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好在, 宋宜之也通过了考验。真想法子为陈锦墨躲过了和亲。如此她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就随他们去了。
    更何况,我要真反对,某位角落里蹲着的人还不知怎么跟我急呢!
    淑妃说完,宋宜之下意识随着她的目光望去。果然见到陈锦墨从墙角站出,尴尬地走了进来。
    听墙角被发现,陈锦墨是真的很尴尬,只能卖乖道:娘娘看见我了呀。
    要么说陈锦墨就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的典范呢。早间故意露草莓印给淑妃看,前脚刚出馨芳殿作势要往宫外走,后脚便称病翘了今日的训练。然后偷偷回来看看,淑妃到底会不会和宋宜之说什么。
    一切做的都很好,不是地上的影子出卖。淑妃都不一定能发现她在偷听。
    公主来了也好,本也是你们两人的事。有些话,我便一起问了。
    这不是同意了吗,怎么还有要问的。陈锦墨心里有些没底,往宋宜之身边靠近了几分,还不忘拉着他的衣袖,将那交握于身前的双手拽下来一只握在自己手里,才有了些底气:您问吧。
    对她这么明显的小动作,淑妃无言以对,不止一次动起了把这女儿扔出去的打算。
    实在没眼看,淑妃冷声提醒:握地紧吗?
    闻言,陈锦墨并未松开,而是低头检查了一番。又握紧了一些,直到感觉对方回握才抬头回答:娘娘放心,握地紧着呢,您就问吧。
    淑妃无言,她好像并不是这个意思。
    罢了,指望这女儿正经一次,太阳都能从西边出来。
    我是要提醒你们,今后若要一直在一起,遇到的困难阻碍只会更多,不会只有我这一道。你们可是真的想清楚了?
    这话主要还是问的陈锦墨,宋宜之那里,怕是已经很确定的想清楚了。
    不过陈锦墨有时候也挺憨的,居然想了一会儿才回答:现在肯定是想清楚了。以后长远的我也不敢说,说了您应该也不信。
    其实这答案也没毛病,陈锦墨一向喜欢一步一步来,不想要刚开始就画个大饼。未来的事太虚无缥缈,他们谁也没办法给未来打包票,过好眼下才最实在。
    讲道理这话陈锦墨感觉真没毛病,可明显从手上的力道能感觉出,宋宜之并不是太满意。
    淑妃又道:那我也没什么好嘱咐的了。公主日后也少说什么要一妻多夫,多选几个面首了,我都差点当了真。既然选了一个人就踏实下来,别说那些空话了。
    这什么面首的,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现在猛然一提,陈锦墨背后冷汗都要冒出来了。感觉到来自右侧的视线,只得故作镇定道:娘娘说笑了,我何时提过面首之说。没有的事,呵呵。
    宋宜之不语,松了手弯腰告退。
    这下好了,真生气了。
    陈锦墨从没想过,刚进书里那会儿的豪言壮语,到如今淑妃还记得。只怪自己太年轻,没事瞎说什么胡话。现在好了,报应来了。
    她想赶紧出去哄人,可淑妃突然叫住她,并训道:你们就算年轻气盛,做事也该节制些。平日更要收敛,怎可如此明目张胆地胡来!
    胡来?她怎么胡来了?
    宋宜之脖子上那个,刚刚我都瞧见了。我本以为只有一人有这还是宋宜之弯腰拱手时她才看见的,她都没想到两人脖子上都有。这要让别人看见了,那还得了。
    明白过来淑妃说的是那假草莓,陈锦墨解释:那个不是。
    不是你弄的?
    是我弄的,可不是那么弄算了解释不清了,就这么误会着吧。她现在得赶紧出去让人把领口拉高些,别回头让别人瞧见了。
    所幸,宋宜之出来并未去御马监,而是回了屋。静静站着,仿佛是等陈锦墨过来一样。
    周义此刻当值并不在屋内,也方便说话。
    但这氛围挺尴尬的,陈锦墨是追过来了,却不知如何开口。
    也不用她开口,宋宜之见她进来,便直接问:公主这是想迎多少面首?
    果然是介意这个,陈锦墨叹了口气,上前抱住他的腰,小声哄道:就是三年前的一句戏言,我现在有你了。什么面首都不要,就要你一个,也就只爱你一个。
    长远之事谁也无法预料,我怎知到时公主会不会变?
    拿她刚刚的话回她,宋宜之现在的心眼也真是大大的。
    自己挖的坑自己埋,陈锦墨认命:大不了,我以后要是真变了。你就把多出来的人赶走,然后关着我,不让我和人接触呗。
    要说狠还是陈锦墨狠,直接把话说死了,半点不给以后的自己留退路。
    就是想要这句话,宋宜之也乐得应下:这可是你说的。
    自然是她说的,她也不会赖账。不过也没那么简单。
    你以后要是也招些莺莺燕燕的,我照样收他几十个面首回来气你!
    我怎会
    宋宜之显然想要反驳,陈锦墨打断。
    你别说你不会,你还给人贺思韵写情诗呢!
    那拼凑出来的情诗,连宋宜之本人都不知道,不是陈锦墨开了天眼,基本也没人知道。
    对这莫须有的罪名,宋宜之表示,他很懵:我何时写过情诗?
    何时话出口才发觉,已经圆不回来了。
    不过好在,这时候外面来了人。听这脚步,该是周义。
    陈锦墨想都没想,拉着宋宜之躲了起来。
    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脑袋,四周是拥挤闭塞的环境,不明白她这举动是为什么,宋宜之问:我为何要躲?
    或许是怕被发现什么,陈锦墨躲起来很正常,可这里是宋宜之的屋子。谁会在自己屋子里躲的,这要是待会儿被发现,更是说不清了。也是现在才发现问题的不对,她尴尬一笑,也不知该说什么。
    反正周义都进来了,现在他出去也说不清,那就躲着呗。
    别说,这偷情的感觉,还挺刺激的。
    不过按道理,周义此时应该在当值,不该回来才是。细听之下,他好像再翻着什么。陈锦墨狐疑地透过帘幕缝隙看去。
    这一看可不得了,忙拉着宋宜之也去看,并轻声问:他在找什么?
    如她所言,周义确实在翻找着什么,只是翻的是宋宜之的床铺和衣柜。
    二人一直都是信周义的,至少这人一向没什么坏心眼。这一点,同住了三年,宋宜之很确定。就算他有那贼心,也没那贼胆去做坏事。更何况,宫里的人都知他胆子小,没几个敢放心托他办事。
    这样胆小无害的人,如今鬼鬼祟祟地回来翻找宋宜之的物品确实可疑。
    不过宋宜之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东西,会让这人惦记。
    既然都不知道,那不如直接问,反正周义好糊弄。让宋宜之躲着别出来,陈锦墨自己掀了帘子站出去,指着周义怒道:好啊你,早察觉你不对劲了。竟然真有异心,老实交代是受谁指使?
    没想到屋子里还有人,周义直接吓跪。抬眼一看是陈锦墨,更是魂飞魄散。
    忙哭丧着脸,匍匐在地委屈道:公主恕罪,小人哪敢有异心。
    陈锦墨不吃这套,继续问:没有异心,那你翻别人的东西做什么?
    宫外有人出高价买宋宜之的东西,小人一时财迷,才想着来拿一些出宫卖。
    有人出钱买宋宜之的东西?陈锦墨几乎下意识想到的就是贺思韵,接下来的不想让宋宜之听到,干脆将周义拉到自己寝殿盘问。
    这么一问,果然就是贺思韵。这丫头病好了,那股劲也回来了。怕是忘了被爱慕者掳走的恐惧,又来这撒钱骚扰宋宜之。
    而周义参加宫中小赌局输了钱,便动了这心思赚点钱。主要贺思韵开的价也很诱人,宋宜之手书一百两,贴身用品二百两,要是再来个贴身衣物
    看着陈锦墨的脸色不对,周义没敢再说。
    面前都是周义顺来的东西,连宋宜之带进宫的埙都在里面,陈锦墨当真气上了头。这要到了贺思韵手上,那不就成了间接亲吻了。幸好,与宋宜之同屋的是周义,第一次动手就被抓住,否则她杀进贺家的心都有了。
    钱多是吧,送上门的钱不要白不要。
    笔书诗经,一千两卖给她。事成之后,我七你三!
    第62章 生财
    周义愣了一下, 小声嘟哝道:不能五五分吗?
    这还讨价还价,要不是没有销货渠道,连那三分陈锦墨都懒得给:我说的是一首一千, 你又不抄,再啰嗦, 我八你二!
    一首一千?周义嘴张的都能吞下鸡蛋了, 实在忍不住:公主,这贺姑娘又不是傻子。一首才多少字就要一千两, 不至于。
    都是情敌,贺思韵傻不傻陈锦墨还能不知道。还是这周义太年轻,不知道一个女生愿意在爱豆身上花多少。
    明日给你一句, 你再随便拿个你用的水杯递出去,都说是他的,第一次价收低些。就与收东西的人说,你与宋宜之一个屋子,能想办法让他帮你抄诗经,到时候再说价。不答应就算了, 你也不掉块肉。
    陈锦墨说的有模有样,周义反正是真信了。就像她说的,试试也不会掉块肉, 要真成了,一首一千,那不得赚翻了。
    已经做上了一夜暴富的美梦,但周义还是不太放心:公主, 您要怎么让宋宜之写诗经啊。我都不敢和他提。
    这你别管, 明日来取就是。但记住, 你要敢把一样宋宜之的东西往外顺, 我抽你!
    不过稍微一吓,周义就当真害怕了。正想下去,又突然想起什么来,停下看着陈锦墨作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见她不耐烦了才开口。
    您别把今日的事告诉宋宜之,他最讨厌别人碰他东西了。平日我不小心用他一个杯子,他都嫌弃,这事要被他知道,我非得掉层皮不可。
    这陈锦墨只能无言,毕竟方才全程宋宜之都在场,想不知道都难。而且,他平日温柔随和的样子,怎么可能让人害怕。
    还是这周义胆子太小,见谁都怂。
    等打发走了人,陈锦墨便拿出之前顺的药方,对比着字迹练字。
    让宋宜之给别人写情诗是不可能的,再多钱也不行。反正她天天拿着宋宜之的字练,七八分像还是能保证的。没大篇文字做对比,除非笔迹鉴定专家来看,凭她贺思韵该是看不出真伪的。
    把钱赚了,回头再告诉她真相把她气死,让她见识一下社会的险恶,不要太爽。
    仿佛已经看到贺思韵暴躁跳脚的样子,越想越爽,陈锦墨不由笑出声来。这笑声招来了宋宜之。
    他带着药酒过来,一进屋就瞧见陈锦墨趴在桌上笑成了偷腥的猫,而桌上放着的诗经,还有那与自己字迹十分相似的字字句句,便明白过来。
    这也算我抄的情诗?
    一点儿也没有被抓包的自觉,陈锦墨理所当然,并善解人意道:我哪有那么不讲理,就造个假赚点外快,不算你的。
    公主要写什么,直接开口便好,何必麻烦自己?陈锦墨真让他抄情诗给贺思韵,他也不会拒绝,不过就是写几个字而已。
    但这对陈锦墨的意义不一样:那不行,你写那意思就不一样了。你都还没给我写过情诗,才不肯你给别人写。
    瞧她这模样,宋宜之笑着轻叹一声,柔声道:好,不写。手给我。
    陈锦墨听话地将手伸出去,以为他要给自己什么东西。正期待着,就见他拿出煮好的鸡蛋剥了,给她手臂上棍棒击打的淤青热敷。
    自从去校场后,身上这样的淤青就没断过。一开始宋宜之只是嘱咐红玉她们给她热敷涂药酒,如今总算是自己上手了。
    撑着下巴欣赏了一会儿,陈锦墨突然开口:其实我背上也有一个,给你看。
    这虎狼之词,宋宜之下意识抬头,见她真要动手去解衣带,便乱了心神,匆匆错开目光。慌乱之中,手上难免失了分寸,在热敷的地方下意识按了下去。
    倒吸一口冷气,也算是为自己的乱来吃了苦头,陈锦墨有些委屈:疼~
    这一声撒娇,让宋宜之彻底对自己过来给她热敷这一行为,产生了怀疑。
    不能再让她这么撩拨下去,宋宜之开始尝试转移话题:木人阵试炼已经过了关,这些伤又是从何而来?
    说到这,陈锦墨就忍不住抱怨了:还不是那个管治,守正司好像就他一个似的。每次都是他过来陪练,这人下手又狠。不过还好,他打不过我,情况没比我好多少。
    宋宜之敛了些笑意,淡淡应道:许是没有第二个人真敢与公主动手,便将他推了出来。
    他何止是敢跟我动手,每回都牟足了劲想赢我。招招狠辣,不是他手里的剑没开刃,我这手上就不是淤青了。
    偏偏这样的人还越挫越勇,跟个武痴一样,回去就是想着赢她的法子,然后第二日用那法子对付她。
    虽然天天都在赢,但没有一天赢得容易。每日跟这样的人比试,陈锦墨确实进步不少。可长时间如此,管治也不懂放松,就这么紧咬着,让她丝毫不敢松懈着实太累。
    静静听她抱怨了许久,宋宜之依旧保持着那份从容的云淡风轻。表面似乎不在意,可手上的力道却没放松。
    其实他一直没将管治当做过对手,这人太直对感情的事也比旁人慢许多拍,陈锦墨根本不会对他有感觉。可就是如此,每日见他们相处,还是忍不住会嫉妒。
    毕竟这两人是真正的志趣相投,惺惺相惜。
    他还沉浸在这样的思绪中,陈锦墨突然站起,在他嘴角落下蜻蜓点水般的一吻。而后,便环上他的脖子,将整个人都挂在了他的身上。轻声安抚:
    你不用吃醋,我心里只有你一个。
    第二日,余新知被准予回乡丁忧,一月后再回京上任。
    而宋宜之,与这状元郎早已相熟。多少都要出城相送。
    这些陈锦墨都能理解,可就因为一个八字还没一撇的婚约,陈泰就要她这个公主也出城相送。可真是,一点都不浪费她的剩余价值。
    就上次酒楼外看了一眼,陈锦墨对这个状元郎是真没什么印象。柱子似的站一边,看宋宜之与人道别,她打哈欠的心都有了。
    不过出乎众人意料的,二人相交,却并非宋宜之先主动的。而是余新知早年仰慕宋宜之名号,作为头号粉丝,考完试就主动上来要与他结交。
    就这样,陈锦墨对这状元郎有了长相不错外的第二个印象,眼光也不错。
    只是,余新知走前,还要与她这个并不相熟的人说话
    站的离众人远了些,余新知先是对她彬彬有礼的俯首作揖,很守规矩也很得体。
    然后这人便开口:婚约之事是为权衡利弊,草民已有心悦之人,还请公主不要有非分之想,三年孝期一过便放我自由。
    什么玩意儿?陈锦墨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没想到这状元长得人模狗样的,想的倒挺美,说话还那么损。还非分之想,去他的非分之想。
    公子别自恋了,我亦有心上人。有他珠玉在前,对抢你这类,实在没什么兴趣。
    这一句,余新知也黑了脸。有些人,说第一句话就能杠上。
    深深觉得就不是一条道上的两人,实在没有交谈下去的必要。各自归队,余新知还想与宋宜之说什么,奈何陈锦墨不给他这个机会,拉着人提早回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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