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沾了点他的光的人,鼻子都快朝天看了,哪还是他这副温温吞吞的模样,霍衍喜欢他的柔顺,但不代表他喜欢所有人都享用到这份柔顺。
    温墨笑意未散,抱着他的腰,将脸轻轻埋进他的肩膀,没,我是真的开心。
    他又说:谢谢您,先生。
    谢我什么?
    温墨仰望着他,如同看着自己的神祗一般,他说:您给我的一切,像梦一样 。
    说这话的时候,温墨的眼睛亮亮的,像蓄满了一汪清泉的春池,里面都是霍衍的倒影。
    霍衍心间微动,他想,这个Omega,再多的宠爱加诸他身上,他好像永远都不会有恃宠而骄的时候。
    眼底不自觉带了几分柔色,他低下了头,嗅了嗅他的唇。
    温墨很听话地主动吻住了他。
    这回温墨好像很动情,他抱着他的脖子,很主动,很亲昵,这极大地取悦了霍衍,他赞赏似地摸了摸他雪白的耳垂。
    先生,温墨叹息着,像孩子一样趴在了霍衍的肩头,他伸手摸了摸霍衍腰际的枪套,目中露出几分期待,听说也要给我配一把。
    当然。
    男人一旦被安抚心情便好得很,于是霍衍便将那把用了十多年的银色勃朗宁掏了出来,放在手心把玩片刻,丢在了温墨手里。手*枪颇有重量,温墨小心翼翼拿起,好奇又有些畏惧地轻抚着。
    霍衍瞧着那小模样怪怜惜的,展臂一把将他捞起,放在自己的腿上,他迅速拉开了保险装置,塞进温墨手里,大掌包住了他的手,低声道:食指扣上。
    温墨食指轻轻地搭在了扳机上,霍衍带着他的手慢慢抬高,枪口对准了门边那个过道灯,他微眯起眼睛,忽而道,打!
    温墨扣动扳机,随着一阵巨大的后座力,砰的一声,灯罩瞬间炸得四分五裂。
    几乎同一时间,门一下子被撞开了,是beta秘书,他持枪一脸戒备冲了进来,然而看见房间里的情景的他旋即一愣。
    霍衍亲了亲温墨的耳垂,连看都未看一眼那beta,吩咐道:找人来修理一下。
    秘书面色尴尬,立刻收了枪,躬身:是!
    他迅速退了出去。
    温墨轻轻挣开了霍衍的手,独自举枪,眯起一只眼睛,朝着刚才射击的方向又补了一枪,居然也让他射中了那残破的灯罩。
    温墨惊喜地望着霍衍,霍衍笑了,捏了捏他的脸。
    温墨极爱惜地摸着他的这把枪,半晌,他抬眸望着霍衍,眼中露出丁点希冀:您教我吧。
    霍衍哈哈大笑,你要真想学,就不该让我教你。
    他事务繁忙,哪里来的时间,再说,他来见温墨可是要放松的,怎还会浪费在其他地方。
    温墨眉头难得微微一簇,不高兴道:可没人比您厉害了啊。
    霍衍被他逗乐了,他掐了一把他的腰,说,放心,给你找个厉害的。
    张谦吧,霍衍略略沉吟片刻,很容易便找到了对象,他当年是联邦军校里射击的一把好手,我的记录还险些被他破了再说他那也有好几个靶场,让他教你再好不过。
    啊?温墨面露一点失望的神色,他靠在了霍衍怀里,可是我有点怕他,他从不来不笑的样子。
    霍衍哼声一笑:他就是这么个冷性子,若你真想学,就别怕人凶。
    温墨终于点了头,好,我都听您的。
    霍衍摸了摸他。
    温墨亲吻一下霍衍的薄唇,又埋进霍衍的怀里,他的半张脸隐藏在霍衍的阴影中,露出一方线条流畅的雪白下颌,蓦地,他的嘴角勾起了一个微微的弧度。
    *
    霍衍逗留了片刻便离开了,温墨留在办公室继续翻看文件,午餐的时间到了,温墨没有回住宅区,而是让秘书端来了些简单的饭菜,他细嚼慢咽吃完,让人将餐盘端走了。
    他又叫来了秘书,我困了,中午在这边休息,别让人打扰我。
    等秘书离开房间,温墨立刻站了起来,去了休息室旁的洗手间,轻声反锁上了门。
    他从衬衣口袋里拿出了一张手机卡,推入插销,拨通了早上的那个号码。
    手机很快就接通了,对方沙哑的声音显得更阴沉了,他的声音带着凉意,从话筒另一头延伸过来。
    你可算主动找我了,我还以为我的小墨看开了呢,他桀桀地笑,若真是不想要这富贵,早说一声,咱也好心帮你一把,反正老子早便是贱命一条,但这条贱命能拉着咱平步青云的长官一起陪葬,少说也值了。
    温墨平静打断了他,三百万花完了?
    对方笑了起来,笑得甚至引发剧烈的咳嗽,他压了压,称赞说:我一开始就对旁人说,那帮孩子里,最聪明的就属你了,您瞧,我这眼光可是从来没有错过。
    温墨轻轻地靠在墙上,他的眸色渐渐冷了下来,但依旧保持着不急不慢的语调,这次,你又要多少?
    一千万,兑成西币,现金。
    对方爽快回答,他一顿,又笑了笑,你最好不要给我砍价,我没有那份耐心,毕竟若是让人知道温长官与那21起alpha连环杀人案有关,那可就不好了。
    您说说这罪咱们联邦的法律怎么判来着?绞刑?啧啧,我可不忍心看着咱们漂亮小墨受那份苦。
    温墨阖上了双目,很快说:好。
    他又说,给我十天准备时间,一千万现金并不简单。
    三天。对方阴恻恻道,我可等不了那么久,放心好了,老子拿了这笔钱便远走高飞,再不会出现在这鬼地方,你可以安心一辈子当你的温长官了。
    温墨沉默片刻:行,我会准时把钱送到,还有一点,这几天不要主动打我手机,如果你想让咱们两个都被抓的话。
    当然没问题。对方愉快应了。
    温墨深吸一口气:三天后中午12点,我会再用这个号码联系你,交货的地点你来定。
    对方笑了,为他的觉悟,许久,他收了笑,压低了声音,别有意味道,小墨,你不用想着怎么揪出我,如今组织那边自身难保,管不到我这,而您
    他顿了顿,更是不能行差踏错半步,可别因为咱这区区一条落水狗,闹得身败名裂、香消玉殒呀。
    温墨直接挂了电话。
    他在原地站立片刻,蓦地伸手打开了排气扇,拉开抽屉,从内侧摸了根烟出来,白色的烟雾从红唇中溢出,又渐渐缠绕消散。在一片烟雾中,他微微眯起了眼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阴骛又冰冷。
    五分钟后,温墨去浴室洗了个澡,刷了牙,又往嘴里喷了些清新喷雾,而后走出了洗手间。
    他又变成了那个眉目温柔的omega。
    第13章 靶场
    门轻轻被敲了两声。
    霍衍头都未抬开口道:进来。
    张谦进来了,他手上拿着几份汇报文件,放在霍衍面前,一一与霍衍简单报告了手上的几项重要工作的进展。
    张谦办事一向得力稳妥,霍衍听罢没有什么异议,将文件丢在桌面上。
    他眉头一抬,突然问:你到基地几年了?
    张谦躬身回答:五年,长官。
    霍衍的手指有节奏地在桌上轻轻扣着,半晌,锐利的眼睛扫了他一眼,道:准备一下,下个月给你提一级。
    张谦眉目一动,立刻站直了,谢谢长官。
    霍衍道:早该提你了,只你年纪轻轻锋芒太露也不是好事。
    他重重地靠在皮椅上,双手交叠,唇角一勾:恭喜你啊,学弟。
    二人同在联邦高等军校就学,只不过霍衍大了他三届,是张谦的学长。霍氏为了锻炼继承人,自然不会让校方知道霍衍的身份,他是以一名普通人的身份入学的,等到毕业,霍衍在军政界初露锋芒,原先的校友才惊觉,与他们一同锻炼学习的军校之星,竟是权柄煊赫的霍氏子弟。
    霍衍历来有意识培植左膀右臂,待接手军务,顺便也带走了军校里的一批人,张谦就是其中一个,目前为止,除了安全中心的何寅生,张谦便是这一批里爬得最高的人当然,下个月开始,张谦的级别便越过了何寅生。
    张谦见已事毕,正要请辞,又被霍衍叫住了。
    对了,霍衍想到了一件事,你有空教下温墨用枪。
    张谦背部的肌肉瞬间绷紧了起来,他喉结一动,面目保持着克制后的平静,是。
    念及温墨对他的畏怕,霍衍决定再多交代几句:我知道你素来严格,眼里容不得沙子,不过我那Omega是个软性子,再老实不过,你就是教个玩儿,不要吓着他了。
    是。张谦再复颔首。
    霍衍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出了门。
    *
    从霍衍处回来,张谦一直在等那个Omega主动来电话,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他的主意,既然他能如此大胆,也不在乎多一个电话。
    他一整天都在等他什么时候诱他上门,然而随着夜幕降临,那个号码始终没有出现在他的来电记录里。
    张谦忍到了第二天,终于寒着脸色亲自给温墨打了电话。
    二人约在午后。
    张谦开着一辆越野,正沿着山路而上,那里有个他常用的靶场。
    此刻,日头躲进云层,山间的气候顿时带了些冷意,然而张谦却还是打开了车窗,任那些寒凉的空气打在身上,他拉了拉领口,仍感到有些燥热。
    这份燥热其实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至今都没办法降温。
    他已经承认了,那个Omega是特殊的,他与任何人都不一样,在张谦的人生哲学中,他并不愿意当个冒险家,然而那是一个太过危险又太过让人肾上腺激素飙升的漂亮Omega。他看不穿他,但他知道,他永远比别人多看到他一层,至少,他知道那层端庄温柔的皮囊不是他至少,他比他的长官更了解他。
    张谦并不愿意将二人的关系归于道德并进行自我审判,一个霍氏圈养的omega而已,这当然不会让一个alpha精英产生多少的负罪感。但张谦明确知道,这个omega终将属于他霍长官并不是个长情的人。
    他终于说服了自己,用一种坦然的态度。
    等车停在车库,他却迫不及待朝着靶场走去。
    这里本是军方荒废的靶场,被张谦拿了过来改造成自己专门用的场地,他练枪的时候本就喜欢清静,所以场地的人员除了日常维护的,只有一个安保,而今天,张谦放了他的假。
    张谦推门进去,里面已经有人站在那里练习了,他像是直接从办公室过来,尚还穿着军装,此刻,他正戴着消音耳罩,手持着一把黑色柯尔特,朝远处的圆环靶射击。
    张谦立刻感到心口的那份热更燥了些,他喉结上下翻动,大步朝他走了过去,一把握住了那扣在扳机上的手,狭长冷峻的眼眸微眯起来,砰砰砰的三声,皆正中靶心。
    枪轻而易举地被张谦卸了下来,转而十指交叉霸道地按在了挡板上,张谦迫不及待地堵上了他的唇,然而下一刻,他被推开了,张谦不满,拦腰将他按在了射击台上,但温墨挣得厉害并不是欲擒故纵的手段。
    张谦不满地盯着他。
    温墨忽而说:帮我杀一个人。
    张谦并没有理会他,只目中多了一分狞,刺啦一声,温墨身上碍事的军装扣子尽数脱落,噼里啪啦掉在四处,温墨任他粗鲁地剥着,他只是盯着张谦的眼睛,又说,
    你得帮我杀一个人。
    张谦的动作终于停了,他的眼神慢慢冷了下来,温墨仰躺着,嘴唇微肿,衣着凌乱,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张谦,他看到他的眼神冷到了极致,最终浮出了一丝嘲讽的笑。
    温墨定定看了他半天,他终于垂下了眼眸,好,我明白了。
    他坐了起来,将耷拉在手臂上的凌乱外套穿了起来,外套的扣子基本都被扯掉了,温墨垂目看了一眼,干脆脱了丢在一边,他整理了下衬衣,吐了口气,从射击台上跳了下来。
    他继续带上了隔音罩,重新持起手枪,站在刚才的靶位上迅速打光了弹夹里的子弹,但显然,他枪法很烂,只有一枪命中八环。
    张谦目色深沉,冷冷地看着他的背影。
    温墨卸掉弹夹,又啪嗒一声扣上了新的,依旧飞速开枪。
    身边的弹夹渐渐空了,温墨终于射出了他枪膛内的最后一发子弹。
    他像是泄气那般双手撑在了射击台上,许久,他终于立身起来,将最后剩下的唯一个没用掉的弹夹揣进口袋里面,他顺手给枪上了保险,抓过一块软布擦了擦枪,一并放入口袋。
    他拿了外套搭在肘上,而后目不偏斜朝着门口走去,在越过张谦的那一刻,他被重重地扯过去,张谦铁青着脸,从他口袋摸出了那把枪,他的眼神愈发冰冷。
    所以你要自己动手?
    张谦明白这一开始便是个陷阱,无论这个Omega怀有什么目的,他都不该再涉入这摊浑水里面,然而他依旧忍不住拉住了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喝道,说!
    但其实在他拉住了他的那一刻,张谦已经做好了对方高姿态拿捏他的准备。
    然而并没有,他第一次看见了他空洞的眼神,像是迷途的动物,张谦喉结一动,更是紧紧抓住了他。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干出帮他去杀一个人的蠢事,他给自己的理由是,他有义务阻止他。
    张谦像是终于找到了足够的借口,用力将人重重往怀里一扯,你到底要干什么!
    怀里的人摇了摇头,紧紧抱住了他,
    张谦在他私用的靶场内,第一次见识了这个Omega的疯狂,射击台,椅子,甚至是那脏污的地毯,都见识了他们的荒唐,他不知疲倦,仿佛世界末日即将到来一样,他大颗大颗地流泪,一直索吻,不肯让张谦放开他。
    吻,对于他们,真是多余的动作。
    温墨终于又困又累地睡过去了,张谦打横抱起了他,带去了一处离靶场不远的休息室。
    看着床上那个沉沉睡去的Omega,张谦坐在床边,点了一支烟。
    温墨醒来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四处灰蒙蒙的,他揉了揉眼,迷茫地抬眼看着身边的男人,他正抽着烟,地上已经有了不少的烟头。
    张谦发现动静,低头看了温墨一眼,伸手抓了抓他的头发,你可以多休息一会儿。
    霍长官今日有一场在隔壁市区的酒会,并不会那么快回基地。
    他正待抬手,温墨已经先他一步取了他唇边的剩下半截的烟头,带到自己嘴里吸了一口,稍稍支起了上身,白烟轻轻喷在了张谦脸上。
    张谦皱了眉。
    温墨笑了,眉眼有着淡淡的妩,他道:从来没有见过你抽烟,怎么抽上了?
    张谦一哂,他看着温墨的眼睛,而后按住他的后脑勺,给了他一个极其温和的无欲之吻这当然不常见。
    哪个军校出来的不抽。他摸了摸温墨的脸,面上的笑意渐渐淡了,他轻声问道:是谁?
    或许多年后,张谦会后悔在此刻的举动,但至少不在此刻。
    温墨眼神一闪,他拿起烟,深深吸了一口,将最后一点的烟头丢在了地上,一缕轻烟消散在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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