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剩下的路他能走多远,他不会多加干涉。
    只没想到,一场大水,会让江年和顾府重新有了纠葛。
    顾绾母亲外出去寻找顾绾父亲时不幸遇难,同她一道被冲进水里的,还有感念顾府给了自己儿子一条光明大道,为此不惜以身犯险冲进洪水里救人却因此丧命的丽娘。
    丽娘为救顾母而死,顾祈年没将这事告诉本就痛不欲生的顾绾,只拿了银钱给丽娘办丧事。
    但江年没收。
    江年不接受银钱,顾祈年当时要担心因为接受不了父母双双去世,不吃不喝的顾绾,顾不上那么多,只让江年有需要可找他帮忙。
    却不想,他没等到江年上门找他帮忙,江年却帮他救回了又偷偷去墓地看父母的顾绾。
    顾绾生得貌美,刚出府门,便被新任抚台之子看上,那人原来在嘉兴府便横行霸道,看中谁一贯是先抢到手里享用再论其他。
    他看到顾绾,没想着去打探她出身,只尾随人,让新手下将人迷晕。
    若非遇到江年,顾绾已经遭了不测。
    江年救下顾绾,将不省人事的顾绾交给了匆匆赶来的顾祁年,却在不久,被抚台之子查到,用莫须有罪名把江年打入了大牢。
    顾祈年得知消息想法子赶到大牢救人时,却被告知江年已经丧命。
    却不想,他没死,还进了宫。
    江寄没有再回答顾祈年,只看着顾祈年道:我知顾大人对绾绾看重,但我想要顾大人知道,我对绾绾的情,从一开始便纯粹干净,对她的看重也远胜过所有一切,顾大人那些莫须有的担忧,不必放在心上,若有一日我有对不住绾绾,不必等顾大人出面,我会自我了结。
    顾祈年闻言沉默了,许久,他才道:若你是江年,我不会再怀疑你对绾绾的心意。
    顾祈年爱护妹妹,对一切靠近妹妹的人都调查过。江年偷偷关注顾绾,为她挑灯夜读,苦习她喜爱的瘦金体这事瞒不过他。
    但,便是如此又如何,你如今在卫瞾的身体里,不提你会不会随时发生未知意外,便是你能一直待在卫瞾身体里,你确定绾绾能毫无顾忌和你在一起?
    你该清楚,绾绾有多嫉恶如仇,如今绾绾是因为对你有感激,愧疚,不去想那些,以后呢?她受到卫瞾那么深伤害,又如何能勉强自己和这么一副躯壳再过一辈子?
    顾祈年的话一针见血,戳中江寄一直来顾忌,那晚他与顾绾情不自禁,他不顾一切的冲动,可到最后,两人依然什么也没发生,只互相紧抱住对方,便是这个原因。
    顾祈年见江寄脸色瞬变后沉着脸不吭声,心知他听进了他的话,想了想又道:
    当年的事,我很抱歉,我赶到大牢之时,高纨告诉我人已经受不住刑拖去了乱葬岗,我去到乱葬岗,只见到一具血肉模糊尸体,我替其收了敛,但那会儿绾绾正痛苦父母这事,我没告诉她你的事,只说你已经随远亲离京。这事是顾家对你不住,我知道千岁要对付萧家,江南世家,若有需要顾某的地方,千岁吩咐即可,只绾绾,顾某不能将她交与你。
    后宫之地,顾某久留了对绾绾不好,先告退。顾祈年说完,和江寄拱手一礼,便抬脚离开了。
    哥哥呢?
    顾绾去到小厨房,心里却放心不下江寄和顾祈年独处,匆匆和厨房交代了几道顾祈年爱吃的菜,便赶回了正殿,却没想到殿内已经不见顾祈年,只江寄一个人背身立在殿中,他人隐在阴影里,看不太清脸上神情,但顾绾能感觉他身上气息沉寂。
    顾绾神色轻敛,走过去慢慢抱住他胳膊,抬眸望他:你怎么了?可是哥哥说了什么?
    你不要管他的话,他就是一时接受不了,等过几日......
    若我和卫瞾身体不会换回来,我顶着他这张脸,你可能接受?
    顾绾话没说完,便听江寄这样问道。
    可能就这样与我日夜相处过一世?
    第51章 大结局(上)
    你觉得我会因为一张脸就将你抛下?
    顾绾愣了片刻, 才反应过来江寄话里意思,她张了张嘴,好半晌反问道他。
    顾绾有些气, 他这样是不信她, 不信她的喜欢,她对他的感情, 可抬眸看着江寄绷紧的下颌, 他凝视她那双漆色眸底波澜起伏下的小心脆弱,她又再气不起来。
    她慢慢想起这几日。从那晚他们情不自禁却戛然而止, 到这几夜她感觉到他难受,她想替他纾解最后被他拒绝, 她一直以为,他是担心到时候和卫瞾换回来, 却不想,他还担心换不回来,她会因为讨厌卫瞾那张脸和他过不想去。
    难怪,这两日来他吻她,他总会低声要她闭眼, 夜里他也总喜欢自她后背搂她,头埋进她脖颈里。
    他是不想叫她看见他这张脸。
    她没想到, 原本该困住她的难题,会成了困住他的。似乎也不奇怪,他在对待她的事上,小心谨慎到执着。
    他太怕失去她。或许对他来说,她就像水中月, 雾中花, 总让他有种抓不住的感觉。
    他牺牲所有, 换来和她相处一世,不该这样过。
    顾绾喉咙微哽,她沉默一瞬,慢慢抬手,纤细手指轻抚向江寄眉眼:我是要喜欢你原来那张脸一些。
    她最近除了喜欢捏他耳垂上那粒小痣,还总爱摸他的眼睛,他不常照镜子,发现不了,卫瞾这张脸在出现变化,眼睛变化要明显一些,眼尾更斜长,眉目渐渐有了属于江寄的昳丽清冷。每次她总能沉溺在他一双漆深眸中。
    先前她还会在夜里梦到梦里的江寄,清晨醒来看到的是另一张脸有一瞬失落,但现在,她已经适应,甚至渐渐的,两张脸让她有了重叠感。
    她想象了下卫瞾分别拥有这两张脸,得到的结果是厌恶。可换做江寄,她便觉得,怎么都是好的,她都能接受。
    朗艳独绝,昳丽无二的她喜欢,端朗英挺她也接受,只因为是他。
    那张脸昳丽,世无其二,很难不叫人注意喜欢,你知道的,我也是爱颜之人,会喜欢那张脸再正常不过,但那长脸若不再属于你,那我便不会再喜欢。
    我爱的人,从来不单是一具皮相,最重要的是皮相里的属于你的魂。你如何认为我会因为你现在这张脸,便与你过不了一辈子?
    还是你觉得,这些日子来,我还不够黏你,不够需要你?
    顾绾轻声说着,手指慢慢下移,去轻触了触他耳垂那颗赤红小痣,须臾她又轻踮起脚,勾住他脖颈去吻了吻他唇角,光洁额顶贴向他如冷玉面颊,又说:若你实在担心,我们今日便将房圆了可好?
    她声音轻软,似林中微起的风,又似春日里缓缓流淌的暖泉,她将所有的温柔都给了他,在征求他的意见。
    她也在告诉他,只要他不在意,她不会介意他容纳于任何一句躯壳,只要里面是他的魂。
    绾绾。
    江寄哑声喊道她,深望着她的眼难以克制的颤起波澜。
    顾绾却不再回他,只又去吻了吻他微凉的唇。
    江寄长睫颤下,低眸凝过她一眼,抬手轻按住她后颈,回吻向她。
    他对她从来小心克制,哪怕再难受也不敢放肆,总怕伤着她。
    可她对他太过温柔,她太好,太放纵他
    怕失去她的恐惧在心间奔肆狂乱,她宠纵的态度让他情难自制。
    他吻她吻得用力,如疾风骤雨,贪心的想要攫取更多
    顾绾也由着他,她揽紧他脖颈,双眸轻阖,只让人看到她一排卷翘微颤羽睫。
    江寄越发难以自抑,唯一的空余都用来呢喃唤她。
    高挂日头自斜边指摘窗照进,柔和光束打在两人身上,只片刻,光束分割开,照在轻晃间垂落纱帘。
    潋滟泛红眼眸轻颤两下睁开,与斜长深情眼眸相对,眼里只有彼此。
    只到最后,江寄终是克制着停了下来。
    他紧抱住怀里的人,大掌慢抚过顾绾秀美脊背,替她顺着气息,低首吻过她柔软发顶道:过几日,我们去见拂宿。
    哪怕她那样说了,他还是贪心的想要她接纳的只有他。
    她说她喜欢他那张脸。
    我想你能看着你喜欢的那张脸和你在一起。
    他很贪心,想要完整的身体,还想要她喜欢的那张脸。
    顾绾没立即回他,也没说他贪心,或者他想要的能不能办到。她头埋进他脖颈,只露出半面白皙娇媚侧颜,过了一会儿,她呼吸心率不再那么急喘,才说一句:以后再不许问那些问题,我只要你能活着陪我到老。
    她嗓子有些哑了,娇柔的嗓音沙沙的,听得人心尖似鹅毛扫过,一阵痒。
    江寄忍不住搂紧她一些,须臾低低哑声应她:好。
    这事是他不对,本不该拿这种事来扰她,只顾祈年是她兄长,她最在乎的人,他的阻拦到底让他没有十足信心能留下她。
    到如今,他不可能让她离开,只能在她面前要更多。
    顾绾这才满意,又问他:你有拂宿下落了?
    嗯,有了,等萧家这事了结,我们便去见他。
    顾绾知道他准备收网了,没多说什么,轻轻应了他。
    顾绾原以为,江寄的过几日,至少得三五日过后,但事情进展得却比她想象中还要快得多。
    当日下晌,顾祈年离开云栖宫不过几个时辰,便有谣言传出,顾祈年怒气匆匆离开的事。
    太后萧芙等人不在后宫,谣言传得不算烈,开始只是小范围议论,顾祈年怎么会带怒气离开,但不知中间发生什么,又传出顾祈年和皇帝发生了冲突,却因为贵妃求情,没被惩治。
    当晚,又有揽月殿宫女癫癫狂狂跑出来,边跑边叫别杀我,别杀我。之后跌进御花园池塘里淹死了。
    等顾绾第二日早上醒来,各宫都开始在议论揽月殿宫女落水一事。
    揽月殿,别宫狩猎,太后等人都没回来,唯有顾绾和沈柔回来了。
    如今,揽月殿闹出动静,大家都想看看贵妃会怎么处理。
    有几位美人便打着请安名义过来云栖宫求见了。
    顾绾让澜清去拒了,又安排了一个女官去揽月殿走了下过场。
    实际她知道,这是风雨要来了,萧家沉不住气,出手得比她想的要快。
    这个时候,她做不了什么,只能约束好云栖宫的人,她让澜清安排宫人走一趟揽月殿询问宫人落水一事。
    又让溪月去盯着下面的人,让她们做好自己的事。
    只这样,早朝发生的事动静太大,依然传到了云栖宫。
    溪月一直喜欢关注外面消息,她是第一个知道的,知道后第一时间便来和她禀了。
    宁王世子暴毙在牢狱,临死前留下一封血书自证清白。
    直指皇帝君夺臣妻,他进京想将妻子秘密带回,却被污蔑刺杀罪名。
    这事闹得太大,萧峥联合朝中几位重臣一道跪在殿上不起,要求皇帝自证清白,给朝堂天下一个交代。
    娘娘,您说,这事是真的吗?
    溪月和顾绾说完,小心翼翼的看顾绾一眼,见她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她咬了咬唇,忍不住问道。
    她小手攥得紧紧的,心里盼着那不是真的,不然她会想要去和皇帝拼命,柔嫔是娘娘表姐,那他们将娘娘当做了什么。
    她家娘娘这么好的人,跟了一个负心汉还是个三心二意的烂杂碎。
    自然不是真的,若是真的,我又为何进宫?陛下又如何与我同吃同住?
    顾绾淡淡看一眼溪月道,担心她冲动去查证,给别人利用的机会,她又说:你都这么猜测,后宫这样猜测的人更多,那便是如了别人的意,去和下面的人说说,管住嘴,若是本宫发现有谁在后面乱传谣言,杖五十赶出宫门。
    顾绾说得平静镇定,溪月想着顾绾的话,觉得也有道理,若柔嫔真是宁王世子妃,是陛下冒天下大不韪接进宫里的女人,怎么也不可能一点恩宠没有。
    这些日子,揽月殿的事她也了解一些,虽说娘娘进宫前,她算是受宠的,但也就接到几次赏赐,因为其有伤关系,让人不得打扰,过夜却是极少。
    溪月想明白,面色也轻松下来,她应一声,赶紧下去了。
    既然是传谣,那她可得好好制制那些嘴碎的,免得给陛下娘娘惹来麻烦。
    溪月心思简单,顾绾说什么便是什么,澜清却不是,她看着溪月脚步轻快下去,眼里的担忧不减反增,许久她转眸看向顾绾,欲言又止。
    顾绾上一世和澜清相处四载,相对了解她,看出她有话要说。
    有什么想说的便说吧,不必顾忌,我待你和溪月是一样的。
    只这一句,便叫澜清红了眼,溪月羡慕她处事稳妥,得用于顾绾,可她又何尝不羡慕溪月,能自小跟着顾绾,有不一样情分。
    她一直以为自己心思掩藏的好,没想到娘娘早看出来。
    娘娘没进宫前,揽月殿那位十分得盛宠,外人都说是因为她救了陛下,只若单单是救命之恩,陛下不至于费心掩藏夜里去揽月殿事宜。
    澜清迟疑着回道,她在来云栖宫前,在御前伺候过,虽只有几回,也熟识几个小太监,对皇帝夜里暗中去了哪里,相对知道一些。
    先前没人传出话头,她只以为陛下是因为娘娘太美,淡了那边心思,可如今看,恐怕不是这么回事。
    戴面罩的人,可能不是为遮毁掉容颜,也可能是为遮不能见人的脸。
    只不知道娘娘看出来没。
    也可能是看出来了,只是身为皇帝的女人,不得不替其掩藏。
    想到这里,澜清交握在身前的手掐紧一些,她看向顾绾:若娘娘有何吩咐,可吩咐婢子,婢子万死不辞。
    娘娘是个再好不过的人,不该受到这样对待。
    昨日她收到她请去教导妹妹的嬷嬷来信才知道,一直来妹妹在舅家过的日子都不好,只舅家一直来对妹妹精神摧残,导致她怯弱,只敢听舅家话。对她这个姐姐却不敢依靠。
    但如今因为娘娘送了赏赐下去,妹妹已经试着了解她这个姐姐,听了嬷嬷的话,也开始对舅家有了一个警惕。
    妹妹那里在转变好,慢慢的会更好,便是她出了万一,有娘娘在,妹妹也不会受欺负,她能放下心。
    顾绾知道澜清聪慧,寻常一点信息便能猜到许多,上辈子她在得知沈柔身份后没多久,澜清也知道了,当时澜清也说过这话。
    只那会儿,澜清妹妹已经没了,无牵无挂。
    顾绾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听到她这么一句真切实意的话,大概这便是常人所说的以真心换真心。
    顾绾心里动容,她过去轻拍了拍澜清:我知道你的心意,不过这事有些复杂,不是你想的那样,过几日你便知道了。
    不过我现在确实有件事要你去做,陛下要应对前朝,后宫我却不想他再劳累分心,你拿我的牌子,去司礼监领和东厂领两个人,好好查查各宫,我担心有人趁机作乱。顾绾说着,伸手自衣襟边荷包里取了一枚金玉令牌,递过去给澜清。
    这是前两日江寄给她的,专门替她制的,可以叫动司礼监和东厂的牌子。
    太后和萧芙等人没回宫,萧家势力却没有因此削减,趁这个时候,清洗一番后宫是有必要。
    溪月能管住那些碎嘴之人,却不定能发现在这里面煽风点火,引导舆论之人。
    澜清诧异顾绾对皇帝的信任,但她看得出来,顾绾心里有数,也确实没有委屈自己隐忍了对皇帝的怨怒,她心里疑惑自己当真想多了。
    若果真是她想多,那是再好不过。
    婢子这就去。澜清接下玉牌,往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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