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后,艾尔罕德拉突然扶着书桌憋不住的咳嗽了一声,这一咳嗽像是开启了什么开关一样停不下来。
    一声接一声,急促揪心的咳嗽响彻在空旷的书房里,好不容易停下来后他伸手捏了捏眉心。
    雄虫对雌虫不好的原因勉强可以让少数雌虫知道。
    但是雄虫会因为安抚雌虫和引导虫蛋出生而减少寿数的这件事,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
    其实这么些年来也不是没有雌虫察觉出异常,悄悄在暗中探查的。
    艾尔罕德拉扯了扯嘴角,也不知道从前的那些雄虫是怎么应付过去的,这一次要不是有维安在,他还真不好糊弄过去。
    还好他早早的把家主位推了出去,那些手握权势的雄虫今天晚上有得忙了,成千上百万的雌虫呢。
    他其实还挺好奇他们要怎么忽悠过去的。
    走回房间看着床上睡得香得砸吧嘴的维安,艾尔罕德拉笑了笑,伸手捏了把他软嫩嫩的脸才躺上床搂着他小小的身子睡觉。
    月上中天,华丽的月光通过窗帘缝隙倾泄进来,豪华的大床上明明是高大的雄虫在搂着幼崽睡觉,却不知怎的头抵着头的他们,像是在相依为命。
    自从下午疯狂摄取EY物质后,维安的体内每时每刻都在高速变化,幼崽的身体本就十分弱小,承受不住太多能量和急剧的变化。
    本体刀又下意识的不愿放弃吃到嘴里的能量,导致整个下午维安体内的抵抗力上上下下的。
    深夜,一声小小的咳嗽声突然响起,平时应该立即察觉清醒的艾尔罕德拉只是模糊的移动了下手,就没反应了。
    渐渐的断断续续的咳嗽陆续在房间里响起,期间维安咳醒了一次,他难受的皱着眉头往雄父的怀里缩了缩,就迷迷糊糊的继续睡过去。
    早上,艾尔罕德拉头脑发昏的醒来,一睁眼就看见了维安红扑扑的脸,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在感觉到滚烫的温度和灼热的呼吸后,他就知道糟了。
    从床上坐起,抱着维安就急着下床的艾尔罕德拉腿一软整个虫向地面摔去,以背面着地的他摔了个结结实实。
    摔清醒的他揉了揉头,从终端上叫乔松和虫医赶过来。
    一番检查折腾后,得出的结论就是艾尔罕家族的两个雄虫,艾尔罕维安和艾尔罕德拉齐齐生病了。
    醒来后得知自己生病了,还被打了一针的维安此时正顶着一张红彤彤的脸,湛蓝的眼里还含着眼泪,委屈的开始挨个给哥哥们打通讯告状。
    哥哥~
    权闫一接通通讯看见的就是维安恹恹的躺在床上,以往白嫩的小脸红红的,眼里含着眼泪委屈的喊着他。
    他心脏当即一阵紧缩,眉头紧锁,声音不自觉的带上凶狠,怎么了?
    生病了~维安吸了吸鼻子,生病的他声音软得不像话,好难过的~
    卡拓星的事权闫也听说了,以为他是被吓着了才生病的权闫心里戾气翻涌。
    吃药了吗?他压下心里的戾气,放轻声音道。
    吃了。维安摸了摸屁股声音里明显带了哭腔,还被打了屁股,可疼可疼了。
    权闫的面色一沉,你生病了,还有虫打你屁股?
    嗯嗯。维安委屈的告状,用手比划了一个大大的距离,乔松医生打的,拿那么大的针打的。
    明白过来是在治病后权闫的脸上才好了不少。
    和权闫打完通讯后,维安就接着和权宴打。
    权褚就在一旁看着他一个通讯接一个通讯的打给哥哥们告状,也不知道是该心疼还是该好笑。
    被哥哥们安慰过的维安心情好过了许多,他抬起手向权褚要抱抱,等权褚抱起他后就黏糊糊的在他怀里蹭。
    生病后的维安爱哭了许多,一早上没见到雄父的他,在听权褚说雄父也病了后,眼泪就啪嗒啪嗒往下掉。
    等艾尔罕德拉治疗完后,维安就非要待在他怀里不肯离开。
    生病中的艾尔罕德拉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可能是生病后脑子也开始烧得不正常了,维安一掉眼泪他也就跟着掉。
    父子两互相望着眼泪哗哗的流。
    偶然看见这一幕的权褚,心里关于雄主往日的印象开始迅速崩塌,并且对他昨晚说的话再度起了疑心。
    3855年12月26日,星际各个星球的黑市突然遭到毁灭性袭击,凡是暗地里挂有关雄虫任务的黑市无一例外遭到了血洗。
    这件事引起了星际上极大的震动,但是星际上各个实力和涉及黑市的种族纷纷噤若寒蝉。
    虽然捣毁各个黑市的明面上是一股无名势力,但心里有数的都知道那是虫族。
    没有参与任何有关虫族事件却惨遭连累的势力,暗地里牙都要咬碎了,到底是哪些不知死活的招惹的虫族!
    同一时间费米尔星再次向帕尔冥族发起进攻,并且夺了他们三颗军事星,听说帕尔冥族的王直接气进治疗舱里躺着了。
    虫族的墨晶也开始拒绝向兽族,尤拉族等数十个种族出售,并放了话,但凡他们发觉其他种族向这十个种族出售墨晶,虫族立马断绝与该种族的墨晶交易。
    这一点成功掐住了这十个种族的痛点,要知道墨晶不仅是制造迁跃点的主要材料,还是空间储存和很多重武器包括制造机甲的不可或缺材料。
    面对这些种族激烈的反对和质问虫族充耳不闻,虽然他们现在没证据,但是已经能确定这次事件与这十个种族有百分之八十的关系。
    这次的债他们记在骨子里了,等星兽域平定下来,他们虫族腾再好好和他们算一算账!
    第53章
    费米尔星的事刚忙完,权闫就将手上的事交给副官,动身赶往卡拓星,小家伙生病了,他实在不放心必须回去看看。
    回来的时候正好遇上不想打针在客厅里到处躲的维安,和掩护他的权鱼。
    躲在沙发后面的维安见哥哥来了,立马从沙发背后跑出来躲在哥哥大腿后面,揪着裤腿眼巴巴的看着他,哥哥,我不打针。
    权闫低头看了看维安又看了看张开双手挡在乔松面前恶狠狠的权鱼。最终他的目光定格在乔松手上闪着寒光的针头上。
    他无法想象这样的针扎在维安身上的场景,光想一想都接受不了。
    他动了动身将维安完完全全遮挡住,一双暗红色的眼睛死死盯着乔松,有但凡他敢上前一步试试的感觉。
    乔松无语的看着挡在他身前的权鱼和挡在维安身前的权闫,这一家子雌虫护崽的性格如出一辙,,维安还发着烧没退下来,这一针能加快他的退烧。
    整体意思就是退不退烧你们看着办吧!
    躲在哥哥身后的维安一个劲的摇头,时不时看向哥哥和乔松手里的针,湛蓝色的眼眸里带着恐惧,奶声奶气的声音里满是拒绝,不打,不打针,维安自己能好的。
    有点犹豫的权鱼一听维安这么说,立马坚定立场,绝对不能打!
    楼上要下来抓跑掉的维安的权褚看见权闫在后,一刻不停的扭头就走
    怎么说呢,看平时软软糯糯,总爱笑得眼睛弯弯的维安打针,真的不是他这个雌父能承受的。
    艾尔罕德拉也是接受不了这一幕,才将说服维安打针这个任务交给权褚的。
    客厅里的权闫看着维安还在泛红的小脸,内心第一次如此两难,他想要小家伙早点退烧,但又无法接受这样的针扎在他小小的身体上。更无法强迫眼巴巴看着他,眼底还带着恐惧的维安去打针。
    双方僵持不下时,乔松突然道,这一针很贵的,维安不打的话只能打你弟弟权鱼了。
    躲在哥哥身后的维安小脸一皱,不打弟弟呀。
    你和权鱼必须打一个,不然的话就浪费了。乔松故意冷下脸。
    维安给钱,给钱就不浪费了。他着急道。
    不行,你的钱不够。
    听到自己的钱不够,维安抬头看向哥哥,对上他视线的权闫沉思了一番后摇了摇头,低声道,我的钱也不够。
    维安歪头想了想后,打了个通讯视频给经常给他钱钱花的权律。
    视频一通,他眼巴巴又含着期待的看着权律,哥哥,维安钱钱不够了?
    视频对面的权律视线先是在他红得不正常的脸上停了停,然后才听清他的话。
    他的心里有些微的诧异,以他给维安的钱来看,他就算拿着去买机甲星船都不应该不够啊?
    正准备再划一笔钱到维安账户上的他对上了权闫微微摇头的视线。
    权律停下手上的动作,开口问,买什么钱不够了?
    维安手脚比划着解释一番,明白前后原因的权律假装为难的皱起眉头,哥哥的钱前几天借给朋友周转了,现在也没钱了。
    维安听不明白周转,但是听明白了权律哥哥也没钱了。
    他低落的鼓着腮帮子,最有钱的权律哥哥都没钱了,其他哥哥肯定也没钱,没钱他就得打针。越想维安越想哭,湛蓝的眼眸里快速蒙上水汽,肉肉的小手紧紧抓着哥哥的裤腿。
    那小可怜的模样看得权闫这样一个在战场上征伐的雌虫都受不了,正要开口说什么,权鱼就先开口了。
    他拍着小胸脯道,我来打,我不怕疼。
    维安一听他这样说,小脑袋摇得飞快,弟弟不打,很疼的。
    说完他看了看和自己一样高的权鱼又看了眼针,最终哥哥的责任让他鼓起勇气,咬着小米牙挪到乔松面前,你,你要轻轻的打,很轻很轻的那种哦。
    乔松眼里浮现一丝笑意点头答应下来,其实也不一定要打针,他就是听说维安前天下午吃了两桶冰淇淋和两个雪糕,想着这次好歹给他一个教训,让他以后不敢这样做,才特意翻出这么个古老的办法。
    权闫这个在战场上杀伐果断的军团长,在维安撅着屁股打针的时候竟然不敢看,他扭过头去,垂在两旁的手不停的松开又握紧。
    一旁的权鱼也赶紧扭过头闭紧眼睛不看。
    打完针的维安抿着嘴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呜呜呜哭出声来,豆大的眼泪一颗接一颗的掉,长长的睫毛湿湿的搭拢着。
    他一边哭一边委屈的张开手向权闫要抱抱,哥哥抱~
    他的哭声和眼泪像是一把锤子,一下一下敲打着他心里最柔软的一块。权闫蹲下来几次想抬手将他拥入怀里又放下。
    权鱼冲上来撞开他的手一把抱住维安,黑色的眼睛里也汪着水汽一个劲的道,不哭,不哭,哥哥不哭。
    权辞,权宴赶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日夜兼程的他们连忙心疼的上前抱起维安哄。
    艾尔罕庄园的后院里,故意避开维安打针这一幕的帕帕尔星正坐在椅子上,仰头看着树梢上金黄的叶子,他眯了眯眼突然将暗地里守着的军雌叫了出来。
    看到权弋后他笑了笑,果然没猜错,今天负责我的是你。
    权弋冷冷的看着他没说话。
    你们正在暗地里查有关雄虫的事吧!帕帕尔星这句话说的很笃定。
    权弋墨绿色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他看着面前这个有着一头银色长卷发和金色眼眸的雄虫,或许还称不上雄虫的雄子道你怎么知道?
    帕帕尔星点了点自己的眼角,笑眯眯的道,因为我聪明。
    权弋沉默的看着他。
    帕帕尔星敛起笑容,收起笑容的他浑身都有一种危险凌厉的气质,他的语气依旧轻和,你们为什么一定要去探查这些事呢?自从前两天的事发生后,探查的雌虫越来越多了,真相对你们就那么重要?
    很重要。权弋开口,没有任何雌虫愿意一生都活在谎言中,至少我不愿意。
    帕帕尔星看着他冷漠的面容,心里突然涌上一股愤懑,他道,如果真相就像你们想的那样,雄虫真的会因为安抚虫源,引导虫蛋而减少寿命,你们又当如何?
    如果整个虫族的雌虫,亚虫都知道,那些引导他们破壳从某种意义上算是给了他们生命的雄虫,他们从出生起就刻在基因里要保护的存在,会因为他们而失去生命,他们又该如何?
    整个虫族到时候又该如何?
    虫族的安定是建立在一个谎言上的,数百年来不是没有雌虫发现过,但是最终他们都选择了沉默,甚至因为知道真相的那一刻选择了死去。
    在无法解决雄虫寿命这个事之前,这个真相就得一直隐瞒下去。
    帕帕尔星闭了闭眼睛,前天那事终究还是让他情绪过于起伏了。
    情绪平复下来的他,看着权弋眼里剧烈涌动的情绪笑了笑,这一切只是假设而已,你不用太在意,就像是我说的,我们雄虫很聪明,还没蠢到为雌虫豁出生命的程度。
    如果真的有损害,也不会让小小的维安去做了。
    如果维安是特殊的呢?权弋死死的盯着他,握紧的拳头微微颤抖,如果只有他是特殊的呢?
    贴身护着雄虫的他们知道的,能发现的远远比其他雌虫多。
    帕帕尔星突然踮着脚摸了摸他的头,金色的眼眸里是柔柔的笑意,这一刻的他像是一位年长的长辈,听话。
    维安应该打完针了,我们该去看看那个小哭包了。
    阴沉的天空下飘起了细密的小雨,艾尔罕庄园门外对面的那条大道上,一道瘦小的身影穿着雨衣靠墙站着。
    褚一已经在这里等了两天,这两天里他都没见着那个小雄崽出现过。
    那天的事他也听说了。
    那个看上去就像是雪团子的小雄崽一定被吓着了。
    想着这些的他眉头紧蹙,死寂的眼里浮现波动,伸手从挎在身上的兽皮包里拿出一个小本子和一支笔,将这件事记了上去。
    既然要报恩,那对小雄崽不好的事和存在都得记着,以后有能力了再一一打回去。
    又是一天过去,从来看他的商酉嘴里面知道褚一在外面等他的维安,让哥哥抱他出来。
    蹲坐在墙角的褚一看到维安出来后站了起来,漆黑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病还没好全的维安恹恹的待在哥哥怀里,看见褚一后才慢吞吞的从哥哥怀里下来。
    他来到褚一面前,湛蓝色的眼眸里有着疑惑,你来看维安为什么不进去呀?
    褚一看了看他身后高大危严的门摇了摇头,我进不去。
    维安更疑惑了,怎么会进不去呢?走进去就是了啊!
    我这次来是告诉你我有终端了。褚一抬起手腕上最廉价的终端给他看。
    看着他手腕上的终端维安记起了上次风异森林的事,心情突然变好的他抿着嘴笑了笑,互加终端后就拉着他的手往回走,今天管家做了很好吃的糕点,我们得快点回去,不然商酉他们就把糕点吃完了。
    褚一正要拒绝被一旁的权宴拦住,他弯腰悄悄告诉褚一,维安这几天因为生病胃口不好,让他引着维安多吃点。
    看了看维安比上次见面瘦了点的脸,褚一安静的跟着进去了。
    第54章
    阳光明媚的早晨,树叶也在沙沙沙的享受着惬意的时光,偶尔有两片金黄色的叶子会悠悠然的落在树下权宴的头发上。
    银灰色的发色和金黄色的树叶相衬出一种别样的岁月静好。
    权宴捏了捏趴在他怀里睡觉的维安的脸,墨绿色的眼里带了丝遗憾,这么病了一场脸上的奶膘都下去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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