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房门碰地一声被被推开了,燕云一回头,警惕地藏起匕首,只见香桃正端着一碗药,愣在门口。
    她看着燕云和萧逸然两人挨得极近,不到半指的距离,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犹豫再三,香桃还是开了口:公子,您摸摸王爷身子是否还暖和?
    燕云立刻照做,伸手在萧逸然脸上摸了一把,一阵冰凉的触感,冻得燕云不禁缩回手。
    他又摸了摸萧逸然的手,发现也同样的冰,冰得不正常像是冬日里湖面上的冰块。
    为何他身上如此冰冷?
    说着,燕云探了探萧逸然的呼吸发现并无异样,于是疑惑地看向香桃。
    公子,奴婢不知,只知道王爷每日清晨必须喝药,王爷也未和我们说过,奴婢也不敢过问。
    说完,香桃便端着药走进房间。
    霜桃紧跟着端来一盆热水,仔细地替萧逸然热敷着。
    一碗药喝完,萧逸然的体温才稍微高了点,但还是比常人低些。
    燕云盯着被角陷入了沉思,想不到萧逸然还有不为人知的怪病。
    从香桃的角度看去,燕云垂着头脸色煞白,眼眶还有些红,看起来就像是为萧逸然伤心的样子。
    联想到王爷与这青年不寻常的关系,她试探着安慰道:公子不必太忧心,王爷每日清晨都如此,吃了药不久便好了。
    是是是,公子不必太担心,王爷并无大碍。
    其他仆从也开始附和起来,纷纷安慰起燕云来,像是生怕他一个想不开便随王爷去了。
    燕云没想到,自己晃个神的功夫,就被王府的丫鬟们编排成了要为情自杀的痴情人,燕云心中发笑,由衷地佩服王府下人的想象力。
    燕云知道,现在自己和萧逸然的关系就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倒不如顺水推舟,这样以后在王府里行事也方便些。
    王爷哥哥无事那便是最好,要不然我都不知怎么
    燕云说着,使劲挤了挤眼睛发现根本挤不出一滴眼泪,干脆直接趴在萧逸然的胸膛上,整张脸都埋在他衣服里,防止因为挤不出眼泪而露馅。
    看着燕云不停耸动着的肩膀,香桃以为他哭得不能自已,于是贴心地递上自己的手绢。
    在场的丫鬟们都被这感天动地的爱情震撼了自觉地退出房间, 体贴地关上了门,美名其曰给两人留点空间。
    萧逸然是被压醒的,他只记得梦中自己被一块硕大的石头压住身子,无论怎么推都推不开。
    这一睁眼,就看到一个人趴在自己胸口,萧逸然想也没想习惯性地吼了一句:给本王滚下去。
    要不是萧逸然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力气,此刻的燕云早就被他一脚踢到了地上。
    原本伏在他身上的燕云,被无情地推到了床的另一边。
    萧逸然撑起身子,看到被推在一旁的燕云,微微愣了下又面无表情地补了句:伤到你没有?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燕云多少知道些萧逸然的脾性,知道他脾气总是阴晴不定。
    随即赶紧跳下床,殷勤地给萧逸然掖好被子:我倒没什么事,王爷哥哥可算醒了,害得我好忧心。
    听着如此肉麻的话从与燕云长得一样的青年口中说出,萧逸然一时有些懵。
    他扶额思考了一会儿,才回想起来自己前几日刚捡了个青年回来。
    看着这张相似的脸,想到已经死去的燕世子,萧逸然内心突然心中一痛,眼不见心不烦,他揉了揉酸疼的臂膀,将燕云赶出了房门。
    真是白天一个样,晚上一个样。
    白天凶巴巴地像个疯子,晚上偷偷替人盖被子的时候又像个慈祥的老母亲。
    燕云站在门口吐槽了一下,被守在门前的香桃听了去,只见小丫头投来一个羞涩的目光,随后又了然地捂嘴笑起来:公子,那你就好生歇息歇息,王爷嘛,年轻难免能折腾
    闻言,燕云知道自己的话又被误会了,也不想解释,打哈哈着敷衍过去了。
    萧逸然的卧房中,王管家递上一封书信,萧逸然接过书信,看完后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波动。
    他尽力压抑着内心的激动,说出的话却依旧待着压抑不住的颤音:他现在何处?可还安全?
    管家担忧地观察着萧逸然苍白的脸色,赶忙上前扶了他一把,以免他从床上摔下来,才开口:世子他就在您身边,就是您带回来的那个青年。
    萧逸然也不是没怀疑过,但那少年和燕云的年龄对不上,而且看起来性格也不太一样,所以萧逸然才没立刻认出来。
    如何证明我带回来的那个少年就是重生的燕云?
    王管家把萧逸然按回床上坐好,反问道:那少年眼角是不是有一颗红色的痣?
    萧逸然记得很清楚,少年的眼角的那颗痣的确很有特色。
    是。
    那便没错了,那陈老先生说,靠着那颗朱红色的痣便能认出重生的燕世子。
    言毕,王管家默默地注视着萧逸然,只见萧逸然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一抹柔软的笑意,像终年积雪的冰湖被阳光晒化了一般。
    他已经很久没在王爷脸上看到过这种笑容了。
    王管家也不由地跟着笑了起来,他仿佛看到了曾经的六王爷。
    下一刻,王管家却好像想起什么似的攸地收住笑意,突兀地说道:王爷,你最近有感到不适吗?
    每日清醒时觉得身上格外地凉,一日比一日更甚。
    萧逸然淡淡地说着,仿佛只是在讨论今天天气怎么样,吃了什么一般的小事。
    王爷可能要多留点心了
    怎么说?
    以命换命本就是逆天而行,萧逸然也不盼望自己的身体能安然无恙,所以他对身体的这些变化也不是很在意。
    王爷如今的状况,像是中了毒。
    再三思索,管家还是说出了实情,他怕萧逸然会因此受到打击,说完偷偷地观察着萧逸然的脸色。
    萧逸然却表现得不甚在意,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像是早就预料到一样反问道:那又如何?
    这事与皇帝关系甚大,王爷作何打算?
    我知道,先不必轻举妄动,再多派几个暗卫盯紧皇宫那边便可。
    看着萧逸然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王管家本就满是褶皱的脸此刻又皱了几分,加上掩不住的忧愁,竟比院中的老树皮还沧桑几分。
    王爷
    王叔不必忧心,我自另有打算。
    未说出的话被萧逸然打断,王管家只能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活像只四处乱窜的家禽。
    萧逸然越看越像,忍不住笑出了声。两人说话间,萧逸然已经麻利地把衣服穿好。他向前一步正好面对写管家,语气郑重地开口道:王叔,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实在是最近萧逸然的状态太过反常,王管家才会如此担心,担心王爷因为燕世子的死就此消沉下去,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
    如果当真这样,他也不知道来日赴黄泉的时候,如何向老王爷和王妃交代。
    本着做戏就要做全套的敬业精神,燕云准备好好扮演萧逸然的贴心男宠。
    他二话不说地冲进了上辈子从未涉足过的厨房,哼哧哼哧地开始做人生中的第一顿饭。
    对于做饭,燕云从小就有一种莫名地向往,从前还是世子的时候,没机会尝试,这次,燕云终于得偿所愿。
    燕云叫来霜桃,笑意盈盈地问道:王爷喜欢吃什么?
    原本听香桃说王爷和这位捡来的公子有点非同寻常的关系,霜桃还不是很相信,现在这一看,两人的关系都到了洗手做羹汤的地步了霜桃也总算信了。
    原来他们王爷也不是个只是发脾气和杀人的木头,自从这位小公子来了,王爷对他们这些人也和善了许多。
    想到这,霜桃也不由地对燕云刮目相看起来,她热情地给燕云说王爷的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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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章 吃饭饭,躺板板
    要说王爷最喜欢吃什么,那倒不是什么难得的东西
    霜桃说着故意停顿了一下,直到看见燕云那双圆溜溜的眼睛和渴求的目光,霜桃彻底败下阵来,她终于知道一向看起来没有世俗的欲望的王爷,为什么对这位小公子这般特殊了。
    光是这双清澈的眼睛,就足以让人沦陷其中。
    霜桃也不再故意逗燕云,她指了指厨房的东边说道:园子里种的茄子就是王爷最爱吃的,不过王爷向来只吃现摘的。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王爷他最受不了小葱,连味道都不能闻
    燕云表面上尽心地记着,心里却在暗暗腹诽:萧逸然果然刁钻古怪,吃个茄子都要弄出那么多花样,这不是故意为难人吗?
    王府东边的菜园子里清一色的全是茄子,紫皮茄子,青皮茄子、圆茄子、长茄子,看得燕云眼花缭乱。
    早就过了吃茄子的季节,也不知王府里的园丁是用什么方法在冬天种出茄子。
    古有杨贵妃为吃荔枝劳民伤财,今有江国六王爷为吃茄子刁难园丁。
    燕云这算见识到萧逸然这只江国的蛀虫有多厉害了。
    突然,一个硕大的圆茄子吸引了燕云的目光,他扒拉开那绿油油的叶子一把将茄子拧下,正要走开,忽然被裸露在泥土外一块褐色的陶片吸引了目光。
    他放下茄子挖掉陶片表面的土,发现了一只小陶罐。罐子看起来有些年头,罐身上有些地方的漆已经脱落。
    受好奇心的驱使,燕云打开陶罐的盖子,入目便是一张张泛黄的纸。
    他看着这纸竟觉得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刚要拿出来仔细看看,就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是出来寻他的香桃。
    公子,可是迷路了?
    香桃边走边喊,燕云立刻将陶罐藏回原地应声道:这茄子长得实属茂盛,我差点找不到回去的路。
    说完,燕云这才发现,自己是真的找不到来时的路了。这园子里除了茄子,便只有一片又一片的海棠树。
    虽还未到花期,每棵树都是光秃秃的,但密密麻麻的树干和树枝纵横交错,想要走出去还是有些许困难。
    幸好香桃发现了燕云,将他带了出去。
    一大早便被绕得有些头晕的燕云忍不住起了抱怨便随口说了句:六王爷的爱好可真特殊,好好的菜园子里种那么多海棠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走进了荒郊野岭。
    公子,您还真说对了,从前那园子当真是一个花园,只是后来不知怎么的,都被王爷种上了茄子和海棠。
    听说是王爷心仪的人喜欢,王爷才种的。
    说起八卦,香桃可是一流。
    燕云正好想多了解了解六王府,便装作很有兴趣地听着,心里却还在腹诽。
    如果这些真的是为哪个女子种的,这也忒不浪漫了。
    哪家王公贵族送佳人是送茄子的。
    想着,燕云不由地替那个被萧逸然爱慕的女子惋惜,年纪轻轻就被这么一个精神状态不是很正常的王爷盯上了。
    天下佳人都爱香粉首饰,若是当真有爱茄子的佳人一定是一位奇才,仔细想想和萧逸然倒是挺般配。这般想着,燕云脸上的表情也越发丰富起来。
    香桃看着燕云变幻莫测的神色,想到他和王爷特殊的关系于是又安慰道:公子,这第一种说法多少有些不靠谱,奴婢至今没看到哪个女子被王爷带进王府。
    哦?
    听着还有另一种说法,燕云又来了兴致,他又带上了笑意等着香桃继续说。
    香桃看了一眼燕云,突然捂嘴笑道:公子可是王爷带回来的第一个人,你莫要多想,王爷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
    看到香桃这个八卦的表情,燕云知道她又开始乱想了也不解释,只是装作羞涩地催促:还有一个说法是什么?
    我也是听来的,他们说这园子里藏着王爷最大的秘密
    两人边走边聊,没注意竟已经出了园子,正撞上迎面而来的王管家,香桃立刻噤声向管家问好。
    王管家面色复杂地看了几眼燕云,行了个礼才开口道:公子,王爷请您过去。
    多谢管家告知。
    燕云作了一揖却没有跟着王管家,而是折去了厨房:管家您先去,我随后便来。
    王管家看着香桃,有些不明所以地问道:他这是干什么去?
    公子说他要给王爷做饭吃。
    闻言,管家眼底的忧愁好像变得更深了,他看着燕云的背影,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燕世子,你可知王爷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哎
    燕云心里还想着菜园子里的陶罐,他机械地拿着刀对着茄子比划,圆滚滚的不受控制来回滚动,一个不留神锋利的菜单把手上划了道口子。
    他这才回过神来想起管家的嘱托,只是随意地抹去手指上的血,便不再敢走神,专心做起饭来。
    说起茄子,这也算是燕云上辈子最爱吃的蔬菜,不是因为他本来就爱吃,而是他母妃做的茄子好吃。
    燕云也没做过饭,就按着记忆里母妃做的方法来。
    茄子刚进锅里,灶里的火就熄灭了,燕云不得已又去烧起火来。
    火没烧起来倒起了一堆浓烟,烟雾直往眼睛里钻,燕云不得已用手去抹,这使得他原本白净的脸蛋不觉间多了几道黑手印。
    王爷,您看如何安排燕世子。
    哐
    王管家的话还没说完,燕云便推门而入,他手里端着的托盘里,一盘黑里透红,红中带紫的,看不清本来面貌的菜,正散发着无法言喻的味道。
    见燕云进来,屋中的萧逸然和王管家均是一愣,而后王管家便自觉退出了房间,留下萧逸然与燕云面面相觑。
    看着眉头终于不再皱着的萧逸然,燕云赶紧开口道:王爷,我给你做了饭,尝尝吧对身体好。
    萧逸然盯着燕云,忽然靠近伸手抹去了他脸上的碳灰,眼神也柔和了许多:近日在府上可住得习惯?
    燕云下意识地一抖,放下托盘不由地后退了一步。他不敢相信,平日里一句话蹦不出几个字的萧逸然,今天不仅说了那么多话,还主动关心自己。
    该不会是自己又有什么地方得罪他了?
    燕云的闪避的动作都被萧逸然看在眼里,他不易察觉地叹了口气,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黑乎乎的东西,看也不看地放进嘴里,闷声道:你很怕我?
    萧逸然的嗓音听起来和平日里大有不同,不再那么咄咄逼人,反而少了些底气。
    王爷说哪里的话,我敬你还来不及呢。
    燕云心又一悬,差点跳到了嗓子眼。
    现在的燕云才是个十八岁的身板,可经不起萧逸然的一顿捶打。他哪敢说个不字,当然是极尽讨好,等到取得萧逸然完全信任那一天一雪前耻。
    吃饭的整个过程,萧逸然都没再说一句话,眉头又重新皱了起来,仿佛下一刻就要发怒。
    燕云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他一咬牙,再次凑近萧逸然,突然开口:王爷哥哥,好吃吗?
    燕云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着实起了作用,萧逸然总算不再只顾着吃饭,紧皱的眉头舒展后又皱得更紧,他看了燕云良久,才颇不自然地道:像你这般年纪都可以成家立业了,本王不允许你这般称呼我,我不过比你大个八岁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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