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立秋把书收起来,整理衣服,确定没有汁水溅到衣服上,应了小赵后去开门。
    客人在食堂?
    是的,客人在食堂里,和早上的是一拨人。
    行,等我喊上陶会计就去食堂。
    陶会计是很有经验的会计,头脑也灵光,有关钱的事情,她比她这个领导清楚。
    让小赵先回食堂,沈立秋和陶会计后脚跟着去了食堂。
    见到小赵说的几个人,沈立秋仿佛见到马为志的岳父岳母。
    马为志是县城食堂的领导,当了领导还是怕岳父岳母。
    沈立秋大概能明白他的心情。
    这真不是来检查食堂卫生的?
    或者说她食堂哪里材料没办齐全,他们通知她关门停业?
    内心戏十足的沈立秋,表面非常淡定,和陶会计两人走过去,先虚情假意问声好。
    问好之后,坐到他们对面,询问他们有什么事情。
    对方没有拖泥带水,来说合作的事情。
    他们的合作并不是沈立秋以为的三餐合作。
    他们想合并食堂。
    这几人也在做食堂,长时间和单位合作,想要沈立秋的好味食堂加入。
    沈立秋懂他们的想法,觉着有点好笑:请问加入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吗?
    他们想加入她的食堂,她都不一定答应下来,还叫她的食堂加入。
    第65章
    对方将所谓的好处讲给沈立秋听,沈立秋让陶会计告诉几个客人有关她们食堂的员工待遇。
    陶会计来到食堂后,大多员工面试她都有参与,自然知道该如何说食堂的待遇:不提工资,我们食堂员工每人每天两元餐补,定期发放水果,过年过节还会发钱发礼品。
    不提工资是因为工资比同行低。
    会计简单说完待遇,沈立秋接着她的话讲:虽然我们食堂赚得不多,但在员工福利待遇这块做得不错,加入你们以后,员工待遇如果差了,我能答应,我的员工们不会答应。
    她在县城食堂遇见过各种各样人,遇到今天这些地头蛇也丝毫不慌张。
    对方以为她年轻,容易被唬住,她哪有那么好唬,最后结果自然是不欢而散。
    一行人离开后,沈立秋和陶会计起身准备回办公室。
    食堂这个时间点正好是关门时间,没别的客人,有几个自家员工在,沈立秋几人谈话声音没刻意放低,在食堂里的员工都听见了。
    听到来人是想收走食堂,个个都有些慌张。
    沈立秋出声安抚她们:没事,除非食堂倒闭关门,我在的一天,我都是食堂的大领导,不会让它被收走。
    说收走也没错,听起来是给她们背靠大山的机会,谁知道是不是惦记上她们的收入。
    懂的都懂。
    领导说得淡定,底下员工不太淡定了,没出一个钟头,有人想收走食堂的消息传遍整个食堂,就连带孩子去小学幼儿园问读书事情的苏采菊,都在回食堂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里听说了。
    我上午还难受几个学校用我孩子年纪大,没办法接收这么大孩子为由拒绝我食堂要是被收走的话,该庆幸我家孩子被拒绝,不然我都没办法供孩子们读书。苏采菊上午到处碰壁,想到自己的工作,又不是非常难受了,觉得自己多问问总能给孩子们找到学校。
    此时此刻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和她一起干活的潘大婶满面愁容:我们现在好好干活,不到确定被收走那天都不要说丧气话,你们家情况特殊,我相信以后领导再起家做生意,肯定愿意招你来干活。
    潘大婶家里条件不好,却没有苏采菊糟糕,只好她来安慰她。
    杨东中午过来,在食堂后厨打饭的时候听说了食堂要被收走的事情,很是诧异,都不用他问,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把事情全部交代出来。
    大家还叫他问问立秋的意思,不用问,他知道立秋的性子会说出什么话。
    他用立秋的态度说出和上午立秋安抚员工差不多意思的话。
    有她在的一天,她就是大领导,不会有人管着她,除非食堂支撑不住,正常情况下大家的待遇不会有任何改变。
    昨晚上立秋还和他说冰柜的事情,有了冰柜,食堂能多一份收入,稳赚不亏。
    她赚钱的想法可多了,还想着卖手擀面饺子皮,再卖些别的。
    食堂都快变成菜市场了。
    她想赚钱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她不喜欢被管着,不喜欢按时上班,准时下班,她就喜欢迟到早退,就想自己当大领导,这样的立秋能轻易把食堂让给别人?
    不可能的。
    拿上饭菜回办公室,杨东问她上午具体发生什么,大家的话让他以为食堂马上要被收走了。
    沈立秋简单把事情经过告诉杨东。
    杨东:他们不使绊子就无所谓,总不能买通把地方租给我们的房东,也不能警告菜市场不让我们买菜。
    手应该没办法伸那么长,食堂不算是私人租给我们的,以前是工厂,勉强算公家的地方,他们要想使乱,还真需要勇气,再说了,当初租房给我们的人都在我们食堂吃饭,算熟客,我们也有人脉,东哥你安心,别怕,即使我倒了,在家躺个半年,我又有力气东山再起。
    杨东听她说话语气,觉得的确不算大事:立秋,我看大家担心的不得了,你什么时候开个会表态,叫大家别急,省得自乱阵脚。
    沈立秋认为没必要特意表态,再过两天大家该做什么做什么,不会再慌乱,东哥担心,她干脆应下来:嗯,今天下午就开个会,让大家放心。
    ...
    树大招风,沈立秋食堂还不算大树,却也招来了不少风。
    前头有人想收走她的食堂,后面各种各样检查的人就来了。
    沈立秋应对这些人倒是有心得,对方态度过于咄咄逼人的话,别怪她说话难听,这年头别人能写信举报她的食堂,她也能写好吗?
    她还能把举报信写得更严重。
    食堂办的材料十分齐全,她们光明正大做生意,妖魔鬼怪们想打主意,没那么简单。
    舅妈,让我挑吗?我不是很好意思。休息日到了,舅妈表妹过来,暂时没捣乱的人,沈立秋专心招待舅妈和表妹。
    严松梅:对,立秋你来挑,我们也不懂冰柜,家里冰箱都买不清楚。
    她已经打听过价格,告诉她可以选哪个价位的。
    沈立秋不好意思是不好意思价格,她哪能确定舅妈心里的价格,买贵了不是让人心里不爽快。
    好在舅妈自己说了价格范围,沈立秋心里有数,跟着舅妈表妹去挑冰柜。
    买东西从来不讨价还价的母女两人,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精明。
    沈立秋接触过的冰柜冰箱不少,还真没办法轻易被糊弄过去,各方面功能都要问清楚,有了中意的冰柜,依旧不显山露水,同售货员各种拉扯,最后人家找来了领导。
    冰柜不是小单子,经过半个小时商量,最后给了沈立秋减少一百块钱加上送一个电风扇的优惠。
    冰柜由百货大楼送到食堂去,沈立秋和严松梅岑珺母女两人先回食堂。
    严松梅:立秋,你真厉害,讨到那么多便宜。
    舅妈,大件价格宰人,太贵的话得把价格压下去,他们能同意卖给我们,说明人家减一百块钱也不亏,电风扇的话,这个季节不热,他们有没卖出去的电风扇存货,送一个也不是大事。电风扇是沈立秋讨来的。
    食堂九月开业的时候不热,她没把钱用在买电风扇上,之前两个冰箱就是在今天的百货大楼买下来的,人都没换,当时忘记讨电风扇,只给了一百块钱的便宜。
    今天一个冰柜价格能顶上食堂的两个冰箱了,容量也挺大,放在后厨碍事,只能放在食堂里。
    正好要卖水饺汤圆馄饨,不用食堂后厨两边跑了。
    岑珺开玩笑:表嫂还给我妈省钱了,妈,以后我们要少吃两碗鱼粉,省得让表嫂吃亏了。
    说起鱼粉,沈立秋问她们:舅妈,珺珺,你们觉得鱼粉味道怎么样?
    岑珺夸奖:味道很好,中午我要点一碗鱼粉吃,今天下午再打包带走一份,我和妈妈今天把饭盒还回来,特意带了自家的饭桶。
    母女两人带的饭桶沈立秋印象深刻:打回家能当晚饭,叫大姐多放些鱼肉和粉。
    严松梅:珺珺,不能叫饭桶,叫保温桶,说饭桶好像在骂自己。
    一个意思,都是装吃的,妈,你别计较了。
    沈立秋今天算是一扫连日来的阴霾,心情好了许多。
    等冰柜到了,心情更好。
    空闲的员工们都围过来看冰柜,比看冰箱还新鲜。
    沈立秋明说是舅妈送的,不是她买来的,以后这个冰柜不光能用来放饺子汤圆,还能放前一天没卖完的包子馒头。
    这些天沈立秋和会计以及后厨师傅们应付过来检查的各类各样人,叫大家不安许久,见领导带来大冰柜,大家总算安心下来,食堂哪有关门倒闭的样子,一天天的,发展不是挺好。
    有些人完全能说是阴魂不散,还在打着食堂的主意。
    半下午又有人过来劝说沈立秋。
    母女两人都在场,有人过来,沈立秋没让她们避开,她们就在旁边听着看着,不出声打扰。
    沈立秋说得人家一脸菜色离开了。
    严松梅:立秋,他们想收走你的食堂吗?说是说加入合作,听着像是你们能赚钱,要收走你的食堂。
    舅妈都能听出来,沈立秋就没瞒着,把具体事情告知舅妈。
    岑珺听完:想得挺美,明显是看表嫂生意好,想捞钱。
    严松梅:立秋,你能应付得过来吗?应付不过来,让你三舅帮忙解决,生意人没办法解决生意人的事情,还有你大舅,你大舅当官,要解决你的事情不费力气。
    对付打工人还是很简单的,下午来的人就是小菜,她完全不放在心上:舅妈,我自己能解决,您看到刚才那个人的脸色了吧,我能应付得过来,能不麻烦舅舅们就不麻烦了,我自己爸爸都不想麻烦,白手起家哪可能一帆风顺,习惯了。
    妈,表嫂能解决我们就不用管了,大伯和爸看着不像亲兄弟,你要爸去找大伯,我都不敢想象爸心里多排斥,还不如你哪天把大伯母带来食堂,和表嫂认识认识,大伯母比爸更好说话,不是吗?
    说的也是,差点忘记你大伯母是个好说话的人,这样就好办了。
    岑珺:再不行,去找爷爷奶奶,爷爷奶奶不是挺喜欢表嫂,他们会帮表嫂解决问题。
    她觉得爷爷奶奶最厉害,爸爸和大伯再厉害,到爷爷奶奶面前都只是个儿子。
    能解决问题的人可不只有一个。
    作者有话说:
    我已经不追求准时更新,能日更就好[瘫倒]。
    第66章
    沈立秋谢过她们的好意,她不想求别人帮忙,心里觉得不行就不行,大不了从头再来,舅妈和表妹的好意她也不会拒绝。
    话还是不要说太满了。
    下午四五点,母女两人准备离开,她们带的保温桶有两层,最大一层被用来放鱼粉, 第二层装了凉拌菜。
    她们走了,沈立秋才有空安排冰柜怎么放东西,冰柜空间需要合理利用,不是什么东西都能随便堆放进去。
    安排好冰柜,她去办公室待着,等东哥来找她,她就可以吃晚饭了。
    到时候叫东哥来看看新买的冰柜。
    杨东下午来的时候,告诉沈立秋他的同事也来了。
    东哥,要给你同事免费吗?经常来吃的话,免费很伤财。
    如果是东哥要好的同事,她不介意。
    不用,一个个都免费,食堂怎么赚钱,他们过来是听说这里有饭菜美味的食堂,不是和我一起来的,我没进食堂,我和平时一样骑车路过食堂门口,直接骑到办公室,他们没事情不可能走到后厨来,无所谓。
    他都是从后厨拿吃的,到办公室和立秋一起吃,有亲戚过来才会在食堂吃。
    想到立秋每个月需要发的工资数额,别说免费了,打折他都觉得亏。
    沈立秋:我们食堂饭菜种类齐全,味道又好,出名很正常,东哥你要一直瞒着他们?
    等他们自己发现,没发现算了,我不想上赶着和他们说这家食堂是我老婆开的,这样我家有钱的事情瞒不住了。
    沈立秋被逗笑:嗯,我们家有钱的事情要好好瞒住,连我们自己都要瞒住。
    吃晚饭,吃完回家,我同事就不用管了,我跟你说是想告诉你我们食堂名气越来越大了,树大招风,可不能出岔子。
    沈立秋:已经出了,下午又有人找,我都想专门请个会说话的员工,代替我这个领导说话,应付他们真是浪费我看小人书的时间。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就算食堂什么也没做,单纯生意好,他们想给我找罪名扣帽子,我也没办法,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我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就成,管他们扣什么帽子。
    ...
    又是三天过去,来找沈立秋的人越来越少,因为她说话越来越毒,开始还会给人好脸色,后来就没了。
    最主要的是她也打听清楚这些人来历了,后来直说他们要是再找来,她会直接写他们领导的举报信,她手头上有证据,一举报一个准。
    这年头还有不怕举报的人?
    她之前还真写过举报信,当时留情面,只是针对整个单位,没有针对某些人,她把来人的领导名字全报出来,真没人敢上门打扰,生怕被连累,被抄家。
    小树小花还没上学吗?已经三天过去,她天天都能看见小树小花,正好碰着苏采菊,问她一声。
    苏采菊:小树小花暂时没学校愿意收他们,等休息日我会再去找找。
    她现在担心的不是小树小花学习问题,担心食堂未来会如何。
    不同于之前的小姜,那时候小赵还没来,收银位置离不了人,她只能待着收银,苏采菊完全是自愿来上班。
    洗碗打扫工作到底比收银辛苦点,她们家收银她允许的,没客人就能坐下休息,等客人来了再站起来收钱。
    杂活坐下来也是干活,沈立秋给苏采菊休息日,她想来食堂吃饭完全可以,休息日就别干食堂的活了,把家里好好收拾一遍,该洗晒的洗晒了,别光顾着食堂的活。
    她会专门请假两个小时也挺让她意外,要知道她休息日来食堂吃饭,还会顺手干点活。
    沈立秋没见过比她更勤快的人了。
    杨家不提,沈家是一家子懒货,除了爸爸,没几个愿意主动干活。
    沈立秋明白:你得给自己和两个孩子买几件新衣服穿,穿着新衣服去学校找老师问问,老师要是问两个孩子怎么没上学,你就说你那个死去的老公没文化,你想送孩子来读书,他不许,他死了,你觉得不能耽误孩子,还是得把孩子送来学校,要是问你做什么的,你别细说自己干什么活,就说在食堂上班。
    县城学校还存在歧视,省城歧视更严重,两个小孩穿得差,年纪又上去了,哪个学校愿意接收。
    她见过不少省城孩子,个个穿得精神,不会让人觉得寒酸破烂。
    小树小花和他们格格不入,到学校也是要被孤立的。
    苏采菊:谢谢领导,我知道了。
    我告诉你一个地方,那地方衣服卖得便宜你钱不够的话,再给你支几个月工资,两个孩子瞧着都孝顺懂事,等他们长大,你也能休息休息,享清福。真是苦命的人,怕是到老也不愿意歇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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