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压着怒火, 耐着性子问,我只问,他们到哪一步了?
    冷玥:有意。
    那就让他们不要有意。沐轩咳了一声,激动的说,让慕殊奕知道,柳絮不喜欢他!让柳絮明白,他们之间不可能。
    冷玥冷冷地看着他,神色越发寒凉,似乎有些不可置信,他是这样冷漠无情的人。
    任柯把他扶坐好,给他倒水,而后吩咐,去办。
    是。冷玥握着拳头应答,走了两步,忽然转身,闷声道,敢问阁下,能照顾小絮一辈子吗?
    她问完,似乎也没想得到答案,转身就离开。
    沐轩一愣,看了看任柯。
    他们两个短命鬼,好像照顾不了。
    由于任柯的下令,柳絮和慕殊奕没再有了来往,小姑娘以泪洗面了一夜,第二日又照常打理好流月楼,将熠王府送来的帖子一概回绝。
    沐轩去找过她两次,都被她刻意装出的懂事弄得心疼,就再没去。
    不日,千机阁找到了,本来任柯用不着特意寻找,按约定的地方送帖子就行,但他还是想和千诲聊一聊。
    沐轩的风寒已经好了,但因为柳絮的事情,变得沉闷起来,总是闷闷不乐。
    京城的千机阁藏在城郊,路程不算远,任柯就拉着他一道去了。
    巷子十分冷清,冷玥和他因为常年练功的原因,所以走路极轻,沐轩步伐略重。
    铃铛晃动,声音清脆,夹杂着,风声、猫叫、狗叫,还有落叶刮地的声音,显得更加静谧。
    冷玥敏感的捕捉到这些声音外的动静,蠢蠢欲动,任柯抬手阻止。
    三人到了一家看起来破旧的店前,门下有一块木,上面写着茶馆三个字。
    江湖中最神秘的组织,就是这般的随性。
    任柯看着微微敞开的大门,微微垂眸,不知遮盖了眼底的什么情绪。
    沐轩想起之前,任柯从这扇门走出时,雨下的极大,像是老天也为他的遭遇感到悲愤。
    冷玥不知何时躲藏了起来,只剩下两人四目相对,在铃铛作响的声音中似乎都想起了什么。
    兜兜转转,他们还在一起。
    任柯拉着他,走近推开门,伴随着木门厚重的声音,他们跨过了门槛,跨越了五年的时间。
    里面门窗紧闭,所以点了蜡烛,烛火摇曳,大堂宽敞空荡,柜台无人,中间摆放了一个案台,拉着一个帘子,人就坐在后面。
    那人好像本在打瞌睡,听到声音后懒懒的抬眸,这么晚了,还有人来,想必是急切的吧。
    是熟悉的声音,任柯垂眸应声。
    不急。
    闻声,千悔微微一惊,连忙正襟危坐请,原来是老顾客,请坐。
    沐轩跟着任柯,落座后,从帘后递出两盏茶来,那人问,两位想问什么?
    任柯:问题多了,不知道该从哪一个问起。
    不急,慢慢来!
    千悔透过珠帘看他,许久不见,眉宇间的戾气淡了许多,想必是旁边同伴的功劳。
    冷玥守候在外,不敢走神,专注的感知周围的风吹草动。
    既然没有问题,千悔就同他说话,话没出口自己就先浅笑。
    你是我第一个觉得奇的人,我以为你会活不下去了,至少不会活的这般冷静。
    千机阁若是没有千诲,早就被任柯带着祁山的人踏平了,这件事沐轩也是前些时候才知道。
    他上次死是因为千机阁和祁山勾结,让尹悦知道了他们的下落,他们中了埋伏。
    知道后,任柯曾疯魔一般的寻找千机阁,烧了许多联络点,最终还是千诲出面阻止了他,救下了千机阁。
    沐轩难以想象,任柯为了给他报仇,杀了多少人。
    也难以想象,他怎么让自己冷静下来的。
    任柯手指摩擦茶杯,看着里面的茶叶,颜色已经被水洗去了些,已经不是原来的颜色了,他侧目看了看身旁的人,答案不言而喻。
    让他疯,让他活的像个人的人,此刻就在他身边。
    他杀人是为了报仇,为了让自己活下去,当然活着也是为了杀人。
    隔着帘子,千诲都能感受到他眼里的柔情,抬手抿了口茶,再看他旁边的人,不久前才踏入过这里,没想到今日又见面了。
    你何不去看看北疆王?
    任柯手指顿停,不了,何必自寻牵挂。
    千悔:人活着不可能了无牵挂的。
    他低头一笑,摇了摇头。
    千悔无奈的随着他笑了,死人是没有牵挂的,他人是活着,可能心死了。
    静坐许久,一盏茶过后,千悔问:想到问什么了吗?
    沐轩看任柯似乎不想问了,便替他问了出来,祁山叛徒。
    千悔许是没想到他会问这种问题,一时笑了出来,提笔在桌上的宣纸写上名字,然后装到一个戴着千机阁标志的信封里。
    沐轩接过信封,和任柯起身离开,到门口时听到千悔的声音:他日,你若是后悔了,或许我千机阁能保你一命。
    这话是对任柯说的。
    沐轩感觉任柯有些排斥,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天暗了下来,满地霜华,抬头望去,月亮好像挂在房角上似的。
    路上安静的只剩下风声,冷玥警觉:主上,有杀气。
    任柯也感受到了强烈的压迫感,抬剑拦着要上前的冷玥,你撤下。然后将身上的披风扯下,给沐轩披上,等我一下。
    沐轩反手就拉住了他,抬头看到屋顶上站着一个白影,看起来就像是世外高人。
    能跑吗?
    任柯淡然一笑,将他的手藏到披风下,或许不是来杀我的呢?
    说完,他踮脚轻身上了屋顶,月光下,看到了一个身着白蓝相间的宽衣青年男子,头发以红色发带束扎,手里握着一把比普通的剑长一寸的剑,身份鲜明。
    任柯止步,低声问:天下第一剑客楚行之。
    话语不像是疑惑,而是肯定的。
    男子扭头,眉眼带笑,正是在下。
    任柯浅笑,活得久了,果然什么都能见。
    闻言,楚行之也笑了,不是客套的笑,而是真诚的笑。
    楚行之抬眸仔细看,剑客微微一怔,他记得画像上的男子是个清秀的面貌,而且眼神阴冷不苟言笑。
    而眼前这个,脸上的青痕着实是扯不上清秀两字,而且笑的像个少年,可他握剑的确有者凛冽的气息,借着月光和微弱的烛光细看,剑鞘上有阎王两个字。
    你笑什么?
    任柯收敛笑意,我在想,我有一个朋友很敬仰你,若是他见到了你,一定很开心。
    他所说的就是阿言了,可惜他没想到自己能见到天下第一剑客,否则就不会将阿言换走了。
    冷玥那个冰山,想来对这个风流倜傥的剑客也不会感兴趣,虽然他也好奇天下第一剑客,但比起这位少年剑客,他更想见千机阁第一杀手。
    至于七九,想必对楼下卖梨的老板更感兴趣些。
    这么一说,这次和楚行之相见,倒不是一个好时机了。
    听到他类似奉承的话,楚行之像个害羞的少年一样,抚了抚额,倒不见剑客杀伐决断的气势。
    寒暄客气过后,任柯步入正题了,眼神变得冷冽,握住了阎王剑,直截了当的问:你是来杀我的?
    楚行之毫不掩饰:对。
    何人指使?
    没有人,只是你成为了黑白两道的眼中钉,我好奇便来看看。
    黑白两道?的确,他不占白亦不占黑,活阎王哪管哪方人士,该死的就得死。
    能寻到任柯踪迹的没多少人,尤其是此时他乔装的样子,那么最有可能的就只剩下
    风中的铃铛声传送几里,树木摇晃的声响,颇有些肃杀之意。
    他颇为无奈的感叹:千机阁真是
    真是打的一手的好算盘,也不知道是不是千悔的手笔。
    任柯无奈,垂眸淡笑,看来我是逃不掉了,那就动手吧。
    他说的云淡风轻,却不似认命,尤其是眼底的凌厉之气,让楚行之感觉,他下一秒就能利剑出鞘要了自己的命。
    我见你倒不像他们说的无恶不作之人。
    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两人同时抬眸,相视一笑,异口同声:请!
    两人都举起了手中的剑,眼神一瞬间变得凌厉起来,四目相对,脚却未挪动一寸。
    你不动,我不动。
    若是死磕,那就皆不动。
    秋夜的风总是带着初冬的寒凉,衣服被风掀起又抚平,两人双眸平静,握剑的双手一动不动,仿佛时间定格了一般。
    沐轩仰头看着他们,月光下两人的身形变成了剪影,看不清表情,只见互相僵持。
    不知过了多久,起了风,吹拂两人的衣角青丝,吹动一些微妙的情绪。
    沐轩呆呆的看他们站了许久,久到打更的人都来了两趟,已经是二更了,他们也没有要动的架势。
    他小声的朝身后问,他们在用意念打架吗?
    他记得冷玥就是躲在后面去的,他也不懂学武的人有哪些打法,怀疑这是其中一种打法,于是小声的求证。
    而冷玥自从上次柳絮的事情,就没给他一个正眼,更别说会回答他的智障问题了。
    看得出谁占上风吗?他再问,依旧没听到回答。
    狗吠声声入耳,风不知拂过哪家院子里的枯叶,飘飘洒洒的落在了任柯的手上,他微微动了手,而后淡然一笑,放下了剑。
    我输了。
    楚行之也放下了剑,持剑的右手如常,一点也没有被长久的剑力伤到分毫,任柯亦是如此,可惜他持剑适才动了。
    因为你心有杂念。
    任柯扭头看巷子里站着的人,正仰着头望着自己,举起手想要打招呼又再顾念什么,连忙放了下去。
    这杂念是他的命啊。
    楚行之也随他扭头看去,是个身姿单薄的瘦弱男子,再看眼前的人,冰凉的眼神逐渐柔和,哪有刚才和自己比剑时的冷冽。
    他恍然大悟,浅浅的笑了笑,取下腰间的酒壶扔给他,这可是安宁镇千金难求的佳酿。
    青州安宁镇可是个好地方。
    任柯接过酒,还未打开,就闻到了淡淡的酒香,他看一直望着这个方向的沐轩,垂眸一笑,谢过。
    楚行之没有回话,只是朝他举了酒,仰头饮下。
    一轮圆月当空挂,楚行之问,你为何杀人?
    闻言,任柯微微一怔,反问,阁下又为何杀人?
    如果可以,他宁愿做个手无寸铁的书生,而非是个杀人的利器。
    楚行之侧眸看他,许是月光的缘故,他看任柯总觉得像个落寞的孩子,受了很严重的打击。
    我想不会有人无缘无故的去杀一个人吧,总归是有原因的。
    任柯亦侧眸看他,没有回答。
    沐轩有些等不及了,又听不清他们再说什么,来回踱步,恨不得找个梯子爬上去听。
    冷玥,你听得见他们说什么吗?
    冷玥不搭理他,懒懒的抬眼看楚行之,在替阿言可惜。
    任柯起身离开,身后的人突然的站起问:你为何叫活阎王呢?
    任柯看巷子里来回踱步的人,月光洒在他身上,显得更加温柔了,可整个人却是急躁的,不停的往这里张望,好几次都欲言又止。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阎王剑,在月光剑鞘上的纹路发红,他答道,因为心上人说我手中的剑会成为阎王剑。
    身后传来楚行之肆无忌惮的大笑,任柯跳下房顶,按住了躁动不安的人。
    楚行之望下来,大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任柯。
    我记住了。
    一个蹙眉注视,一个潇洒离开。
    沐轩抬手就捂住了他的眼睛,他们哪是打架啊,明明就是调情,还害他在这冷风中等这么久。
    沐轩气呼呼的直往前走,把他甩在身后。
    街上寂寥,屋檐下的灯笼摇晃,将一前一后的两人身影拖长。
    阿轩!
    任柯叫他,他也不理。
    大风平地而起,任柯穿的单薄,嗓子进了风,难受的直咳嗽,却还不停下脚步,怕错过一眼就没跟上。
    身后的人肺都要咳出来了,沐轩才忍无可忍的转身,扯下原本就是他的披风,气愤的给他披上,真行,玩苦肉计呢。
    任柯抬眼看他,因为咳嗽眼泪汪汪,像个受委屈的孩子一般,抓着他的手,喜笑颜开,只有你才会上当。
    沐轩别开他的手,给他系好披风,看他委屈巴巴的模样,心一软,拉着他走。
    阿轩。
    干嘛。
    阿轩。
    沐轩扭头看他,发现他目光炯炯的望着自己,烛光下,满眼温柔,轻轻低头亲吻了自己的额头。
    冷玥:虽然她在黑暗中,但她并不想看到这一幕。
    回到晓月酒馆,沐轩打开千机阁分信封,里面一张信纸写着:黑云寨牧骁。
    除此之外,还有一块千机阁的令牌。
    嗯。任柯微微垂眸,并不意外。
    千机阁总爱干这种救死扶伤的事情,哪怕脱离了朝廷也是如此。
    任柯看漆黑的天空,轻声道:明日吧。
    沐轩当然知道千机阁的规矩,等人都走后,撑着脑袋看他,眉头紧皱,你也需要交易吗?
    按理说,他帮千机阁脱离了朝廷和祁山的牵制,不该消息免费吗?
    规矩不可破。
    沐轩:可是
    阿轩,我是祁山山主,是活阎王,杀人对我来说是理所当然。
    他眼神平静,说的云淡风轻,没有一点起伏,就像是在陈述一件平淡如水的事情。
    沐轩当即就怒了,吼道,你说什么屁话!
    任柯一怔,微微垂眸,没有和他争论。
    再说这种话,我锤死你!
    沐轩最烦他给自己安上这种莫名其妙的身份,反而自己真正的身份死都不承认。
    翌日清晨,任柯和冷玥一齐去了郊外,叫出了埋伏在外的祁山弟子,还有他的小明。
    看到一匹干瘦的黑马,任柯差点没笑出来,小明,你怎么瘦了。
    小明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摇了摇头,似乎想表达:往事不堪回首。
    主上。瑾行带领着祁山弟子,任柯先将小明的事情放在一旁,垂眸吩咐任务。
    任柯带着面具药箱上山了,到半路把小明放了,然后独自去了寨子。
    守寨的人阻拦,何人!
    他颔首低眉,故作惧色,在下是京城来的大夫,听闻黑云寨有鲟竺药草,特地来求一株。
    守门人看他带着面具,微微一惊,你就是京城的神医?
    任柯谦虚道:想必就是吧。
    闻言,其中一个守门人连忙入内去禀报,没一会回来,毕恭毕敬的将他请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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