仝野喝了口水差点笑呛着了,说你说话现在怎么越来越像蔚姐。
    楚望梁坐在床边陪着他睡觉,麻药劲儿慢慢过了,半夜疼醒好几次。
    楚望梁睡不熟,每次仝野一动就立刻睁开眼,摸摸他的手,轻声说几句话,转移仝野的注意力。
    后半夜的时候有一次仝野疼得特别厉害,出了一身冷汗。
    楚望梁心疼地给他拿了条热毛巾,一点一点擦干净他脸上的汗,一下下亲吻着他的手指:仝老师,仝老师,我要怎么才能帮到你?
    真不仝野本想说没那么严重,只是疼而已,然而在黑暗里看见楚望梁闪着光的眼睛,却又把原来的话咽了下去,说,随便说点什么,你今天去干嘛了?
    我今天去录了个采访。楚望梁抿了抿嘴,尽量找些有趣的事来说,采访我的那个小姑娘是真厉害啊,净捡那些答不上来的问我,还好我助理给我弄了个小册子,教我怎么回答。
    仝野趴在床上挑了挑眉:哟,我小蜜也有助理了。
    楚望梁哪能说孙秦做他助理的时间比他认识仝野都长,只轻轻搓着仝野冰凉的双手,道:他还挺懂这些的。采访什么的。
    哎,改天让岑蔚给你弄一份。你那是小册子,我这儿简直是新华字典。仝野闭了闭眼,连择偶标准都给我写好了,说是得要善良、孝顺,最好是长发,喜欢温柔的女生
    楚望梁也听乐了:那其实我除了最后这一条还都挺符合的啊,蔚姐还是了解你。
    什么,你不温柔吗?
    我不是女生啊。
    仝野笑了半天,笑得后腰处的伤口又疼得抽了口气才停下。
    快快快再说点儿又疼了。
    啊,还有我想想啊。楚望梁一时也找不着什么事可说,嗯,录完采访回来,停车的时候差点撞上那个谁,就是刘斌,你记得吧?他喝得一身酒臭没把我熏死
    楚望梁低头细数着琐事,没注意到仝野猛然僵硬的身体。
    你碰到刘斌了?他再开口时,语气都不一样了。
    楚望梁一愣:是啊,我应该没认错。他是《舞创》的评委,我助理也认出来了。
    哦。仝野不自觉地捏紧了他的手,他有没有什么不对劲?
    楚望梁想了想,道:不对劲?嗯就感觉他那么大个总,都没个司机给开车,就自己喝得烂醉地回来,不太正常别的倒也没有什么。怎么了?
    仝野迟疑了一下才说:没什么。他那种人还是离远一点好。
    楚望梁点了点头,又给他擦了一次汗,说:趴着睡吧,换个姿势可能会不那么疼。
    一整个晚上两人都半睡半醒,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楚望梁只觉得腰酸背痛,还头昏脑涨地走不稳路。
    这回换仝野心疼他了,说什么也要让他先回去:你今天都没录制?今天没有明天也没有?赶紧回去睡一觉,我这儿有两个助理轮班呢,别担心。
    楚望梁拗不过他,只能让孙秦来接他,回去补觉了。
    楚望梁走后不就岑蔚就过来了,看着仝野腰上的纱布叹了口气。
    怎么样?查到监控没?仝野问她。
    岑蔚摇了摇头:估计是弄坏了,他的人去得比我们早。直接这么查查不着。
    仝野没有问该怎么办,反倒安慰起岑蔚来:别盯着看了,真没那么严重,他捅过来的时候我正好弯腰呢,就划了一下。
    岑蔚懒得理他的屁话,一边给他打开饭盒一边说:我真的不明白,刘斌跟你结下什么仇了吗?恨你恨到要拿刀捅你的地步?
    嘘,小点声。仝野立刻竖起食指放在嘴唇前面,随后说,他应该是喝大了,认错了人也说不定。
    话是这么说,但他心里其实已经有了一个初步成型的想法。
    岑蔚显然也想到了什么,不太确定地问:会是因为崔可儿吗?
    仝野沉默片刻,克制住自己点头的冲动,摇了摇头。
    不是?岑蔚皱眉,他跟你也没有别的关联了啊,难道还有别的理由?
    我不知道。仝野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没有证据,我什么也不能说。
    那难道就这样?也不追究他?
    不可能。仝野这次倒是否认得快,我不可能放过他。
    岑蔚微微放下心来:那就好。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现在先通知导演让他换人吧。仝野叹了口气,觉得还挺可惜,这本儿我还真挺想拍的,但总不能让人家整个剧组等着我。又得被迫休假了。
    谁问你那些了!岑蔚翻了个白眼,剧组那边我当然会去联系,我是问你刘斌那边你想怎么办!
    先找找人吧,看看身边有没有认识的人能恢复监控数据。仝野从床上坐起来,想要下地走走。
    岑蔚过来扶他,担心道:医生现在让你下床吗?
    早就让了,又不是什么重伤。就是神经多,疼点儿而已,不碍事。仝野说到一半像是忽然想起什么,问道,你刚刚说监控是被破坏的,不是从一开始就坏的是不是?
    是啊。岑蔚也眼睛一亮,对啊,我听到动静从旁边出来的时候还特意看了摄像头,上面的指示灯是亮着的。
    难为你了,居然还能注意到。仝野有点儿惊讶,那
    岑蔚突然把左手握成拳头,在右手手心中砸了一下,道:我突然想起来,你姨夫老跟我说他有个徒弟明明血液成绩不怎么样,对电子设备倒是精通的很我去问问他。
    岑蔚动作很快,在手机上噼里啪啦打了几个字,然后拍了拍仝野,道:我帮你问了,有消息立刻通知你。你放心养伤,别想着工作的事儿了。
    仝野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忽然握住她的手,说:小姨,谢谢你。
    岑蔚一愣,随后不太自在地甩开了他的手:干嘛突然说这个你无故被人捅了,我难道还能视而不见?
    仝野笑了笑:嗯,我知道。但还是觉得,有你真是太好了。
    陶知年这人别的话不听,只有自己老婆的话总是奉为圣旨去做。
    收到消息之后他第一时间就去联系了自己那个徒弟,说我这儿有一个重要的视频文件受损了,请你帮忙恢复一下。
    他本以为自己这样已经够给面儿了,没想到电话那头推三阻四。
    不是啊,师父,我最近忙着干嘛你也不是不知道,再说我爱人最近住院了,实在腾不出手。
    你小子谈恋爱了?!什么时候交的女朋友?陶知年问完才感觉自己重点不太对,又道,我知道你忙,那你不是很擅长这些吗?就让你帮忙看一看还有没有复原的可能。
    那边问:不能也没事儿?
    当然!本来就是拜托你的,你就当给师父个面子。陶知年赶紧说。
    那边显然还有些犹豫,但是碍于师父的威严并没再拒绝。
    陶知年怕他反悔,道:行了,那就这样了,师父等你的好消息啊!
    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而另一边,楚望梁面露疲惫地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只想把那个所谓的「重要视频」的损坏者狠狠揍一顿。
    就怕我累不死是吧
    作者有话说:
    明天考试,停一天更新。这章评论有红包哦!
    第50章 44;
    楚望梁学东西很快, 在《舞创》的录制过程中渐入佳境,从最开始只会面无表情自顾自地跳舞,到后来懂得眼睛追着摄像头走, 再到现在会用眼神勾着观众的心, 让人只看一眼便再也挪不开眼神。
    其实教他这些的不是别人,却是燕禾。
    燕禾不比他清高又厌世,在他尽力躲开一切社交场合, 就连上台表演也要把面部挡得严严实实的时候,燕禾也一样努力地展现自己全部的美丽, 并积累了比他多上无数倍的镜头经验。
    你看我啊!你看哪儿呢, 我是摄像头啊!燕禾在他身前转悠, 双手指着自己的眼睛,摄像头会追着你转不假,但你得给点儿眼神啊,这是要上电视的!
    楚望梁按照他说的做了, 不一会儿又被他吼:表情表情!给点儿神态, 脸拉那么老长生怕观众要给你投票是不是?
    燕禾骂起人来花样百出,楚望梁累得不想动弹,高举的双手一下子垂下来, 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休息一下休息一下。
    你休息你燕禾张口又要骂,但看到楚望梁揉起脚腕来便硬是拐了弯,你休息一会儿吧那就。
    哎, 你教我教得这么认真,就不怕我最后表演效果比你还好?楚望梁一边轻轻揉着酸软的脚踝, 一边抬头跟燕禾说话,教会徒弟饿死师父, 不是我说, 你是不是有点儿傻?
    你才傻比。从小到大这么多比赛你哪次不在我前面啊,我在乎的不是那个。燕禾摆了摆手,能上电视,能有表现的机会,我就满足了。
    楚望梁笑着听他说话,觉得他俩这样在一起交心聊天的时刻越来越难得了。
    他问燕禾:那你干嘛教我?
    你哥我一向待人热忱,这你还不知道吗?燕禾挑了挑眉,再说了,这也不是什么武林秘籍,你能叫得出名字的这些选手谁能不知道这些?你以为都像你,跳舞都要蒙着面?
    楚望梁轻轻吹着一杯热水,不说话了。
    哎。燕禾用胳膊肘碰了碰他,录了这两期感觉怎么样,还适应不?
    有什么不适应的,都是跳舞。楚望梁说,没区别。
    真没区别?燕禾看着他,我是说,摘下面纱跳舞没区别?
    楚望梁又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不一样。《舞创》的观众又不知道我就是青鸟,所以露脸也没什么。我又不丑。
    对啊!燕禾一拍他大腿,你还知道哪?你知道你不丑还非要蒙着面?
    我真的不想哎呀。楚望梁明白燕禾的意思,其实仝野对他说的也是同样的意思,无非是要他自信。
    算了吧,先不聊这个。楚望梁站了起来,给我点儿时间。
    行,你自己愿意给时间就行。燕禾也站起来,问他,再练一会儿?
    不练了。楚望梁叹了口气,从桌子上拿起电脑盘腿坐上了沙发,师父给我派了个活儿,烦死了都。
    燕禾低头看手机呢,也没注意听他说话,倒是余光看见他拿电脑了,道:又玩游戏啊?还是要做新游戏了?
    什么啊!楚望梁听了更烦躁,我都好几天没玩游戏了师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非要我帮他复原个视频。
    可拉倒吧,我昨天还看你上线了。燕禾毫不留情地揭穿道,那怎么了,你电脑玩得那么明白,找你也正常。
    那登录肯定得登一下签到,断签会掉经验的
    话是这么说,但其实他擅长的也只不过是在团队里帮着做电脑游戏而已。能做这个,大部分还是自己真心感兴趣的缘故。
    但师父硬塞过来的这个任务,他不做也不行,只能一边叹气一边敲打着键盘。
    今天不去看你对象儿了?燕禾看得无聊,嘴上又忍不住犯贱。
    别提了。我都愁死了。楚望梁垮着脸,我天天都想去陪他,可是去了就走不了,难道我能带着电脑去吗?要是在病房里弄这些,仝老师肯定会觉得我有什么工作忙,过来看他也是影响工作。我不愿意让他这么想。
    那你就燕禾想了想,道,直接告诉他呗,说师父给的任务,没法不完成。
    那他肯定更让我在酒店好好待着了,说不定还要帮我做。楚望梁仰头揉了揉脖子,别的不说,这种东西就是忌讳人多,我一个人做可能一个月就做完了,要是他热心帮我,恐怕两个月都够呛。
    哟?听你这么说,还挺自信?
    那当然。楚望梁终于露出一点儿笑模样,这个视频是早先拍好的,后面只是用特别拙劣的手段破坏了源文件。我刚才就是举个例子,这玩意儿我一周就能做完。
    燕禾舒了口气,说:那你也不用忍受多久相思之苦了嘛。
    这话说得没错,所以楚望梁第二天就抛下他跑去陪仝野了。
    仝野现在天天都自己下地溜达,身体底子好,恢复得倒也快,看见他来还能主动走过来抱他一会儿,双脚站得稳稳的,晃都不晃一下。
    楚望梁被他抱着,也舍不得分开,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说:你站着不累吗?
    仝野摇摇头,耳边的碎发在楚望梁脸上蹭来蹭去,弄得他更不想放手了。
    我想你。他小声说。
    仝野抱着他的手更紧了一点儿,道:我在这儿呢。
    你不想我吗?楚望梁问。
    当然想你。仝野低低地笑起来,手往上摸到他的蝴蝶骨,哪儿都想。
    楚望梁到底还是心疼他久站,硬是挣脱开了,说你坐下歇会儿。
    仝野笑着看他在病房里走来走去,道:还说我,你脚也没好利索,赶紧过来陪我躺着。
    楚望梁动作一顿。
    的确,从仝野和他各自奔赴剧组,他俩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同床共枕过了。
    可是他看了看自己千里迢迢带来的电脑,又有点儿舍不得这难得的时间。
    毕竟赶紧把师父的任务做完,他才有完整的时间和精力来陪伴仝野。
    于是他把手放在裤线上蹭了蹭,道:嗯晚上再躺吧,我想玩会儿游戏呢。
    仝野知道他爱玩,也没说什么,只让他靠在自己床边,自己看起了播出的新一期《舞创》。
    楚望梁把游戏界面打开,偷偷瞥了演仝野,看他的角度看不见自己的屏幕,才将游戏最小化,然后打开了那个被损坏的文件,继续修复。
    仝野仗着病房里就他们两个人,干脆外放着看电视节目。
    这就逼得楚望梁不得不一边坐着枯燥乏味的工作,一边被迫听着自己无比熟悉的那些背景音乐和观众的尖叫。
    这么撑到了刘斌对他的舞蹈进行点评的时候,听到那句就你这个舞蹈造诣,怎么会现在才来参加比赛?他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合上电脑问:有没有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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