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白有些好奇,但修养让他没有恬不知耻的去打探仓拉的隐私,尽管接下来仓拉的表现都有些魂不守舍,沈晏白也一直都没有问。
    吃完午饭,仓拉没什么想再逛街的心思,沈晏白也想回去休息,所以两人直接就打道回府了。
    下午四点左右,沈晏白坐在房间的窗台上看到不远处江中屿也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个篮子,上面放了几个已经空了的碗,沈晏白注意到还有一小叠的纸钱。
    这是去扫墓了?
    把手机揣回兜里,沈晏白从窗台上跳下来,飞快的往楼下奔去。
    出楼道口的时候他停下动作,缓了缓,把呼吸平静了一下。
    江中屿提着篮子走进来:回来了?
    嗯。沈晏白故作平淡的答道,你也回了?
    仓拉呢?江中屿问她。
    沈晏白动作微顿,扫了他一眼,然后说:不知道,应该在上面吧。
    成。江中屿也没多说,搁了篮子便往楼上走,一看就是奔着仓拉去的。
    沈晏白突然觉得自己刚刚迫不及待跑下来的样子有点愚蠢,因为他想见的人不一定会想见他。
    别人嘴里念的和心里想的其实都是另外一个人。
    也正常,江中屿是个直男,真不知道他自己在期待点什么。
    没过两分钟,江中屿又下来了。
    见沈晏白仍在客厅坐着,江中屿顺嘴似的问道:晚上他们要羹火晚会,你要参加吗?
    沈晏白犹豫了一瞬。
    总要感受一下当地的特色嘛!江中屿劝道,不然你来这玩什么?是换了个地方躺着吗?
    沈晏白觉得他说得也挺有道理的,于是点了点头:好。
    高原的秋天,天黑得格外的早,不到七点,不照灯就几乎看不清楚路了。薛一和另一个有点胖胖的本地人把篝火升起来后,外面的气温顿时升了一些,沈晏白缩着脖子默默地坐到了火旁边去,这才觉得浑身舒坦了一些。
    其他人都在忙着手头上的事儿,独独沈晏白一人在火旁边忙碌着。
    薛一很看不惯他这样子,明里暗里的挤兑他,跟仓拉大声的说话:他是交了钱的吗?什么都不做。
    沈晏白只当做没听到,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
    串烧烤,手要弄脏还有腥味,生火,他根本不会,收拾桌子椅子,懒得动弹细数下来,沈晏白就没找到一件适合他去做的事情,干脆坐在那里烤火。
    仓拉替沈晏白说话道:人家是客人。
    客人就可以啥都不做了?薛一特别不满意的哼了一声。
    沈晏白认真的把手举起来放到火前面。
    薛一又说:这是真聋还是假他话没说完,江中屿一巴掌了拍在他脑门儿上。
    少说两句。江中屿说,沈晏白,过来。
    干嘛。沈晏白扭头看他。
    帮我切菜。
    沈晏白想了想,切菜好像还好。于是站起来往江中屿的方向走去。
    江中屿的串儿串得特别好,看上去就跟外面买的差不多。沈晏白看得瞠目结舌:你还会烤串儿啊。
    会一点。江中屿把菜刀递给他,会做饭的人应该也都会一点烤串。
    沈晏白两只手握着柄手,一副无所适从的模样,江中屿顿时又有点担心:算了,你还是帮我撒料吧。
    怎么撒?
    这是芝麻,这是盐,江中屿道,我说撒的时候,你就举起来撒一些就成。
    沈晏白干脆的点头:好,这活适合我。
    江中屿望着他笑了笑,哎了一声道:你还真会偷懒。
    我这不是过来干活了吗。
    是。江中屿点头赞许道,你真棒。
    跟哄小孩儿似的,沈晏白莫名觉得耳垂有点烧得慌。
    江中屿刷好料,就把肉和菜举到沈晏白的面前,由沈晏白撒上白白的盐或者白白的芝麻,两人配合得倒也算默契,沈晏白头一回觉得原来自己在厨艺上好像也有那么一点天赋。
    很快江中屿就搞了满满的一大盘子,几乎所有的菜上都有了沈晏白的战利品盐和芝麻。
    一直举手抖着,沈晏白的手也有点酸,抬起来揉了揉自己的脸,甩了两下才舒服点。
    差不多够吃了。江中屿说着把东西用保鲜膜盖好,一切都大功告成,长长的松了口气。
    那我也完事儿了?
    嗯,完事儿了。江中屿看到沈晏白此刻的造型,不由得弯弯嘴角轻笑一声。
    沈晏白拧起眉头:笑什么?
    江中屿伸出手,粗粝的拇指从他的脸侧划过去,指腹的温热在脸颊留下一道轻轻的温度。
    江中屿抹了一指尖的芝麻,收回手放到自己的嘴唇前,伸出舌头轻轻的舔了一下,尝道:还挺甜。
    第33章 你和我想的一样吗
    烧烤的味道好得有些出乎沈晏白的预料。
    尤其是经了江中屿手的,几乎一烤好就被大家一扫而光,有好几次沈晏白连肉沫子都没见到串儿就没了。
    他平时吃得少,这次却因为这种抢食吃的情况而往肚子里塞进去了不少东西,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觉得胃有些顶得难受了。
    但五花肉烤好的时候,沈晏白还是没忍住咽了口唾沫,正当他纠结要不要再来一串时,肉已经没了。
    顿时有些遗憾的收回了目光,也罢,就算减肥了。
    沈晏白用筷子搅着盘子里的花椰菜,刚动了没两下,三串大五花肉扔进了他的盘子里,沈晏白动作一顿,怔然的仰起头看向江中屿。
    屿哥你咋还私藏啊!有人顿时酸道,还有没有别的了?赶紧交出来,不够吃呢!
    我说买那么多五花肉咋就烤出这么几串来,合着厨子自个儿还藏了!
    江中屿一个眼刀飞过去:闭嘴吃。
    他揉了揉沈晏白的后脑门儿,说:别太介意,他们说话就这德行,你吃就是了。
    一群人叽叽咕咕的又说了几句什么,沈晏白没听到。
    他的注意力全放在脑袋后头的那只手上,连什么时候把五花肉塞进嘴里的都不晓得。
    因为烤热了,江中屿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外套脱了,只剩下一件单薄的黑色衬衫,风吹过去的时候衬衫勾勒出他肌肉的形状,不算夸张,是很精瘦的那种类型,绝不是健身房锻炼出来的虚肉,而是货真价实的力气和野性。
    江中屿凑近了,压低声线问他:饱了没?
    说话时的热气就打在他的耳垂旁,很难让人觉得不是故意在勾引他。
    沈晏白几乎觉得自己脑子里压抑着的那些东西要一股脑全跑出来了。
    江中屿沈晏白开口喊他的名字。
    玩游戏吧!这时有人突然大声的喊了一句,吃得也差不多了,玩游戏呗。老江,你也过来。
    就来。江中屿抬手打了个招呼,然后认真的看向沈晏白,怎么了?
    纵然有万千言语埋在心底,此刻沈晏白也有些语塞了,他收回眼神,平静的摇摇头:没什么。你去玩吧。
    一起啊。江中屿把他拽起来,也往人群中推去。
    玩的是传纸游戏。这游戏尺度不算大,但坐在江中屿身边,沈晏白还是有些紧张,他甚至想换个位置可又觉得便宜不占白不占。
    沈晏白还在挣扎的时候,游戏已经开始了。
    最开始的纸条还挺大的,传到江中屿和沈晏白这个位置,实在没什么看头,顺顺利利就过去了,可当纸条传完了一轮之后,小小的一张纸粘在仓拉的嘴皮上,如果要传过去,就必定会亲到嘴唇了。
    大家都开始激动起来,起着哄。
    传!传!传!他们这样喊着。
    沈晏白面无表情的拨弄着自己手腕上那根腕带,冰冷的,贴肤的,让他想起在路上的无数个夜晚。
    仓拉很大方的说到:来呀。
    不合适。江中屿笑笑,站起来,我受惩罚吧。真心话。
    嘁~老江你真没意思!薛一说,你啥时候能像个爷们儿一点啊?
    沈晏白心道江中屿已经够爷们的了。
    江中屿笑笑,也没否认什么。
    真心话,薛一抱着起哄的态度,把酒瓶子往江中屿的方向一扔,开口道,那我就问个刺激点的。
    仓拉却说到:老薛,你别瞎问啊。
    薛一撇撇嘴,似乎有些被难住了似的,最后非常隐晦的问道:老江,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虽然很隐晦,但在场的所有人,似乎都清楚薛一所问的是什么意思。
    其实沈晏白多多少少也能猜到。毕竟仓拉和江中屿关系特殊,他这么一问,明显就是想凑合仓拉和江中屿,可仓拉不是要结婚了吗?这俩死灰复燃之后,难不成还想一起私奔啊?沈晏白心中满是不爽。
    但不可否认,沈晏白也有些紧张起来,生怕他说出有这个字。
    漫长的等待之后,江中屿经过慎重的斟酌,回答道:不知道。
    这算什么回答?
    是啊,这算什么?沈晏白也有些不满意江中屿的答案,薛一先帮他问出了口:喜欢和不喜欢,难道你都不清楚?
    江中屿坐下来,黑色衬衫的衣角扫过沈晏白的侧脸,痒痒的,让他鼻子一动,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江中屿看了他一眼,抬了抬屁股,把身后椅子上挂着的牛仔外套拿下来,扔给了沈晏白:披上。
    快回答,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啊?有人继续起哄道。
    应该就是没有吧。仓拉表情失落,却还是笑着帮江中屿打圆场。
    不行,必须回答!薛一说,不回答咱今天就不继续了!
    沈晏白把江中屿的外套裹在身上,只露出一双狐狸眼来。
    江中屿顿了半晌,才说道:因为不知道那算不算是喜欢,又算是哪种喜欢,或者说能不能喜欢,所以江中屿最后盖棺定论,不知道。
    沈晏白微微抬着下巴,看到江中屿的侧脸,坚毅,冷漠,但微薄的嘴唇又中和了一丝锐气,显得十分温柔。
    这一瞬间,沈晏白突然多了一种直觉那直觉告诉他,兴许,这番话,并不是对仓拉所说。
    那又是对谁所说呢?
    江中屿沈晏白轻轻的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在人潮汹涌之中。
    他叫得极轻,连自己都有些听不到。
    可江中屿回过头来了,他的脸被身后熊熊燃烧的烈火烘得通红,一双黑黝黝的瞳孔里仿佛只装得下他一个人。
    他也很轻的回应他:嗯?
    你和我想的一样吗?沈晏白这样说到。
    哎算啦!薛一的声音突然大起来,他们好像被人突然从狭窄的天地拉回了这个吵嚷的世界,耳边的一切又变得清晰,喝一瓶酒算你过关,我们继续游戏。
    江中屿也没犹豫,直接把手上的那瓶啤酒吹了,脸色酝酿着醉意,微微红着回过头来又问沈晏白:你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沈晏白摇了摇头,说,算了。
    兴许只是他想多了。
    江中屿可是个直男。
    第34章 亲上了
    看似热闹,可总有人心底酝酿着那么一些小九九,惯于观察细节的沈晏白也注意到仓拉的情绪变得不好起来,连玩游戏都显得心不在焉。
    至于江中屿,反而平淡得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沈晏白想他的标签里真应该在加上一个大直男。
    传纸游戏的那张纸已经玩得很小了,被江中屿咬在嘴里,转过头来朝着沈晏白时,他才想起来要接过来的人是自己。
    沈晏白顿时觉得自己的脸有点木。
    来。江中屿倒是很自然的朝沈晏白挥了挥手。
    这种程度,得万分小心,才不会碰到嘴唇。
    说真的,沈晏白有些怂,他不敢上。
    江中屿的齿间咬着那张纸,露出来的一小点几乎粘在他的嘴皮上,江中屿带着点笑,拇指伸出来勾了勾,沈晏白觉得自己的魂都快被勾走了。
    他看向一旁的那瓶酒。
    哎哟,这么小,我看你们还是认输吧。薛一说到,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啊?
    江中屿没动,仍然咬着那张纸等着他。
    这种时候可不能怂。
    能占一占便宜也不错。
    虽说沈晏白心中这样鼓励着自己,可当他往前凑去时,心跳还是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跟打鼓似的,在这嘈杂热闹的篝火会现场,自己都能听到、感受到。
    咚咚咚它这样鲜明的昭示着此刻沈晏白心里有多紧张。
    挨得近了,就闻到橘子的味道,一股清甜。
    沈晏白的鼻尖碰到对方鼻尖的瞬间,江中屿身体微微僵了一瞬,不自在的垂下眼。
    暧昧的鼻息交缠着,周围的一切起哄在此刻都荡然无存,沈晏白的注意力完全在眼前这个人,和他齿间咬着的那片小小的纸上。
    江中屿扶住沈晏白的后脑勺,沈晏白则微微偏过头,牙齿轻轻咬住对方嘴里的那张纸,就差那么微妙的一毫米距离,他们就要碰到一起。
    看得不仔细,从其他角度也会觉得他们已经在接吻。
    以一种爱人的姿态。
    沈晏白紧张得心脏都快要不会跳动了,他屏住呼吸,垂着眼认真的看着那小小的一张纸片。
    哎唷,好像真有戏。有人说道,看来老林要真心话大冒险了。
    沈晏白脑子里想着那所谓的老林是谁的瞬间,突然觉得压着自己脑袋的那只手松了力气。
    江中屿含糊不清的说道:我要松了,你接过去。
    一群人围了个堆堆凑在旁边紧张的盯着他们二人的动作。
    嗯。沈晏白回应他。
    他从未如此近距离的看过江中屿,这么一看,才发现江中屿的皮肤好到过分,并非是他想象中很粗糙的那种肤质,除了黑了点,简直可以当做护肤典范。
    沈晏白有片刻的出神,傻傻的盯着江中屿。
    以至于江中屿松嘴的那一瞬间,他忘了用力咬住那张纸片,纸片从唇齿之间掉出去。
    江中屿立马又凑回去接,慌张之下,那一毫米的距离荡然无存,江中屿准确无误的吻在了沈晏白的嘴唇上,两人的呼吸热度交缠在一起,贴近嘴唇的地方燃烧得好像要化了。
    沈晏白的脑海里有瞬间的空白,不知是因为这个过于温暖的夜晚,还是因为江中屿过于柔软的嘴唇。
    淡淡的橘子味像是从舌尖尝到了,弥散到了肌肤的每一寸。
    亲上了!有人起哄道,今晚第一对,啥滋味啊?
    啥滋味?
    沈晏白想说,他的心脏跳得快要爆炸了。
    明明不是没谈过恋爱的人,怎么就感觉这心跳的滋味那么的陌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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