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帮组织完成足够多任务后,被层层克扣后的所谓佣金。
    这两个条件自组织建起除了s就没有人达成过,光是第一项就让人望而却步。
    可西池不一样,他样貌好,原本的家世也属于上层社会的,甚至许多来会所点他的恩客在年轻十几岁的时候见到他大伯和父亲都要努力攀攀关系。那样家庭教出来的孩子礼仪里就带着一种高贵,使他很容易伪装,也更容易让人产生把他矜贵外壳剥开后柔软内芯被摧折的凌虐欲。
    更何况他是s一手悉心调教出来的,容色穿衣,身姿谈吐。
    为了挣脱开这牢牢束缚在自己身上的黑暗锁链,在s终于觉得可以了,被放出来接客后,他拼命地接任务,讨客人欢心,仓鼠一般,欣赏着那张被s嘲讽着摔在他脸上的银行卡里钱的数目越积越高。
    那天,他捏着银行卡在组织的中心办公室的密码门前输入自己的编号,一串与他形影不离的,尾号是0822的号码。
    门很快滑向两侧,偌大的办公室中央,立着张黑檀木的桌子,西装革履的男人一手拿着雪茄正打电话。见他进来,男人下巴指了指一旁的沙发,一个眼神都懒得分给他,
    坐吧,0822。
    紧接着,男人便又回到了与电话另一头的对话,只不过话题转到了西池身上,用露骨的目光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件待沽的物件。
    对,是他,你还别说,自从s为自己赎身变成老板后,没他近几年的业务指标一半都难搞
    男人嗤地笑着抖了抖手里的烟灰,然后放到嘴边猛吸了一口,不过,这还要感谢他那个倒霉大伯,走私个军火,开辟一条新道,竟然出事故出到老爷子头上,连讹带骗的赔了个底朝天,要不我们还捡不到这么个好苗子。
    说完,男人瞟了眼一旁坐着的西池。
    西池倒是一点反应没有,这几年他都听习惯了,不会像刚进来那样一听就扑过去拳脚并用地撕咬。时间长了,他明白这样解决不了问题,还会为自己招来不必要的毒打。
    说到老爷子最近老人家不知道抽了哪根筋,闹着清内鬼,这不昨儿晚上,悄摸声地把银蛇给一窝端了。
    男人长叹口气,将脚抬起来搁在桌子边缘,眼睛放空嘴却没闲着,
    别怪兄弟没提醒你,最近可要提着裤衩子办事,左膀右臂都能一刀砍了,更何况我们这些小虾小蟹呢?
    21
    等男人挂断电话时,西池手中的银行卡都有些被汗浸湿了。
    不知是不是s曾将这件事当茶余饭后的笑料讲过,男人好像早已看透西池的来意,一放下手机,就朝他伸出了手,
    西池将攥了半天的银行卡,放到男人手上。
    然后那张寄予他上千日夜希冀的卡片被男人捏在手里,先是正反翻了翻像在确认什么,然后便被贴到一个机子上。
    男人盯着机子屏幕,眉头煞有介事地拧成了疙瘩,然后他笑开了,嘴角向上咧着,笑意不达眼底地望向西池,
    0822,你唬老子呢?这里可一分钱没有?
    怎么可能?
    西池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那张卡里是他数年双手沾满刺目血色才换来的怎么可能没有?他俯下身子,眼睛急切地扫向屏幕,余额的那一栏几个刺眼的0,整整齐齐地排列着。
    滚!
    男人用拇指和食指夹着卡,吐出一个字,像s在他第一次接任务之前那般扔在他脸上。
    西池低下头,长长的刘海遮住眼睛,看不清神色,扶着桌子的手因为过于用力而一片红一片青白,听到男人的话,他松手, 接过卡,朝门外走去。
    别总想着耍花招,在这儿待着多好。你看s像你一样最后不还是回来了嘛,如果你呢给我上一次,再求求我,说不定我也能帮你想想办法你说呢?0822?
    男人伸了个懒腰,声音懒散地传过。
    西池站定,没有回头,手颤抖着掰断了那张卡,抛进了门边的垃圾桶里。
    那天之后,他便没有再接过任务,自暴自弃地去了会所主人s名下的另一间酒吧,与其说是借酒消愁,不如说是找到一个不为组织的势力所控制的靶子。
    于是,他认识了江迭。
    第一眼,他就在人群中将他选为了自己的猎物,手工订制的昂贵西装,深邃艳丽的面容。甚至他的身边还有一个愿意帮忙的熟人。
    最重要的,是身上散发出来的孤独气质。
    孤独,往往最需要人来疗愈。而操控了这份孤独,便差不多操控了这个人。
    22
    西池拿着江迭给他的支票,再次回到了那间办公室。
    一样的黑檀木桌子,一样叼着雪茄的男人,只不过他这次比上次来的时候看着憔悴了很多,不知道是不是那位老爷子的原因,眼底一片青黑,嘴边还残留着没剃干净的胡茬。
    接过支票,男人没检查就塞进了桌子的抽屉里,然后抽出一份档案扔到桌上。
    这是这次的任务目标,0822,啊不,应该是,西池先生。他双手支桌,抬着眼皮,饶有兴趣地观察着西池的反应。
    在看到西池抽出档案中的纸后,指尖用力地将纸张攥得都起了褶皱,他满意而恶意地勾起嘴角,却皱眉满是担忧的语气,虚伪造作的意味都快溢出来,深怕西池察觉不到一般。
    怎么?认识吗?
    西池喉结滚动了一下,将印着江迭照片的纸折叠塞进档案袋。有张照片不是近照,那里面的江迭还有着大学时候恣意的青春气,几年前模糊的像素里面依旧透出俊美的五官骨相来。
    他眈眈地直视着男人的眼睛,目光如一把刀一样戳进男人的瞳孔。忽然,他笑了起来,盯着男人的眼睛说道,
    睡过。
    然后他笑得幅度越来越大,红晕从他白暂的皮肤下升上来,眼角斜着上挑,边缘隐约可见溢出的晶莹泪水。
    男人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给你一个月。
    西池收住笑,没理会他,收起档案袋走出了办公室。
    最后期限的前一天是他的生日。
    江迭说要在那天把他六年没过的生日,都补办回来。一定办得隆隆重重的,毕竟双喜临门。
    一是为他庆生,二是祝贺他终于脱离那个桎梏他六年的枷锁。
    西池苦涩地笑了一下,但那份苦涩之意却藏的极好。他没有告诉江迭,脱离那个鬼地方,有两个条件。
    也许是明明中的预感。
    从会所搬走东西那天,江迭和他一起去了,有了许可证,他们一路畅通无阻,江迭那天心情大好,一路好奇地问东问西,西池也都耐心地解释给他听。
    两人一路上惹来了不少艳羡的目光,有的是羡慕西池年纪轻轻就能逃离这个深渊,有的是羡慕他们身侧的彼此。
    到了西池的宿舍,西池让江迭先在外面等着,里面又脏又乱,自己一个人进去收拾就好。
    中途西池还被人叫出去了一趟,说是最后喝一杯,以后说不定就再也见不上面了。
    等西池回来的时候,屋子里大半东西都已经江迭搬到行李车上了。
    趁江迭摆置东西的当儿,西池蹲下来摸向床下,直到手触到了皮质的小黑匣子,他才舒了口气。里面大部分是他平时出任务的道具,有一把小巧的折叠刀,刀片,Zippo打火机和一些致命的药物。还有一些其他的他也记不太清了,毕竟之前更常用的还是他贴身带在身上放着的那把刀。
    这里面是所有浸泡过血味,洗不到血腥殷红气的东西。
    他抚了抚那个小匣子,犹豫了下还是将它放进自己身后的背包里。
    22
    西池生日那天,江迭起了个大早,在花店小姐姐的推荐下,买了捧雪一般的烂烂漫漫的白玫瑰。
    那束白玫瑰叫反转巴黎,是江迭特地找那个小姐姐定制的。不过她没有问任何话,只是沉默看着他笑着接过这束花,叹气道:我收回我之前的话。不是你男朋友幸福,而是你太不幸。
    江迭抱着花的手也顿了一下,没有说什么便推门离开了花店,没有见到小姐姐拿起手机按下拨号键冷声问道,所以,这样有意思吗?
    江迭回家后叫醒了还在睡梦中的西池。
    那天,江迭一反常态地不选择开车,租了个带座的共享电车带着西池满市乱逛。
    他们去了第一次见面的酒吧,点了两杯Margarita,江迭指着墙边的垃圾桶贴到西池耳边,上次你调的那份,大半杯都被它喝了。
    西池剜了他一眼,手不安分地摸到他的大腿上,暗暗使力。
    江迭嘶了一声便连忙告饶。
    后来他们还去了王姨的面馆,这次王姨小江小江叫得比上次亲切了不知多少,两个人临走的时候,王姨还不忘悄悄地将江迭拉倒一旁,
    成了记得请姨吃喜糖啊。
    江迭笑了笑没说话。
    反倒西池耳朵太尖,听了这话反而涨红了脸。
    之后,他们去了很多之前一起去过的地方,电影院,咖啡馆,游乐场,一样不落。
    到了傍晚,西池扯了扯江迭衣角,撇着嘴可怜巴巴地说自己坐得实在屁股麻,求他早点回去,不料江迭反而坏笑着扭过头,反呛了句,
    回去就不麻了吗?
    西池听出了他的话中话,脸烫得厉害,便也认命地随他折腾。
    两个人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进到客厅,西池想打开灯,被江迭制止了。
    他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为摆在客厅茶几上的蛋糕插上满满的十八根蜡烛。一根接着一根的点亮。
    满客厅氤氲着暖黄色的光。
    如那晚般灯火摇曳。
    许愿吧。
    江迭说,映着烛光的眼点点发亮。
    西池看了眼江迭,又阖上眼,双手合十。
    蜡烛被吹灭。
    客厅的灯亮起,原来烛火照不到的角落,一摞包装精致的礼品盒浮出来,每个礼品盒的边角都悉心标好了号码,从1到17一个不落。
    西池嘴唇张了张,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只觉得眼眶酸得马上就要落下泪来。
    要喝酒吗?
    江迭看着西池微微颤抖着的背影,心下一痛,从身后轻轻抱住他。
    西池点头。
    江迭笑了笑,转身从客厅搁置酒的柜台里拿出酒和杯子。
    樱桃色的酒血一般红地绽放在杯底。
    江迭举起酒杯,与西池手中的碰到一起,因为没控制好力度,猩红的液体溅到西池手上,西池的手往后缩了缩,他拉住西池的手指,轻轻地吮上去。
    一杯续上另一杯。不知过了多久,西池脑袋里晕晕乎乎的,等他再清醒过来的时候,自己的手里正握着一只刀柄。
    那柄化成灰他都认得的刀,被他贴身携带了数年,温度和他体温一致。
    刀的另一端深深没入眼前人的胸膛。温热的血使他的体温都上升了一般,汹涌地冲刷着他的手指。
    西池怔住了一瞬,殷红的血液纳入他的瞳孔,随呼吸一同收缩。
    他曾很多次把这把银白的刀,划入一片又一片涌着或冷或热的血的胸膛中,只需一眼,便能分辨出是不是致命伤。
    可是这次他不愿意相信经验了。
    他颤颤巍巍伸手摸向一旁的手机,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或许还有救。
    身边的人却抬手拉住了他,动作缓慢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度,凉凉的液体染到他白暂的手背上。江迭握住他的手,嘴唇一张一合。
    恭喜自由。
    他说。
    西池呼吸屏住了,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摇头。
    夜晚的风很凉,从江边远远地拂过来,掀动了掩着窗的白纱,滤过茶几上雪一般的白玫瑰,雪纷纷扬扬,凋落在殷红的湖泊上。
    作者有话要说:
    *反转巴黎寓意:我想和你见面,地点你选,森林沙漠,夜晚依稀的湖畔,草原大海,清晨薄雾的街口,只是不要在梦里。
    第8章 孤儿怨(尾声)
    尾声
    九月上旬。
    h市二环的一栋居民楼。
    大爷大妈三五成群地聚在小区门口,看着一辆辆警车开进去。一队队警察进进出出,有的手里拿着一沓封条,有的手里押着戴手铐的鼻青脸肿的男人。
    封了好哇封了好,为民除害!
    一个烫着时髦爆炸头的大妈,倚着一棵老槐树抱臂发出一声赞叹。
    李姐,之前不还好好开着,咋说封就封?
    一旁的短发阿姨挎着菜篮子,用胳膊肘捣了捣她。
    嘿!我跟你说。
    被称作李姐的女人贴她耳边,手指还不忘对着那边指指点点,
    说是这儿的人把一个什么帮老大的儿子咔嚓了。
    说着比划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那老大没了儿子心里难受啊,就找人把这儿一窝端了,要不靠这些警察啧。
    瞎,那人也怪可怜的,一大把年纪儿子没了。
    挎菜篮的阿姨悲痛地摇了摇头,颇有感同身受之感。
    不过说来,人家那种人物,大小老婆的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儿子就更多了,咱这小老百姓犯不着替人家操心。
    爆炸头阿姨捅了捅她的肩膀安慰道。那凶手找到了吗?
    没,说来也奇怪, 爆炸头阿姨眉头皱了皱说是出事那阵小区摄像头坏了,现场就血乎乎的一片
    呸呸呸
    挎菜篮的阿姨脸皱在一起,往后退了一大步,快别说了,不吉利,我还得回家给孩子做饭呢
    切,呃呃呃~
    爆炸头阿姨看着她的背影,夸张地模仿了她刚才的表情,老封建。
    西池目送着爆炸头阿姨也离开了,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他刚要条件发射地去摸那把银白色的刀,却想到自己已经把它给丢了。
    他回过头,双目无神无精打采地看了来人一眼,干嘛?
    阮免没有理会他的兴致不高,兴高采烈大仇得报地笑着看他,谢谢你啊,西池。
    王姨的大孙子是警察,他卧底到组织里面去暗中调查时被组织害死了。
    因为西池是王姨店里的常客,有一天去店里见到王姨哭得眼圈红肿,见了遗照又觉得面熟。
    安慰王姨时被从学校匆匆赶来的阮免听到了,男儿膝下有黄金,却跪了他这么个浸泡在鲜血里的杀人利器。
    后来阮免继承了他哥哥的警号,上级要求查清楚那个组织中心的男人口中那个老爷子的犯罪行径,他便盯上了江迭老爷子的小儿子。
    只是后来发现自己和西池的目标竟然不谋而合。他一直以为西池只是个普通的学生,因为被老爷子的人暗中捣鬼而失去亲人才恨上了他。在数次强调小心和不要太沉迷于报仇中,所以在发现其他更有用的线索后,他也放弃了江迭这条备受冷落的线。
    见西池只是沉默不语,阮免也有事情要做,只是提醒了他一句小心和转达王姨的谢意与邀请,便朝着他队长的方向跑去。
    而西池此时此刻脑子里还回荡着刚刚s对他说的话。
    恭喜自由。
    你男朋友曾来过我店里,要我帮他定制一束特殊的玫瑰花。
    那束他送你的玫瑰花叫反转巴黎,相信你也应该很清楚它的寓意,只不过,应他的要求,我在那里面加了些别的东西,所以它的意思颠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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