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筠揉揉鼻子:没事,外套在行李架上呢,不好拿。说完没过几分钟便又被晃悠睡着了。
    古邵涵被田小筠的喷嚏吵醒,听到二人的对话,看周围的同学都睡着了,便脱下身上的黑色外套,小心翼翼地轻轻披在她身上,抬手把她头上的空调出风口关上,顺便把自己头上的出风口也关上。他穿着长袖,感觉有点儿冷,索性不睡了,拿出手机开始玩贪吃蛇。
    1个小时过去了,田小筠醒来后,发现身上盖着他的外套,十分的暖和,不自觉的脸红成了车厘子。她转头看了看两边,旁边静静还在睡着,于是轻轻地把外套拿起来叠好,转身递给古邵涵,悄悄地说了句谢谢。
    没事。古邵涵接过外套放在腿上,继续玩贪吃蛇,田小筠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回过头,空气中只剩下她小鹿乱撞的心跳。
    车程很远,到酒店已经是快傍晚了。车停在酒店门口,大家纷纷开始拿行李下车。田小筠尴尬地望着行李架,刚才就没放上去,现在要是拿不下来,那就彻底没脸了。她踮起脚伸出手使劲儿拽,也没把书包拽下来。一个比她高不了多少壮不了多少的男生,怎么能有那么大劲儿把书包塞那么紧。
    经过了两秒钟的努力失败,为了避免影响到后面同学下车的路,田小筠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古邵涵,换成无比温柔的语气:你能,再帮我拿下书包么?
    古邵涵没有什么表情,从座位上慢慢站起来:下次出门别带这么多东西了,小心压得长不高个儿。说着伸手拿下书包,背到自己肩上:走吧,别慢吞吞的,挡到后面的人了。
    酒店在山脚下,设施虽然比不上市区的酒店,但胜在环境很好。田小筠和李静姝洗完澡,开始了她们的夜茶活动。
    田小筠打开一桶薯片: 不上学的感觉真好,这还是我第一次没有和爸妈一起出来玩。
    李静姝:我也是,每次和同学出来玩都是早早就回家了,爸妈一到天黑就夺命连环CALL。这次要不是学校组织的,我爸妈肯定不会同意。
    田小筠和李静姝在家里都属于标准的乖乖女的形象,对父母虽然算不上是言听计从,但也是百依百顺,人生轨迹基本是按照课本上的标准一步步走过。
    李静姝:期末就分文理科了,你选哪个?
    马上高一就结束了,面对这个许多人都头疼脑热的问题,田小筠可是没有丝毫的犹豫:当然理科啊,我不像你,我的文科那几门课都是拖后腿的,成绩一个比一个低。后两年要是能脱离政史地的魔爪,我可是做梦都要笑醒了。
    田小筠虽然是学霸,却是一个偏科非常严重的学霸。她的理化生成绩都排在年级的前列,政史地成绩却非常一般,甚至有一次历史成绩没有及格,那是她学习生涯中唯一一次不及格的考试,给她的学霸人设抹上了一个大大的污点。
    听到田小筠的答案,李静姝也更加坚定了自己选择理科的信心:理科比较好找工作,我也选理科。文科班里都没多少男生,什么活都是女生干,哪能受得了啊。我和爸妈商量过,他们也建议我选理科。
    第二天一早,同学们吃过早饭后集合前往山顶的纪念馆参观,这也是本次活动的主要行程安排。山不太高,徒步2个小时左右就能到达终点,但是对于平时从来不锻炼,登山靠缆车,平路靠巴士,只把逛街当健身的田小筠来说,这将是一个比高考还要有难度的人生难题。
    由于山顶比较冷,她的背包里还背了一件外套,加上一杯热水,刚开始走的时候还轻松随意,能和身边的人谈笑风生。越往上走路程越发艰难,走过半山腰,田小筠已经筋疲力尽,从队伍的最前面慢慢落到了最后,还好李静姝一直陪着她,慢慢走在队伍后面,防止她随时准备半途而废。
    明明是参观纪念馆,却要爬这么高的山。为什么不建在酒店旁边啊,早知道是爬山,我就给老师请假了。这么久了,什么时候才能到顶啊。
    李静姝在一旁边走边笑,没想到在学校叱咤风云的人物,能被眼前的台阶压弯了腰:这不就是来体验革命先辈们的英雄足迹么,红军不怕远征难,万水千山只等闲。这□□会到了吧~
    第4章 独处
    古邵涵看到田小筠走到了队伍的最后,也逐渐放慢了脚步,祖国的花朵,走不动啦,平时就知道坐在树底下听歌,关键时候体力跟不上了吧。
    田小筠一边走一边喘,本来就已经默默地接受了举不起书包的事实,现在又要承担爬不动山的黑锅:能量都供给脑细胞都用来学习了,哪儿还顾得上四肢啊,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古邵涵看着她费力的样子,仿佛看到了假期她窝在家里虚度的每一天时光,果然是没少让自己好好休养生息:包给我,我帮你背吧,要不咱们天黑都下不了山了。
    好啊,谢啦。田小筠气喘吁吁的,脑子里什么也没想,赶快跟上队伍才是正事,顺手就把包给了他。这种从天而降的意外之喜,必须紧紧抓住机会。
    爬上山顶时已经是中午。吃过午饭,老师带领大家参观了革命纪念馆,全体成员在门口合照过后,便可以到观景台上自由活动。大家跑到观景台上,望着下面山川秀丽,群峰巍峨,刚才爬山的辛苦全都抛诸脑后。田小筠和李静姝趴在栏杆上,眺望远处的壮观景象,先辈的艰难困苦先放到一边,刚才拼尽全力一步一步往上爬,也算是人间值得了。
    她已经筋疲力竭,想到一会儿下山还要走2个小时,朝四周望了望,后面凉亭上有一排长椅,田小筠像看到亲人一般扑了过去坐下。
    看到古邵涵坐在旁边满脸疲惫的样子,莫名的有点儿窃喜又有点儿心疼:运动达人也会累啊,我以为你还能再爬五座山呢~怎么不去观景台看风景?
    古邵涵一脸无奈地喝了口水:你眼里的风景独好,是有人在帮你负重前行。
    嘿嘿,大恩不言谢,包给我吧,我要喝水。田小筠拿出水杯,顺便从包里拿出一个巧克力递给古邵涵。
    你的人生除了学习就是养胃吗,走哪儿都是零食。古邵涵真的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爬山都跟不上队伍的人,包里还不忘装满了零食。
    田小筠可不能忍受任何人对她的零食有偏见:民以食为天好吗,不吃饱哪有力气学习。
    古邵涵其实很不喜欢甜食,尤其是巧克力或者糖果之类的,不过看着手里的巧克力,莫名的就想打开尝一尝,是有点儿甜了,不过味道还不错。
    远处张莹正拿出包里的相机给大家拍照,恰好拍到了他俩的这一幕。一个人手里拿着水杯,一个人手里拿着巧克力,两个人的眼中都有种淡淡的隐约的满足感,仿佛刚刚经历过的并不是几个小时漫长的登山,而是一场浪漫的爱情电影。
    筠筠,来拍照!李静姝在远处喊道。
    来啦来啦~田小筠把水杯放在书包里,蹦蹦跳跳地跑过去拍照。
    景区出口依旧像所有的景区一样,有一排商店,售卖各种纪念品。田小筠逛了一圈,买了一对儿画着山景的小葫芦准备送给表弟。古邵涵本来是对这种景区消费没有任何兴趣的,不过看到一个盒子,里面是一对儿心形的钥匙链,用山上的石头雕刻的,上面刻着空山二字。古邵涵突然觉得很应景,十分有纪念意义,便一个人悄悄地买下来放进了书包里。
    晚上,吴书豪正在洗澡,古邵涵又得孤独地等一个小时时间。他十分地不解,原来一个男生也可以用一个小时的时间来洗澡,真是匪夷所思。古邵涵打开手机,突然间很想知道她在干什么,却又不知道以什么样的理由开始比较合适。
    想了半天,他拿起手机:你那儿还有吃的么,我晚饭没吃饱,饿了。
    默契总是惊人的,李静姝也在洗澡,田小筠正拿着一个威化饼干边吃边玩手机:有啊,在这月黑风高的深山老林里,可以考虑高价甩卖给你。
    好,大堂见。古邵涵坐在大堂的沙发上,看着田小筠提了一小袋零食走过来。
    念在你帮我背包的情分上,送你啦!古邵涵接过零食,心里却不想如此简短的结束这来之不易的见面:帮你打扫两周的卫生吧,我可不能吃人家嘴短。想去花园里走走吗?
    面对这突出其来的邀请,田小筠其实有一点点想答应,但是她实在是没有力气再走路了,此刻她只想摊在床上:到花园的椅子上坐会儿吧,我真的一步路都走不动了。
    椅子很长,他们坐在两边,零食在中间放着。古邵涵打开看了一眼,瞬间觉得自己的血糖都升高了。巧克力,巧克力威化,巧克力曲奇,巧克力蛋卷,还有一包薯片,唯一的一包不甜的东西。
    古邵涵拿出一包薯片打开吃了一片:你很喜欢吃巧克力吗?
    嗯,巧克力中含有□□,可以使大脑神经兴奋,是幸福的味道。田小筠打开一个巧克力咬了一口,仿佛真的是把幸福吃进了肚子里似的。
    古邵涵非常不屑一顾的样子,对于这种哄骗小女生的说法他可是没有丝毫兴趣: 你中考成绩那么高,为什么不报一个更好的学校,要来永宁中学?
    提起伤心往事,田小筠的脸上立马露出一副巧克力好难吃的表情:我估分不太准,比实际成绩低估了20分,就报永宁中学了。你呢,我感觉你比我学的还好,为什么来这儿?
    古邵涵倒是对中考失利这件事已经很云淡风轻了:我中考没发挥好,考的一般,成绩就只能来这儿了。不过,上学快一年了,我感觉咱们学校学习氛围挺好的,老师教的也好,学校设施也好。
    还有,坐在旁边的人也很好。
    是啊,咱班的氛围真的很好,大家每天都开开心心的,不知道分班了之后还会不会一样好。哎,你准备选文科还是理科?田小筠刚好趁此机会打听一下他的想法。
    选理科啊,我可不想在女生堆里学习。你呢?古邵涵关注过田小筠的成绩,理科好的出奇,文科差的出奇,不出意外的话肯定也是选理科的。
    田小筠听到这个答案心里暗自窃喜,尤其是那句我可不想在女生堆里学习:我肯定也是理科啊,文科成绩那么差。
    女生不是都文科成绩更好一些吗,整天天长地久,你侬我侬的,你怎么跟女汉子似的,喜欢数理化呢~古邵涵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很高兴她选理科的,这样的话按照成绩他们应该还是会分在一个班。
    田小筠: 我也不清楚,反正一直是理科学的好一些,我觉得背那些历史典故好难啊,还不如做两道数学题呢。你不觉得文科很难吗,每个题有每个题不同的答案,不像理科,公式背过了这一类的题都会做。
    倒也是。古邵涵虽然文科成绩还可以,但也是非常理解田小筠的感受。
    田小筠看了下时间,李静姝差不多应该洗完澡了,她也感觉到有点儿冷,晚上还挺冷的,我回去睡觉了,晚安~
    看着田小筠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视线里,古邵涵打开一块儿巧克力,咬了一口,竟然感觉挺好吃的。
    看来□□起作用了。
    古邵涵回到房间,吴书豪已经洗完澡,坐在沙发上玩手机:这么晚,去哪儿啦?
    晚上吃的太多了,出去走走。古邵涵面部平静,一副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
    吴书豪抬起头,不怀好意的看着他:和谁出去走走?
    古邵涵心里想,他刚才在洗澡,肯定不会看到田小筠的:我一个人啊,这么晚还有谁会出去。古邵涵坐在床上,打开手机玩游戏。
    期末就分班了,到时候萌妹子都跑到文科班,再也不能一起上课了。吴书豪一脸悲天悯人的表情,仿佛分了班天都要塌了似的。
    古邵涵懒得理他,继续玩手机没有抬头,学校是让你来学习的,又不是让你来赏花的。舍不得的话,你就去学文科,天天都可以乱花渐欲迷人眼。
    吴书豪还是头一次听到古邵涵这么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那还是算了,我这么重情义,不能把你一个人扔在满是公式的苦海里。
    回程的路上,田小筠特意把自己的外套拿出来穿着,虽然她很开心来时路上的那一点小小小的温暖,但是如果被同学看到了会有多尴尬,也不能冒着被冻感冒的风险再次等着幸运降临。由于早上起得太早,车开了没多久大家都纷纷睡着了。路上田小筠做了个梦,梦到自己被分到文科班,没有李静姝,没有熟悉的小伙伴,也没有他,突然就惊醒了。
    醒来后发现只是虚惊一场,深深呼了口气。她看周围的人都睡着,转身向后看了一眼,古邵涵穿着那件黑色外套,两只手插在胸前,头正面靠着靠背睡着。原来,他的眉毛也挺黑的,鼻梁挺拔,眼睛还是双眼皮,睡着的时候莫名有种很冷峻的气势,不像平日里那么开朗。旁边,吴书豪的头靠在古邵涵肩膀上,睡得正香。
    如果靠在旁边的那个人......
    第5章 心酸
    周末,张莹把郊游拍的照片都发到了班级□□群里。大家纷纷找自己的照片下载留存。田小筠一张一张往下翻,有好多她和李静姝的照片,有说有笑的,满头大汗的,回忆一下子都涌上心头。
    翻到最后,她突然看到一张她和古邵涵坐在凉亭休息的照片,她举着水杯正在喝水,而他手里拿着巧克力,转头看着她的脸,眼神清澈深邃,脸上好像有一阵清风拂过,似笑非笑的样子。她把照片下载下来,保存在□□空间的私密相册里,这是她的第一张,仅有自己可见的照片。
    期末考试结束了,按照大家的成绩和志愿,文理科重新分班,很多同学都走了,还好关系好的小伙伴们都在。由于人员变化,班里重新排了座位。古邵涵坐在田小筠的左前方,同桌是张莹,李静姝坐在田小筠后面,吴书豪坐在古邵涵前面。
    田小筠有了新的同桌林思齐,是期末考试的年级第一名,学习特别好,字也写的好看,中等身高,身材微胖,性格温柔腼腆,和蔼善良,是所有老师心目中的乖宝宝,也是班里所有女生的妇女之友。古邵涵的同桌换成了张莹,是班里的语文课代表,一个喜欢摄影,古灵精怪的萌妹子。她虽然学习成绩一般,却爱好广泛,性格外向张扬,是班里的开心果一般的存在。
    班里另一位语文课代表李萌去了文科班,所有的工作都由张莹一个人接手。
    第二天一早,张莹看着桌上两大沓练习册,果断寻求外援帮忙:尊敬的同桌大人,能不能帮我把作业送到办公室,太多了拿不动。
    好啊~新同桌关系还不是很熟,又是那么重的练习册,古邵涵当然是乐意帮忙的。
    就这样,古邵涵连续帮张莹送了3天的作业。偶然有几次田小筠去英语办公室的路上,看到他们有说有笑的拿着作业朝语文办公室走去。她在后面走着,看着前面郎才女貌的背影,脚步越来越慢,心情也越来越沉重。
    原来,古邵涵并不是只会帮她送作业,现在也会帮其他女生。她以为的特别,或许只是别人非常普通的善举罢了。田小筠回到座位上,她的心里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这种失落和心酸,远远大于她卷子写错了,考试考砸了,或者喜欢的衣服没有尺码的那种悲伤,就像秋天的树叶慢慢凋零,落入水中随波逐流,不知飘到哪里会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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