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盼把食堂具体地址交给公婆,妹妹过年的时候给她留过食堂地址,没给公婆留,就是知道自己亲爸妈有事也不可能写信给她,地址写给身为嫂子的她更靠谱。
    婆婆不想提前写信,等信送到,又耽搁几天,计划直接去食堂。
    奚盼想说立秋有三轮车,提前写信让立秋骑三轮车比较好,又想到一共四个人,换成弟弟立夏也不可能载得动爸妈和姐姐,干脆不提。
    哥,你想我带什么回来?沈立夏出发前看到大哥犹豫的表情,问大哥。
    沈立春:没什么,天气热,菜不好放,你们肯定和我一样坐早上或者上午的车回县城,食堂那时候没有中午的肉菜,早饭带来凉了也不好吃。
    哥,你原来想我带菜呢?大热天的,满车肉菜味道,我怕别的乘客流口水。
    薛大丽催促小儿子:少贫嘴,赶紧的,要走了,立春,爸妈弟弟不在的几天,你看好家。
    嗯,我晓得。
    目送爸妈大包小包离开,沈立春回自己家。
    这会儿还早,他妈昨晚特意交代他,让他早上早点醒,他们出发前有事情交代他。
    是交代了不少事情,全是一个意思,叫他看好家。
    奚盼没在睡觉,醒着躺床上,见沈立春回来,叫他过来床上多睡会儿。
    立春去省城的几天,活让别人代班,公公接着出去,没人代他的班,只能儿子代班了。
    这几天得让立春吃饱喝足休息好,休息好才有力气加班。
    沈立春起太早也犯困,躺床上睡个回笼觉,到时间再去干活。
    如今从县城到省城的车有四五班了,薛大丽几人选了最早的一班,早早出发,等到省城能赶上午饭。
    在做好决定之前,薛大丽犹豫不决,做好决定就不后悔,已经在去省城的路上,反倒是沈文唐,开始心情不佳,犹豫不决了。
    薛大丽:你还在担心工厂的活?不是有立春帮你干。
    对啊,爸,不是有大哥干你的活,你别担心了。沈立夏能看出他爸在为什么事情不开心。
    就是工厂的活。
    沈文唐说话了,他声音小,车子开车杂音大,没叫薛大丽和沈立夏听到。
    沈立夏坐在爸妈前头的位置,实在听不到他爸说什么,干脆闭上眼睛靠在位置上休息。
    薛大丽瞅见丈夫表情郁郁,也不想听他说什么了,左手盖在他交握起来的双手上,算是安抚他。
    ...
    一家三口到省城的时候,才十点出头,沈立夏到省城新鲜感十足,左瞅瞅右瞧瞧。
    你们给我注意点了,尤其是孩子爸,别露出没见过世面的眼光,立秋是食堂领导,别叫食堂的员工看了笑话。薛大丽下车后对儿子丈夫说。
    今天他们一家三口人都穿上了新衣服,看着还挺体面。
    沈立夏双手提着一个大编织袋,听他妈的话,不住点头,点完头:妈,我们雇辆人力车吧,我看车站有送货送客人的三轮车。
    他快要提不动手上的编织袋了。
    盼盼说不算特别远,你这点路都不能走了?走着去。薛大丽率先去问路,找了个车站的工作人员问食堂该往哪走。
    不是直接报食堂名字,报的是食堂的地址。
    车站员工大多本地人,食堂的位置离车站的确不算远,他们熟悉,给一家三口指了大概方向。
    有了方向,薛大丽带着丈夫儿子往食堂的方向走。
    路上终于能听清沈文唐的话了,他还在担心工厂的活。
    怕立春刚请完他接着请,领导会以为他们家不想干了,把他和立春都辞退了。
    薛大丽原来也担心干活的事,没想到自己想开,丈夫却想不开了:不干就不干,又不是多好的活,立春年纪轻,能找到别的工厂干活,你在家休息着,做手工活计,打点毛衣袜子帽子卖也不是不行,编篮子草席,哪都有活,别担心了。
    她没耐心做这些活,丈夫有的。
    是啊,爸,你别怕,我们三个孩子都长大了,虽然没办法让你们穿金戴银,让你们吃饱总没问题的。他爸比他妈细心许多,也有耐心做手工活计,饿不着的。
    薛大丽:搁二十年前我肯定不准你请假,家里三个孩子,你被辞退了,靠我那点收入哪能养得起一大家子,现在不一样,三个孩子也不需要我们操心。
    母子俩一路安慰沈文唐,还是有点效果的,没像之前那般丧气,就是依旧止不住念叨说他找领导批假的时候,领导表情看起来是他不想干活就早点滚。
    摸索了近一个钟头,终于问路问到食堂门口。
    嫂子说食堂门口有水果摊子和糖果摊子,肯定是这里没错,我去水果摊子问问。一路上喊累的沈立夏在见到食堂的时候,眼睛亮了,也不见喊累,看着又恢复活力。
    今天在水果摊卖水果的大姐听年轻小伙子说找立秋,他姐姐,心知是领导的家人,带他们进食堂。
    食堂已经到了营业时间,刚开门,客人们还没到下班时间,没人的食堂看起来也不空旷,薛大丽沈文唐几人没四处乱看,路上薛大丽交代过,不能露出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他们不看,穿着食堂统一服装的员工在看他们。
    这一家三口看样子是领导的亲爸、亲妈、亲弟弟。
    真不愧是一家人,尤其是亲妈,能从领导身上看出点亲妈的影子。
    沈立秋正在办公室看电视,听到门外有动静,下意识先把电视关了,去看看什么情况。
    爸妈,立夏,你们来了啊,快进来坐。见是自家爸妈和弟弟,沈立秋没露出十分意外的表情,招呼他们进来办公室。
    姐,你不招待我们吃雪糕酸梅汤吗?沈立夏坐在办公室招待客人的位置,期待地问着姐姐。
    沈立秋倒了三碗水:吃饭的点,吃什么雪糕酸梅汤,喘口气,到时间我带你们去吃午饭,立夏,你也是的,你自己不就在食堂上班,还惦记这口吃的。
    沈立夏拿了一碗水:我惦记啊,县城食堂的东西我又不能随便吃,我就是一打工人,不是领导。
    倒好水,沈立秋重新打开电视。
    沈文唐这会儿终于能往四处瞧,瞧了一圈,最后目光定在电视上:立秋,你每天看电视都行吗?
    不行,我忙的时候很忙,最近食堂比较空,你们待在这里的日子,想去哪我陪你们去,想看电视就待在这里看电视,我在边上干活。
    薛大丽:立秋和我想的一样出息,不愧是我闺女。
    不会被骂吗?沈文唐有些紧张。
    沈立秋心说,食堂里还没有一个人敢骂她,家里倒是有一个:放心吧,这里我管着。
    沈立夏:我懂了,二号食堂老大的意思是吧。
    他理解成姐姐的食堂是大食堂分出来的小食堂,头上有大领导,但不经常来小食堂。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沈立秋:差不多。
    第97章
    听到也亲眼见到女儿的领导地位,薛大丽让女儿劝劝丈夫:立秋,你说说你爸,一路上就在念叨工厂的事情,怕饭碗丢了,我和你弟说什么都没用。
    身为领导的女儿说话分量总比她和儿子重。
    沈文唐本想否认,他没一路上念叨,仔细想想妻子说的怕饭碗丢了是事实,很难反驳。
    沈立秋:饭碗丢了就丢了,爸,如果工厂把你辞退,你记得把哥一起带出来,你离开,哥在工厂也不好待着。
    食堂生意还行,却远不到有钱宽裕的程度,她暂时没办法说出让她爸别干活,她出钱给他开家杂货铺养老的话。
    有了女儿的话,仿佛有了主心骨。
    沈文唐在来办公室的路上已经有不少底气,如今听到女儿的话,更不怕被辞退:嗯,我和立春一起走。
    沈立秋看到土特产:你们给我带的特产,我待会儿交厨房去,一天三顿饭吃食堂,家里很久没开火,让厨房里的大师傅烧。
    沈立夏听到姐姐一天三顿吃食堂:姐,你日子过得真舒坦。
    还行立夏,我让你姐夫在三楼给你收拾出一间房,晚上你自己单独睡一间,电风扇就从食堂搬个小的给你吹。她安排弟弟的睡觉间。
    沈立夏如今都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了,在有房间的情况下,不想和爸妈挤一间,姐姐的安排正合他心意:姐,你家里有没有电视?在办公室看电视没在家里看电视舒服。
    我家里没冰箱没电视,真要说舒服,还是食堂舒服,什么都有。
    沈立秋边看电视边回答爸妈弟弟的话,弟弟立夏的话最多,爸妈没多久就被电视迷住。
    沈立夏没完没了啰嗦,薛大丽让他闭嘴,她要看电视。
    差不多到杨东下班时间,沈立秋让爸妈几人去吃饭,电视等吃完午饭再看。
    带爸妈几个打好饭,找到位置坐下,沈立秋道:我不和你们一起吃,我回办公室。
    沈立夏:姐,为什么呢?坐在食堂里吃多好,凉快,想吃啥有啥。
    姐姐上班的食堂进去就有风吹到身上,他们县城食堂风扇不够,角落点的位置压根吹不到风。
    沈立秋:你们今天过来,东哥不知道,我和他一直在办公室吃饭,你们想在办公室吃饭的话,也可以和我们一起。
    我们在食堂吃,食堂里吃方便。薛大丽不想在办公室吃饭,更愿意待在食堂吃。
    沈立秋:行的,我先走了,吃完记得把碗盘放到回收处。
    薛大丽迫不及待想开饭:记着呢,你先回办公室,不用管我们,我们吃完饭就过去。
    沈立秋放心离开,她和爸妈交代过,叫他们别找食堂员工说话,员工们上班忙得很,他们有话想问,找她就行。
    她怕食堂大家说漏嘴,不想给自己多招些麻烦。
    真正的领导和打工小领导还是有所差别。
    不能让爸妈不上班,心安理得依靠他。
    她自己愿意是一回事,他们逼她又是另外一回事。
    ...
    美美吃过一顿午饭后,薛大丽没回办公室,领着丈夫儿子去外面挑水果。
    闺女说水果能随便拿,她挑些水果到办公室,下午看电视的时候嘴巴不用闲着了。
    沈文唐也跟着认真挑水果,挑完三人去办公室。
    去办公室路上,在水果摊子没说的话,沈立夏和爸妈说了。
    他说的是半下午拿冰镇西瓜吃,大夏天吃冰镇西瓜,比雪糕冰棍还解暑。
    薛大丽:下午记着去拿,你姐都说不要钱了,你也别太客气。
    她把免费吃当成是女儿身为领导的福利,想着多占点便宜。
    不能占得太明显,占太明显会丢女儿的脸。
    身为领导的妈,她突然觉得自己该要点面子,不要面子的事情让儿子去做。
    嗯,爸陪我一起拿。说不动他妈,他爸还是能说动的,到时候父子两人一起去拿西瓜。
    他们三人到办公室的时候,杨东还在,杨东知道迟早要见面,就没刻意吃快,早点去上班,等岳父岳母小弟来了,和他们说几句话后才上班。
    姐办公室的椅子比我们办公室坐着舒服。姐夫离开之后,沈立夏夸起椅子来。
    沈立秋:都放了垫子肯定比直接坐在椅子上舒服。
    家人过来,有不方便的地方,也有好处。
    家里多了几个人,即使是她的父母弟弟,也没夫妻两人待着方便。
    早晨为了避免东哥洗漱尴尬,她不能赖床。
    好处是东哥老实了,不会一下班就去摸电视机是不是发烫,不管她看多久电视。
    沈立秋还真没闲到一整天看电视,她有工作要处理,处理工作的时候拿上蒲扇坐在位置上办公,也没分神听声音,专注工作,等工作完成再继续看电视。
    到了下午三点半,沈立夏喊爸爸一起去拿西瓜。
    沈文唐电视正看得入迷,不太想去,告诉儿子眼下这集看完就去。
    一集已经放了有会儿工夫,沈立夏就再等会儿,等放完,催着他爸一起去。
    父子两人走了,薛大丽问沈立秋孩子的事情。
    他们小夫妻满打满算结婚差不多三年,还是一个孩子的影都没见着,他们小夫妻两人如果哪个有问题,去医院看病。
    不是亲妈提醒,沈立秋都快忘记自己和杨东结婚三年:妈,你别操心孩子的事情,我现在拼事业,九月后头忙着呢,趁年轻多做点事,孩子就算等三十岁再生也没事。
    我和东哥都是这个意思,也和我婆婆说过,她能理解我们两个人,这会儿钱比小孩重要,别说能边带小孩边赚钱,小孩现阶段只会耽误我赚钱,我多懒,妈你知道,我要等稳定下来再生小孩,没小孩主要是避着。
    她从小胖到大,好不容易瘦下来,有了好看的身材,不想太快被孕肚孩子搞垮。
    薛大丽:你公婆不说你,妈也不管你,随你,你要是在县城住着,早被邻居们用唾沫星子淹死,说你挣钱再多有什么用,还是不下蛋的母鸡。
    沈立秋:妈,是你自己说的吧。
    你是我亲闺女,我能这么说你?要我说做到你这种领导的程度,肯定挣钱比生小孩要紧,以后你的小孩生出来,跟着你过好日子了。
    沈立秋:也不知道哪个小孩那么会投胎,投进我的肚子里。
    她的孩子真会投胎,生下来就在条件好的家庭,吃穿不愁。
    薛大丽:这把年纪了还迷信。
    沈立秋:哪迷信了,随口说一句而已,这把年纪什么意思,我看着很老吗?
    薛大丽:不老,也不是小孩子了。
    母女两人在听到父子回来动静后结束聊天,继续看电视,不再说孩子的事情。
    父子俩带了一个切成两半的西瓜,四根雪糕。
    沈文唐还向女儿解释一句,他让立夏拿冰棍不要拿雪糕,立夏非要拿,拦不住。
    雪糕比冰棍贵,连沈文唐都知道的事情,沈立夏更明白,专挑贵的拿。
    沈立秋安慰爸爸说没事,四个人,每人每天一根无所谓,立夏别老是去拿雪糕就成,到底要赚钱的。
    ...
    在食堂吃过晚饭,沈立秋坐在杨东自行车后座,沈立夏骑三轮车,载着爸妈和行李,跟着姐姐和姐夫回家。
    到了家里。
    给爸妈住的房间是现成睡觉间,给立夏的房间,叫立夏跟着姐夫上三楼去收拾。
    杨东表示他自己来收拾就好,沈立秋不答应,叫立夏跟姐夫一起收拾。
    正抱着电风扇的沈立夏没任何反对意见,乖巧得不行。
    不好让弟弟抱着电风扇站太久,杨东带他上三楼。
    沈立秋则是跟着爸妈去他们之后几天要住的一楼房间。
    爸,妈,明早听到我喊你们,你们再起床刷牙洗脸,我没喊你们,你们就在屋子里多休息会儿,反正这几天不上班,歇着就成,如果想出去玩,我带你们去,我有时间,也能找个借口陪你们去玩。明天又要陪着东哥一起起床了。
    累啊。
    薛大丽:没什么地方想玩,大热天在办公室里头待着看电视就成。
    沈文唐认为接下来几天都是今天的过法,请假也算没白请,一天白吃白喝的钱,比工厂干活挣的工钱要多很多:我觉得看电视挺好,到外面也没什么好玩的,最多去看看风景,回来还累。
    沈立秋在省城待了一年多,工作上班之余并不爱出门,有电视之前顶多和东哥出去看电影,有电视之后,电影不去看了,东哥实在想和她出去约会,她才跟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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