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冷月轻哼辩解:也只有你才看得见。
    摇晃的烛火,似摇摇欲坠的星子,变得黯淡无光。
    耳鬓厮磨间,衣料也相摩,最后变成肌肤相亲。
    她的确没有本事。
    就是个花架子,因为紧张,笨拙得很。
    周临渊轻嗤一声。
    回应他的,也是一声轻嗤。
    他也不过是个花架子。
    彼此彼此。
    兵刃小小相接之后,周临渊进入另一种需要全心全意领略的奇景。
    温紧香软的密境,甫一踏入,脑中猛然炸开万颗奔星。
    眼前恍然亮如白昼。
    他也身碎骨裂,融成其中闪烁数颗,随同坠入湿腻的沼波。
    里面飞花漫漫,香气萦绕,寸寸曲折隐秘。
    隐隐有洛神吟唱仙乐。
    每一颗流星都在荡漾中寂灭,在沉浮中碎散。
    化成滚烫灼人的灰烬,重塑出另一个他全然剥离端方克己,冷静自持。浑然不知地放纵内心邪祟,纵容自己堕落无边无际的万里深渊仙乐助纣为虐。
    然后引起滔天的巨浪,层层堆叠走高。
    他竭力抵着劈脸而来的风暴雷电,在压抑难忍的低吼中,裹一层紧紧的柔茧,登上遥远顶峰。
    那是奇景中的尽道,足以望极天地。
    茧壁收紧,身似离天咫尺。
    抬手抚触。
    于是破了天。
    一道泼天瀑布,猝不及防顿然倾泻。
    忽然间,天翻地覆,巨大旋涡搅碎了沼中倒影,眼前一切影物交杂变幻。
    很短暂,便逐一消散。
    迅速归于死一般的寂静。
    亲历一场镜花水月,极致的飘然席卷全身。
    而娇花初逢雨露,总是怜弱不堪的。
    她低低的泣着,垂落下的是香露。
    隐颤的嗓音,秦淮河的水浸润过似的,妖娆软柔。
    周临渊睁开眼,俯身抱住了她。
    胸中深不见底的沟壑被踏踏实实地填满。
    虚空被驱散。
    他低头吻住娇艳欲滴的唇瓣,几不可闻地叹息。
    原来世间真有淬了毒,叫人堕落沉溺、无法自拔的惊美。
    是他没有从来体味过的滋味。
    也不会再有第二种。
    窗外,已然到晓。
    周临渊略歇了一会儿,起床冲了凉水澡,便回来换上干净的衣裳,准备去衙门里点卯。
    虞冷月已然沉睡。
    她侧躺着,小腿伸在外面,纤薄脊背压根儿没盖住被子。
    一定是疼坏了。
    昨晚她少有的哀求了他。
    周临渊走过去给她盖好被子,秋香色的床单上,一抹暗红。
    他手腕微滞,便替她轻柔仔细地盖上被子,动作极尽温柔,似呵护一片薄脆的花瓣。
    从宣南坊到衙门里,光是坐马车就得许久。
    这还是不用上朝的日子,否则更得赶早。
    顾豫驾车,周临渊在马车里不出一言。
    他知道,三爷定然是睡着了。
    为着那姑娘的事,熬了好几天,没一日安睡的,昨夜瞧着也未安睡。
    次日得上朝。
    顾豫来接周临渊下衙门的时候,道:三爷,是不是回周家?
    周临渊颔首。
    走到半道上,顾豫忽听见吩咐:去明苑。
    周临渊闭着眼,唇角轻扬。
    食髓知味,回味无穷。
    明苑。
    虞冷月睡到了午膳都过了的时辰,略吃了些东西垫肚子,便看起了话本子。
    如今最发达的几个行业里,造纸算一个,举国各地,书肆林立。
    三必茶铺附近就有好几家。
    她同雪书甚少踏足,这几日养病,闲得厉害,才叫雪书买了几本过来。
    翻了翻,都不是她喜欢的故事,兴致索然地丢开了,继续躺着。
    她想喝水,又因为有些疼,懒得起来,更不好意思喊王喜家的,就用脚去勾铜盆旁边的水壶。
    周临渊回来时,便看到她趴在床上,用脚指头和水壶较劲。
    他俯身,捡起水壶,给虞冷月倒了一杯茶递过去,问道:不会叫人么?
    虞冷月扯开衣领子,幽怨地瞪着他说:我没有脸叫。
    其实不用扯衣领,稍稍露出一点脖子,都有红痕。
    她做不到旁若无人顶着一身印记。
    周临渊坐在床边,压着声音问:你这样羞,床脏了,怎么办?下人总是要来清洗的。
    虞冷月一边喝水,一边露出一双提溜转的黑眸:你洗。
    要不要一并都替你洗了?
    周临渊勾了勾她的衣领,明明替她把衣裳正好,可虞冷月却觉得再下流不过了。她捂着胸口说:这个我自己洗。
    替她洗小衣之前,当然是先给她宽衣。
    他似有天然的优势,总是高高在上,习惯掌控与享受旁人的臣服。
    羞耻极为浅淡,更多的是霸道,是侵占。
    两人较量之势上,她反倒渐渐因女子天然的娇羞,处于劣势。
    而这羞,却是最拿人,最撩拨人的。
    周临渊俯首于这份欲说害羞,欲拒还迎的羞意里。
    甚至有些被拿捏了,有些烦躁地问:伶娘,这是欲擒故纵?
    虞冷月气鼓鼓地回:你说是就是。让你吹灯你不吹,吹了我不就不擒你了。
    周临渊起身去吹了灯。
    借着夜色,虞冷月露出尖锐的小獠牙。
    你怎的这样青涩,难道没有过通房丫头?
    没有。
    骗人。
    吃醋了?
    没有
    周临渊语气微顿,淡声道:是有过,觉得无趣,没进屋就被打发了。
    那还是徐氏给他挑的丫头。
    一则是的确无趣,二则不喜欢徐氏在他身边安插人。
    后来他也看过画册。
    却也不及,与她的万分之一。
    虞冷月只是轻轻一笑,咬他一口,打趣着问道:哪样算有趣?让你疼的是么?
    周临渊喉间溢出一段轻哼。
    可能疼痛的确难忘些,也让人清醒。
    夹道那次的相逢是,现在也是。
    伶娘。
    嗯?
    他以沙哑的喉咙唤她之后,半晌没说话。
    虞冷月觉出些疼意,毫不客气地带着报复咬回去。
    他给的疼意,自然也轻了。
    周临渊在愉悦与疼痛中,越渐沉沦,在沉沦中清醒。
    如此反复。
    幼年时候,与母亲、兄长相处的日子,像潮水一样涌来。
    在她的身边,他好像看到了幼年的自己,有血有肉,有喜有怒,那样的欢快鲜活。
    他很想同她说,他母亲也期望过一生一世一双人。
    还有,他想娶她。
    作者有话说:
    补更完成。
    写到后面越来越晚更了,以后免得大家等,三点前没有更,就是不更了,以后不熬到三点之后啦
    因为有榜单要求,所以每周至少会完成榜单字数的。
    晚安,甚至都可以说早安了。。。。
    第43章
    两人在明苑连着折腾了好几日。
    这日虞冷月醒的时候, 周临渊正在园子里射箭,一身玄衣,身姿挺拔, 羽箭射出去, 几十步之遥。
    她洗漱完,扎了头发走过去的时候,他都练完了。
    你平日在家,就这般练射箭的吗?
    周临渊把弓箭交给了下人,点头回答:是地。不过空闲时,多是去外面的骑射场练,家里院子小, 靶子不能移动。猎场上都是会跑的活物,要更难射,也更有趣些。
    虞冷月走上前去,自然而然挽着他的手。
    周临渊渐渐习惯了,任她挽着,侧眸问道:你想学?
    虞冷月仰面莞尔:那得看什么师傅教要不再顺便教我骑马?
    会驾车就张牙舞爪了, 等学会了骑马这小狐狸还不知狂成什么样。
    周临渊别开眼眸, 淡声说:不教。
    不教算了。
    虞冷月甩开他的手, 快步往回走,把他扔在后面。
    周临渊敛眸看着她欢快的背影, 不疾不徐跟了上去。
    阁楼的门被她关了。
    他推开后, 一眼没瞧见人。
    藏起来了。
    伶娘,出来。
    没有动静。
    周临渊挑开屋里隔扇的帐幔, 还是没发现人。
    绕了一圈, 她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屋子里静悄悄的。
    周临渊又叫了一声:伶娘。
    仍旧没人应答。
    她藏得极好。
    周临渊像是没了耐心, 打开门出去, 没兴趣再找她。
    虞冷月从书房大肚缸后里站起来,张望一圈都不见人。
    他真的走了?
    这样没耐心
    刚抬脚准备从缸里跨出来。
    就被人从身后拦腰搂住,一道热气呵猛然在她耳畔:怎么不躲了?
    他在她身上不轻不重地揉捏了一把。
    虞冷月吓了一跳,却被他紧紧环在怀中,只抖了抖肩。
    扭头才发现,他原是围着阁楼绕了一圈,从后面窗户翻进来了!
    耳廓和腰,都被他弄得发痒。
    她挣扎着说:不躲了不躲了!
    周临渊横抱起大肚缸里的她,径直往拔步床上去。
    眼中已经满是情|欲。
    双脚陡然离地。
    虞冷月不由自主勾着他脖子,轻哼:你明明看见我了,是不是?
    周临渊只是深深地瞧着她。
    并不否认。
    到了拔步床才说:是的,如何?
    虞冷月轻哼。她还以为自己藏得很好。估摸着一早就被他瞧见了。
    这样荒唐的日子。
    一直过到虞冷月脑袋结痂,鱼鳔消耗殆尽,她便偷偷溜回了三必茶铺。
    周临渊回明苑的时候,就瞧见书房有一张字条。
    上面写着,更好用的一种避|孕法子,取小羊盲肠代替鱼鳔。
    看这意思是,不能避|孕,她便不来了。
    周临渊捏着纸条坐下,放在蜡烛上点着,待烧得七七八八了,才扔进铜盆里化为灰烬。
    此后,他在桌前坐了许久。
    他知道,她说得没错,当下不是有孕的好时候。
    但他却不知道,她到底是觉得不合适要孩子。
    还是不想和他要孩子。
    周临渊垂眸,发现桌面上还有一堆宣纸,上面写着字,或者说,是练过字。
    全是她养病的时候,在这里写的。
    纵是养病,她也没荒废练字。
    除开这些练字的宣纸,阁楼里还有许许多多她留下的痕迹。
    她虽生于小门小户,平日却格外讲究干净,贴身的衣裳日日要洗换,早晚都漱口。
    她还有些奇怪的巧思,譬如,有时用一根兽筋顷刻间就能扎起头发,既免去了梳发髻的繁琐,又不至于行动不便。
    包括她身上的小衣,也都是不同的。
    周临渊离开了明苑。
    除了将小羊盲肠的事情交代了人去做,又去料理了些公务,见了见旧日同窗。
    同窗里不乏各地才俊,他们组了一个书社,想邀他入会。
    朝廷里一向对这方面管得严,他便婉拒了。
    回到周府时,海岩说:三爷,徐家老太太做寿,下了帖子来,老爷让小的跟您说一声。
    徐昭盈的祖母过的不是整寿,加上之前敲他们一笔的事情,徐家元气大伤,估摸着也就是自家人小办一场。
    徐氏毕竟是继室,又没养着周临渊长大,他就算不去,也不会落人口舌。
    但,虞冷月脑袋被砸的事还没有了结。
    周临渊道:去给父亲回话,我去。
    徐家老夫人寿宴,的确是小办一场。
    五日后就开宴了。
    周临渊随同周文怀一起过去的。
    父子俩在马车上不大说话,快到的时候,周文怀才嘱咐说:既然来了,就好好给老夫人请个安。
    周临渊颔首。
    周文怀瞥儿子一眼,便去想别的事。
    他虽不知道,周临渊为什么肯过来,料想他知分寸,也就未深究了。
    周临渊要来的消息,徐昭盈也是听说了。
    她已经提心吊胆了好些日,迟迟等不到周临渊上门算账,心里越发忐忑,如今听说他要来,吓得一整晚没睡好,还不敢同人说,只能跟李妈妈倾诉:奶娘,你说表哥会不会看到是我们砸的人了?
    李妈妈拿不定主意地说:未必。表少爷都没上门,估摸着是没瞧见的。但是姑娘,你不要自乱阵脚,镇静些,否则没事也被看出有事了!
    徐昭盈颤声点头,犹自担心:奶娘,你说那姑娘有没有事?那日我听到她惨叫了一声她会不会死?
    李妈妈捂住徐昭盈的嘴巴,低声道:什么死不死的,姑娘快别挂在嘴边了!再说了,是允哥儿砸的石头,又不是你。就算真出了事,允哥儿那么年纪小,能把他怎么样?表少爷身边的也不过是个烟花之地的女子,配和咱们同允哥儿相提并论吗?
    这话意思是,就算真的死了。
    死了也就死了。
    有些人,生来就是贱命。
    天注定的。
    怪不了别人。
    徐昭盈觉得奶娘说得很冷漠残忍,但是她知道,再怎么冷漠残忍,那女子就算真死了,周家、徐家也绝不会拿嫡子给她抵命。
    要怪就怪她命不好。
    徐昭盈描眉的手都在抖。
    堪堪画完,又向菩萨敬了几炷香,念了一阵经,等出院子的时候,心里还在默念阿弥陀佛,才敢佯装什么都没发生,脸色平静地去花厅里见客。
    到底心虚。
    徐昭盈在花厅里也心神难安,频频派人去打听前院的动静,探寻周临渊的动向。
    自从徐家和周家发生敲诈的事情之后,两家已是面子上的往来。
    她想着,周临渊至多在前院吃了酒就回去了。
    不打紧。
    不过是今日不能见他一面而已。
    直到她听到丫鬟说:姑娘,三表少爷和允哥儿一起去外书房了,表少爷要教允哥儿练字说是来之前周家老夫人特地嘱咐过的。
    徐昭盈失态地站起来。
    她脸色苍白地悄然离开花厅里,找到了李妈妈,焦急道:允哥儿怎么会去前院!
    李妈妈也是心急如焚,别是真让周临渊那日看到了什么。
    她只能安慰道:三表少爷到底是个有分寸的人,闹不出人命
    徐昭盈心里却不安。
    他不惜和徐家决裂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对允哥儿真的会手下留情吗?
    她不敢细想。
    徐昭盈不能到二门外抛头露面,若男子撞见,终究是有失名节的事。
    只好嘱咐李妈妈:您去看一趟,快去快回!我去园子里等您。
    李妈妈快步去了。
    徐昭盈却在园子门口等了将近一刻钟,都不见人影。
    秋风猎猎,本该吹得人浑身发冷。
    她正焦灼,只觉得后背都是热的。
    千盼万盼,终于等到李妈妈回来了,却是听李妈妈脸色苍白地颤声说:前院的人说,表少爷是带的允哥儿进了内院!
    徐昭盈脑子一懵,道:表哥怎么可能会带允哥儿在内院!胡说!
    表哥若要进来,那便是去父亲的书房,或者去花厅里见徐家长辈,绝不会胡乱走动。
    恋耽美

章节目录

我的未婚夫死了以后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肉文np只为原作者作者:西瓜尼姑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作者:西瓜尼姑并收藏我的未婚夫死了以后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