。
    厄尼斯特也忍不住朝艾尔赛因看去,那人长长的银色睫毛毫无反应地垂着,像是完全不在乎周围发生了什么。
    和白日里的温和可亲又格外体贴的教授比起来就像是两个人。厄尼斯特忍不住想。
    他甚至忍不住去猜想:会不会这具身体里真的藏着两个截然相反的灵魂?
    艾尔赛因不知道厄尼斯特的小脑瓜里面想着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只是静静地听着拍卖会人员的报幕,然后拍走了一件平平无奇的黑色石头。
    一切都很顺利。不要说那是一块不知道有什么用的石头,就是那是王室的魔杖,看到艾尔赛因的人也会自觉的退出竞争的范围。
    或是出于尊重,又或是出于敬畏。
    厄尼斯特和毫无兴趣的艾尔塞因不一样,他是真的在认真观看每一样拍卖品的。他看着一样又一样光环陆离的东西出现在眼前,时不时会产生自己已经不在原来的那个世界的感觉。
    他忍不住有些思维发散。他突然想到,如果传言是真的,那被他吸食生命力的艾尔赛因难道不应该因为黑暗元素的侵蚀而时时都会感到疼痛吗?
    可是事实好像并非如此。厄尼斯特又看了艾尔赛因一眼,后者还是放松地倚靠在椅子上,没有丝毫的痛苦痕迹。
    而且周围人的反应过于微妙,让他不由得开始思考艾尔赛因鲨掉温斯特子爵的原因。
    会不会是因为温斯特子爵干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所以这些人才会这么恨他,愿意花这样多的金币来买他的命。也因此,艾尔赛因才会出手解决掉子爵。
    这是一个非常符合逻辑的猜测。
    但是厄尼斯特没办法说服自己忽视那些不对劲的地方,去相信艾尔赛因是个彻头彻尾的如同他在白天表现的那样温暖而正直的人。
    他当初鲨死温斯特子爵的时候的眼神绝对不是光明教会的主教应该露出来的眼神。如果艾尔赛因真的是因为这种大义的原因而解决掉他,那他应该释然又高高在上,是那种审判的心态;就算是因为私仇,那也应该是解气又兴奋。
    可艾尔赛因不是,他就连鲨掉温斯特子爵的时候,也显得过于冷静。
    就好像他和这个被他夺走生命的对象没有任何关系,也没有任何仇恨,他甚至不认为这是一个人,而将他视作一只蚂蚁,或是什么完全漠视的存在。
    这种事情实在是令厄尼斯特毛骨悚然。如果这里的是其他人,恐怕会忍不住选择相信艾尔赛因是个惩奸除恶的好人。
    因为那符合逻辑,也让人心安,毕竟自己身边的人是一个天使总比是一个恶魔来得令人想要相信。
    更何况,艾尔赛因展现那种如同光明本身般的气质的时候,实在是令人完全无法拒绝。
    但厄尼斯特经历过太多肮脏的事情了,他多疑又吝于交付信任。就像一只经历过许许多多伤害的流浪猫,永远保持警惕。这或许让他失去了许多交到新朋友的机会,但也让他从重重危机中成功地活了下来。
    厄尼斯特相信自己的直觉。
    他在艾尔赛因身上永远都能嗅到一种令他脊背发寒的危险感。
    那就像当人看到比自己强千百倍的生物的时候从心底生出的一种畏惧和震颤。
    厄尼斯特正凝神思索的时候,却猛不丁听到了一句心声。那句心声在周围层层叠叠又十分嘈杂的声音中显得一点都不引人注目,可厄尼斯特还是一下就抓住了它。
    那是艾尔赛因的声音。
    每个人的心声都和他的声音很相近,只是会带上一点杂音,因此厄尼斯特一下子就认出来那是艾尔赛因的心声。
    那是他在小声地抱怨:今天的酒是酸的。我不喜欢酸的。不像是一个光坐在那里就引得无数人小心打量,每个动作都引人遐思的幕后主使,倒像是个陪人出来心不在焉的馋嘴猫忍不住甩了甩尾巴。
    厄尼斯特怔愣了一下。因为这话真不像他认识的艾尔赛因该说出来的,就算是心声也一样令人惊讶。
    这里的人来这里,没有人是为了吃食来的。就算有人依稀在心里提到这里的酒,也只会感慨用料昂贵,主办方是下了大功夫的。
    哪里有人会去评价这酒是不是太酸了呢?
    厄尼斯特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坏掉了,才听到艾尔赛因「说出」这样的话。
    整场拍卖会下来,厄尼斯特都没有再次听到艾尔赛因「说出」别的话。这有可能是因为艾尔赛因真的在睡觉,脑子里什么都没有想。
    但厄尼斯特更愿意相信只是因为艾尔赛因想事情太快,或者太散乱,所以他没有听到清晰的声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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