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质问着的艾尔罕德拉漫不经心地站起来,嘴角含着抹玩味的笑容,那天呀,当然是陪着雲莱了。
    他话落的瞬间,权铮额角的青筋陡然暴起,他咬紧腮帮上前将艾尔罕德拉抵在墙角,墨绿色眼眸里的情绪暴戾,十八年前为了逃离你,我跑出了虫族。我的手就是那天被废的。被像狗一样摁在地上亲眼看着自己的手被废,你知道是什么感觉吗?
    绝望,痛苦,怨恨权铮扯出个毫无情绪的笑容,伸手将左手的假肢扯得丢在地上,他将光秃秃的手臂举到艾尔罕德拉面前,一字一句声斯歇底,看着这只手你告诉我,霍剌死的那天你在哪?!在干嘛?!
    那十八年来在内心反复翻腾的恨意,不甘,夹杂着知道真相后的茫然,崩溃,悲痛一同爆发,几乎要将他整个撕扯开来。
    在雲莱那里。艾尔罕德拉瞥开眼神,淡淡的一句话轻描淡写地略过了他所有的情绪。
    权铮的雌父霍剌是一个军雌,死因是虫化后被送往星兽的战场。
    艾尔罕德拉的雌君雌侍,他们的虫源躁动值他一直都控制得很好,霍剌的虫源暴动是个意外,一场连续半个月的战争造成了这个意外。
    当时的他提前预料到赶了过去,甚至使用了艾尔罕家族的权利直接进到战场中心。
    可惜还是晚了,连续三天三夜,艾尔罕德拉以精神力超负荷成长的代价为他安抚,还是没办法将进入虫化期的霍剌安抚下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成为虫兽被送上战场。
    他那时也确实在雲莱那里,霍剌被送往战场后,他立马就启程赶往隔壁军事星将雲莱叫了出来,并且着手掩盖了他曾经去找过霍剌的痕迹。
    造成了他贪恋欢愉,不顾霍剌虫化的假象。
    艾尔罕德拉想过权铮会因为雌父的死而恨他,却没想到他会恨到宁愿废了一只手,都不愿再回到虫族。
    权铮是他的第六个雌子,从破壳起就疯狂的缠着他,无论怎么罚,怎么打,就算是当天晚上在刑楼里被罚得遍体鳞伤,第二天都会扬着最灿烂地笑容寻到他的身边,依恋期盼地叫他雄父。
    艾尔罕德拉垂在身后的手指微微颤抖着,面对权铮的质问永远只有这么一个答案。
    其实权铮已经有了答案,但他就是想从他的嘴里听到这个答案。
    他曾经是所有兄弟中最渴望雄父的雌崽,尽管每次表达出亲近,依恋,迎来的会是厌恶地眼神和惩罚。
    但在大哥权闫,二哥权宴已经失望不再靠近的时候,他依旧渴望着靠近,渴望着来自雄父的一个拥抱。
    也就是这样强烈至极的渴望,才会让他后来的恨意深到如此地步。
    到头来却告诉他,艾尔罕德拉这样对他是为了让他活下去!
    他曾经也为了雌父拼过命!
    真是可笑!
    权铮整个身体弯了下去,他的一生都将被这个真相刮蹭得鲜血淋漓。
    他后退了两步,仔细地打量着面前这个雄虫,扯了扯嘴角却无力上扬,他墨绿色的眼眸里有着水气,被阳光一照像极了眼泪,却没有落下来。
    他转身离开,背对着艾尔罕德拉,不肯再回头一步。
    造成的伤害已成事实,它像是一条极深的沟壑,永远都无法跨过!
    抱着很多礼物的维安颠颠的跑回来,刚进艾尔罕庄园门口就看见哥哥迎面大步走来。
    他抱着礼物跑上前,哥哥,你要去哪?
    权铮停下脚步垂眼看着抱着东西,努力仰着头看他的小雄崽。
    哥哥。维安扯了扯他的裤脚,招手示意他蹲下来。
    权铮愣了很久才蹲下来,他刚蹲下维安就将怀里的东西全部塞进他的怀里,塞完了怀里的还不够,他又从空间里拿出了许多包装精美的东西塞进权铮怀里。
    哥哥。他一副完成了大事的样子拍了拍小手,这是给哥哥的见面礼哦,我还给哥哥买了生日礼物呢,等生日那天给你个大大的惊喜。
    他眉眼弯弯地用手比了个大大的弧度,阳光落在他软乎乎的脸上,让他整个虫都散发着温暖。
    权铮突然丢下怀里的东西,俯下身小心翼翼地尝试的抱了抱他,他的声音低哑极了,维安。
    嗯?
    你叫我什么?
    哥哥。被他抱住的维安眼神亮极了,他伸出小手圈住哥哥的脖子,用软乎乎的脸蹭了蹭他。
    嗯。
    权铮低低的应下这声哥哥,然后将一条黑色的项链戴在他的脖颈上,以后遇到危险的话按一下这颗珠子。
    好。维安脆生生的答应,看到散落了一地的礼物才突然反应过来哥哥为了抱他,连礼物都掉了。
    虽然他知道自己很可爱,但哥哥也不能为了抱他把礼物弄掉嘛。
    没办法,自己的哥哥得自己宠!
    维安摇了摇小脑袋,弯腰捡起了礼物。
    权铮在他捡礼物的时候起身悄悄离开。
    远远看着这一幕的艾尔罕德拉知道,他这一次离开就不打算再回来了。
    权铮也确实不打算再回虫族了。
    他回头看了眼捡礼物的维安,转身毫不留恋的离开。
    不过,褪去了身为雌子的身份,他该担起身为雌虫和哥哥的身份了。
    低垂的墨绿色眼眸里翻涌起无尽地恶意,这恶意针对的是那些胆敢觊觎雄虫的种族。
    雄虫以命护他们,他们也该给雄虫一个交代了!
    仔细地将礼物都捡起来的维安高兴的抬头,哥哥你看咦,哥哥呢?
    一脸懵的他扭头到处看了看。
    他那么大一个哥哥呢?
    第76章
    黄昏日落,明月高升,在这个日月交替的时分,院子里的维安正趴在雄父的膝盖上,仰着头听他低沉温和地讲述着故事。
    故事里的小熊为了寻找蜂蜜翻山越岭,它在一颗巨大的树下捡到了一只受伤的普奴鸟,它用草药当做药,用树叶当做纱布,用很长很长的草当做绷带,为受伤的普奴鸟包扎好了伤口。
    因为担心受伤的普奴鸟无法独自在森林里存活,小熊将普奴鸟放在了头顶,就这样顶着它的第一个小伙伴,受伤的普奴鸟,一起踏上了寻找蜂蜜的路途。
    故事讲到一半雄父的声音突然停止了。
    雄父又睡着了!
    趴在雄父膝盖上发现这点的维安轻手轻脚地站起来,从空间里拿出了小被子仔细地给雄父盖上。
    做完这些后他就坐在地上,小手轻轻地扯着雄父的食指,乖乖的等待着雄父醒来继续给他讲故事。
    等得有点无聊的维安用另外一只手戳了戳自己肚子上的小肉肉。
    雄父生病了所以才经常睡觉,刀刀可以治雄父的病,但是它不出来。
    想着,维安摊开手,憋住了劲试图让刀刀出来给雄父治病,可惜地是他憋得脸都红了,五官都皱在一起了刀刀都不出来。
    哼,刀刀一点都不听话!
    维安气鼓鼓的想着,从空间里拿出权辞哥哥送给他的和刀刀长得一模一样的木刀,用小手拍了拍木刀,语气奶凶奶凶的,坏,打你。
    月上中天,繁星开始逐渐占据天空,仰头看见这一幕的维安展开翅膀扇了扇,一边扇,一边得意地晃着小脑袋,他的翅膀可是比星空还要好看呢!
    艾尔罕德拉醒来时就看见他摇头晃脑的一幕,失笑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想什么?这么高兴!
    见雄父醒了,维安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往他怀里钻,直到在他怀里占据了舒服的姿势后,才指着满是繁星的天空,眉眼弯弯的道,在想我的翅膀比天空好看。
    嗯嗯,维安的翅膀最好看。艾尔罕德拉宠溺的应和道。
    雄父的翅膀呢?维安都好久好久没看到雄父的翅膀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爬到艾尔罕德拉的肩膀处往后看。
    艾尔罕德拉将他抓下来,束缚着手脚圈在怀里,我的翅膀没你好看,不给看。
    不嫌弃雄父的。维安用头顶蹭了蹭他的下巴。
    不嫌弃也不给看。
    小气。
    嗯?都敢编排雄父了?
    哈哈哈,雄父耍赖皮,不能挠痒痒。
    雄父。被艾尔罕德拉抱着往回走的维安突然喊道。
    嗯?
    小熊和普奴鸟有没有找到蜂蜜?
    没有,最后饿极了的小熊把普奴鸟吃了。
    啊?维安皱了皱小眉头,我不喜欢这个故事。
    艾尔罕德拉笑着抚平他的眉头,逗你的,它们找到了蜂蜜,还被乌蜂蛰了一身的包。
    远处的权褚看着这一幕,眼里翻涌的是自己都无法分辨的情绪,他从来都没看清过他的这个雄主,以前没法看清,现在依旧。
    少年时期的艾尔罕德拉有着明知不可为,偏要为之的桀骜不驯。有着不愿循规蹈矩,偏要一力破万难的勇敢无畏。处在战斗状态时那双湛蓝的眼眸,锋利得能令直视他的所有生物胆寒,一身的傲骨仿佛能刺穿苍穹。
    这样的一个天之骄子,却在毕业那天迅速沦落成个浪荡凉薄的雄虫。
    转变之大,之巨,让虫族的整个军部都为之扼腕。
    知道真相后,褪去以往的印象再去看艾尔罕德拉,他处变不惊中带着点恶趣味,湛蓝眼眸里的锋芒被过往岁月雕琢打磨得沉稳可靠。
    权褚抬脚跟在他们的身后,察觉到的艾尔罕德拉回头瞥了他一眼,下一秒抱着维安抬脚就跑。
    自从权褚回来后,维安时不时的就会跑去跟着他睡,这就苦了早已习惯抱着维安小身子睡了的艾尔罕德拉,每次都是天光大亮了才将将入睡。
    维安稚嫩的笑声远远飘来。
    反应过来隐约察觉到艾尔罕德拉想法的权褚顿了顿脚步,一时有点为这幼稚的举动感到无语。
    回到房间后,洗香香了的维安光着小脚丫在床上蹦跳,一想到明天他就兴奋得有点睡不着。
    洗漱完回来的艾尔罕德拉见此,上前戳了戳他肉嘟嘟的小脚丫道,来,开个花。
    维安听话地将脚丫上的五个脚趾头分开,嫩白的脚趾配上粉嫩的指甲盖,当真像一朵小花花。
    艾尔罕德拉拍了一张丢进家族群里后,满意的将维安拢进怀里躺下睡觉。
    雄父,维安睡不着。他伸手戳了戳雄父的下巴。
    艾尔罕德拉熟练地按住他作乱的手,闭上眼,我唱歌哄你睡觉。
    维安乖乖的闭上眼,低沉温和的嗓音响起,整个房间渐渐地被温馨的氛围填满。
    夜晚寂静无声又包容如海,繁星环绕的月亮随着时间推移逐渐变幻着位置,当月亮彻底掉落时,太阳接替了它的位置。
    阳光从窗户透进来,洋洋洒洒的落在脸上,睡得香甜的维安动了动眼帘睁开了眼睛,醒来揉了揉眼睛的他,发现雄父还在睡觉,就自己将衣服穿好从床上下来,跑去洗漱间洗漱。
    洗漱回来后维安就坐在床边和商酉他们发消息,时不时地回头看雄父醒了没。
    嗯?
    刚转过头去的维安,突然回头看向艾尔罕德拉,发现他还在闭着眼睛睡觉后,疑惑的转回小脑袋。
    他刚刚好像看见雄父睁眼了?
    心里疑惑的维安悄悄回头去看,发现雄父果然醒了后,猛地扑到他身上,拽着他的手试图将装睡的他拉起来,雄父快起来了,维安看见你装睡啦!
    艾尔罕德拉睁开眼低笑出声,这都被你发现了?
    我很厉害的。维安弯着眼眸得意的说。
    今天是各个学校,各个年级,争夺首席的日子,在各个学校展开激烈竞争的时候,圣斯蒂学校玩出来了不一样的花样,以高年级给低年级,低年级给高年级互相出馊注意地方式决出各年级的首席。
    在低年级的给出了用泥巴打仗,谁身上泥巴少谁就是首席的缺德主意下,高年级的抱着给他们留下黑历史的念头,给出了一套舞蹈动作给他们跳,谁跳得最可爱谁就是首席。
    并且自费的在舞台周围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放置了数台摄像机,准备友情给他们录下来,以后在他们虫生大事的时候当众放给他们纪念往昔。
    伊思索凡得知这件事的第一时间,放弃了争夺首席的资格,他才不要留黑历史,绝对不留!
    得知今天自家崽子要上台表演,艾尔罕德拉那是精心打扮了一番,走出房门的他一手抱着维安,浅灰色的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衬衫隐隐勾勒出他精壮漂亮的上身,平时随意搭拢着的碎发被他往后梳起,使得以往看上去柔和几分的五官轮廓越发的深邃锋利,微眯起的眼眸带着几分慵懒和闲适。
    楼下等待着的艾尔罕臧世,权褚和权枭等虫看见他这模样时沉默了一瞬,这架势不知道的虫还以为上台表演的是他。
    被雄父抱在怀里的维安,好奇的伸手揪了揪他这与以往不同的发型。
    艾尔罕德拉按住他的手,一脸的认真,你今天可以揪我的脸和衣服,但是不能揪发型。
    好。维安刚刚答应下来,视线就被走进来的权烦吸引了过去,他兴奋地从雄父怀里跳下来冲进他的怀里,仰着头问,哥哥,你怎么来了?
    放弃争夺首席资格的权烦抱着他,冷淡的表情柔和了几分,我来陪你。
    维安第一次争夺首席,作为哥哥的他怎么可能不在,而且争夺首席的过程向来激烈,他怕维安不小心受伤。
    抱着隐晦担忧的他在进入圣斯蒂学院,看见一群在泥坑里互相扔泥的雄虫时,表情微不可见的僵硬了一下。
    同样担忧哥哥跟着一起来的权鱼,看见玩泥玩得挺高兴的雄虫们,整个虫都愣住了。
    这就是雄虫首席之间的争夺吗?
    好像有那么一点无法理解
    连搭拢着眼帘一步三晃悠的岑未都稍稍惊讶得睁开了眼。
    这样的惊讶在维安穿着可爱的,印有哈比兔的衣服站在台上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处在学校的他们不像艾尔罕臧世,权褚和权枭一样知道这次首席争夺赛的内幕,所以在面对这样的情况时都有点被惊讶到。
    台上的维安和商酉他们排排站,和维安的一脸高兴不同,商酉他们面上的表情写满了生无可恋。
    一向拒绝不了维安撒娇卖萌眼巴巴的他们,就这样踩进了坑里。
    音乐声响起,小雄崽们做出了统一的动作,嘟嘟嘴,挥挥手,跺跺脚,跳过身去扭屁股。
    艾尔罕德拉和商赢他们这些老雄父,看见这一幕的时候眼里闪现精光,他们统一地打开终端将这一幕录下来。
    站在雄父身旁的商颜眼神闪烁了下,最终还是有点犹豫的打开终端将这一幕录了下来。
    艾尔罕臧世,权褚,权枭,权烦,权鱼,岑未的心里过程和他一样,都是犹豫了会,最终遵从内心的将这一幕保存下来。
    因为实在是太可爱了!!!
    尤其是维安,本来就够萌的他做起这些动作来简直是要虫命。
    那白嫩嫩软乎乎的小脸一鼓,肉肉的小手一挥,萌得在场的雄虫雌虫内心嗷嗷叫。
    尤其是一心想偷崽的沙罗库禹恨不得上前抱起就跑。
    伊思誉的目光若有所思地移到伊思索凡身上,精准掐准自家雄父什么心思的伊思索凡眉毛一竖,你想都不要想,我是绝对不会回去跳给你看的!
    伊思誉遗憾的收回目光,作为萌物控的他只能看看其他家的小雄崽解解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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