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钰眼眸暗了暗,转身偷偷离开,带着自己的奴才在药神宫里四处溜达打听消息。
    打算入夜后乘着夜色避开守卫,翻墙离开药神宫
    沈宁也不知道他在药池里泡了多久,只感觉自己被捞起来的时候手脚的皮肤都被泡皱了。
    被清水洗干净他都没能回神,直到被抱回房间放在床上睡了一觉后才彻底清醒。
    他睁开眼睛,先愣了一下,随后猛的翻身坐起,双手伸到胸前,看看手心,看看手背,再摸摸头发,摸摸脸
    楚越:醒了?
    沈宁:
    他是坐着的,眼睛也是睁开的,都这样了,难道还没醒吗?
    不过他不想跟楚越吵,也不敢吵。
    于是在确定自己手不皱,脑袋上,头发里也没有黏糊糊的药汁时才松了口气,他抓住楚越的衣袖小声问:我们都泡完了,那,那我现在还传染吗?
    第二十四章
    到目前为止,沈宁最在意的就是自己身上的病还会不会传染。
    别的事情可以拖,可以找借口,但这个事绝对不能大意。
    可楚越现在也不能绝口保证这个病就不传染了,还需要找药童们来试试看。
    楚越伸手摸了摸沈宁的头,那头短发很柔软,摸起来也很舒服,让他心情也跟着变好,他笑道:先别着急,吃点东西,我安排人过来和你接触试试看。
    沈宁虽然着急,那也知道这件事急不来,一切都要根据楚越的计划来,于是他点点头,跟着楚越在桌边吃东西。
    这顿晚饭他一心期待结果,着急到食不知味,快速的吃完放下筷子,然后抓住楚越的手臂说:楚越,我吃完了。
    嗯。
    楚越点头,随后看了地锦一眼,地锦心领神会的转身离开。
    没一会地锦便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五个七八岁大的小药童。
    药童们手里拿着凳子和书,对他们行礼后便到一边坐着看书去了,安安静静的,很是乖巧。
    只是房间里消毒用的苍术早就搬走了,什么药都没有,也就是说,现在房间里没有任何可以做防护的东西。
    看着那些小孩,沈宁有些担心,下意识后退想离那些小孩儿远一点儿,却被楚越一把抓住手臂:躲什么?
    沈宁也愣了一下,随后问:他们太小了,要是这病还是传染,那
    沈宁没说完楚越就打断了他:有我在你怕什么?
    楚越既然敢叫他们来,就有绝对的把握能治好他们。
    可沈宁看起来,似乎依旧担忧的不行。
    楚越拉着他往药童们身边走,一边走一边道:他们也是我药神宫的弟子,我自然不会拿他们的性命开玩笑,能叫他们来,便能让他们好好活着,即使是被你传染了,他们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沈宁也不知道为什么,楚越的声音不大,话语却让他觉得无比安心,让他原本紧张的心也放开了来。
    他相信楚越的话,因为他刚来那天传染的人,楚越已经治好了。
    于是他点了点头才说:那,那好吧。
    沈宁看了眼那些小孩,虽然他们不说话,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动作,就像房间里没有其他人一样安静。
    可那毕竟是几个活生生的小孩,他完全没有办法做到看不见,更何况他们还在读书,这让沈宁不敢随意说话和动作,怕打扰他们。
    他有些尴尬的和楚越坐在一块,好一会儿才问:现在可以这样坐着,那一会儿睡觉又怎么办?
    楚越:这你不需要管,你只需要和平常一样就好。
    他的药和药浴应该是有效果的,沈宁身上的传染毒素,他有七成的把握能消散,药童们肯定会没事,只是睡觉的话,就需要他们打地铺将就一晚上了。
    我知道了。
    沈宁明白楚越的意思,也不打算再过问他们的事,于是看着那些乖巧的小孩那还是有些好奇,小声问:他们怎么这么点大就在你这里学习,那么小,他们父母就舍得和他们分开?
    七八岁大的小孩,哪个不是父母的心头肉,怎么舍得让他们离开呢?
    小吗?
    楚越抬头看了一眼那些小孩儿,声音没有顾忌,直接道:已经七八岁了,不算小了。
    药神宫还有更小的药童,最小的才三岁,但不存在什么父母会舍不舍得的事,因为药神宫的药童大多都是捡来的孤儿。
    他们被捡回来后统一被养着,一起做药童。
    七岁时能自主选择一次,学医和学武,或者两者一起学习。
    如果选择学医,将来成为大夫,甚至可以从神医宫走出去悬壶济世。
    如果选择学武,就只能留在药神宫做护卫,保护神医宫。
    如果选择武医一起,就可以自己选着路子,只要不做恶,不背叛神医宫,神医宫便不会再束缚他们。
    但并不是他们选择了就可以,且不说两者一起学会更辛苦,而且在十二岁时会有一场考试,由神医宫按照资质来分配药童接下来的路。
    但他们虽然大多数都没有父母,不过也有小部分药童是有父母的,他们对草药感兴趣,特意被家人送来学习的,包括温钰。
    楚越耐心的给沈宁解释,沈宁听后抬头,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楚越,愣好一会儿才说:原来,原来是这样啊。
    那些小孩大多都是孤儿,楚越收留他们,教他们习武或者是学医,即便两样都没有天赋,也能留下来做下人或者护卫,给了他们明确的活路。
    因为不管是行医,还是做护卫,还是做下人,只要有活干就能有饭吃,就能活着。
    那这,这
    这样的人,应该不会是坏人的。
    那楚越为什么一定要娶他,为什么楚越前面还死了三个老婆,难道有什么隐情?
    可是 ,前面死了三个老婆可以说是有隐情,那想要娶他能有什么隐情?
    难不成真的是因为他长得太帅气,所以一见钟情?
    想到一见钟情这四个字,沈宁的小脸突然染上了红霜。
    楚越见沈宁望着他出神,还红了脸,不解的伸手摸了摸问: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
    沈宁被楚越的声音拉回神,下意识后退一步,红着脸连连摇头,慌乱的说:我什么都没想,现在,现在天都黑了,别说话了,要睡觉了。
    沈宁一边说一边跑到门边的铜盆里洗脸,冰凉的水打在滚烫的脸上有些难受,但也让人清醒。
    他不打算再和楚越说话,匆忙洗了脸和手就匆匆跑到床上拉过被子把自己埋了起来。
    楚越:
    他什么都没说呢,这小家伙是怎么了?
    难不成,是被他的善举感动到了?
    楚越不由自主的勾起嘴角,正打算去床上再逗逗沈宁时,地锦却匆匆赶了进来:主子。
    楚越往床边走的脚步一顿,脸色微不可察的恼了一瞬,随后面色如常的转身,沉声问:什么事?
    地锦:温少爷中午想送信回丞相府但被拦着了,但当时他也没闹,结果刚才他翻墙被抓到了,现在正闹呢,主子你快过去看看吧。
    第二十五章
    听到地锦的声音沈宁就把被子掀了一条缝偷偷往外看,他不知道温少爷是谁,只是下意识想起楚越的徒弟,那个叫什么小钰的人。
    而且地锦刚说完楚越脸色就变了,招呼也没跟他打,急匆匆的就走了。
    等两人都从房间里出去了,沈宁这才掀开被子弹悄悄下床,想到门口去看看。
    结果还是和以前一样,他刚跑到门口就看见地锦站在门口:夫人想去哪里?
    沈宁:
    他还以为地锦和楚越一起走了,没想到竟然还是在这里守着他。
    沈宁摇头,原本想回去睡觉,但犹豫了一下还是趴在门框上,小声问:地锦,你刚才说的那个温少爷是谁啊?
    温少爷是丞相府的小公子温钰,也是主子唯一的徒儿。
    地锦没有隐瞒, 因为温钰的身份整个药神宫人都知道,就算他不说,沈宁也会从其他人嘴里知道。
    沈宁了然的点了点头:原来他叫温钰。
    楚越唯一的徒弟,那不今天上午才见过面吗,而且他还和温钰吵了一架。
    不过,那个温钰有点
    沈宁皱眉,上午才跟他接触,现在就要跑出去,那万一传染人了怎么办?
    还有,温钰可是楚越唯一的徒弟,还是丞相家的小公子,那楚越肯定很疼他,就算不疼温钰,也会因为对方的身份而各种纵容。
    那到时候他和温钰发生矛盾,吃亏的不是只有他自己吗?
    沈宁:
    想明白这些,沈宁差点自闭,为什么要让身份这么高的人跟他发生矛盾。
    虽然他计划的就是让温钰破坏他和楚越的婚礼,但这一个控制不好他就要倒大霉啊!
    沈宁没办法,颓废的关上门,看了眼已经坐在凳子上靠着墙打盹的小朋友们,自己也躺床上去了。
    他望着床顶叹气:哎,都说上天关了一扇门,就会给你打开一扇窗,那我,那我应该也有吧?
    他这四面八方都门都封死了,怎么也得给他留一扇窗户吧,天窗也行的!
    沈宁想了一会儿,最后烦躁的拉过被子把自己藏起来起来,算了,还是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师傅,我错了。
    温钰原本想趁着夜色偷偷把信送回城相府,然后在天亮之前偷偷跑回来,可没想到他才刚翻到墙上就被抓了。
    而且,那些家伙竟然还跟楚越告状,气死他了。
    楚越没理会他的认错,只是冷声问:为什么要出去?
    温钰和其他药童不一样,他是丞相家的小儿子,还是楚越的徒弟,也相当于半个主子,每个月都有出药神宫的机会,可以去玩,也可以回家看家人。
    偶尔还会带着任务出去,也能趁机玩一玩,或者回家。
    而前几天温钰带着任务出去今天才刚回来,怎么又要往外跑?
    温钰咬了咬嘴唇,他也知道自己这个行为很反常,但他也不能直接说想要找他大哥弄死那个叫沈宁的狐狸精,不然楚越肯定会把他赶回家。
    所以,他只能红着眼睛支支吾吾地哭:我,我就是想回家一趟。
    楚越皱眉:你今天才回药神宫,之前难道没回家吗?
    温钰:回了,但我,我有东西落在家里了,中午本来写信想让大哥给我送来,但没想到信竟然送不出去,我,我就想晚上偷偷回去拿。
    温钰从小到大被家里人宠着,他没吃过苦,娇气,长得也漂亮,哭起来别有一番风味,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让人狠下心去责备。
    楚越坐在主位上,看着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哭泣的温钰,好一会儿才问:落下了什么?
    温钰:娘亲留给我的玉佩。
    听到这话,楚越下意识向温钰腰间看去,平日里挂着一枚白色玉佩的地方果然空荡荡的。
    温钰说的是真的,他娘亲死前真的留给了他一块玉佩,他从小到大一直带在身上,每天形影不离。
    不过,今天回来时他是带着的,但翻墙被抓后他为了说谎,快速扯下玉佩丢到了墙角的草丛里,等他走后,他的奴才就会去捡,丢不了。
    楚越一直不说话,温钰的心里有些慌乱。
    他都不会功夫,前来药神宫原本是要带些会功夫的护卫的,但楚越不允许,他便只带了一个负责他日常起居的小厮。
    所以,他们连送信都得翻墙。
    师傅,我真的错了,我不该违背命令偷偷翻墙,但那块玉佩对我真的很重要,那是娘亲唯一留给我的东西,师傅,你就让我回去拿吧。
    温钰一边说一边楚楚可怜的哭,要不是有规矩,他现在可能已经跑到楚越脚边,抱着楚越的腿了。
    楚越依旧皱着眉头,深邃的眼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任温钰哭了一阵后他才开口:别哭了。
    温钰假装吓得一抖,然后立刻擦干眼泪不哭了,可怜巴巴的望着楚越。
    楚越这才道:为师知道你着急,但这两天还不能出门,玉佩在你家里也丢不了,再等等,三天后为师让人替你送信。
    温钰眼睛一亮,等三天也没关系,只要能把消息递给大哥就好。
    他连忙跪拜磕头:小钰就知道师傅最疼我了,多谢师傅。
    楚越没有说话,只是起身道:你在药神宫待了五年了,这药神宫的规矩我想你应该都明白,所以不要再试图挑衅,不然,为师也保不了你。
    药神宫不仅仅是楚越的药神宫,更是奴属于皇宫,虽然他确实能在那些规矩下保人,但却要看他想不想。
    温钰自然知道这个问题,他立刻乖乖的点头:小钰知道了,小钰不会再让师傅担忧的。
    全药神宫不,整个褚国的人都知道楚越喜欢乖的,温钰虽然跋扈,但在楚越面前,怎么也得装一装。
    但楚越没再管他,说完就走了。
    等他回到沈宁房间时,那些药童们已经睡着了,沈宁也躲在被子里没有动静。
    他走到床前,缓缓掀开被子,让沈宁白嫩的小脸露了出来。
    从前他看惯了身边所有装乖的人,但那些人给他的感觉,都和沈宁给他的感觉不同。
    沈宁偶尔像是装乖,偶尔又像是真的很乖,但不管怎么样,沈宁眼底都是干净的,没有任何一丝杂质,比温钰更像是不懂世事的小公子。
    沈宁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在摸他的脸,还以为是在现代的家里,脸上的手是妈妈在叫他起床,下意识抓住那只手往怀里一塞,小声撒娇:妈,我真的好困,再让我睡会儿吧~
    楚越:???
    第二十六章
    妈?
    是谁?
    他平时在其他人面前是这样撒娇的吗?
    楚越皱眉,被沈宁抱在怀里的手臂暖暖的,他轻轻抽了抽,沈宁也顺势松了手。
    没被人拽着手了,楚越竟然感觉有些失落,他无奈的坐在床边,坏心的伸手捏住了沈宁的鼻子。
    沈宁做梦了,他梦见自己在家睡觉,妈妈来喊他起床,他撒娇想再睡一会儿,结果妈妈突然变成了楚越,掐着他的脖子要弄死他。
    沈宁感觉自己吸不上来了,猛地睁开眼睛醒,发现楚越真的坐在他床边。
    吓得他瞬间往后移了移,没来得及和楚越打招呼或者是质问,一边张开嘴巴大口的吸气,一边去摸自己脖子。
    刚才那种窒息感太真实了,像他真的窒息到要死了一样,可是,可是他的脖子又好像不痛,一点点被掐住得感觉都没有。
    他坐起来好奇的看着楚越,不解的问:你,你处理好你徒弟的事情了吗?还有,你刚才有没有,有没有
    沈宁想问问楚越刚才有没有掐他,但这话好像又问不出口。
    而且现在房间里不只有他和楚越,还有五个小药童,和正在给他们把脉检查身体的地锦和空青。
    楚越当然知道沈宁想问什么,但他会说吗?
    当然不会,他勾着嘴角一边笑一边说:徒儿娇纵不服管教,见笑了。
    沈宁:
    娇纵不服管教还是骄傲了吗,看楚越笑的这样子,呸,真恶心!
    沈宁下意识鼓起了腮帮子,偷偷在心里说:不服管教就算了,以后总有人会替你管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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