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这戏恐怕就只能对到这儿了,他看着楚望梁那双认真听讲的竖瞳,自己都没察觉到说话停滞了片刻:别的什么突发事件虽然破坏演戏气氛,但很快就能续上。而如果是笑场,在破坏的同时还会加入一种不属于戏的气氛,这样会让我很难办。我说明白了吗?
    楚望梁第一次跟他对视时没躲,认认真真从头听到尾,深刻地反思了自己的错误,还能有余裕在脑子里夸了一句「啊野哥高冷范儿太帅了不愧是表里如一男神酷哥」。
    嗯嗯,明白明白。嘴上一套心里一套早就是楚望梁烂熟于心的技能了,不过我还是叫你仝老师吧,毕竟仝老师是前辈。
    前辈啊?仝野没忍住笑了一声,我看起来那么老吗,还是你真的没成年就出来当童工?
    不不不,不老不老。楚望梁忙不迭地摇头,笑得还挺甜,仝老师特别年轻,没听人家说吗,二十一世纪最年轻的影帝,没有之一。
    仝野嘴角挂起来的笑半天没收回去,看着楚望梁笑弯了的眼睛,他才忽然意识到。
    不过跟楚望梁正式相处了一上午,他居然连笑出声的次数都变多了。
    第11章 11;
    仝野有午睡的习惯,十一点不到就把他赶回自己房间待着了。楚望梁也不赖着,阴雨天吹着空调打游戏,美不滋儿的。
    他一旦打起游戏来就没个间断,一个打累了还能换个游戏打,要不是惦记着仝野可能随时有事叫他,他恐怕连手机通知都不开。
    一下午没等来仝野的召唤,却等来了梁淳查岗的电话。
    他出发之前就跟孙秦串通好了,对梁淳那边的说法是他跟发小燕禾一起出去旅游了,连目的地城市都如实相告。
    之前也不是没干过这种二话不说给自己放一个月假的任儿来,梁淳虽然对他这么干特别有意见,但也没法强制他做什么,通常只是嘴上说两句就过去了,这次恐怕也是这样。
    他把手机放一边开了免提,手上依然噼里啪啦敲着键盘。
    梁淳自然是听见了,上来就数落:你不是又窝在酒店打游戏呢吧?旅游就好好放松一下,亲近亲近大自然,不然我给你放这么长假有什么意义?
    楚望梁腹诽又不是你给我放的假,我想放就放,嘴上却乖巧地应着:玩了一天有点累了,回酒店打两把游戏,马上就完。
    马上马上,你从来嘴里就是这两个字糊弄我。梁淳重重地叹了口气,又像是不放心似的,燕禾呢?
    隔壁跟我连麦呢。楚望梁撒起早就准备好的谎,半点儿心虚也没有,燕子,说句话。
    哎,梁姐!燕禾嘴甜得很,隔着两个屏幕都能透出热情,怎么有空打电话啊,不忙最近?
    梁淳一向喜欢燕禾,这会儿也顾不上注意楚望梁那边敲键盘的声音怎么没了,热火朝天地聊了半天,还是燕禾先打断:姐,我这边儿死好几条命了,先不聊了吧,等回去找你喝酒啊!
    梁淳「哎哎」地应着,估计嘴都半天合不拢。
    楚望梁听燕禾扯皮扯得差不多,就伸手把电脑上闪着图标的微信电话挂了,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再怎么熟练也是跟亲妈撒谎,刚才他玩的是个单机,根本没有连麦这一说。
    幸亏是电脑上一直登着微信没退,手忙脚乱把电话给燕禾拨过去,也亏他闲着没事儿,接得也及时。
    还有事儿?没事儿我挂了。他手底下又噼里啪啦响起来,问电话那头的梁姐。
    还真有。梁淳许是心情好了,说话都慢悠悠起来,你师父给你找了个比赛,线下的,下个月就在你们那个区里比,你疯玩回来准备准备。
    楚望梁半天没出声。
    喂?喂?怎么不说话?
    楚望梁咬了咬牙,装作刚才信号不好的样子:啊,我说真是线下?没录制的?让不让戴面纱?
    没有!哎呀我真是不懂,你老怕什么上电视呢?你还问呢,我不让你戴你哪次没戴?梁淳又在那边唠叨两句,听他半天没声也知道自己说多了,连句再见都没有就挂了电话。
    楚望梁余光瞥见电话被挂断,轻轻叹了口气。
    说是给自己放了一个月的假,但他来这边根本是正经工作的,下个月要比赛的话他还真不知道找个什么理由跟仝野请假。
    想起之前的答应好孙秦的「绝对不能耽误工作」,一口气堵在胸口吐不出来。
    两边都是工作,保全哪边都得耽误另一边。
    雨是在晚上六点左右开始下的。
    当时楚望梁正在楼下等着拿仝野点的外卖,还顺便把他不知什么时候放在门外的两袋垃圾带了下去,扔个垃圾的功夫突然被瓢泼似的大雨兜头浇了一脸,砸蒙了。
    没一会儿一个穿着予以盖得严严实实的小哥从电动车上跑下来,把几个外卖从保温箱里拿出来,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小跑着过来。
    楚望梁这才反应过来抹了把脸上的水,看着他差点就要往地上放,赶紧拦住了:哎哥哥哥,这里面有没有个叫楚望梁的?尾号3215?
    外卖小哥看了他一眼,估计以为他是什么刚被女友甩在雨中借雨藏泪的心碎小伙儿,不大放心地又问了一句:尾号多少?
    楚望梁无奈地又重复了一遍,说:哥,我不是乞丐,刚出来着急没带伞。
    小哥这才放心地把他那份交给他,还不忘劝他一句:小年轻的,没啥大事儿!别跟自己身体过不去!啊!
    楚望梁热情地道了谢,转过头往里走的时候心说你刚才放地上了才叫大事儿,仝野那洁癖他看不是一星半点儿,要是给放地上了估计他眉毛都能拧成麻花。
    湿漉漉地回到房间,仝野看见他都愣了一愣,说:你这是出门洗了个澡?
    楚望梁站在门口抖了抖身上的水,伸手把外卖递过去:接一下接一下刚才突然下雨了,我没躲开淋了一身。
    仝野先进去给他拿了条毛巾,接过来又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你这不像是出去淋雨了,像是被雨打了一顿。
    楚望梁看着手里的毛巾半天,头发尖上的水珠滴进眼睛里才回过神似的擦了把脸。
    洁癖啊?我这条是新的,自己带过来的你不是好奇我那几个箱子里是什么吗,都是这些。仝野大概是怕他不爱用酒店的东西,还解释一句。
    楚望梁吸了吸鼻子,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什么话说,小声嘟囔了一句「你才洁癖」。
    什么?仝野没太听清,话在脑子里转个弯才反应过来。
    没没没。楚望梁摆摆手,不想让他觉得自己冒犯。
    但却突然听到仝野笑了一声。
    没什么没,我都听见了。他听见仝野的声音是上扬的,我确实有点洁癖,你怎么发现的?
    楚望梁兀自低头用那条毛巾一下一下擦着头发上的水,心不在焉地答:很容易啊,你吃饭都要用自己的餐具,垃圾桶满了也要立刻扔到外边
    你还挺细心。仝野点了点头,半晌听他没出声,又问,不舒服吗?赶紧回去换件衣服吧,别感冒了。
    嗯。楚望梁终于抬起头,手里的毛巾攥成一团,谢谢仝老师。
    刚走到门口又被仝野叫住,说:哎,你那份没拿呢,拿过去吃。
    楚望梁不知道仝野是不是对他以前的每一个助理都会这样,会给他拿自己新的毛巾,会跟他笑着开玩笑,会记着点外卖带着他的一份,还会关心他淋了雨是不是不舒服
    他虽然没有做过助理,但至少他自己出差的时候,相关的事情他都不会想起孙秦,并且对孙秦的服务都坦然接受。
    楚望梁边插了块西瓜放进嘴里,边啧了一声,想着想着还对孙秦愧疚起来了,有什么可愧疚的,他没拿钱吗?
    甜水流进嗓子里他才猛然反应过来,仝野早上刚说过自己不吃西瓜。
    好,现在还要再加上一条,专门为他点了自己不吃的水果。
    他不想自作多情地觉得仝野对他有什么特别,要真说起特别的话,也就只能是孙秦骑车差点刮了他的车。
    所以如果仝野真是对没个助理都这样亲近又温和的话,换助理的频率又那么高,那只能说明他以前的助理质量是真的不行。
    他忽然不知道哪儿来的自信,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在仝野身边待了很久,是那种看着小少爷一路成长起来的衷心侍从,除了他没人能做好仝野想要的那个助理。
    一边在自己幻想出来的世界里心满意足,一边又打开了游戏。楚望梁觉得现在要是有什么能打断他雨天玩游戏的好心情,那只有仝野突然提出要辞了他了。
    很显然他是高估了自己好心情持续的时间。
    夏天干燥的地方下起雨来就很容易打雷,房间里本来除了电脑那点亮光都昏昏暗暗的,突然好似鹰撮霆击,一个霹雳照亮了天际,吓得楚望梁手柄都扔出去了。
    他从小就怕打雷,只是A城那边气候宜人,连下雨都少见,更别说雷雨天了。他总觉得上次被打雷吓着还是上幼儿园,那会儿还能躺在爸爸妈妈中间,安全感剧增。
    像这样独自一人身在异乡,听着外面的雷声还是第一次。楚望梁看着床上电脑发出的幽幽亮光,突然不敢下地去捡手柄了。
    就像他刚开始一个人睡觉的时候,不管冬夏总要把被子盖得严严实实,只要手脚稍微伸出外面就会觉得被子外面有怪兽,危险!
    他缩在床上抱起了腿,看见半天没操作的游戏已经自动按了暂停。他知道现在脱离这个状态最好的方法就是接着玩游戏,起码能起到转移注意力的效果。
    但是要玩游戏就得捡起手柄,要下床走到一点光都看不见的地上,这代价太大了。
    他用一只手扯过被子抖开了,另一只手还抱着腿。
    空调的冷风白天吹着舒服,到了晚上就显得有点凉了。楚望梁进来的时候就没找着遥控器,好像还是中央空调,开关不知道在哪儿,温度也调不了。
    夏天的雨季其实应该是湿热的,但也不知是这个地方特殊气候的原因,还是夜晚温度骤降,总之楚望梁现在有点想流鼻涕。
    冷气吹得被子里都凉飕飕的,他咬紧牙想用体温暖暖被窝,结果没几分钟就被冻得牙齿打架。
    专心致志玩游戏的时候根本感觉不到冷,玩上头了连灯都想不起来开。
    不过床头倒是有灯的开关,楚望梁爬过去一巴掌全给拍开了,看清手柄的位置之后才松了口气。
    光着脚下地去捡手柄,又是一阵雷声,楚望梁蹲在地上闭起眼睛,努力忽略越来越快的心跳。
    不知道这么当了多久的鸵鸟,捡起手柄也没心思打游戏了。他看着门缝里透出的一点不同于房间内的暖黄灯光,忽然想起走廊里是没有空调的。
    他白天还为这事儿抱怨过,帮仝野跑下去拿外卖的时候一来一回汗都出来了,只不过因为淋了雨看不出来。
    说到淋了雨
    阿嚏!
    他回来按照仝野说得冲了热水澡,也换上了干爽的衣服,自己也认为自己免疫力还算中上,不大可能这么一下就感冒吧?
    不行。楚望梁想。
    一丁点感冒的可能也得扼杀,仝野就带了他这一个助理过来,要是他病倒了,他家少爷不是,他家艺人拍戏怎么办?
    想到走廊没有空调,应该是比房间里暖和一点。
    闪电又把室内照得通明,楚望梁抱着被子开了门,左右看了看,估计这个点儿应该也没什么人在走廊里走动了,暖风从脚底包裹上来,暖得他又打了个喷嚏。
    刚才没响的闷雷划破天空,「轰隆」一声,能把小孩儿的心都震碎。
    楚望梁不是小孩儿了,可他怕雷怕得不行,扶着门的手一个没稳住,一抖,「砰」一声关上了门。
    没带房卡。
    第12章 12;
    导演比仝野以为的要来得早很多,他自己就提前了好几天过来,没想到导演只比他晚了一天。
    陈导是岑蔚的大学同学,四舍五入也能算是看着仝野长大的了。仝野这次来拍他的戏,除了想尝试新题材之外,也有这层关系在。
    仝野评上影帝后这几年工作越来越忙,陈导也忙着拍新片子,两人见面机会越来越少。
    虽然陈导和他都不是什么会因公徇私的人,但哪有什么事儿是不带感情的,这也是听说他来得早,陈导特意提前了好几天,就为了和他叙叙旧。
    他刚吃完晚饭就被叫下去喝酒了,一直聊到这个点才回来,雷都打了快半个小时了,他再不叫停恐怕陈导都能跟雷对骂起来。
    回到六楼的时候仝野感觉有点晕,陈导特意带过来的好酒,好喝是真的好喝,后劲儿也是真的大。
    这会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醉酒的原因,仝野迷迷糊糊地感觉自己门口蹲了个人。
    这个意识一出现,他立马酒都醒了一大半。
    仝野没这么火的时候曾经不止一次遇到过私生粉,订好的酒店信息不知道什么时候泄露出去,他还曾在半夜被私生噩梦惊醒的时候听见激烈的敲门声,打开门又是一个私生噩梦。
    那一次岑蔚陪他放了两个月的假,又是律师函又是官司的,上了热搜后这事儿才告一段落。
    不过这次蹲在这儿的身影怎么感觉有点儿眼熟?
    仝野壮着胆儿走过去,眼前还有点模糊,定了定神才看清,这是个披着被子盘腿坐在地上的小孩儿?
    还捂着耳朵,不会是怕打雷吧?
    这小孩儿仝野又走近了两步去看,这什么小孩儿这是楚望梁吧。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回忆起了私生粉的事儿让他心里有点儿脆弱,他看着在自己门口坐了不知道多久的小助理,忽然觉得心里有什么柔软的地方被击中了一下。
    他走到楚望梁旁边,故意出了点衣服摩擦的声音,慢慢蹲下来拍了拍他。
    手刚放到人身上就感觉他的肩膀狠狠颤抖了一下,仝野赶紧出声:是我。
    楚望梁倏地抬起头。
    那双漂亮的竖瞳突然染上了红眼圈,仝野看着嗓子有点发干。
    你仝野清了清嗓子,怎么在
    话还没说完,突然被楚望梁一伸手拽住了袖子:你去哪儿了啊?
    仝野一愣,这话听着怎么还有还有点儿委屈?
    有事儿出去了。仝野说。
    楚望梁的声音立马高起来:这么大的雨什么事你要亲自出去啊?感冒了怎么办?
    仝野又是一愣。
    他以为楚望梁刚才语气那么冲是自己害怕的时候找不着人,没想到他会问出这么一句来。
    没出门。他捏了捏楚望梁的肩,导演来了,下去聊了一会儿。
    他蹲下来跟楚望梁平视,问:怎么坐在外面?害怕了吗?
    楚望梁当然不承认:没里面太冷了,我不知道怎么关空调,出来的时候还忘带房卡了。
    仝野也没揭穿他,挑着眉半天没说话,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笨到了,过了好一会儿才站起来,说:先进屋吧,我房间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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