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态!
    黎原旋即把盒子朝面前戏谑又欠揍的笑脸扔去,竖着两只红透透的耳朵尖,摔门而去。
    这事过后,老男人没再提起,精致的小衣裳连同盒子也不知被放到了哪里去。每日照常上班,在家做做饭,正常又正经。
    黎原本以为这人已经打消了恶趣味的念头,没想到人家只是憋着坏,默默等待机会。
    这下好了,才过去几天时间,就给他逮到了时机。
    后台休息室。
    黎原说完要拿什么,电话对面的人又暗示:那穿么?你穿肯定很好看
    黎原没吭声,当作没听见。
    对面的人则说:宝贝,你不说话,就当你同意了。
    声音沉缓从容,还隐有两分飞扬的快意,那我这就去拿,等我。
    最后两个字压得很低,像是专门对着听筒说的,特别磁性,撩得人骨头发酥。
    臭男人,得寸进尺。
    黎原颇为嫌弃地撇撇嘴,才把电话掐断。
    见他谈完,丁老和摄影师的镜头便一起凑上前来。
    黎原没说话,只在丁老的询问视线中,点了点头。
    不错!丁老眼睛一亮,颇为欣赏地拍了拍小徒弟的肩,很快想起什么,脸上又浮现几分得意,趁画还没到,师父去找小夏小赵唠两句,你也休息一会。
    这句话的意思应该是:趁画还没到,我再去嘲讽一下他们。
    黎原望着自家师父意气风发离开的步伐,习惯了,表情淡淡,转而瞧见仍在拍摄自己的摄像师和一旁笑容诡异的胡丽丽,脸色却沉了沉。
    想了想,他走过去说:丽丽姐,收藏者说不想透露身份,刚才我拨电话这段可以剪掉吗?等下人来了,也希望不要对他进行拍摄。
    黎原是真的担心因此给盛家和盛檩带去麻烦,低调点准没错,方才讲电话时他也有刻意压低声音,挡住听筒,应该没被摄像机录到婚房这种惊人的词语。
    可是声音虽能掩藏,他那耳朵泛红害羞的情状,却半点藏不住。
    一看就有问题。
    胡丽丽腹诽两句,这才大方回应黎原的请求:放心,小事一件,保护收藏者的隐私本就是应该的。
    说罢,她又和摄像大哥沟通了两句,摄像大哥随即关掉摄像机,离开了休息室。
    休息室只剩下两人,没了镜头,说话能随意些。
    电话对面是谁啊?我看不只是朋友吧。胡丽丽倒了杯温水递给黎原。
    黎原接过水杯,抿了一口,装傻地眨眨眼,就是一个普通的朋友。
    嘁,普通朋友会大晚上给你送画?清明节烧报纸糊弄鬼呢!胡丽丽心直口快,立马反驳。
    没过两秒,又抱起脑袋哀嚎,啊!那可是4000万的古董啊!苍天,我要是有四千万,还上什么班呀!想想之前我还同情你被大明星欺负,现在
    呜呜呜,小丑竟是我自己。
    她说话还带夸张的动作表情,黎原给她逗得眉开眼弯的。
    之后两人又闲聊起来,聊累了,胡丽丽给黎原找了条薄毯,让他盖着眯一会儿。
    一个多小时后,送画的人终于赶到。
    此时已是午夜1点过,由于录制中断,不少工作人员就地打起了盹,台上的三位大佬也怼不动了,纷纷露出疲态。
    然而,台上却没见大明星的身影,好像录制刚终止时,他就回了休息室。
    若不是看着通告费不能违约,恐怕他已经撤了。
    另一边,盛檩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先来到休息室,肩上挂着个黄杨木雕刻万寿字的画筒,做工考究,有股古朴韵味,恐怕也是个古物。
    不过这点算不得稀奇,稀奇的是,这人竟然穿了一身精致又正式的蓝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丝毫没有大晚上被叫醒奔波多地的仓促疲惫。
    满面春风,气度逼人,甚至靠近些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檀木沉香。
    黎原看见来人,白眼斜过去再收回,暗骂一句:骚气。
    话音刚落,骚气的男人大步来到他的面前。
    东西带来了。
    嗓音跟电话里一样好听,沉沉的,酥酥的,不禁令人心跳凌乱了一下。
    黎原敛住神,这才正眼去瞧一看就特意捯饬过的男人,忍不住揶揄:一会你要去参加颁奖晚会?
    哈?盛檩扬唇轻笑了下,眼中的浓浓暖意快把人融化似的,主动去拉黎原的手,我这不怕给你丢脸,就稍微穿正式一点。
    正式一点?黎原凑到他胸前,吸吸鼻子,啧,还喷了古龙水。
    像只故意吸引人的花孔雀似的。
    众所周知,只有公孔雀才开屏。
    盛檩微抿薄唇不回话,只静静看着人笑,颇有几分无奈又宠溺的意思。
    两人手拉着手,虽然其中一人的眼神不是那么友善,可不管从哪个角度都能看出两人关系不简单。
    随后急匆匆赶来的副制片,一进门闯入眼中的便是这副温情脉脉的画面。
    他哑然地张了张嘴,竟一时不敢出声,生怕打搅二人。
    好在黎原目光一转,很快发现了立在休息室门边的几人,包括制片人、胡丽丽和先前给盛檩带路的两位工作人员,几人正表情各异地紧盯牵手的他们。
    黎原恍然清醒,赶紧将手抽了回去。
    这下副制片可算找到说话的机会,赶紧上前寒暄。
    经过简单商讨,决定由黎原将真品《雪霁图》带上台,交给三位专家鉴赏。
    出于多方面考虑及尊重本人意愿,真正的收藏者并不上台,摄像这边也不会给他任何镜头。
    只不过,等一身笔挺西装面容英俊的男人与呆萌小徒弟一同出现在演播厅,仍是激起了观众席上不小的讨论声。
    这位就是收藏家?我还以为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
    是啊,太年轻了吧。
    喂喂,不止年轻,还超帅有没有!
    该死!我瞌睡都给帅没了!
    节目组临时在观众席给盛檩安排了个靠前的位置,恰好在黎原的斜后方,伸伸手就能碰到后背。
    妙的是,因为机位问题,侧边的镜头给到黎原的时候,又不会把盛檩的脸拍进去。
    这事是胡丽丽特意办的,她对自己如此机智的小心思相当满意。
    并且从这位富豪帅哥的神色看,他应当也很满意。
    小徒弟不在座位上时,英俊男人就寻着台上月白色的纤致身影,等人回来了,他就盯着人家的白净后颈和侧脸。
    由于录节目的原因,人家也不会回头瞪他,于是看得很恣意很放肆。
    若非人看起来绅士儒雅,其实跟痴汉差不多。
    节目组足足等待了两个小时,对《雪霁图》真品的介绍和展示时间却不长,重点在于得有这个精彩环节,而不是真的对着画欣赏大半天。
    真品呈现完毕后,几位大佬又对仿品进行了鉴赏评估,虽是仿作,却足以以假乱真,而且从纸墨的陈旧程度分析,也是小两百年的古董,同样具备极高的收藏价值。
    之后主持人总结几句,节目录制终于圆满结束。
    从七点到凌晨两点,不算中间等待的一个多小时,一期节目总共录制了五个小时,而最终呈现播出的内容只有90分钟,可谓是浓缩了整期节目的精华。
    眼下大家并不关心这点,只想赶紧收工回家,没多久,台上灯光暗下来,观众们由专门的工作人员带离,整层楼的休息室也渐渐人去室空。
    唯有一间亮着灯的休息室前,还站着三个人。
    盛老爷子最近身体可还硬朗?丁老一边寒暄,一边暗暗打量面前的高大男人。
    盛檩保持着客气礼貌的微笑,状似随意地搭住身旁人的肩,谢谢丁教授关心,爷爷身体一直不错。
    想起什么,他又扬了扬浓眉,笑道:我回去拿画的时候,他还举着拐杖要打我,说要报警。
    真的?黎原顿时惊道。
    盛檩回:老爷子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还好我躲得快,不然今天就来不了了。
    说着,掐了掐黎原因诧异而显得傻乎乎的小脸。
    唉,我这么不容易,你还凶我
    见此腻歪一幕,一旁的丁老微微眯了眯眼。
    前不久盛家的事,丁老有所耳闻,也一直知道自家小徒弟原本在盛家的身份,但他至始至终都是看画收的徒弟,对于那些豪门恩怨素来不怎么关心。
    如今见两人重归于好,丝毫不觉奇怪,也不好奇。
    本来他就对徒弟们放养来着,只要不影响学业,结婚、离婚、女装、搞基都不算事儿。
    丁老思索过后,睁开微眯的眼睛打着哈欠,连招呼也不打,走了。
    半晌,等黎原把小拳头往某人胸口锤去,视线环顾周围,才发现他的师父不见了。
    咦?师父什么时候走的?
    刚才我俩拌嘴的时候。盛檩瞥了眼空无其他人的寂静过道,眸里染了几分夜的暗色。
    黎原没察觉到危险,嘟哝嘴巴,小拳头又锤过去:谁跟你拌嘴了!我是担心你
    这次拳头却没碰到那厚实的胸膛,而是被一只大掌整个抓住,紧接着他腰上一紧,转眼间身体就被环在了门框和臂弯之间。
    这里是电视台!有人!黎原仰头瞪人。
    盛檩嗓音淡淡,不以为意道:人都走了。
    人都走了就可以做坏事是不是?
    禽兽!
    由于一丝丝的畏惧,黎原不自觉地抠了抠身后的门板和墙壁,眼神慌张地飘来飘去。
    突然,他瞧见过道上方的红点,立马有了底气,语气严肃起来:
    有监控,你规矩点。
    本想着呛人一句,却不想老男人听到这话微愣一瞬,噗嗤笑了。
    不等黎原疑惑他笑什么,这人已俯身贴近他耳边,低哑着一口性感的嗓子:那我们那里没监控,也没有人。
    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嘛!
    不去!黎原一口拒绝,同时抬脚要给锃亮的皮鞋上狠狠踩一脚。
    可惜他动作不够快,不仅被人闪身躲开,手腕还被拽紧,随即被人拉着往过道尽头快步走去。
    一时间,沉稳和凌乱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过道里交错回荡,没多久,声音淡去,转眼间,两人已闯入光线明亮充足的一方小天地。
    一眼扫去,确实没人,也未有丝毫声响。
    唯有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凌乱鼓动着耳膜。
    许是灯光太刺眼,又可能是实在压不住心底的悸动与恐惧,黎原阖上了微颤的眼帘。
    然而,还没做好准备睁开双眼,亲吻已经落到他的唇边。
    浅吻几下后。
    宝贝,你刚才在台上的样子好耀眼,好可爱
    盛檩堪称温柔地用指尖轻抚怀里人的脸颊,说出的话,依然非人言:
    那么多人盯着你看,他们是不是喜欢你?那怎么行,你是我一个人的,只有我可以吻你,抱你
    黎原听得脑仁疼。
    强烈怀疑老男人是不是中了某种需要特殊方式才能解的毒,不然转变怎么这么大!
    从前那个矜持禁欲的人去哪了?
    唔
    呜呜,好想他!
    男人的亲吻再次落到唇间,快要令人不能呼吸。
    嘭
    就在这时,突兀的巨大声响将一切旖.旎惊扰。
    下一秒,一个身体颤抖眼睛通红的男人,赫然置身于一盏稍显昏暗的白炽灯光下。
    衣料光鲜靓丽,眉宇间却布满惊痛的狼狈,攥紧拳头,不知道想把谁撕碎。
    黎原循声看去,湿润的唇角很是无语地抖了抖。
    怎么又是你,好巧。
    盛檩这边突然见到凭空出现的好友,起初也有一点尴尬,但很快就淡定释然了。
    他想。
    这种事撞见就撞见了,都是男人,能理解的。
    于是,盛檩莫名地拿出少年时那点儿痞气,搂住黎原的肩,似是洋洋得意地说:老婆太可爱,一时没忍住。
    别说了,你要把人气死是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同情沈昱一秒~
    第69章 男装的第二十天
    那盏昏暗的白炽灯由于接触不良,微闪了闪。
    灯光衬映着沈昱猩红的双眼,止不住颤抖的唇齿,愈显面庞狰狞可怖。
    不甘心与愤怒,令他毫不掩饰地将怒意直直指向出言刺伤自己的男人。
    眼神碰撞下,盛檩总算在怪异的气氛中,察觉出一丝不对劲。
    沈昱,你
    却不料,他一出声,再次刺激了灯光下紧绷发抖的人。
    沈昱浑身战栗的幅度更大,眼瞳中布满汹涌且疯狂的痛色。
    黎原很肯定,这人目前更想撕碎的,应该是老男人。
    先前那话,确实太损太气人了!
    见此情形,盛檩暂时拂去心底的异样,上前两步,出于朋友的关心担忧地问:沈昱,你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一瞬间沈昱紧握的双手猛地松开,狠狠的,又好似绝望般看了眼盛檩,眼角疑似溢出一滴泪,最后决然地跑了出去。
    惊惶的脚步声非常凌乱,渐行渐远,很快就消失不见。
    盛檩茫然地望了眼门外沉暗的黑,收回不解的视线,喃喃道:他是不是身体不
    话并未说完,低眸间,对上一双因忧心而紧蹙的眉眼。
    陡然,他的喉咙似被拤住,再说不出半个字。
    盛檩并不愚笨,只是从前某人隐藏得太好,不露丝毫痕迹他才无所察觉,此时的他终于恍然明白了什么。
    太荒谬了。
    他心底仍是不敢相信,去寻另一个人的眼睛,试图从中再次得到确认。
    活到三十几岁,突然发现十几年的同性好友喜欢自己,对谁来说,都是难以接受的事。
    黎原直视着男人的惊颤目光,叹了口气,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他轻轻拉住男人的衣袖,好似牵领一个懵懂无措的孩子。
    先回家吧,路上慢慢给你说。
    午夜的街道空旷寂寥,一辆银色的迈巴赫平稳行驶其中。
    清润的声音娓娓道来
    盛檩手握着方向盘,沉静的眸色落向挡风玻璃外,表情冷然而严肃,静静地听着。
    医院电梯口遇见那次隐隐感觉不对,后来同学会见到,才确认他喜欢你。黎原轻轻弯了弯唇角,可能真是旁观者清,我一直很不解,这么多年你居然从未察觉。
    盛檩闻言禁不住偏头看向副驾方向,可刚对上一双柔亮的眼眸,又好似做错事般闪躲了视线。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最终却只能抿住薄唇,凝视着前方。
    黎原完全理解男人此刻混乱的心绪,不再注视他冷峻的侧脸,移开目光望着窗外暮霭沉沉的夜色,以后要如何与他相处,你自己考虑,无论哪一种,我都不会干涉你。
    清亮温柔话语抚过心间,盛檩不着痕迹地动了动手指。
    另一边,黎原说完话顺势瞥了眼中控台上的时间。
    凌晨三点十七分。
    这么晚了,难怪眼皮不停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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