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苓君对程家了解甚深,“他这么在意你这个儿子,那你的婚姻有自主权吗?你父亲会赞同你一厢情愿的喜欢不加以阻挠?”
    “在他们明确反对后,你如何确保我女儿的安全?”
    徐苓君盯着他:“这些问题,你得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顾母步步紧逼,完全不留余地,事已至此,程奕无可隐瞒。
    他是程世中自小赋予厚望的孩子,曾经最满意的“杰作”,所以也是最爱惜、最舍不得伤害的“珍宝”。
    比起旁人,程世中对他处处手下留情,容许孩子三番五次的僭越行为,不忍心把亲手铸造的作品砸碎。
    只不过这个杰作,产生了创作者自己都没想到的灵魂。
    程奕呼吸沉了沉,坦然道:“我给不了。”
    徐苓君不由冷笑:“至少目前一切证明,你自身难保,何况是我的女儿。”
    程奕出奇地沉默,面色却一点点变得极差。
    “我可不可以认为,你的喜欢不过如此。”徐苓君语气冷下来:“这些事情,难道不该早在你和亦徐恋爱前就该想好么?”
    “在一起的这段时间,你完全没有解决问题的打算。”
    “所以,我现在有必要怀疑两个月的时间,是否太过宽容。”
    顾母加重语气:“不论你是用两年,还是两个月,在处理好你自己的事情前,暂时不要和亦徐见面。”
    徐苓君不肯冒风险。
    程奕就算答应两个月内做到,她也要让他们先分开一段时间,否则很难断定,这是不是程奕拖延的借口。
    徐苓君在官场上混,徐家提携她到今天的位置,但能不能坐稳立住脚跟,靠的不是背景,而是她的能力、眼见,该有的心眼一点不少。
    她很清楚程奕不松口,让俩人分开难如登天。
    程奕下意识抗拒这个选项,但下一秒,徐苓君以温和平近的口吻,细听之下,竟然隐隐还有一丝发自内心的恳求,“程奕,希望你能理解我作为母亲的心情。”
    顾母叹息:“我不想看到亦徐身边再有一丁点的危险。”
    “新加坡的程家,我们高攀不起。”
    ·
    ·
    程奕没有丝毫睡意,他坐在床头,盯着亦徐看了一整晚。
    像是要把自己人刻进骨血里,永远不忘记。
    徐苓君言辞恳切,借亦徐的伤势,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程奕不得不退步。
    他可以面对刁难质疑时,面不改色一一化解,但一遇到顾亦徐的事情上,却失了镇定。
    或者更确切地说,顾母软硬兼施,不达目的不罢休,程奕在她面前,还是太年轻了。
    程奕不由心想,若是自己比顾亦徐年长两三岁,情况会不会有所不同?
    那时的他已经料理完应尽的事,可以问心无愧地站在徐苓君面前,给出她想要的所有交代。
    但漫无目的的假设没有半点现实意义,程奕从来不会自怨自艾。
    ——没有人能选择父母,尽管二十年来,他无比厌恶自己出身在那样的家庭,却从未有一刻抱怨过上天的不公。
    徐苓君等不了这么长时间,她甚至连两个月都不想给。尽管程奕可以对她的要求置之不理,那么接下无外乎两种可能:徐苓君无奈妥协,或者强势插手。
    前者可能性几乎为零,如果顾母非要阻挠,且不说她会做出什么样的手段,届时左右为难的是谁?
    程奕可以随时和那对夫妻斩断联系,他求之不得;但顾亦徐却做不到,父母在她心底有多重要,程奕大抵知晓。
    ·
    临末了。
    “程奕,相信对于你这样的人而言,爱情不是唯一。”徐苓君道:“当然,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知道两个人在一起,哪怕是多年相伴的夫妻,维持走下去靠得绝不仅仅是感情。”
    她以一个母亲的身份请求,也是以顾夫人的身份命令:“你这么聪明,会找到合适的办法,对吗?”
    程奕自是知道,他们之间融不进第三个人,哪怕是徐苓君也不能轻易干涉,想要不费吹灰之力瓦解,从内部动手远容易于外部。
    徐苓君不想唱白脸,恶人只能由他来做。
    ·
    ·
    窗帘与墙壁间的罅隙,似乎印着白光。
    天渐渐亮了。
    顾亦徐翻了个身,被子隆起一块,冷空气钻了进去,屋内开有暖气,但温度不高,而她浑身□□,微凉气流擦身而过,不由打了个寒噤。
    迎面的壁灯还没关,柔柔照拂在她的脸上,顾亦徐缓了会儿,转过身,下意识找程奕的身影。
    却看见程奕目不转睛,望着她。
    “……”
    眼皮沉重,只能睁开一半,亦徐干脆不作斗争,闭眼摸索着,去牵他的手。
    嘟囔道:“几点了,醒这么早。”
    她还没醒,神思飘忽,否则这个时间,她应该问怎么没睡,而非醒来。
    程奕没纠正,“那我再睡个回笼觉。”
    顾亦徐轻轻嗯了声。
    声音微不可闻。
    程奕躺进被窝里,抱住暖融融的人。
    手没松,还牵着。拇指和食指环捏,在她的无名指上画圈。
    “亦徐,你愿意等我吗?”程奕忽然问。
    “嗯?”
    顾亦徐没听懂。
    他低声道:“我离开你,别忘了我。”
    “别急着爱上别的人。”
    “……”
    顾亦徐快睡过去了,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答应我?”
    那一刻呼吸屏住,在等她的回答。
    不过好在最后,她还是“嗯“了声。
    程奕松了口气。
    顾亦徐一旦大脑皮层懈怠,只会说“嗯”个字,有回醉酒时是这样,没睡醒也是这样。
    而酒醒睡醒后,完全不记得中间发生过什么,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程奕再清楚不过,他们同床共枕这么久,早已不是第一回 见到。
    然而此时此刻,却依然卑劣地想借这个不算许诺的回答安慰自己。
    程奕亲吻顾亦徐的额头,“好。你答应过的,我替你记着。”
    “……嗯。”
    真的也好,自欺欺人也罢。
    他以后只靠这个过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9章
    学期期末周等同于渡劫,每时每刻都无比艰苦,学生们被各科大罗神仙生生磋掉一层皮。
    先前没好好上课的一众人等肠子悔青,连晚加班加点预习,还不忘鼓捣玄学,转发锦鲤,加分喷雾……只求过及格线。
    当代大学生间歇性不唯物主义,郑丹蕙特意换了朵宝相花当头像,圣洁端庄,说是沾沾福气。
    朋友圈一阵烟雾缭绕,只差没当成法坛烧香拜佛了。
    顾亦徐不能免俗,也跟着转发蕙蕙的最新动态。
    她不信玄学,只求个心安。
    江大期末周在学生们怨声载道中,艰难而飞快地度过。
    想来也是奇妙,考前觉得痛苦难挨,真到考场上,又发现时间飞快流逝。
    一周时间转瞬即逝。
    她和程奕也有将近一星期没有见面。
    顾亦徐原本以为自己很难适应程奕离开,或者她在前几天应该需要缓冲,接受程奕不在身边的事实。
    可真实情况却是,当她一心投入到考试后,无暇考虑其它。
    每天应付1-3门考试,回到家后,吃饭喝水稍作休息,又马不停蹄开始温习下一科,直到凌晨一两点才上床睡觉。
    长时间看书看电子设备,用眼过度,加睡眠时间不足,亦徐揉着酸涩眼睛,抬手捂嘴打个哈欠,忍住困意继续完成复习任务。
    有了正事分神,亦徐免了胡思乱想。
    唯独夜晚入睡时,恍然发觉身边少了个熟悉的身影,心底那刻感到浓浓失落。但精疲力竭,沾到被子困得不行,没几分钟便沉沉睡去。
    程奕自从搬回学校后,消息隔三岔五地回,昨晚那条又没看到,亦徐等到第二天下午才看见回复。
    间隔长得几乎断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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