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沉接过水:谢谢。
    开车回去的路上,楚熠望着窗外听着歌,顾沉时而看向楚熠,又想到他给自己买水,连他自己都没注意的事,楚熠却注意到了。
    回忆这段时间的相处,不难发现楚熠是一个很细心的人,他一个人学习之余又各处打工,性格讨喜又吃得开,显然很会察言观色。
    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以自己不高兴呢?那副笑盈盈没心没肺的样子,是真的还是装的,或许只有楚熠自己清楚。
    来到顾沉家时已经快傍晚,楚熠把东西送上楼后,并没有过多停留,说了声要去打工就走了。
    顾沉早就习惯了一个人,楚熠走后,他放好水,躺进浴缸泡澡。
    这么多年,只要觉得压力大,或者压抑时,泡澡是他唯一缓解的方式。
    顾沉躺在浴缸里,叼着烟,疲倦的望着天花板,想到楚熠时,觉得自己真是会给自己找不痛快。
    顾沉渐渐合上了双眼,他做了一个梦,梦里父母都在,他身边坐着他的伴侣,他们一起为他庆生,伴侣握住他的手,说每一年他的生日都要和他在一起。梦里的他许了个希望每一天都有人陪的愿望,蜡烛熄灭,父母伴侣都消失了,只剩下了他自己。
    顾沉猛然睁开眼睛,梦醒了。
    浴缸里的水早已经凉透,他剧烈喘着气,迈出浴缸穿上浴衣。
    这个噩梦他从小做到大,小时候第一次做时他会哭着从梦中醒来,后来长大,只有难过时才会梦到这个梦,可他梦醒已经不会哭了。
    醒来后,他感受到的只有无尽的孤独感。
    腿隐隐作痛,可能是被凉水刺激的,痛感比以往还要清晰。
    他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敲打着自己的腿。
    顾哥,你腿时真的不舒服吧?
    顾沉一愣,转头去看,楚熠来到他身边,盯着他的腿看:这个疤痕,顾哥你的腿出过事故吗?
    顾沉: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才,我看你在洗澡,就没打扰你。
    你的房间在二楼,我带你去看看。
    楚熠却仿佛没听到他的话一般,目光仍旧落在他腿上狰狞的疤痕上,顾哥,你是不是有痛风?
    他说着也不管顾沉同不同意,手指按向顾沉的膝盖。
    疼痛瞬间让顾沉闷哼一声,皱起眉头。
    果然啊。楚熠起身走向浴室,过了一会儿他拿来一条热气腾腾的毛巾蹲在顾沉面前:敷一下,会好很多。
    顾沉里面可什么都没穿,和楚熠这样近距离接触,他怕自己被看出点什么。
    不用了,我没事的。
    楚熠拿开顾沉推拒的手,笑得单纯无害:顾哥你要是疼着一晚上都睡不好。
    顾沉想要回房,人还没站起来就被楚熠按住肩膀压了下来,接着热气腾腾的毛巾覆盖在了他膝盖上。
    楚熠蹲在他面前,手指在他腿上冰凉的穴位处用力的按压。
    顾沉腿上的疼痛缓解了,但心里的弦又开始动摇。
    眼前的青年眼神认真专注,也不嫌弃他,手会一路按向他的脚踝,这样的待遇,是顾沉从来没有体验过的。
    楚熠边按边说:我们玩极限的,经常会坑坑碰碰,腿脚受伤的不在少数,我就自学了这些,去按摩馆还要花钱,自己会就不用了。晏扬出国前,有一回攀岩的时候摔伤了,脚崴了,都是我给他揉的。
    昏暗的灯光下,顾沉看着楚熠说起晏扬时,眼里露出的笑意,忽然很想把这个青年占为己有,让他只对自己一个人好。
    这样的想法一旦产生,就很难再压下去。
    楚熠手指碰过他腿上每一处肌肤的触感陡然放大,明明楚熠只是在规矩的按他腿上的穴位,不曾有一丝越界。
    但此刻顾沉的心中,楚熠手指像柔软的丝绸滑过他寸寸肌肤,怪异酥麻的刺激感一下一下轻挠着他的心脏,再一看垂在自己腿胖一晃一晃的脑袋,顾沉眼底涌现极度克制的红色。
    顾哥,你的腿上有个花瓣形状的胎记哎。
    楚熠新奇的摸了一下,顾沉脑袋炸了,他猛然推开楚熠的脑袋,冷声道:够了。
    楚熠不明所以:顾哥我又惹到你了?
    顾沉闭了闭眼,语气生硬:我困了,你也回去睡觉吧。
    说完头也不回的匆匆回房,留下不明觉厉的楚熠。
    顾沉回到当中,长长吐出口气,他耳朵发红脸颊滚烫,身体也有了变化。
    三十四年来第一次,他产生了欲望。
    顾沉将自己蒙在被子里,想着楚熠的脸,慢慢平息了一切。
    他觉得让楚熠过来也许是错误的,他努力克制想要做一个让楚熠尊敬的长辈,也许很难达成。
    ?第二天,顾沉醒来时,饭菜的香气已经飘了过来。
    一出门,就看到楚熠穿着围裙,将炒菜端到桌子上。
    顾哥你醒了?饭好了来吃吧。
    顾沉看到楚熠的脸想到自己昨晚做的一个羞耻的梦,立刻别开眼睛不再敢和楚熠对视。
    顾哥,你昨晚没睡好吗?眼下都青了。
    顾沉揉了揉头发,心想那种梦很难让人睡好吧。
    楚熠端来最后一道菜,给顾沉盛出粥来,坐下来说:顾哥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我看你日历上画了圈。
    顾沉想到,今天是他的生日。
    这个日子顾沉并不会觉得多么欢喜,因为从来都是一个人,所以他不过生日,生日对他来说和平常的日子没有区别。
    楚熠今天戴上了唇钉,脸上凭添了几分不羁,说话时总是能吸引顾沉的目光。
    顾沉盯着楚熠红润的唇,想着今年的生日,也许会不一样。
    他开口:今晚你有事吗?今天是我生
    楚熠忽然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接起电话:晏扬,我马上就出来了。嗯,好。
    挂断电话,楚熠问道:顾哥,你说什么?
    顾沉正要开口,楚熠又说:对了顾哥,晏扬跟我说他家有空房间了,我去他家住,晚上就不麻烦你了。
    顾沉抿紧嘴唇,眼神淡了下来。
    顾哥,你刚才要说什么?
    顾沉:没什么。
    哦,楚熠起身穿上外套,对桌旁一言不发的顾沉说:我的东西要晚点来拿,昨晚晏扬给我介绍了一个酒店缺人手,今晚我要去打工。
    顾沉低头吃饭:嗯。
    楚熠走后,顾沉一个静坐了好久,直到电话响起,他回过神接起,里面传出池盛的声音:我一个学弟,你也认识,就是当初非要和你交朋友被你拒绝的那个,萧韫锦,他的酒店开业,你帮我去捧个场吧,反正你一天闲着也是闲着。
    顾沉是想找地方散散心,好。
    第9章 酒会闹事
    楚熠的心,跳快了一拍。
    华灯初上,夜幕降临。
    音乐室里,晏扬坐在钢琴后,纤细的手指灵活地在琴键上跳跃。
    他气质出尘,仿若所有光芒皆洒落在他身上。
    门外有许多慕名前来的人偷偷围观这个年纪轻轻就在国际崭露头角的钢琴师,而空旷的琴室里,观众席上只有一人。
    楚熠坐在黑暗中,安静注视着台上唯一的光。
    琴声停止,晏扬睁开眼,掌声响起。
    他看向掌声源头,长呼出口气向楚熠走去:这是我参加省赛的曲子,你可是我第一个观众。
    楚熠将外套递给晏扬:好听。
    晏扬穿上外套,打趣道:这么多年了,你只会夸好听。
    晏扬去系袖口的扣子,系了两次都没系上。
    楚熠见他笨手笨脚,自然地拉过晏扬手腕,为他系上扣子:可好听是实话。
    晏扬盯着眼前认真为自己系扣子的楚熠,忽然凑近说道:这次我要是拿第一,你要送我什么礼物啊?
    楚熠笑着答应:你要什么?
    晏扬眼里闪动着微光,差点脱口而出告白。
    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晏扬直起身子,把书包往楚熠怀里一塞,背着手臂往门口走去,卖了关子:现在我还没想好,到时候我告诉你。
    夜晚温度比平日低上许多。
    晏扬戴着楚熠的手套,楚熠双手插在口袋里,身上背着晏扬的书包。
    晏扬开口:你昨天在顾叔叔家住的怎么样啊?
    就是那样子。
    我都没想到顾叔叔愿意让你去他家住,看着顾叔叔不怎么好说话。
    楚熠想到顾沉冰冷外表下的柔和,摇摇头:他人不错的。
    看来你和他关系可以啊,晏扬撞了楚熠一下,眼里多出几分不易察觉的怀疑:那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有这样一个叔叔?
    楚熠笑笑没回答,他不想让晏扬知道他和顾沉的关系,虽说给顾沉当保姆并不丢人,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愿意让晏扬知道。
    一辆迈巴赫停在二人身边,司机下来开门。
    楚熠坐进车里,眼睛亮晶晶的打量着车内陈设。
    晏扬将精致的小点心拿给楚熠,说道:你不是上次说想开这车试试,正好我家有,等你哪天有空我借你开。
    楚熠高兴地一把搂住晏扬肩膀:不愧是我最好的朋友!
    晏扬瞧着楚熠雀跃的神情,也跟着露出笑容。
    ?车开到酒店门口,楚熠和晏扬一下车,原本站在门口和美女打情骂俏的男人一看到他俩,立刻走过去搂住晏扬肩膀,浑身酒气熏天:表弟怎么才来啊,就等你了。
    晏扬皱着眉推开男人,向楚熠介绍: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我姑妈家的儿子,顾行。
    楚熠点头,平日里晏扬没少跟他吐槽这个只会啃老男女通吃的废物表哥。
    顾行盯着楚熠看了好一会儿,又高又帅白白净净,脸蛋也可人儿,眼珠子差点掉楚熠身上:扬扬这就是你那个好朋友吧?怎么不早点介绍表哥认识?
    晏扬不舒服地瞪了顾行一眼,推着他往酒店内走:那我们先进去了。
    楚熠朝晏扬挥挥手,转身走向酒店后阴暗狭小的胡同。
    受邀的富家子弟可以从正门光明正大的进去,做临时工的只能走偏僻的后门。
    楚熠深知,这就是他与晏扬的差距。
    楚熠转身离去那一刻,一辆黑色保时捷在酒店门口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西装革履面色冷淡的男人走了出来。
    服务生面带笑容迎上前,一个接过顾沉手里的车钥匙替他停车,一个接过请柬往里带路。
    今天不仅酒店开业,同时也在举办一场小型商业酒会,来的人都是云城有头有脸的人物。
    大厅里人来人往,前来的宾客都面带微笑雍容华贵,顾沉一出现,立刻吸引住大部分人的目光。
    大家震惊顾氏破产后把烂摊子一扔就此销声匿迹的顾沉,竟然出现在了这里。
    关于顾氏破产的缘由,在顾沉养父母,顾骁仁和叶萍的颠倒黑白之下,已经把顾沉说成是一个被顾家养育多年不仅不报恩,还反咬自家一口,把顾氏搞破产卷钱跑路的白眼狼。
    这些抹黑的传闻顾沉并不清楚,但当宾客异样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时,他也察觉出了不对。
    顾沉对这些目光视若无睹,坦然穿过人群,找了个安静靠窗的位置坐下。
    服务生送来红酒,顾沉将小费放到托盘上,遣走服务生。
    他倒出酒,望着窗外飘起的绵绵小雪,忽然很想问问楚熠在做什么,下雪了穿没穿厚一点?
    但他到底什么都没问。
    今晚楚熠就要去晏扬家了,应该是一开始就打算住一晚,所以生活用品买的很少,换洗的衣服也没带几件。
    顾沉喝着闷酒,他生日这天总是有人要离开。
    他母亲就是在这天走的,太久远的事他有些记不清了,但记得母亲是病逝的,父亲带他埋葬完母亲后,说要去买车票,让他在票房门口乖乖等他回来。
    他这一等就是从白天到黑夜,没有等来父亲,等来的只有警察,那天他懵懂的听着警察讨论他的去处,最后他来到孤儿院,那一刻他明白他没有家,没有亲人了。所以日历上画的记号并不是要提醒他过生日,而是母亲的忌日。
    早上楚熠问他什么日子的时候,他妄想了一下。如果说生日,楚熠会陪他吗?
    但结果和以往那些年一样,他还是一个人。
    顾沉不知不觉喝完了一瓶酒,而后又要了一瓶,在光鲜亮丽的酒店里,顾沉的孤寂的身影显得的格格不入。
    楚熠穿着工作服,雪白的衬衫,服帖的西服裤,身姿卓越,容貌出挑,见到他的只以为是哪家的贵少爷,没人会以为这只是个服务生。
    楚熠戴上胸牌,端起酒,随即注意到一个熟悉的背影。他正要朝那个男人走去,一个陌生青年走过去勾男人的肩膀,与男人碰了下酒杯。
    楚熠想着应该不是顾沉,顾沉不会和人这样亲密。他正要走向别处,顾行醉醺醺向他走来,捏住他的肩膀,从托盘里拿起一杯酒,调笑道:啧,我还想怎么有我没见过的姿色这么好的富少爷,原来是表弟的好朋友啊,你这条件做这种粗活多可惜啊?晏扬怎么也不帮你找个好工作?要不这样,跟哥交个朋友,我给你找适合你的工作。
    楚熠厌恶地拿开顾行揩油的手,与他拉开一段距离:我还要忙,不打扰了。
    顾行摸着下巴冷哼,想着这就是表弟的好朋友,要不然绝对有招治他。
    他不屑地喝一大口酒,眼角余光不经意落在窗边两个男人身上,眼神顿时一变。
    顾沉桌上已经空了两瓶酒,他眼里沾染着迷离醉意,任凭身旁的青年说破了三寸不烂之舌,他就像锯了嘴的葫芦,怎么也不回一句。
    漂亮柔弱的青年气得脸蛋绯红,原以为今天碰到了大鱼,长得英俊,有钱,光手腕上的表就七位数,还一个人喝着伤心酒,要是弄去开房,随便要点钱都够他花半年了。可哪成想这个男人这么不开窍,他使了浑身解数都带不走!
    叔叔,我看你是失恋了吧?他握住顾沉的手,手指在他手背上轻轻画圈:失恋不算什么,叔叔和我走吧,我会让你重新找回恋爱的感觉的。
    顾沉抽回手,不悦地看向一直聒噪的青年:你太吵了。
    青年吓了一跳,帅叔叔好不容易开口了怎么这么凶啊!
    他故意挤出泪花,想要跟叔叔讨说法,下一刻却被人从身后扯住了手臂,顾行咬牙切齿:好啊,温准,你他妈背着我在这勾引野男人呢?!
    青年眼里泪花不见,他甩开顾行往外走:我跟你早就没关系了,钓个鱼在这还是碰到你个烂人,晦气!
    顾行脸色铁青,伸手拦住青年的去路:我看你往哪去。
    青年皱起眉头,立刻躲到顾沉身后:叔叔,帮帮我,他好可怕!
    顾沉一时间没明白过来这是演哪出儿,但还是下意识护住青年,看向对方:不要欺负人。
    角落灯光昏暗,都看清彼此后,顾沉眼神冷了几分。
    顾行死死盯着顾沉恨不得咬上他一口。要不是顾沉对他家破产见死不救,他们一家就不会背上负债,更不会投奔晏家看别人脸色生活!
    他的那些小情知道他破产全跑了,温准就是带头跑的!
    害他沦落至此的罪魁祸首就在眼前,他说什么也不能放过顾沉!
    好啊,顾沉你他妈躲这清闲来了?还不忘泡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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