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宇鼻间的空气越来越少,窒息的感觉攀爬上他的心头,他望着楚熠那双像极了阎冠令他心惊胆战的眼睛,猛烈咳嗽的起来。他抓住楚熠手臂拼命往外扯,却也么也扯不掉,窒息的痛苦令他浑身剧烈颤抖起来。
    楚熠手臂青筋暴起,阎宇的挣扎也越来越弱,关键时刻顾沉开口:你是想先他前头吃牢饭吗?
    楚熠找回理智后,盯着阎宇苍白的面孔,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想让觊觎顾沉的人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可如果阎宇真消失了,他就等不到顾哥原谅他的那天了。
    楚熠咬紧牙关,送开了手。下一秒阎宇捂着脖子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坐在地上要命似的猛咳。
    他声音沙哑:楚熠,你他妈疯了。
    楚熠瞧着他死不悔改的样子,是一刻也不想看阎宇。他揪起阎宇的领子,将人拖着扔到了门外。接着他用同样利落的手法速度,将地上躺着的另外几个男人也都扔出门外。
    楚熠从保镖手里拿过药箱,锁上门,拉着顾沉坐在沙发上:顾哥,我给涂药。
    喝醉的顾沉在面对楚熠时会更温和一些,酒喝不了少,又暴打了一顿他人,很是疲倦。顾沉懒懒地靠在柔软的沙发上,下意识的放松身体,垂下眼,任凭楚熠上药。
    冰凉的药水涂在额头,顾沉眉头轻皱一下,这时才想起来问楚熠:你怎么来了?
    楚熠转注看着顾沉的伤,抬起对方的下巴,在顾沉额头上轻轻吹气:我担心阎宇对你不利,一直派人盯着他,今天收到消息说他把你带走了,我就立刻赶来了,还好,我来的及时。
    如果真发生什么,现在光想想,楚熠就心有余悸。找你上次和顾哥发生不愉快后,他怕顾沉厌烦他,就一直默默关注顾沉。同时也在拉拢股东,希望下一次的股东大会上能有人认可他。
    至于阎宇,他本来不屑对付他,毕竟光血缘这点上他就已经赢了。
    然而楚熠掀开顾沉的衣摆,看着顾沉腰部一大块儿淤青,脸色阴沉。这件事为他敲响了警钟,只要他一日没让阎家人尊敬,看重,那么这些人就不会拿他当回事。
    阎宇这样挑衅他,毫不顾忌顾哥是他喜欢的人就这样肆意妄为,就是没把他放在眼里,如果这次不彻底解决掉这件事,那阎宇还敢变本加厉。
    楚熠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他低下头吻了吻在他面前毫无防备睡着的顾沉,望向窗外的目光无比坚定。
    顾沉再醒来时,他躺在空荡荡的大床上,他头疼欲裂的坐起来,脑海里闪过之前与阎宇见面的记忆。他随即他发现自己身上的淤青处都被涂抹了药,药味刺鼻,时刻提醒着他为他上药的人也是拥有这样剧烈让人无法忽视的情感。
    顾沉移开目光,不经意看到了床头桌上摆放着的保温杯和饭盒,上面的字条叮嘱顾沉如果胃不舒服就吃一点。他拿过盒饭打开,里面的菜还冒着热气,有荤有素都是他爱吃的。
    而且不难发现,这些菜是楚熠亲手做的,他早就在潜移默化中记住了楚熠做菜的味道。
    顾沉放下饭盒,心中五味陈杂。
    ?这天晚上,楚熠回去后立刻做了一件事,向阎氏所有的股东发出邮件,让他们准时参加第二天的股东大会。
    所有收到邮件的股东想着楚熠一个认回来的小屁孩成不了什么大事,他算老几啊,一个小辈还好对他们这群老股东吆五喝六上了,真是却乏教育。
    阎宇收到邮件的时候,正一边敷脸,在查着顾沉公司的漏洞,想要彻底搞掉顾沉。他看到邮件后嗤笑一声,满脸不屑地将邮件删除。
    阎训是唯一一个打电话给楚熠的:哎,你这大半夜的瞎折腾什么呢?股东大会那么容易开啊!
    楚熠声音平静得有些反常:堂哥,别以为我不知道阎宇抢顾哥项目的时候,你也帮他了。
    阎训一愣,心想楚熠怎么知道的。
    楚熠又道:看来你是忘记我们之间的协议了。
    阎训忽然警惕:阎宇跟我开口了我也不能不帮吧?你们之间我还是一碗水端平的,你别怪堂哥啊。
    楚熠既没说怪,也没说不怪,只是问道:明天的股东大会,你会来吧?
    毕竟阎训有把柄在楚熠手里,只好答应:去,怎么能不给我亲堂弟捧场呢。
    下一刻,楚熠就挂断了电话,阎训在那一边忧心忡忡,总觉得明天的股东大会没好事。虽说楚熠这小子瞧着人畜无害,性格开朗,事少不爱计较,甚至还称得上乖。但他能看出来楚熠身上有着和他亲爹一模一样的疯劲儿,只是还没爆发出来,如果爆发,就是第二个疯狗。
    毕竟阎冠那股疯劲,真见识过的阎家人,就没有不怕的。
    ?第二天,说要召开股东大会的楚熠却没有去公司,因为此时这些老古董都被阎宇聚集在了阎家老宅吃喝玩乐。
    楚熠想到之前他拉拢的几个股东也倒戈阎宇了,他眼里露出一丝讥讽,走进阎家老宅。阎训一早就去了楚熠那里,想看看他打得什么主意,也就跟着楚熠一起来到的老宅。
    随后他看到楚熠笑着对保安说:把门锁上,一会儿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要开门。
    阎家老宅的人会对阎冠绝对服从,自然也不会违背楚熠的话,阎训瞧着和平日里没什么两样面带笑容的楚熠,总觉得楚熠这小子不对劲。
    ?此刻,别墅内的餐厅里,阎宇微笑着举起酒杯:感谢各位叔叔伯伯赏脸来我这,我先干为敬。
    一位中年男人道:还是小宇懂规矩,不像那个找回来的,还指不定是不是咋们阎家的种呢,他算个什么东西,还好意思开股东大会?
    有人摇着红酒杯附和道:而且我听说啊,他还和那个顾沉,就是总和我们家做对的那个,不清不楚的,他露出嫌弃的表情,晦气死了,别是要窃取机密送外人。
    哈,我这么大年纪了,阎冠都要叫我一声舅舅,大的都不怕,我还怕小的?
    之前他还拉拢我,我只是假意逗逗他而已。想一想,他现在应该等在公司会议室傻眼呢吧!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好热闹啊。
    众人一齐望向门口,楚熠走到餐桌前,眼里闪过精光。
    第111章
    众人面对不请自来的楚熠觉得十分扫兴,其中不知道哪个喝高了的,微笑着问了一句:呦,小侄子,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楚熠瞄着桌上的山珍海味,一抬手便拂掉了几个碗筷酒杯,瓷器碎了满地。他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悠闲地坐在了长桌边缘,歪头说道:这好像是我家吧?各位才是不请自来。
    阎家的老宅,一直以来唯一的主人就是楚熠的爷爷,这座老宅历史悠久价值不菲,甚至还传出了龙脉所在,能住在这里的人必定飞黄腾达,所以阎家很多人觊觎这栋宅子。
    如今阎冠身体每况日下,长期在国外调理,阎老爷子又吃斋念佛不问世事,阎宇就和几位老股东就仗着自己与阎老爷子亲近,短暂的鸠占鹊巢起来。
    被楚熠这么一提醒,一些觉得这宅子本该他们也有份的老股东脸上挂不住了,已经到了花甲之年的阎峰华冷哼一声,不屑道:你爷爷都没说什么呢,这一桌子长辈还轮不到你说话。
    有人附和:没大没小的,一看小时候受到的教育就不怎么样,没教养。和男人鬼混的能有什么教养?我们做长辈的也该对小辈让着一些。
    中年男人们继续喝酒碰杯,话里话外夹枪带棒,说尽了冷嘲热讽。阎宇端着红酒杯得意的瞧着楚熠,炫耀自己的成果。
    楚熠全然不在意,和之前礼貌阳光的青年判若两人。他开口道:今天起,在场的叔伯就不用再去公司了,我会换新人上去。
    众人忍俊不禁,醉醺醺的阎二道:这是我今天听过最好的笑话,我、我想起个成语,好像,叫、叫螳臂当车来着?
    笑声此起彼伏,楚熠突然道:一个月前,北山项目亏损了两千万,有人故意的。
    楚熠声音不算大,原本嘈杂的餐厅内却突然变得异常安静。老股东们面面相觑,脸色不自然。
    一旁的阎训诧异非常,北山的项目是阎家近年少有的亏损项目,可拿出来的损耗明细,一样样一件件都合乎情理挑不出毛病,那时候阎冠又不在国内,阎老爷子见数目也不算大,也就没有细究。但楚熠怎么会知道,如果他没记错,那个时候的楚熠一直在跟着顾沉屁股后跑,对公司的事不管不问。
    到底是他一直低估了楚熠,楚熠装傻充愣?还是楚熠瞎懵?
    这时有人打破寂静,指着楚熠道:凭你说人为就人为?山体滑坡不是假的吧?暴雨也不是假的吧?难不成有人厉害到连老天爷都能指挥得动了?
    楚熠:建筑一开始选址就不在安全地带,用的也是质量不合格的材料,当然挡不住山体滑坡和暴雨。
    负责供应材料的股东脸色铁青,浑身发抖指着楚熠:真搞笑,用料都质检很多次了,是合格的,你血口喷人!
    楚熠不紧不慢的回应:如果质检的也是你的人呢?
    顿时又有人坐不住了,楚熠不再给他们辩解的机会:建筑环节繁多,但这个项目却是家族工程很少涉及外人,如果这里每个项目大家都有参与,把一切做的天衣无缝,事成之后美美分钱,也是个好办法吧?
    此话一出,众人乱哄哄的,你一言我一语谩骂楚熠,阎宇反倒像个置身事外的人,坐享其成。
    阎峰华一拍桌子,嘈杂渐渐安静,他瞪着楚熠,一张脸涨得通红:你有什么证据?
    楚熠不再废话,摆了一下手,随即两个西装革履的律师走进来,将手里厚厚地一沓文件发放给各位。众人看到文件上的真实流水后,难以置信,面面相觑,餐厅内这一次安静地诡异。
    楚熠双手撑着桌子,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眨着:如果我爸知道你们合伙坑他的钱,他会怎么样?
    证据确凿,挣扎无用,有人可是怕极了阎冠,当即把自己往外摘,指责起了其他人。被指责的人又怪罪起了另外的人,顿时餐桌上乱成一团,股东们互相指责,拍桌子、瞪眼睛,互相揭短,丑态百出。
    然而这一切都被楚熠录了下来,他晃了手表,瞧着还没反应过来事态已经转变的阎宇,跳下桌子走到他身边。
    楚熠的一举一动牵动着老股东们的心,他眼里没有丝毫的温度,像是在看陌生人一般。
    他身边的律师开口:各位股东,文件最后一页是权利放弃书,你们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阎董事长给你们的,小少爷作为继承人,自然也有权收回来,当然,每年的分红不会少。所以,少爷的意思是,希望你们放弃对阎氏的一切实际管理权,以及撤回对阎宇的投资。
    老股东们一愣,就是阎冠也没收过他们的管理权。阎宇更是怒不可遏,他无法接受局面的扭转,更无法接受被这个后找回来的,流落在外的穷小子俯视。阎宇猛然揪起楚熠的领口,咬牙切齿:你他妈凭什么?你没有这个权利做决策!
    楚熠掐住阎宇后颈,「砰」的一声,阎宇被楚熠按着后脑抵在了桌面上,他黑压压的眼盯着阎宇,一字一句吐字清晰:就凭阎冠占股最高,在整个阎家拥有绝对话语权,而我是他的亲生儿子。
    阎宇被压得动弹不得,他心脏仿若要跳出来,抬眼看向那些之前说站在他那边的股东,可此时没有一个人帮他说话。阎宇心灰意冷,可他又不甘心,他憎恨楚熠夺走了属于他的一切,那么轻松容易,只是因为可笑的血缘。
    阎宇扯出一抹笑:所以你今天做的这些,是因为我动了顾沉,你心生不满了?那我不怕告诉你,我有个你们谁都不知道的小公司,正在和顾沉合作,只要我说一句,顾沉就会损失惨重。
    下一刻,阎宇脖颈上的手越收越紧,疼痛令他额上青筋暴起,他艰难的开口:可是楚熠,你能拿我怎么办呢?这阎家,并不是没人护着我。
    我爷爷吗?多年来你仗着他的偏爱胡作非为,可你觉得我们之间,他会选择谁?楚熠说完便当着阎宇的面拨通了电话,免提开启,随即老人和蔼的声音传出:小熠呀,有事吗?
    楚熠将话筒凑近了阎宇的耳朵,声音支改之前的冰冷,笑问:爷爷,我看中了阎宇名下的所有公司,可不可以让给我?
    阎宇所有神经紧绷,紧张的等待阎老爷子的回答。
    小熠啊,别闹,你要是也想要爷爷再给你一个。
    阎宇松了口气,挣扎地力气更大了。
    楚熠又道:可是我不喜欢他啊,他处处与我作对,这样的人我担心他觊觎我家的产业。
    阎老爷子笑了:这你就不用担心了,阎家所有的产业都是你的,我和你爸立过遗嘱的。如果你不想给他,那就收回来吧,小宇那孩子心术不正,我也担心他学了坏,只要到时候你能给他口饭吃就好。
    阎宇心底发凉,急忙喊道:爷爷我楚熠立刻挂断了电话。
    阎宇听着冰冷的忙音,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没了,什么都没了,他唯一的靠山也被楚熠夺走了。楚熠见阎宇不在挣扎,随即松开了手,阎宇像被抽干了力气,滑落在椅子上,像受到了重大打击一般,一动不动,目光茫然的注视着地面。
    楚熠看向众位股东:各位叔伯,你们的答复呢?
    有些人早在楚熠这一通操作下服软了,立刻同意放权。楚熠也不为难他们,让放权的股东离开,而剩下的几位占股不低的大股东,他们既舍不得权,又不愿意被楚熠这么个小辈踩在头上,他们筷子一扔,想着即使告诉阎冠又能怎样,阎冠才能杀人不成?
    楚熠很快做出了举措,几个膀大腰圆的保镖走进来,一人手里牵着一只凶神恶煞的藏獒,餐厅所有的门窗也被一一反锁。
    随后有人撤下了桌上所有的酒菜,有人放下大屏幕,循环播放股东们之前互相指责的视频,保镖牵着藏獒围在他们身边。
    楚熠则走上了二楼,坐在扶手上,悠闲地晃悠着双腿,俯瞰着他们。
    阎峰华还没受过这么大的屈辱,他豁出去往外冲,却被藏獒一声狂吠吓退了回来。他指着楚熠,浑身颤抖地大骂:你、你真是大胆,我在京市好歹也是无足轻重的人物!等我出去我
    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犬吠,阎峰华跌坐在了椅子上。
    楚熠眼里暗涌着疯狂:叔伯,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是希望你好好想一想,这件事的利弊。
    哼!
    留下的几个人一个比一个嘴硬,他们有人打电话向外求助,可没人肯来帮他们。
    就这样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严肃的保镖,凶恶的藏獒,大屏幕里轮番滚动播放的视频,诡异又压抑。
    期间有人口渴,可没人给他水。到了饭点,也没人给他们饭。突然间,有人意识到,阎冠这个儿子疯起来,丝毫不亚于父亲。
    有人心里承受能力低,挨不住了,签了放弃管理权协议,很快有保镖将他送走。剩下的人继续挨着,他们年纪一大把,却死活不想放权。楚熠也不会开口逼他们,搬了张凳子,百无聊赖的拨了电话。
    原本阴翳到可怕的青年,忽然一扫脸上阴霾,放下翘起的二郎腿,侧身靠在扶手上,柔声问:顾哥,身体好点了吗?
    对方甚是冷淡:嗯,有事吗?没事我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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