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娘这回是真的震惊了,她快速地在心里算了笔账:
    赵掌柜付出了无数肝脏以及全保和堂的大夫。
    董大夫付出了每个月十几箱完全免费的药材,一及一盒上好的红参。
    衙门付出了五百两——虽然现在范大人还不曾送钱来,但丹娘觉得这是迟早的事。
    光看这小钱串子付出了什么就知道了,老天爷,她只抱了一坛子麻雀鲊而已!
    麻雀是夏姐儿打的,菜是月姐儿做的,她一根指头没动,还在成药坊大嚼一通。
    丹娘愣愣地想,难不成妇舍竟然还赚了?不可能,这太吓人了。
    她在妇舍十年,从没见过妇舍赚钱。
    张知鱼正在整理药材,看丹娘半天不说话,道:“怎么了?”
    丹娘狐疑,道:“你难不成竟是财神投的胎?”
    “这话儿你可别在我阿公面前说。”张知鱼吓了一跳,道:“我阿公说我是给牛鼻子洗鼎的童儿,说我是别的,他准得跟你急。”
    丹娘抱着药材恍恍惚惚地走了,不只是她,妇舍的娘子们都给吓着了——无量天尊,她们妇舍竟有了余粮!
    作者有话说:
    今晚网不好,还有三千没改好,明早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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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8章 、神农尝百草
    顾慈回家后听见她说起六百两的事, 心中便觉得不对,只怕她到时不够用却打了包票,最后如何收场, 便问:“你怎么知道是六百两的?”
    张知鱼早有成算,只等着帮手回来跟她一齐做, 便笑:“现在不知,过两日就知道了, 要点儿是点儿, 一下子叫他们拿出来这么钱谁肯干?”分期付款就不一样了,一笔一笔花出去,还不容易心疼。
    顾慈一下就明白过来,道:“钝刀子割肉, 骗狗进门宰。”说着便笑起来,直夸鱼姐儿机灵, 一看小时候就不少吃鱼脑袋。
    张知鱼点头, 跟他说了自己的计划——统计全县的适龄女性,每个人按每日二两猪肝分够六个月,细细地把这笔账算了再想从哪儿去搞钱。
    如今的猪肝二十五文一斤,一斤是十六两,一个娘子吃够六个月差不多需要六百五十文。南水县的人口总数,张知鱼早托她爹张大郎打听出来了——整整十万人。
    六百两能够南水县育龄的娘子们吃一年,张知鱼舀了碗鱼圆一口一口地蘸了辣椒吃,心道, 我敢说,你们还真敢应。
    但鱼姐儿自认自己素来心肠极好, 既然大家有心为善, 她自然是要让帮助大家美梦成真的。
    不过要知道男女比例和育龄娘子有多少, 这事儿必得翻看县志,县志不在张知鱼手上,她也是不会全信古代官方文件的,到底多少,抽样统计再大概估一下,跟县志倒能互相印证。
    张知鱼也不是天生的勤奋人,只想着搞清楚周围几条巷子的人口。
    且这事儿保正知道得清楚,巷子里有新生儿,都得他老人家亲自登记上户,舒保正又是个包打听,究竟有多少人,张知鱼敢说,这小老头儿知道得清清楚楚。
    保正每日天不亮便会起床四处巡逻,检查完了没有歹人,便守着众多猢狲,不叫他们淘气死了——物理上的。
    张知鱼敲开舒家大门时,楚老娘一手牵了个小猢狲,头上还趴了一只大橘,满园子的小猢狲打滚的打滚,打架的打架,楚老娘这边扶起来一个,那边有耍彩球的又闹着要揉肚子。
    楚老娘板着脸,骂道:“天杀的小瘟人,要是拿老娘做耍子,看我扒不扒你的皮。”
    张知鱼就看到该小猢狲爬起来麻利地跑了。
    张知鱼问:“大娘,舒爷爷呢?”
    楚老娘拉着猢狲,这些都是家里要出门做生意不得不寄放来的孩子,舒家靠着给人看孩子的活儿,每日也能挣一笔不小的银子,三个儿媳妇得织布熬蚕,楚老娘和保正两口子便一起照顾这些孩子,刚吃了早饭,正是有劲的时候,楚老娘忙得没空招呼他们,都是巷子里的街坊,没那么多讲究,随手指指,道:“在板车上躲着吃饭。”
    一个躲字道尽一切,张知鱼看着遍地开花的猢狲,有些同情保正了。
    保正端着菜叶粥吃得一嘴米油,听得二人说话,摸着微烫的肚皮,想想道:“别家巷子里的事,我哪知道得这么清楚。”
    张知鱼道:“我得统计里头的娘子有多少,妇舍准备分药下来,我先数数人。”
    保正心思转得极快,捧着碗喝着米油,道:“这是好事,等会儿我就很他们说以后准备按人头分点儿补品。”又看她道:“这事儿可不能说着玩,这几个老东西滑头得很,到时少不得先给点儿润口费。”
    张知鱼点头应道:“我原也是这么打算的,只是这东西只能给怀孕的妇人用。”
    这几年大家日子好过些了,反把余财看得更紧,白来的福利谁会不要,就是不找保证,打算怀孕的妇人也能悄悄地交了名单过来,且那几个如今巴不得巷子里多些孩子,多些年轻的小娘鱼。
    保正都不用细想就知结果,便笑:“你晚上回来我就能给你弄清楚。”
    张知鱼得了这话便安心出得门子,等得晚上家来,保正果真早早地便在张家等她,见着她便拿出张纸,笑:“都记在上头,你且看看,城南五条巷子的人我都问完了。”
    李氏一听这话,立即切了两斤卤猪肉又装了一碟子小菜,让张大郎给舒家送过去,“那头问起来,就说留了保正在咱们家吃饭,菜我们做多了吃不完,怕放坏了分的。”这是怕说谢弄得人没面子,倒显得人小气。
    两个儿媳果然脸色好看许多,大热的天,保正跑来跑去地问,若是病了,还得要她们出钱出力地照顾,若非张家在南水县颇有名声,早在外叽咕开了,如今不得已憋在心里,多少也有些不自在。
    只是大家也不是恶人,见着肉两人立即笑影子也真了许多,掏得些家里的土鸡蛋装在篮子里送过去道:“拿什么东西,有事尽管来找。”
    张大郎也不是个傻子,送来东西哪里还拿走的道理,回家还不被娘子骂得臭死,立即摆手,他也不善跟其他娘子说话,跟有鬼追似的,几下飞得不见踪影,惊得两个妇人不住地瞧上头,半天看着手上的菜,才道:“他们家的篮子和盘子都还在嗳。”
    回了家,李氏就看他两手空空,不由道:“装肉的篮子呢?
    张大郎道——跑太快,给忘了。
    很快,张大郎便被罚去洗了碗,夏姐儿得以解放双手,也凑在大姐和慈姑身边,保正吹得眉飞色舞。
    张知鱼和顾慈正在看他带来的纸,一行行读下来,不由心头微惊,连夏姐儿都道:“难不成是记错了?”
    这里头的男女比例,除了竹枝巷子,几乎已经到了二比一,这意味着南水县十万人一共只有三点三万多女性。
    “都是我挨个问的,哪里假得了。”保正见他们为这个奇怪,心头一叹,道:“如今都算好的,这几年南水县的妇人挣得多,巷子里生女孩儿的人家都多了些。以往四个人才出一个女孩儿。”
    竹枝巷子,光张家就贡献了多少女儿家?
    再者张大郎眼里见不得脏东西,在他眼底下弄鬼的人很少,张家在这处待了这么些年,那些个惨事在竹枝巷子早早便绝迹了,以后更有鱼姐儿当家做主,谁家会不开眼地做那些事?
    不是明摆着跟张家对着干么?当然,保正心里还是有些自豪滴,这完全说明竹枝巷子巷子风正,比得几条街的小妖精都不是个东西!
    想起这几年竹枝巷子大出风头,保正在张家快乐地吃了一顿晚饭,腆着肚皮回家了,路上还哼着歌儿。
    张知鱼心里头也险些将竹枝巷子夸死,但世事不由人,她也知道竹枝巷子不是常态,其他巷子才是真正的大周。
    叹口气便坐在书房开始打起算盘,三万三千多的女性里,去掉不需要妇舍援助的两成顶层贵妇,剩下来的女娘都得补充叶酸。
    古代生活不容易,街上很少有老人,男男女女都是青壮年居多,张知鱼用的是超过十五岁到二十八岁之间,正需要生育的女性,根据保正提供的数据,最后算下来估计得要三千八百多两银子,这还不算药材和人工,真加起来,估计得再多几百两。
    这已经是一笔巨款,就连五年前张家受到赏赐,那也只有两千两银子而已。
    顾慈这大少爷,如今身无分文,对银钱也格外操心,便道:“这数目可不少了,在全城推广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不过么,“南水县现在不穷,这点儿钱还是拿得出来的,就看他们想不想拿出来。”
    张知鱼立刻竖了眉毛,冷道:“明明我可以要四千,但最后只要了六百两,这已经很仁慈了。他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这话儿叫她在妇舍也说了两次给丹娘听。
    丹娘一脸麻木,心道,天上下来的,心就是格外善些,她能怎么办,还不是只有鼓动所有人一块儿支持她!
    那十几箱药材威力太大了,妇舍现在简直看鱼姐儿跟看金元宝似的,从前她们的月银还得到处借借来发,现在竟然倒卖卖药材就可以得到了,大家都很激动。
    现在的妇舍里,大部分人都很认可鱼姐儿这位小舍舍正了,知道舍正这么辛苦,上课都认真了许多,累得师父苦不堪言。
    如今监督她们扎针的,是高家两位被派来偷师的仁兄。
    只偷鸡不成蚀把米,累得都快成人干儿了。
    高大夫当了几天老师,见着没问题,就做了甩手掌柜。张阿公有了保和堂的事儿,来得也少了,见他们两个学得不错,只每日针对这两人,再派着他们盯着下头的人学。
    可怜两位仁兄连妇舍的边都没挨着,更别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张知鱼,还不到20岁,便一直被困在隔壁小房间里不停地教人,没几天就脸色蜡黄,面出冷汗,还被众娘子按着灌了几顿苦药。
    如今两人已经心如死灰,娘子们问什么他们就教什么,只求快点结束开始回家,至于挨不挨老族长的打,那就是另一桩事儿了。
    这般过得几日,范安算清楚了账上门时,张知鱼不等他说话便得吧得吧,说了一堆,就是为了日后多要几笔钱,将自己估计的人口数量翻来覆去地讲。
    不曾想这个结果跟范安算出来的竟然差不多。
    范安先统计了南水县在孕龄的娘子,然后假定她们都要生孩子,假设用猪肝,每天二两加上药材,需要多少钱。
    但说到猪肝总价格,他就知道鱼姐儿在胡扯——这是把他当做肥羊宰了。
    大量进购肯定有优惠,范安是不可能受宰的,立刻决定衙门只出肝脏,而且每个来领走猪肝的妇人,他都会记下来,如果一年内没有怀孕,这些人就要双倍按照市价还回来。
    主簿看他眼也不眨地划出去这么多银子,心惊胆战道:“年末交税怎么办?六百两也是钱!”
    更别提后边还要投入那么多银子,若不见成效还不得跟着人头落地。
    范家虽是清官儿,但靠着皇帝打赏年年也有不少银子,这么些钱就是赔了他也填得起,且他性子强硬,哪里是个肯吃亏的人,先前州上驳了妇舍的面子,他就不舒坦,冷笑一声道,“这不是他让我给钱的么,事到临头又怎么能说是我的错?”
    主簿愁眉苦脸地问:“要不要提前跟上头通个气儿?”
    范安笑:“我相信知府已经有默契,就不必说了。”
    张知鱼坐在旁边听得这一肚皮的官司,只觉官场可不是人待的地儿,任由他两个叽咕知府的坏话,子个儿仍想着猪肝的事儿。
    虽然只提供猪肝让多少都有些遗憾,但总比什么也没有来得好,张知鱼在嘴里念了两遍范安的话,忽然眼睛一亮,问:“打今日起就提供猪肝么?”
    主簿道:“这道不曾,最早也得明日。”
    张知鱼点头,大手一挥,道:“那你们明日就开始送。”
    两人只当她自己做出了什劳子叶酸,想想便应了下来,这事儿范安是不管的,还是主簿接的手。
    张知鱼笑眯眯地送走两人,马上就回去跟丹娘道:“今日便对外头说,妇舍免费请孕妇吃猪肝补补。”
    丹娘险些给口水呛着,道:“我记得你药还没成。”
    张知鱼笑:“先食补也一样,一锅肝放片药不就是给药膳,药膳也是药。怎么不成?”
    丹娘第一次见这么个在衙门头上踢蹴鞠的人,只觉这孩子越长越胆大,见她如此忧心。张知鱼只好亮了底牌道:“没事儿,我有好粗的金大腿抱。”说着便抬出小仁叔来。
    丹娘这才放了大薅衙门的羊毛。
    当然有钱人叫肯定是不能来占便宜的,都得登记才能领。
    等范安知道这事儿时,妇舍早成饭馆儿了,门口一溜儿排队拿猪肝的人。
    张知鱼特意请了月姐儿在家做了送过来,每日都得用两大桶,这炒肝做得香飘十里周围还有好些人来买,不过都让妇舍的娘子们打回去了,这是药膳,只给怀孕的娘子吃!
    范安滔天的怒火在这点点饭香下也消散得一干二净,里头排队的妇人大多都身材消瘦,穿得衣物也多有补丁,光看布满老茧的手就知不可能是有钱人。
    等张知鱼亲自给他打了一勺子后,范安便再也没说话。
    他只是开始踩点儿去妇舍,回回都蹭上三大碗,张知鱼要肝儿要得更心安理得,甚至肆无忌惮到猖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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