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嘴里总是挂着甜言蜜语的人不说好话时,你就知道他是认真的。让我再想想,罗伊握紧手机,至少我得先去见他。
    胸腔发疼,一路奔跑气喘得难受。虽然卓越的科技发展让交通变得更便捷,但在一天之内跑遍大半个城市,仍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罗伊跟着人流往月季馆的方向挤,心越来越凉。
    因为Nicolas足不出户,他忘了一件事。洛伦斯今天在月季馆办个人演唱会,海报宣传已经在各个地铁站和商场铺了许久。由于观众太多,交警正在各个路口控制车流量。步行前进的人们手里都拿着大大小小的应援物,两手空空的罗伊显得十分突兀。
    Nico在这里,会是怎样的心情?他不敢想象。体育馆外人山人海,音乐、尖叫震耳欲聋。埃洛特给的定位到细节处便模糊,罗伊拼命奔跑,试图从密密麻麻的人头中发现那个熟悉的小小身影。
    他忽然硬生生定住脚步,心口一痛。
    金发青年就站在离罗伊咫尺之遥的地方,仰望黄昏中的热气球。他没戴帽子和口罩,明星款脸蛋坦然暴露在夕阳流光下。演唱会的宣传造势做得热烈,铺天盖地的海报,投影,立牌都是洛伦斯淡然的微笑。覆盖全场的广播正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重复着入场通知。粉丝们欢声笑语从Nicolas身边经过,摩肩接踵往里面挤,谁也没有注意到他。在罗伊发现他的一瞬间,青年也回身看向罗伊,冰蓝的眼睛映着Alpha满头汗水。
    站在那上面的人本来是我,本该是我。他没有开口,但罗伊听见了。
    这里曾经开着他的梦,而现在却只能看别人种上新花。罗伊心头五味杂陈一时涌起,上前两步,抓起他手腕就往外拉。
    习惯性对亲密接触的反抗没有到来。Nicolas踉跄两步,默默跟在Alpha身边。警察还在不断控制进场人群,千千万万人正从四面八方涌向这里,准备参与一场视听盛宴。在周围或惊讶或疑惑的眼神中,他们逆着人流渐行渐远。
    他们要回家。光与暗总是如影随形,有人站在舞台上光耀夺目,就有人藏进深夜,在情绪的泥沼里翻滚喘息。
    Nicolas扑上来吻了他。
    从体育馆到公寓,两人一路无话。但在一个Alpha和Omega之间,语言从不是必要选项。大门关闭,一路摇摇欲坠的玻璃轰然破碎,苦酒溅了一地。没有犹疑的废话,罗伊抱着他倒在沙发上。衣服三两下落地,他红着眼睛,咬住Nicolas喉结吮吸。
    Omega叫了一声,仍然紧抱着罗伊不撒手。
    用力点,他呼吸紊乱,怎样都好让我忘了吧。
    他需要更多的疼痛刺激麻木的神经,才能强迫自己忽略这24小时内所见的一切。温柔已成累赘,烈焰点燃酒香,呼吸吐纳都是滚烫的火。罗伊将他翻过去啃噬后背一寸寸皮肉,直到白雪开满红梅。闷进沙发布套的疼痛哽咽是带毒的催情剂,罗伊第一次没有停下来嘘寒问暖。Nicolas的骨与肉里缠满荆棘,他分担不了青年肩上的万分之一。
    山呼海啸聚集在灯光下是一场盛宴,而两个人又何尝不是隐秘的狂欢。野兽撕咬猎物,血腥渗入舌尖。罗伊闭上眼睛,轻舔青年肩上的伤痕。这一口咬在了腺体对称的位置,深浅牙印像阵地的旗帜。
    Omega被他剥得精光,确定没有一寸皮肤遗漏亲吻。空气中的酒精浓度早已过量,熏得人目眩神迷。四目相对,无需多言。罗伊喘着气低头再次狠狠咬了一口鲜红嘴唇,伸手去开床头柜。
    Nicolas狠狠拍开他的手,避孕套落在地上。
    全部,他抓住罗伊拽向自己,全部都要。
    里里外外都盖上新的烙印。完全一致的琴酒香气,却又势如水火。理智的犹豫在青年主动的邀请面前崩碎成齑粉。罗伊闭眼亲吻他,手指探入交叠的腿间,不断逼出动听哼声。Omega大腿轻夹他的手,紧张地收缩。
    背靠着泰迪熊被抬起双腿进入时,一滴泪水自昏红眼角滑下。从什么时候起,这只玩具浑身散发着罗伊的味道?Nicolas仍然不能从味觉上区分两人的信息素,但毫无疑问,这里的每个角落都已经裹满大男孩的气息。因为罗伊在这里住了三月有余,而安德烈从未停留超过24小时。
    激动的Alpha连阴茎都硬得颤抖。喘息缭绕,汗水满身,他连着玩偶将Nicolas压在身下,肌肤相贴不留一丝缝隙。手。他说。
    Nicolas迷迷糊糊伸手递给他,嗷!无名指忽然被狠咬了一口,他这次真疼得大叫出声,你干什么!
    戒指。罗伊给他看第二个指节上一轮齿痕,先临时用着。你也可以咬我。
    Nicolas好气又好笑,幼稚,他不轻不重拍了罗伊一巴掌,一个真的就够。
    Alpha失落地挺腰拱人,直到对方连连求饶。情浓深处,紧致的腔道开始收缩吞吐。在撞击中倒在地上的泰迪熊自然成了软垫,支撑着两人向更深处结合。
    轻点
    岔开大腿坐在罗伊身上,为舞台表演锻炼的柔韧性再次发挥作用。Nicolas背靠着结实的胸膛,面对穿衣镜,红着眼睛按住小腹。里面的东西顶得他下面阵阵发酸,忍不住夹紧双腿。
    等等!我他忽然挣扎着往外爬。然而锁结已经膨胀,不到高潮,他们都无法分离。罗伊以为他又像往常一样害羞,一把捞住逃跑的青年摁在地上,捏住Omega湿润的阴茎玩弄。每次刺激这里,Nico都会去得比平常更快。原始的野兽交合姿势让他可以将前端完全埋进生殖腔抽插。
    Nicolas趴在地上尖叫摇头让他不要碰,却甚至掰不开一只手。随着一股热流涌进手心,淅淅沥沥的水声响起,Omega的身体慢慢松弛。他埋头咕呜,肩膀一抽一抽因哽咽耸动。罗伊抽抽鼻子,脸色刹那通红。
    他好像真的做过头了。Nicolas是个有点洁癖的人,竟然被他
    青年这次真的哭了。他捂着眼睛,泪水还是不停从两颊滑下。罗伊愧得要命,抱住因羞耻通红滚烫的身体,不停轻吻着他脸颊脖颈。即便如此,下身还是忍不住在湿热的甬道中抽插。因为失禁而无地自容的Nico是平日从没见过的风景。继续拨弄阴茎,完全失控的Omega便会哭着摇头,白浊只能从小孔里缓缓流出来。
    在嘶哑的喘息中一滴不漏射进湿热深处,罗伊紧闭双眼,死死抱着Omega,仿佛只要他不松手,他们就永远不会分开。
    月季碗neta自洛杉矶玫瑰碗体育场
    第33章
    斜阳落在窗前,屏幕里放着复古的黑白电影。罗伊瘫在柔软的沙发上,看主角在月光下互诉衷肠。
    你饿了吗?趴在怀里的Omega忽然问。
    你怎么知道?罗伊低头看他。心早就飞了,他刚才在想这周试着做惠灵顿牛排。要让酥皮包裹多汁的牛肉,需要很多材料和复杂的工序,计划每次都因为种种原因搁浅。但是这周Nico在这里,他哪儿也不需要去。
    你的手在我大腿里面。Nicolas沉默了一下,从胸口仰头看他。
    风撞在玻璃上,空气顿住。罗伊低头,刹那红了脸,想抽出来却觉得更显尴尬。他刚才明明还搂着腰。春寒料峭,人总是不自觉寻找更温暖的地方。随着Nico慢慢贴在他身上,他也无意识间靠向了对方。
    罗伊很想找补点什么话挽救。误会多义词可称为跨文化交流尴尬场面之首。然而在Nico的凝视中,他越着急越词穷,只能干巴巴瞪着对方,看见Nico唇角微动,最终无声笑了笑。
    两条胳膊爬上罗伊肩膀。柔软的阴影贴在罗伊干燥的嘴唇上。Nico从厚厚的毛毯里钻出来,压着罗伊胸口。淡淡的苦涩缠着脖颈,罗伊下意识环住他的腰。改善饮食在Nicolas身体上没有立竿见影的效果,罗伊依旧只摸到一层薄皮,肋骨像琴弦划过指尖。
    Omega恬不知耻地骑在罗伊大腿上,下身轻轻磨蹭他的裆部。忽然意识到自己正被邀请的罗伊,赤红的血一百八十度急转弯往下冲锋。Nicolas也察觉到了,闭着眼睛,嘴角漏出一点得意的笑。
    被闷在艾草的涩苦里,罗伊激动得几乎喘不上气。毛毯表层不断起起伏伏,罗伊先一步投降松口呼吸,顺便将一条内裤从里面丢出来扔到一边。Nicolas趴在肩膀上低笑,苍白的脸红得滚烫。有什么在毛毯里动,他忽然闷哼一声,收缩身体,胳膊锁着罗伊脖颈。
    哇,悠扬的钢琴片尾曲随着屏幕渐暗而响起,罗伊看着滚动出现的演员名单后合为一体的轮廓。我现在真的有点饿。
    那个激烈的夜晚仿佛不曾存在。自第二天从同一张凌乱的床醒来后,两人便再也没有提起。生活又恢复了常规。罗伊调整了自己的日程,在学生公寓和Nicolas家交替着过夜。
    给彼此留一点空间未尝不是好事。即使痛苦到那样的地步,罗伊也不认为Nico能干脆利落地将安德烈从心中割舍。十多年的时间,够从皮肤上一点瘙痒变成深入骨髓的癌。罗伊能做的,不过是藏起所有安德烈的电影,以及屏蔽相关新闻不造成更多刺激。有些人的存在天生就是毒药,生了病花多少时间也治不好。
    比如他今天要去机场接的重症患者罗月江。
    Nicolas其实提出可以送他去机场。自从在洛伦斯的演唱会上摘下口罩后,青年忽然自在了许多。他不再抗拒出门,也不再严加防护。罗伊看在眼里,为他高兴,又几分痛心。
    矛盾的爆发越往后拖越好。Nico虽然现在生活自给自足,但仍然是板上钉钉的失业废物青年,与事业型的罗月江是天敌。还不知道罗月江要怎么计较,罗伊只想自己先挡在前面扛火力。他安排Nicolas到时候先去预订的餐厅等待,自己陪罗月江先散会儿心,揣摩敌情。
    三月入春,城市披上金黄暖阳。罗伊站在接机处,惴惴不安地等待着。随着一队旅客出现,他一眼锁定熟悉的玳瑁眼镜。罗月江对自己的器物有固执得不可理喻的守旧,只要是喜欢的东西,就永远不换。即使用坏了,翻遍天涯海角也要买到一样的。
    时间在罗月江身上没有体现,因为他二十多岁时就被罗伊折腾得像四十岁。过早的成熟反而让他的意识超前敏锐,总在行业里取得先机。在故乡,能过上如男人一般跌宕起伏人生的不多。生在高级知识分子家庭的罗月江从小经受精英教育,在家里的安排下完成培训,准备出国读书。谁知流利的口语还没用到学业上,就先投入了和异国来客的你侬我侬。随后是一系列灾难性事件Omega未婚先孕已经是家族之耻,罗月江更是一意孤行,要将这个父亲不知所踪的孩子留下。其结果自然是打包被丢出门自生自灭。
    他真的差点就不曾存在,每次想起这件事罗伊都一身冷汗。若不是罗月江对安德烈情根深种,全都寄托在他身上,他的下场就是咔嚓一声,变成医院垃圾桶的肉泥。连太阳都没见过,就被丢进地底。是安德烈害了他也救了他。
    你在发什么呆?
    被狠狠弹了一下脑门,罗伊哎哟一声,瞬间回神。罗月江将行李箱丢给他,换上墨镜。我只是临时抽空出来,明天还要坐飞机回团队。你都安排好了吗?
    当然。罗伊跟在他身后拖着行李箱,我们几年没见了,见面不能温情点吗?
    这是信息时代,我们平均每个月都有三次视频或者语音通话,平常也有文字交流。
    如果这也算,罗伊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白眼。那全公司的人都是你亲儿子。
    他确实长大,现在都敢顶嘴了。罗伊完全继承了父亲的个性:即使心里再牵挂也不说,一定要七拐八弯。
    还能开玩笑,说明你很轻松。罗月江没有批评他,径直走出机场大门,对自己这么有信心?我这次来,可是要解决些公事。
    他连装一下温柔慈祥和蔼好父亲都懒得。罗伊立刻投降,如垂头丧气的落水狗。他不是第一次领教罗月江的厉害。车马上就到。他比罗月江高半个头,却在旁边站得规规矩矩,恨不能点头哈腰。车站下的阴影中,罗月江抬头,望着对面马路边长长一排广告。全世界的航空港都是如此,这里全年人来人往,游客如织,宣传自然能吸引最多的目光。罗伊顺着望过去,毫不意外能看到他的老熟人安德烈。影帝身着笔挺西装靠着一辆新款轿车,占了最大一块地。
    真晦气,罗伊别过头。然而罗月江却看得专注。也许是因为第一次到这里来,见什么都新鲜。
    炆星。他忽然开口,你找到你父亲了吗?
    啊?不,没有。罗伊不知他为何突然提起,随口道,就一个名字,太难了。而且我们现在过得好好的,何必要他碍事。
    罗月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他是谁?
    他问的正是海报上的安德烈,罗伊一时无语。虽然自己承认安德烈魅力通杀老少,而且罗月江至今念念不忘,但也不要随便拽个同名的给他当爹,尤其,尤其是这个。
    安阳,是个演员。他嘁了一声,在这边挺火。他刻意用了另一个名字,免得罗月江做白日梦。如果不是有阴魂不散的安德烈搅黄,以玛林无孔不入的手段,早就泡到罗月江了。
    他整容了。罗月江说,虽然做得不多。
    哈?罗伊瞪着海报,巨幅画面与高清镜头,能将模特连毛孔都拍得清楚。他之前被Nico摁头看了不少电影,从《天使》起,安德烈的脸型就非常自然,这也是他受欢迎的原因之一。即使科技不是罪恶,大家还是喜欢浑然天成。
    他想问为什么第一次见的罗月江会得出这种结论,但租的车已经缓缓朝他们驶来。罗伊提上行李,跟在罗月江身边,将海报抛之脑后。
    罗月江不是第一次飞往海外,但每次都是公事公办,会议行程排得满满当当。即使员工们趁着飞机起飞前的闲暇疯狂购物,他也只会沉浸在电脑中处理余下的事务。像这样和孩子一起在繁华市区街道上慢慢闲逛,还要追溯到多年以前送罗伊上学。
    我明白竞争很激烈,但它确实也有全世界最好的资源。坐在广场长椅上,罗伊用薯条逗弄不远处啄食的白鸟,爸爸,这些年,我在这里过得很开心。这是实话,即使生活不是每分每秒都完美无缺,他也不想离开。罗月江繁忙的工作,注定要让他从小面对空荡的家。没有放学后一起玩的朋友,也没有等待着的热腾饭菜。来到这里,罗炆星第一次明白了人类的关系如何组建。在飞机起飞前,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地球上孤独的随机浮点。
    你回国能过得很安稳,但在这里,就是平庸之辈。有流浪猫在罗月江脚下绕圈,他伸手,轻轻摸了下它头顶黄花,虽然不是那种心比天高的孩子,你能忍受自己几十年也一直不如他人吗?这是阶级社会,人们总会攀比。
    回家有罗月江照料,他的人生可谓四平八稳。我明白,罗伊轻声道,但是我不喜欢一个人。他渐渐理解Nicolas为什么不回家。飞鸟落网,白羽满是泥沙,然而他宁可在太阳下挣扎,也不归极境港湾。他爱黄金海岸,更爱沙滩上的那些脚印。无论被潮水抹去多少次,都有新的声音。
    野猫爬上罗月江大腿,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趴下。罗月江对待动物的脸色比人好上许多。他慢慢抚摸脊背上的雪白绒毛,于是猫抬头蹭他的手。当初一意孤行,却没有照顾你的童年,错在我。你现在想离开,也是必然。他望着购物中心外墙上的滚动电子屏。巨星指间夹烈火玫瑰,目光深邃如读情人眼眸,但是我仍然坚持,任何时候,如果你认为预计的目标刀山火海都值得,那么牺牲一切也不要回头。反之,如果你产生了一丝犹豫怀疑,要立刻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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