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喃想着也是,砸人赔钱天经地义,况且她也没受什么很严重的伤,就是摔下去的时候手和腿上擦破了点皮,没几个钱。
    她把昨天的付款记录亮给谢小东看,然后打开付款码,比起刚开始对谢小东开火,这会儿她平静了不少,淡然出声:“就这么多,扫吧。”
    “哦哦,好。”
    谢小东拿着手机的手还在抖,不知道是怕温喃,还是怕对面的顾决。
    也可能两者都怕吧。
    随着“滴”的一声,温喃手机屏幕上多出来一条收款到账的提示,她微垂下眼,瞟了下屏幕,慢慢收回手机。
    “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你们了。”
    谢小东这人虽然怂了点,但挺会看人眼色的,看见这桌上没人待见他,脚底跟抹了油似的,溜得比谁都快。
    “有这么可怕吗...”
    温喃无奈笑笑,端起那盘肥牛,本来是想只下一半的,但是一晃神,整盘肥牛都滑进锅里了,掉进去的速度过快,溅起来一些汤汁。
    温喃下意识地躲开了,所以没溅到她身上,但她准备放下盘子的时候,听见对面传来了“嘶”的一声。
    她顺着那声音的方向看过去,看见顾决低着头,视线垂落在自己的手背上。
    汤底本来是呈半透明的浅棕色,但坠在他冷白的手背上后,却格外得显眼,烫得周围一圈肌肤泛起了红。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没注意...”
    两人视线对上仅一秒后,温喃就反应了过来,连忙去扯卫生纸,慌忙间,直接将纸覆盖在了他的手背上,拖着纸巾,沿着手背纹路蔓延的方向,将那滴飞溅出来的汤擦拭干净。
    其实那滴汤的热度早已弥散了。
    但温喃松开他手的那一刻开始,那热度好像转移到她脸上来了。
    她这才后知后觉。
    刚才两人的动作未免有些太过暧昧了。
    慌张的时候顾不上那么多,这会儿停下来后,刚刚他指尖不小心滑过她手背的触感好像保留了下来,越发得炙烫。
    温喃从来不会脸红,字面上的意思,喝多或者太热,甚至是害羞,她的脸色也不会有任何变化,依旧是冷白干净的一张脸,这也是别人常说她高冷的原因之一。
    但不会脸红不代表脸的温度不会上升,她现在感觉自己就像是那刚出炉的包子,外面看着白白嫩嫩,掰开来的内心还热气腾腾。
    她状似无意地揉揉自己的脸,安慰自己,再怎么说她也是个正常人,和皮相优越的男生接触,有这样的反应也不奇怪。
    脸上的温度慢慢消退,她抬起头,询问顾决:“抱歉,你那儿还烫吗?有没有什么事,要不我去买个烫伤膏?”
    温喃看着他的手背,刚刚那一处还是泛着红圈,久不褪去,像纹身一样,烙在了他的肌肤上。
    “不用。”
    简单的两个字,听不出来什么情绪。
    “要不然我让服务员拿个冰袋过来...”
    温喃心里当然过意不去,刚刚那会儿汤沸腾起来,正是最烫的时候,万一要是在他这艺术品一样的手上留下道疤痕,那她该怎么担这个责任。
    “不至于。”
    温喃闻声抬头。
    像是戳破了她的内心,他熨着一把低磁的嗓音,简单的三个字被他磨得又懒又痞,他缓缓转了下手腕,视线不紧不慢地在那印记上勾绕一圈后,倏然抬眼。
    温喃的视线直勾勾地与他撞上,不巧的是,这时锅里徐徐飘出热气,蒙了一层雾,把他的五官拉得有些模糊,但温喃还是看到了,掩在雾气后的他,挑着唇角轻笑一下,语调疏懒,
    “这么关心我?”
    “...”
    他这么说,温喃忽然就有点接不上话了。
    偏生他还散漫地朝自己挑了下眉,雾气散去后,灯光把他的五官轮廓勾得更加深邃。
    四目交接,他微抬高下颌,黑眸中空漾出几分无名的情绪,似是期待,但更像是玩味。
    四周空气忽然静滞下来,温喃长呼一口气,正准备说点什么搪塞过去,旁边却传来“砰”的一声。
    那声音来自旁边的黄月月,两人一起看向她。
    黄月月简直想锤死自己。
    磕糖正上头呢,怎么没抓稳手机呢,这不打扰了二位的好兴致?
    她连忙摆摆手:“没事,你们继续说你们的,我来下菜...”
    菜是放在温喃那一边的,黄月月伸手想去端菜,却被温喃抢了先。
    “坐着吧,我来就是了。”
    温喃拿起专用来下菜的筷子,这次她上心了,准备一片一片地往里面下。
    可她还没有开始的时候,盘子就被人抽走了。
    抬头看,顾决很自然地从她那里接过盘子,先搁在了桌上,曲起小臂,挽起一截袖子,露出骨节清晰分明的手腕,肌肤上攀延着青色脉络,微凸着,给十九岁的年纪添了几分成熟魅力。
    垂头的时候,睫毛上敛着点熏暖的光影,灯光映亮他的五官,照得格外清晰,温喃也瞧得仔细,其实这样一看,会发现他的样貌也仍余留几分青稚和干净清朗的少年气,往锅里下菜的动作轻柔又认真。
    这一点,常常被他那股子痞懒劲儿和存在感极强的外表给盖去,会让人觉得他有着远远超出十九岁的掌控力,只有在不经意的时候才会显露出来不一样的一面。
    他所有的特质混在一起,并不矛盾,反而调和得刚好。
    温喃盯着他看,出了神。
    “还需要下什么菜?”
    店里嘈杂的人声也没有盖住他低缓带笑的声音,直直落到她耳朵里,她视线一顿,慢慢缓过神,想要去拿那盘丸子。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又被他抢了先。
    他熟练地将菜加入到锅中,丸子在汤料中打了个滚,没入锅中。
    “下菜这种事还是交给我好了,”顾决重新靠回到了椅背上,眯了眯眸,语气带上了些不正经,“免得被烫到后,某人又担心我。”
    ...
    谁担心你了。
    是担心会赔钱好吗。
    “你想太多。”温喃淡声回答,取过筷子,招呼他们吃菜。
    刚刚一直被其他事岔开,都没怎么顾得上吃,第一波下去的肥牛都没那么鲜嫩可口了。
    “快吃吧。”
    温喃将一片肉送进了嘴里,有点烫,她喝了口饮料压了下去,抬眼看到顾决迟迟没有动筷子,靠在那里,抱着手臂看着她,乌沉的眸子笼住她,唇边荡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
    温喃被他看得挺不自在,清了清嗓子,随便找了个话题岔开他的注意力:“刚刚那人怎么那么怕你?”
    “谁?”
    顾决抬起眉梢,反问一句。
    温喃:...
    这么快就把那人给忘了?
    “就刚刚那个,砸我的那个,谢小东。”
    “哦,”顾决笑笑,坐了起来,手懒懒地撑着下巴,上半身微微前倾,两人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不少,光线直白地投射下来,照得他眼底清澈了不少。
    语气却还是一如既往的不正经,压着点笑意:“你没有听说过吗,t大校霸,顾决,就是我本人。”
    说完,他又重新靠了回去,缓缓抱起手臂,唇边的笑意更深,甚至还有一丝得意。
    温喃脑子里缓缓打出三个问号。
    校霸...?大学里还有校霸吗?听起来怎么这么中二。
    温喃默默笑了下,心里想着就一岁年龄差怎么也有代沟,校霸这词在她读高中时就已经很少听见了。
    “是吗...”温喃随意附和了一声,端起了杯子,准备喝水。
    “当然不是,我逗你玩儿的。”
    听到这声,温喃手一个不稳,杯子晃了一下,杯口不小心轻磕到上牙,虽然不痛,但还是让她在心里埋怨一句。
    什么逗她玩儿啊,还挺幼稚。
    顾决唇边还噙着笑意,嗓音磨得低缓:“你真的信了?”
    “真正的校霸是一只猫。”
    “怎么这么好骗?”
    他话语中揶揄意味很重,手抄在卫衣兜里撩起眼皮看她。
    这一下子就激起了温喃的胜负欲。
    “谁信你了?谁不知道都开玩笑叫学校里那几只猫校霸,学长什么的...”
    说着,温喃又打住了。
    谁稀罕和他争论这个。
    她转眼瞟见顾决面前没有蘸碟,拦住服务员帮他叫了一份。
    “你怎么不吃?这个肉蘸这个酱很好吃的...”
    这顿饭就是为了请他才来吃的,他这光看不吃是怎么一回事。
    顾决像是看懂了她的意思,修长干净的手指夹着筷子,慢条斯理地挑起一块肉,在辣酱里面裹了一圈后喂进嘴里,这人吃个东西都随性懒散的,只不过他喉结一滚,吞咽下去后,眉头就微微皱起。
    不到一分钟,脸颊就开始微微泛红,甚至有一直蔓延到耳垂的趋势。
    平时看着冷冽的一张脸,这时浮着一层红,反差感十足。温喃看着他端起饮料来,仰起脖颈狂灌一口,喝个水喝出了拼酒的感觉,喉结不停地滚动。
    他喝完把易拉罐搁在桌子上的时候,温喃听见很清脆的一声,不似汽水满罐时碰撞桌面的沉闷。
    好家伙,辣得他干完了一整罐。
    还挺可爱的是怎么回事。
    再看他的时候,他脸上的红已经褪去了许多,但耳尖的红依然存续着,没有半点消退的趋势,反倒愈来愈烈。
    温喃想笑,又怕会伤到他的自尊心,就只敢埋下头偷笑,笑了一会儿后稳住声线,淡然出声:“这么害怕吃辣,就不要勉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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