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结良久,韩颂之点进对话框。
    可是又该说些什么。
    他将手机扔在沙发上,整个人倚在沙发里。
    他稍稍抬眼,檀木展示柜上的一个玻璃相框吸引了他的注意。
    相框里是池矜月和他去游乐园拍的照片。
    池矜月爱热闹,非要拉着他在周末人最多的时候去游乐园。也不买vip,一定要拉着他排三小时的队,最后还一定要挤在人群里看烟火。
    相片里,少女紧紧挽着少年的手臂,清凌凌的眸子里映出绚烂烟火,亮晶晶的。
    少年穿着简单的白色体恤和黑色裤子,黑发上戴着个格格不入的粉色发箍。
    他眉头微皱,视线落在少女身上,唇角溢出几分无奈的笑。
    他们身后是绽开的烟火,漂亮又烂漫。
    救命,韩颂之你看我干嘛,看镜头。你看这照片拍的。
    他好像能听见少女气呼呼的抱怨。
    事实是,那天她挽着他手臂太紧,勒得他生疼。
    不过池矜月最后还是笑嘻嘻地将照片洗了,把它放在最喜欢的相框里。
    这算是他们为数不多的合影。
    池矜月爱玩,但是他工作太忙没时间陪她。
    韩颂之:【你有东西落在我这儿,来拿。】
    消息刚发出去,对话框前就冒出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在白色屏幕的衬托下异常显眼。
    有些不敢置信,愣了几秒后,韩颂之低低地骂了句,将手机摔在茶几上。
    力气太重,手机屏幕的玻璃碎裂成几片。
    第二日。
    韩颂之一边听着下属的汇报,一边摩挲着手上的钢笔,神色有些阴沉。
    下属看着韩颂之阴沉的脸,又看了看精心制作的PPT,心里止不住地紧张,连几个非常简单的专业词汇都出了错。
    汇报完毕,下属站在一旁,等待着韩颂之的点评。
    可迟迟没有等到。
    平日里严肃的大老板就这么盯着他的PPT,一句不吭。
    下属意识到一向严谨认真的老板居然在走神,他心里不免有些愉悦,这样就可以不用做老板生气的炮灰了。
    他出声:韩总?
    韩颂之回神,可面色更为阴沉。
    他将汇报里所有的错误都挑出来,将这个下属觉得异常满意的策划案批评地一文不值。
    如果连契约曲线都要错,下次也不必来汇报了,韩颂之语调很冷:
    拿回去重做。
    好的。
    下属有些无语。
    韩颂之不是在走神么,怎么什么都听到了。而且韩颂之自己生气,干嘛把气都撒在他身上。
    他决定,不改策划案,等下次韩颂之心情好的时候再汇报一遍。
    助理在门外看着最后一名员工黑着脸走出办公室后,他给自己做了无数遍心理建设,敲了敲门走进办公室。
    檀木桌上的文件散落在一旁,老板视线落在手机上,眉头紧蹙。
    韩总,助理拿着行程单反复核对后开口:今晚在星月饭店和陈总有一场饭局。
    推了,韩颂之用指尖敲敲桌面,沉声道:你给池矜月打个电话。
    助理震惊到愣了一秒,不过视线落在大老板并不好看的脸色时,还是拿出手机拨了电话。
    电话嘟嘟了几声后,传来一道女声:喂。
    韩颂之拿起钢笔在白纸上写下一串话:【到雾青湾把东西拿着。】
    助理字正腔圆地念了出来。
    那边沉默了几秒后,传来一道轻笑声:韩颂之在你旁边吧。上次不就说了,那些东西我不要了,都是垃圾。
    言下之意明显。
    所有和韩颂之有关的东西,对她而言,都是垃圾。
    即便被拆穿,韩颂之面上也并无尴尬和不悦。
    他摩挲着钢笔,淡声说:扔垃圾也需要时间。
    池矜月想了想说:我看新闻韩氏也没破产啊,连家政阿姨都请不起么。
    顿了顿,她又补了句:没事,我帮你请一个家政阿姨,就当是白嫖了你这么多年的一点点心意和报酬。
    话语通过扩声器扬出来,气氛一下子尴尬到了极点。
    助理沉默了。
    他在想现在滚蛋应该不会被大老板杀人灭口吧。
    作者有话说:
    明天多写,多写,一定多写!!!今天实在是赌桌下不来,对了,下面一章可能会有强取豪夺情节,大家如果对这个不喜欢尽量不要订阅。
    你将我变成与你最适配的模样,却又毫无犹豫地抛下我韩颂之。感谢在20220130 16:17:56~20220131 19:02: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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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章
    雾青湾。
    池矜月通过指纹锁打开门的那一瞬有几秒的愣怔。
    韩颂之还没把她的指纹删除吗。
    落地窗前站着一个男人,宽肩窄腰,领口的金色扣子解开两颗,露出削薄锁骨。
    似乎是听到门锁开的声音,男人抬头,视线落在池矜月的身上。桃花眸黑漆漆的,像是深海,平静到看不清一丝情绪。
    我来拿东西,池矜月随手从柜子里抽了一个大黑色垃圾袋,笑着说:
    来做你的免费保洁阿姨。
    雾青湾的摆设一点没变,所有与她有关的东西她都清楚地记得摆放位置。
    池矜月面无表情地将它们一一丢进去。
    三周年纪念册、韩颂之在娃娃机抓给她的公仔。
    韩颂之看着那些被随意掷进垃圾袋的东西,握着水杯的指尖微微用力,指尖变得青白。
    直到檀木置物架上的那个玻璃相框。
    相框被池矜月随意丢进垃圾袋,像是最不值钱的垃圾一般。
    或许是砸得太用力,玻璃相框与袋中的坚硬物品相碰,传出一阵响声,是玻璃碎裂的声音。
    韩颂之垂眼向袋中一瞥。
    玻璃碎裂成一片片,中间有一条巨大的裂缝,恰好将他和池矜月分开。
    像是有什么东西碎裂,韩颂之不受控制地攥住池矜月的手腕。
    她的手腕极细,白皙的皮肤上能看见青筋的脉络和走向,一块凸起的骨头硌得韩颂之生疼。
    有些病态。
    韩颂之愣了下。
    池矜月向后猛退一步,挣开了他的手,表情冷漠:需要我再提醒一次么,我们已经分手了。
    池矜月在事业上是杀伐果断的,但对韩颂之总是商量着来。喜欢依赖,喜欢撒娇,喜欢在话语后面加些商量的语气词。
    可如今却只剩下窒息和冷漠。
    池矜月,韩颂之将水杯重重扣在桌上,清水被震晃地洒落了些,闹够了没有。
    闹够了就回家,我的耐心有限。
    他语气清清淡淡,听不出情绪。
    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话语,池矜月突然笑了,她垂眸盯着地面上一个虚无缥缈的点,清亮的眸子里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雾气。
    她好像就是韩颂之的宠物。
    她所有的行为都只是在闹,博取他的关心。
    本来以为再也不会难过了,可心脏却还是细细密密地发疼。
    韩颂之垂眸,黑漆漆的眸子里映出池矜月的身影。
    良久,等到眸中的雾气尽数散去,池矜月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子里只有冷漠:
    怎么可能没闹够,七年了,无论如何也是闹够了。
    说完,她走进卧室继续收拾东西。
    韩颂之盯着池矜月留在客厅的垃圾袋良久,最终抿了抿唇倾身将里面的玻璃相框拿了出来。
    碎裂的玻璃太过锋利,割破了他的指尖,淡淡的血腥味蔓延在空气中。
    你在干什么?
    韩颂之抬头,看见池矜月拎着大包小包从卧室里走出来。
    似是突然从梦中清醒,韩颂之下意识将玻璃相框往背后藏。
    可下一秒,他便觉得这样的行为可笑至极。
    理智告诉他,他该当着池矜月的面将相框丢进垃圾袋,可莫名其妙地,他不愿意。
    池矜月闻到空中淡淡的血腥味,微微皱了皱眉。
    你藏了什么,屋子里怎么有血的味道?
    她朝韩颂之那儿走了几步,韩颂之向后退了两步,顺手打翻了桌上的水杯。
    咔擦。
    玻璃碎裂,清水溅落在一旁。
    池矜月的注意力很快便从韩颂之身上转移到满地的碎玻璃。
    韩颂之随手将相框塞进一旁的柜子里,弯腰捡拾玻璃,看着指尖上的伤口,他拿起一块玻璃,用力一划。
    血瞬间顺着指尖的纹路蔓延开来,他却似感觉不到疼痛似地轻轻笑了声。
    刚才应该是你感觉错了,他起身向池矜月走了几步,自然地将手摊在她的面前:
    现在才该有血腥味。
    他划得很重,深可见骨。
    血不停地流,滴答滴答地掉落在地面,与清水混成一滩。
    可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痛似的,唇角依然淡淡勾着。
    韩颂之紧紧盯着池矜月的面庞,想从中获得一些什么。
    可池矜月只轻轻瞥了眼他的伤口,便立刻移开视线,向浴室走去。
    韩颂之垂眸瞥了眼伤口。
    大概是划得太深了,细密的疼顺着血液流至心脏,他有些疼。
    太久没有尝试过疼痛的感觉,竟然连玻璃划破指尖也会感觉疼痛。
    他自嘲地勾了勾唇角,漫不经心地抽了张纸按着指尖的伤口。
    池矜月来到主卧里的一个小隔间,白色的台子上随意摆着些猫咪的玩具和猫咪罐头。
    眼泪就这么不争气地掉落下来,池矜月拿了一个专门的袋子将那些东西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
    这也是她来这儿的理由。
    她不允许,任何一件与大橘子有关的东西,被随意丢弃。
    收拾完大橘子所有的东西,池矜月用手背抹了把眼泪,径直出了卧室。她走到门口,换上来时穿上的小皮鞋,又将那双毛绒拖鞋扔进了垃圾袋。
    在她指尖碰到大门的那一刻,身后一道清冽的声音响起:池矜月。
    她的动作顿了顿。
    韩颂之视线落在那道削薄的背影上,指尖反复地敲打着桌子。
    出了这道门,我们就再无瓜葛。你想清楚了。
    他在等。
    等她回头。
    按住门锁的手微微用力,檀木门便打开。
    池矜月拖着垃圾袋径直走了出去,没有回头。走出门槛的那一刻,池矜月想了想说:
    求之不得。韩颂之,把我的指纹删掉吧,反正也不会再来了。
    门被重重关上,留下一室阴影。
    韩颂之整个人隐在阴影里,良久,一个崭新的烟灰缸被重重地摔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黑色烟灰染上了白色地毯。
    池矜月,好像真的不要他了。
    可是,是她先喜欢他的。
    在医院的时间过得飞快,池矜月安心等着手术。直到有天宁臣说在A国有个认识的医生朋友,专攻这一块儿,正好有个手术排期空下,让她抓紧收拾收拾去那儿看病。
    池矜月倒也乐意。
    这湾洱除了梨枝和宁臣两位好友,也没什么值得她留恋。
    她到玫瑰湾随意收拾了些行李,便乘着宁臣的车去机场。
    订的票是夜里,今天湾洱还在下雪,路面湿湿滑滑的,车队拥堵不堪,宁臣因此按了无数声喇叭,骂了无数句脏话。
    梨枝很舍不得她,眼泪鼻涕都黏在了她的裙子上。
    呜呜,大月亮,梨枝哭得妆花了彻底:你走了我怎么办。你一个人在那边人生地不熟,万一被人骗了......
    池矜月抱着梨枝,神情有些无奈:行了行了,你给我打住。平时也没见你这么黏我啊。
    梨枝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宁臣,你听听这个白眼狼说的话,这是人话吗,我平时对你多好你心里不知道么。
    池矜月:......
    到机场后,宁臣下车取伞将后座车门拉开,池矜月提着裙摆下车,可高跟靴刚好落进泥水滩,裙摆还是不可避免地沾上了点泥印。
    雨幕里,池矜月看见宁臣红了眼眶,她唇角勾了点微笑:
    大少爷,怎么现在还和小梨子一样感性了。宁少爷的眼泪比金子还珍贵,我可受不起。
    宁臣撑着黑色雨伞,握着木质手柄的指尖微微用力:不想跟智障说话,好好治病,听见没。
    池矜月一把夺走宁臣手里的伞,拖着行李箱径直朝机场里走,快要到入口处忍不住回了头。
    隔着厚重的雨幕,她看见宁臣和梨枝落在她身上的视线。
    她眨了眨眼,眼眶有些泛红。
    机场宽敞明亮,周围人行色匆匆。
    冷冰冰的广播声响起,池矜月对了下票,发现又晚点了,少说大概要到十一点。
    她叹了口气,拖着行李走到休息室,从包里取了个黑色毛绒帽遮住眉眼,便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在梦里。
    她、宁臣和梨枝正在贴新年窗花,父亲在厨房里煮年夜饭。大橘子呆在猫窝里,懒洋洋闭着眼睛在烤火。
    贴好窗花后,父亲解下围裙笑着让他们来吃饭。
    来了。她喃喃道。
    梦境就在这一刻破碎,玻璃扎进她的心脏,痛得眼泪流下来。
    9:00pm,韩氏集团。
    夜灯初上,韩颂之坐在办公室里签署文件。
    叮。
    他打开手机,是一则短信,只有两个字【再见。】
    这则短信来自陌生的湾洱号码。
    他盯着这则短信良久,焦虑和不安浅浅慢慢地逐渐将他侵蚀。他给助理拨了一个内线电话,让他查清短信的来源。
    助理点头说好,并提醒他宁臣已经回来,十分钟后那一场越洋视频会议即将开始。
    这是韩氏集团今年很重要的客户,容不得一丝差错。
    又瞥了眼这则短信,韩颂之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韩颂之吩咐助理查到信息来源后发短信,他顺手捞起西装走进会议室。
    此时会议室里密密麻麻坐满了人,会议桌对面摆着一个巨大的显示屏,屏幕上有个金发碧眼的男人。
    HAN,晚上好。
    穿着西装的韩颂之径直坐在主位,他打开一份文件,说:晚上好,开始吧。
    这次的会议是关于利润分配,会议进行到一半时,男人已经有些着急了。
    HAN,让利5%已经是我们这边最大的诚意了。
    韩颂之掀起眼皮,淡淡说:6%,否则不必再谈。
    他漫不经心地转着钢笔,语气平淡却带着丝丝威压,好像所有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内。
    金发碧眼男人面上浮现出一丝无奈,他刚想再说些什么,就听到屏幕那边传来一声铃声。
    会议室里,所有人脸色都有些不好看,纷纷检查手机,担心是自己手机忘了静音。
    规矩大家都是知道的,大老板在进行会议的时候绝对不可以打扰。
    韩颂之淡淡瞥了眼手机,语气很冷:抱歉,我需要回一下短信。
    说完,他从主位上起身,径直走出会议室站在玻璃落地窗前。
    金发碧眼的男人见韩颂之走了出去稍稍松了口气,他拿起手机给宁臣发了条短信:
    【NING,我很好奇,究竟是谁能让HAN终止会议。】
    宁臣盯着那扇紧紧阖着的会议室门,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人影。他拿起西装,简单地道了个歉,便出了会议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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