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暗红的衣服和融在面板上深红的鲜血给肃清的中和堂添了生气,也添了诡异。
    下面的人一听他这话都颤抖着跪下,匍匐在地求情,求山主饶命。
    祁山但凡有点骨气的都死的差不多了,留下的多是鸡鸣狗盗之辈,找到一棵树就想靠上去,树被砍了又连忙找下一棵然后继续狐假虎威、仗势欺人,这是祁山大多数上位者一贯作风,任柯很多年前就已经看的明明白白,何况他没想祁山安稳,恨不得祁山一个不剩,从此销声匿迹。
    任柯头也不抬的继续擦剑,我当年也这般求过你们,你们当时是如何做的?
    闻言,众人颤抖,他们作恶太多,有些甚至没想起这位新主是他们曾经欺负过的谁,有些想起的胆战心惊。
    来说说,对那些给你们求情的孩子你们是怎么做的?
    面对任柯的逼问,有人终于出声了,颤颤巍巍的往前了些,是一个老者,看起来慈眉善目的,他噗通一跪,骨头响了。
    任柯、瑾行都记得这位鹤发童颜的老人,尹峰座下年纪最大的军师。
    山主该知道祁山与朝廷一直有联系,算是归属于朝政,如今祁山易主又闹成这般,想必朝廷不会坐视不管,山主当务之急应该是整理山中事务,重振祁山说服朝廷啊,而不是继续滥杀。
    老者说话中气十足一点也不像是风烛残年的样子,沐轩知道他可能要死了,这会子任柯疯劲正盛谁劝谁死,明智的应该是沉默不语,谁想死谁出声。
    任柯按住蠢蠢欲动瑾行,笑道:我若是没记错阁下就是柳先生,专管祁山收新弟子的事情。
    柳先生人老了眼神不济,抬头看着模糊不清的面容,回答:幸得山主厚爱记得老朽。
    任柯冷哼了一声,看了一眼瑾行,后者点了点头离开,他收了阎王剑,站了许久腰疼了就移动脚步,恰好移到了沐轩身边,蹲下身看他肩膀上还在流淌的血,伸手去按了按,然后轻声问:你觉得他们怎么死合适?
    沐轩感受到他手上用力按自己伤口,颤抖了一下,眼神迷离的看他,破罐子破摔,反正也感受不到痛,随他折磨,于是说,他们该死,你也
    他才开口他就起身了,只听了第一句不听剩下的,看瑾行拿来了各州门主的令牌,从瑾行腰间取了一个火折子,蹲下身和柳先生平视,柳先生眼神不好,您仔细看看我的模样。
    微弱的光逐渐明亮,映着他那张漂亮精致的脸,那双黑白分明神色淡然的眼睛,让他猛然一怔,往后倒去,这张脸是他生平见过最好看的脸,他不是被赶进鬼林了吗?怎么会!怪不得姜植那么惊讶还突然出手。
    任柯非常满意他的反应,将火折子丢到他身上,看他激动的扫开,撑着膝盖起身,低咳了一声,见状瑾行连忙将各州门主令牌递过去,小声提醒,主上,令牌。
    主上身上伤重,能撑到现在实属不易,再动气会加重伤势。
    任柯随手捻起一块令牌,是扬州门主令,他本想一个一个来,突然想到了什么,垂眸一笑,祁山能者上位,你们为了得这块令牌沾了多少鲜血啊。
    底下一片静默。
    传话下去,祁山上下谁取现任门主人头谁就是下任门主,杀军师者本座赏他千金。
    说完掀翻了那八张门主令,令牌洒在地上,砸在他们身上。
    看着愣住的众人,任柯笑的痴狂,跑啊,你们不跑游戏怎么开始?
    说完,那些人才反应过来疯一般的跑出去,有些才刚到门口就人头落地了,刚拿起那人头的人又被后面的人杀了,循环往复,血流成河。还有些一不做二不休要杀任柯,只是还没靠近就死在了阿言的剑下。
    柳先生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颤颤巍巍的直起身,指着他大骂:你疯了吗?你这是要将祁山毁了,朝廷不会放过你的!
    朝廷?尹峰自视甚高一再挑战朝廷威严,还威胁大臣。祁山换新主最高兴的就属他们了,不然你说这都几日了,这祁山的火别说京城,边境都都烧到了,你说怎么不见朝廷的人?
    任柯冷冷笑着,嘲笑这位历经三代祁山换主的老人,明明坏事做尽,居然还端出一副大仁大义的模样,实在是可笑。
    瑾行,这人送你了。
    瑾行就是被这人拐来的祁山,任柯答应过他要将此人毫发无损的给他处置。
    沐轩炸裂的脑袋终于恢复了点平静,他扶着柱子站起来,看着中和堂外的血战,还有只剩一口气的姜植,面对一切他什么都做不了。
    第十一章
    姜植就那样靠在阶梯上,看着中和堂外血流成河,尸堆成山,而自己的生命一点一点流逝,生不如死。
    瑾行如何处理的柳先生沐轩不知道,只知道他跟着任柯走出中和堂时,外面已经成了人间炼狱,等他走远些了听见一声嘶吼,而后又被更刺耳的刀枪剑鸣声压了下去。
    祁山的杀戮好像永远不会停止一样,尸体才烧一堆,又遍地都是,四处都是乌烟瘴气,这个地方似乎永远不会明亮,真的成了人间地狱。
    现在大家为了一块门主令牌都疯了,见人就杀,沐轩不敢独自行动,即便再不情愿,他也清楚此时只有任柯的身边是最安全的。
    他拖着还流血的肩膀,感觉自己再不处理一下,没被任柯整死就先失血过多死了。
    他一边走一边按住伤口,一言不发的跟着去了竹园,才进竹园他就先扯衣服包住伤口,等抬头的时候任柯不见踪影,他就自己去了屋里看柳絮,小白面色铁青的守在床边,看到他后急忙问,主上在哪?
    沐轩摇了摇头,侧目看床上的柳絮,还在昏睡,脸色越发苍白,刚见时如樱花般粉嫩的嘴唇此刻白如雪花,让人心生怜悯。
    小白的任务就是保护柳絮,没得到任柯的允许他不能离开,即便他看起来着急的像是下一秒就要夺门而出,可最后他还是愁容满面的守在床边。
    沐轩看他那陷入沉思的样子,叹了口气去外面打水给柳絮擦擦汗。
    小白犹豫了一下才让他动手,他动作很轻,怕让她不适,柳絮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动作,睫毛动了动睁开了眼睛。
    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他,突然的笑了。
    沐轩也朝她笑了笑,小声的说:小天使,谢谢你。
    闻言,柳絮瞪大了眼睛,伸手抓住了他,呼吸变得急促,一张嘴就变成了猛咳,咳出了好多血。
    沐轩吓到了,小白也不知所措。
    柳絮?
    沐轩手忙脚乱的给她捧着血,却看她一点也没有着急,反而皱着眉对他笑,越来越紧的拉着他手。
    小白见状不妥,连忙大喊,主上!主上!
    沐轩反握住她的手,急切的安抚,柳絮,柳絮,你等一下,等一下,你哥一会就来。
    血流的到处都是,被子被染了一片红,她抓住他的手,拼命的张嘴想要说什么,一张嘴就在吐血,七
    沐轩急得手软,那些血从他的指缝流走,越来越多,他惶恐不安,不要说话。
    柳絮!任柯猛的将他推走,拉住她的手给她把脉,一直冷静的人表情变得凝重。
    柳絮另一只拉住了他,看起来很是高兴,只是笑容总是被不断涌出的血掩盖,整个人就像躺在血泊里。
    哥
    她只发出了一个极不清晰的字就突然的闭上了眼睛,任柯连忙握住她的手,感受到还在跳动的脉搏后才松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倒出两颗药丸喂到她嘴里。
    他沉声吩咐,叫冷玥来。
    沐轩看着任柯的表情也松了口气,柳絮没事就好,他整个人差些软倒。
    忽然,噌的一声,一把剑别在了他的脖颈间,他抬头看着任柯通红的眼睛,愤怒的质问:你做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做。沐轩神色黯然,看柳絮的反应他自己都不信这个说辞,可是他的确什么都没做,不知道柳絮为什么突然的情绪那么激动,激动到狂吐血。
    任柯勃然大怒:什么都没做?
    沐轩早就被他一会杀一会整的行为弄得没耐心了,破罐子破摔的看他,冷冷一笑,没做,你要杀就杀吧。
    [你完了,你忘了他是神经病了!]
    667对他突然发出的言论十分惊讶,语气都变得震惊。
    它这一提醒沐轩也猛然清醒过来,此刻他面前的是个疯子啊!他刚才做了什么?是刺激他了嘛?
    来不及挽救了,他目睹任柯通红的眼睛弯了弯,嘴角微微上扬,眼神从阴冷变得诡异,别在他脖颈间的阎王剑移到了他心脏的位置,淡淡一笑。
    我
    沐轩刚出声那剑就刺入了肉里,幸好他感觉不到痛,否则他一定要痛死。
    求死吗?任柯淡淡的问,他因为在中和堂大开杀戒,衣服上的血迹还未干,给枣红色的衣服加了层红,白皙脸上还血迹斑斑,泛红的眼睛在碎发下若隐若现,看起来诡异又阴柔。
    沐轩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在刺激他,干脆闭口不言。
    任柯将剑抽出,剑身拍了拍他脸,厌恶的眼神不加掩饰,若非你有一点像他,你早已死千次万次!区区蝼蚁也敢叫嚣?
    叫嚣?叫个屁啊!沐轩无语了。
    主上。冷玥来了,惊讶的看着任柯的状态,看了一眼沐轩,本还在犹豫的事情立刻就有了决心,低声道,瑾行让我告诉你,此人是李志远的人,三岁开始就在祁山。
    她语气平稳的说完,沐轩差点背过气去,他原以为天衣无缝的故事被拆的一丝不剩,果然替身剧本要不得,这次他真的要死千次万次了。
    都怪该死的系统瞎指挥!
    任柯猛然一笑,瞟了一眼床上的柳絮,伸手去扯他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拉到外面。
    夕阳西下,霞光万道,只是被祁山的乌烟瘴气都给挡住了。
    院外的尸堆好像永远也烧不完,地上的血迹永远也不会干。
    任柯咳嗽了一下用手去捂,血从指缝间流出,他看了一眼后便笑了,眉目舒展,像是真的开心,扭头看着沐轩说,我带你去看看,什么叫疯子。
    沐轩被他扯着掠过杀气腾腾的中和堂,到了一个洞口,这里没有尸体,没有鲜血,却依旧让人觉得是地狱。
    那个洞被石块堵住了,任柯抽出剑蓄力劈开了那些石块,里面黑黝黝的什么都看不见。
    任柯拉着他进了黑漆漆的洞,里面伸手不见五指,他只能任由拉扯往前,踩到了很多坚硬的东西好几次险些摔倒,都被那只手蛮横的拉走。
    突然的前面的人停下了,紧接着一阵冷风吹来,眼前明亮了起来,沐轩吓得腿软往后一倒靠在了墙上。
    洞里悬挂着很多人皮,密密麻麻,干了的肉皮和头发近在咫尺,还有些是鲜活的在滴血,沐轩脑子嗡的一声炸开,胃里翻腾。
    任柯对这场面一点也没有不适的反应,反而阴森森的看着那些人皮,非常温柔的问他,是不是在想尸体在哪?
    不想!沐轩说不出话,他现在只要开口一定是吐。
    在这!任柯自问自答,踢翻了一个坛子,一股酒味扑面而来夹杂着恶臭的血腥味,沐轩把头低下,胃里翻江倒海,整个人佝偻着吐了个天翻地覆,脑子里想得出那些尸体如何被装在这些酒坛子里。
    是不是在想眼珠子在哪?
    任柯又开始发问。
    沐轩忍不住了,拼了命的跑出洞,才刚出洞就摔了一跤,他整个人崩溃了。
    任柯的脸从上方出现,阴冷的看着自己,鬼气森森。
    我
    沐轩一开口又是翻江倒海的吐了一场,把柳絮的那顿饭和那碗粥都吐了一干二净。
    任柯离他远了些。
    他吐的眼泪汪汪,抬起头好像看到了火光冲天,他虚弱的往前了几步,眼前明亮近乎白昼,确定了是前面起了火,是不远处的一座山,那火势吞天扑地,好像要将一切都燃尽一般。
    他好像听到了嚎叫,是从火的那边传来的。
    沐轩猛然扭头看旁边,任柯目光灼灼的望着那火光,整个人被猛烈的火焰映的通明。
    哈哈哈哈!
    任柯疯了一样的大笑,指着那越烧越猛烈的大火,笑得近乎癫狂的状态,他对着四周大喊,你看到了吗?我把它烧了!你看看啊!
    他旧伤未愈,情绪太激动,笑着笑着嘴角流了丝血,整个人逐渐坐到地上,笑声也变小声,呼吸也急促起来。
    沐轩在那冲天火焰的光中,看着如地狱一般的祁山,关于这段书里只是寥寥数笔,如今亲身感受才知是这般恐怖,他已经不是疯子了,没有人控制得住他,他要所有对不起他的人千倍万倍的偿还。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他叹了口气,拿出了腰间的匕首,祁山是人人都对不起你吗?
    沐轩蹲在他身边,感受他微弱的气息,看着他缓缓移过来看自己的眼神,那明明是一双极其好看的眼睛,为什么变得阴冷而诡异。
    任柯费力的撑起身,红色的衣服在火光下更红,他嘴唇因为吐血问而红,整个人白的如宣纸。
    那双眼睛此刻没了杀气,没了冷气,变得可怜起来,朱唇轻启。
    你不高兴吗?
    他的眼神在透过自己看别人,明明是个疯子,沐轩却觉得他很可怜。
    [你还犹豫啊!你不杀他,他就杀你啊!]
    667比他激动几倍,恨不得能控制他帮他一把。
    沐轩已经决定下手了,只是看他突然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两手撑着地面,睫毛微微颤动,消瘦的下颚,青丝垂在地上,他好像在听什么声音。
    你晚上睡得着吗?
    他声音太小,任柯好像没听到一般,依旧紧闭着双眼。
    他在的这几个夜晚,刀剑乱舞,血流不止,那么多死在他手上的人里,有没有他一闭上眼就能想起的面孔,午夜梦回之时他睡得着吗?
    [下手啊!]
    沐轩缓缓举起了匕首,看着他心脏的位置,犹豫的往下。
    他的匕首插入了他的身体里,只是当匕首进入□□的那一刻,他的手颤了颤。
    下一秒,任柯睁开了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
    再下一秒,他的手被飞来的箭刺穿,他感觉不到痛,仍然保持着握匕首的姿势,只是他那一刻他脑袋一片空白,任由667疯狂的叫喊,他也没有再继续。
    任柯反应过来打开了他的手,颤颤巍巍的起身用剑指着他,怒吼。
    沐轩耳朵好像出了问题,只听得见风声、火烧的声音,甚至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听得见,偏偏听不见任何人的声音。
    又是一支箭飞来,这次依旧是他的右手,和上一支箭整整齐齐的插在手腕上。
    阎王剑朝他劈来的那一刻,他心猛烈地跳动了一下,握匕首的右手被砍了下来,从手腕齐断,手掌血淋淋的滚在地上,血液洒在嫩绿的草上。
    他终于听得见声音了,是瑾行在喊,还有任柯的嘲讽。
    凭你你也想杀我?
    沐轩摇了摇头,看到了他的眼泪,苦涩的笑了笑,他这种人活着比死了痛苦,死了才是解脱。
    任柯也摇了摇头,因为眼泪而眼睛明亮闪烁,哽咽道,你不是他!
    阎王剑挥下,沐轩感觉自己身体在被四分五裂,只是因为经脉拉扯还没有分开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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