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啦院长。林清泉敷衍道。
    这话从他左耳进右耳出,却被对面的自然卷听了个完完全全。
    福利院的新址在贫民街和红灯区的交叉口。
    林清泉已经有了点大人模样。夜里,性感妖艳的女郎像幽灵朝他招揽,深不可测的巷子尽头有吸食不明粉末的人,状若疯癫。他视而不见,早就麻木了。
    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了一年。福利院的孩子陆续被领走。
    林清泉的父母在他十岁时被街头的乱枪打死。他十一岁进福利院,年龄已经算大的,而年龄越大,越不容易被领养;久而久之,他成了这里最年长的小孩。
    因此女院长总使唤他帮忙,类似于班长的角色。
    尤其是129,你留点心。女院长嘱咐,那孩子生得漂亮,就是怪了点。上次有对夫妻要领养他,钱交了手续也办好了,回家的路上送了他一只小狗让他抱着。可能是抱的姿势不对,到家后小狗死了。夫妻俩正想着怎么安慰他呢,结果他一声不吭,直接把小狗的尸体扔到停路边的垃圾车去了。人家觉得他渗人,当天就给他送了回来,连领养金都没让退。
    说到这,女院长乜斜了他一眼,你知道,129的爸妈吗?
    林清泉摇了摇头。
    他爸杀了七八个妓|女,逃了好几年。他妈也是妓|女,两人结婚了三四年吧,有天他爸把他妈的心肝给煮了,自己吃还喂给他吃,一连吃了好几个月,发现的时候他妈只剩一颗头在冰箱里女院长感慨,129啊,要是正常一点,准能卖个好价钱。他是咱们院的门面,拍慈善宣传照都用他,还是得好好喂。
    听完129的惊悚故事,林清泉没打算给他特殊待遇。
    但凡进福利院的孩子,谁也不比谁少个鬼故事一样的童年。
    一天女院长要出门办事,一个礼拜后才回来。她让林清泉监督小孩们吃饭、睡觉。
    很快林清泉就发现129确实怪了点。
    别的小朋友都在十二点齐聚食堂等待开饭,只有129一个人躲得远远的,冷眼旁观。
    人吃饭时的样子,最像猪。聚在一起吃饭时,就更像了。时值八岁的129说。
    林清泉当面倒了他的饭,不吃是吧,滚出去,什么时候饿了什么时候进来。我不用拍什么狗屁宣传照,我不欠你的。
    他把129拖出门外,关了大门。
    过了一下午和一晚上,忙得连轴转。晚上查寝时,林清泉发现少了个人。
    129呢,吃夜宵去了?
    一天都没看见他。
    还没回来?!
    林清泉跑出福利院。
    此刻夜空开始降雨,大地仿佛覆一层玻璃膜,到处都是烟雾和迷幻的光。
    他冒雨跑了好久,久得全身湿透,彩色电光和机械的滴答声涌进他的脑海,乱成一片,他的心跳也乱得不行。
    最终他在红灯区的暗处看见了129。
    129被五六个人围着。那几个人头发染得五颜六色,一个人一个颜色。
    瘾君子在这个世界大把大把,白天黑夜都吸得东倒西歪,赶走一波又来一波,像除不尽的蟑螂。
    这些上头的瘾君子,视物不清又耽于欲望,把129当成了小女孩。
    头皮差点要炸开。林清泉捡了根生锈的棍子,见一个彩色头发就闷头敲一个。
    敲完了,他拽起129的手就跑。
    雨下更大,像浇水。深夜的街上没人,只有源源不断的霓虹彩灯和机械声。
    逃,就像要被杀死那样逃。逃了好远,远得回福利院的路都不知道了。
    直到进了一处死胡同,林清泉停了下来,弯腰看129。
    129的鞋没了,衣服破破烂烂,脸上有血,嘴也肿了。
    林清泉盯了他一会,忽然神经质地掀开他的衣服。
    他检查了他的身体,万幸的是关键部位没有什么痕迹。
    林清泉把他拥进怀里,肩膀抖个不停,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129一声不吭,但也没抗拒。
    过了许久,林清泉又给他穿好衣服,让他用雨水漱了口。
    吃饭了吗?
    没有。
    从中午到现在,什么都没吃?
    嗯。
    我带你吃饭吧。
    129怔了一秒钟,你哪来的钱?
    从院长办公室偷的。林清泉说,你别管,我说请你就请你。
    他们进了便利店,让店员冲了杯暖暖的奶茶,还泡了面。林清泉安静地看着他吃完。
    奶茶好甜啊。129吸着里面的椰果。
    你不喜欢甜的吗?
    喜欢。但没喝过这么甜的,真好喝。
    林清泉摸他湿漉漉的自然卷,以后要是有钱了,天天带你来冲一杯。
    这件事后,129听话不少,对林清泉亲近了一些,和对别人那副冷漠的面孔不一样。
    女院长走了一个礼拜,没有回来;又过了一个礼拜,还是没来,孩子们都慌了。
    直到一个月过去,说是院长来了,却是个微微发福的大叔。
    你们的院长死了,以后我就是你们的新院长。
    她怎么死的?林清泉问。
    被车撞死的。大叔说,像条狗一样死去了。
    和女院长不同,新院长不管领养人的家庭条件、是否有前科、是否有极端的暴力倾向,只要有人愿意领养就把孩子给出去。
    孩子一个接一个被领养了,福利院的孩子少了大半。
    作为慈善门面的129出众的漂亮,用他的照片能拉来不少投资。新院长就一直留着他。
    就这样,129和老小孩林清泉被剩了下来。
    只是,新院长看129的眼神越来越露骨了。
    这天,以过生日的名义,新院长邀请129去他的办公室,说是准备了生日蛋糕。
    我不想去。129坐在小板凳上,林清泉蹲着给他系鞋带。他穿的是一双新运动鞋,名牌货,院长给买的。
    有奶油蛋糕吃,为什么不去?
    129的脚趾在鞋里缩了缩,不想去就是不想去。
    到了晚上,129还是去了。
    半夜,林清泉被隔壁的动静吵醒。有水杯摔在地上,然后是院长的吼叫。
    他鞋都没穿就冲进去。
    一片狼藉。院长上边的衣服还在,就是光着屁股。129啥也没有穿,浑身上下唯一穿着的就是那双运动鞋。
    他双膝跪地,被院长揪住头发。
    让人想起了那个雨夜。
    院长瞥见愣在门口的林清泉,惊怒道:你来干什么?!滚!
    林清泉走了进来,先是把生日蛋糕砸他脸上,接着拿起切蛋糕的塑料刀,插进他的眼睛。
    血和奶油交杂,一脸的红红白白,像过期的油漆。趁他捂眼睛时,林清泉拿起转椅上的坐垫,扑过去捂住他的口鼻。
    院长被跨坐压着,在窒息中挣脱不止。129也过来帮忙。
    他的腿踢得厉害,渐渐失去生机,最后抽了几下便不动了。
    在这漫长的三分钟里,两个孩子忙得汗如雨下。他们又捂了十来分钟,才敢松手,生怕院长又复活。
    在129满十二岁的这天夜里,他们合伙杀了人。
    确认过院长死得透透的,我们跑吧129哭着说,哥哥,带我走。
    这是他第一次称呼林清泉,称呼是哥哥。
    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129,林清泉抖着手,冷静处理了刀、血迹和烂泥般的蛋糕。
    把衣服穿好。林清泉说,还没问过你,你叫什么名字?
    哥哥叫什么名字?
    林清泉。
    129想了想,那我以后和哥哥一个姓,我叫林澈。
    认识的几年里,在逃离福利院的这晚,他们互问姓名,终于摆脱了机器似的编号。
    今晚又是个雨夜。他们撬开井盖,把尸体丢进了下水道
    *
    在这枪战和毒素横飞的世界,每天都有人被杀,人没了也就没了,没有人再来找。
    林清泉拿了福利院所有的钱,去了另一个街区,以这笔钱租了一处地下室。
    还差一年成年,林清泉不得不谎报年龄才能打|黑|工。
    他要打三份工,三份工都不稳定,大多是便利店夜班、洗碗工和倒卖些违禁品。
    黑工的薪水微薄,两人生活拮据。尽管如此,林清泉给林澈买了最好的学习设备,林澈脑子聪明,每场考试总得A。
    两人挤在阴潮的地下室,一起做饭吃、睡一张床、盖一张被子,衣服也换着穿。
    林澈生得漂亮却体弱多病,林清泉总背他去附近的诊所看病。有时候他烧迷糊了,在林清泉背上就说糊涂话:一直背着我就好了,哥哥。我们永远这样吧。
    这样的生活过了一年。
    这天夜晚,林清泉接到私活,要给一个地址送包裹。对方出的雇佣金很高,相当于两人一年的生活费。
    大抵知道包裹里不会是合法的东西,但林清泉还是要去。
    人都杀过,还怕什么。
    包裹很沉很大,放在摩托车的后座,总是掉。
    于是林清泉把包裹系在自己腰上,绳子缠好几圈,狂拧把手,骑着摩托车去向那个地址。
    路上遇到关卡。交通警察拿仪器一扫,嘀嘀嘀响了起来。
    发现人体组织。发现人体组织。发现人体组织机械的女音重复着,仪表盘上扫描出一个冷却的完整的尸体。
    冷汗落下。林清泉惊觉在自己背上系着的,是个死人。
    四周的警察通通围了过来。
    一不做二不休,林清泉将把手拧到最极限,突出重围。
    摩托车硬是被他骑出了火车的架势。
    地址是个别墅。念完暗号,开门的是头发油亮的管家。
    没人告诉我包里的是尸体。林清泉劫后余生,有些愤怒。
    不然佣金也不会高了。管家说,请将包裹打开,我需要验货。
    包裹里的是具女尸。
    女子年轻漂亮,皮肤显出雪青色,大波浪长发,即使死了也能看出是性感美艳的大美女。
    管家点了点头,我叫主人出来看看。
    没一会,从楼上下来的是个抽雪茄、穿丝绸睡袍的中年富翁。
    他吐了嘴里的烟,扫了一眼,不错,很新鲜。
    这些有钱人玩得真变态。
    富翁打量了林清泉,吐着烟圈说:路上有些障碍吧,你小子躲过来了?
    嗯。
    你没配枪,怎么突破那些警察的?
    开摩托硬闯出来的。
    身手不错嘛,要是会用枪就更好了。今年多大?
    十八。
    年纪轻轻,怎么干这个?
    没钱。
    家里父母什么的,都还好吧?
    早死了。我孤儿一个。林清泉顿了下,只是,有个从福利院认的弟弟,和他一起生活。
    履历还算干净。富翁狠抽了口烟,钱我给你双倍。你别操心家里了,来我这工作吧,绝对比你打零工赚得多。
    什么工作?
    对方掐掉手里的烟,监视一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年轻人。你们同龄,应该比较有共同语言。
    原来富翁是黑家的死对头,一直在找人接近黑家的独生子、也是黑家唯一的继承人。
    继承人的名字叫黑木莲,和林清泉一样大,都是十八岁。
    你会接受两年的封闭训练。在这期间,专研医药和外语。对了,这世界不会用枪可不行,你也学点射击吧,总有一天用的到。两年之后,你要以同校医学生的身份,接近黑木莲,从此作为他的医生和朋友,获取他的一切动向。
    每月有两万的稳定收入,包吃包住还包上学。林清泉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第二天清晨,林清泉被富翁的司机送回了家。
    林澈一夜没睡,两眼满是血丝,哥哥,你昨天晚上去哪儿了?!我等了你一夜!
    我要暂时离开两年。林清泉抱歉地看着他,放心,每个月你都会收到一大笔钱。
    林澈眼睛睁得老大,两年?两年?!你让我一个人过?
    你不用住地下室了,也有人照顾你。
    我说的不是这个!林澈惊道,不管哥哥做什么,我都要跟着你。我们不能分开!
    无奈。林清泉只好带着林澈一起回了富翁家。
    富翁见到林澈时,眼里闪过一丝惊艳。
    挺漂亮的孩子。他也可以为我工作,留下来吧。
    林清泉担忧了一下,我弟弟他长得漂亮,但不可以做不好的工作。
    富翁笑了,这你用不着担心。我对自己的员工很好,他不会受委屈的。
    就这样,林清泉和林澈同时接受秘密的训练,却是两个不同的方向。
    这两年里,他每天训练十六个小时,四个小时练枪,八个小时学医和制药,剩下的四小时用来学外语和吃饭。
    林清泉最喜欢射击,自己还会加码练枪。
    长期握枪,他的手指和虎口都磨出浅浅的茧子。
    终于两年后,他把自己包装好,即将送去黑木莲的身边。
    黑木莲这孩子吧我之前也找过几个人接近他,全失败了。财阀独生子的通病,高冷,固执,不轻易相信别人,只相信自己。
    林清泉没怎么听进去,我弟弟呢?
    他学东西快,半年前训练就满级,已经在工作了。
    不是什么不好的工作吧?
    当然不是,他的任务比你的简单好做。你小子多想想自己吧,姓黑的都不是好对付的。
    把黑木莲的照片和资料给我看下。
    不着急,你刚出训练场,一身的佣兵味儿。先适应校园,要表现得像正常的大学生,千万别显出有目的性。
    两年的军事化训练,零社交。林清泉像刚下山的隐士,顶着一张面瘫脸,路上永远是头顶耳机听歌,谁打招呼都不理,节假日就在单人宿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你小子这个样可不行,闷得像谁都欠你钱似的。富翁想培养他成为黑木莲的朋友,你得活络起来啊!这样别说黑木莲了,是个人都不想和你交朋友。
    为了活络起来,在富翁的建议下,林清泉加入了学校的射击社团。
    在这个世界,几乎人人都会用枪,人均水平高,入社选拔赛非常的卷。
    因此,射击社每年的选拔赛,都会有一群人围观。
    以全满分的环数,林清泉惊艳四座,破了建校以来的历史记录。
    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凑了过来,同学,我可以认识你吗?
    林清泉摘下护目镜,放下枪,瞟了眼前的人一眼。
    浓眉大眼,高鼻梁,戴着金丝眼镜,和这所顶尖名校的大多数学生一样,穿着高级订制的制服和价值不菲的黑皮靴。
    林清泉顶着面瘫脸,转身走了,连句话都没留下。
    回到宿舍,戴上耳机要听歌,富翁的全息视频便打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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