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风有意思的笑了一下,他道:不能再耽搁了,夜里,那人就该发现了。
    他道:咱们走吧。
    朱宝莘道:好。
    从朱宝莘离开到夜里,已经四个时辰了,秦宜桑一直在屋里候着。
    她所在的居处在刘堂轩的宫殿一旁,那本也属于刘堂轩所有,只是现下单独予她居住。
    秦宜桑在屋内描着画。
    她突然笔歪了一处,感受到屋外有脚步声快步走来。
    越近前越沉,压迫感越足。
    秦宜桑几乎是立刻就停了笔,她站于案前,等着人的到来。
    果然下一瞬,有疾风扫开房门,一个人影,跨过门槛,浑身如裹着风的浑身凛冽来到秦宜桑面前,他一只手狠狠扼住秦宜桑的咽喉,双目笼有血丝,刘肆灵浑身气息冰冷而危险,他道:宝莘呢,她人在哪?
    秦宜桑双手紧紧抓住扼住她喉咙的手,她道:回,回殿下,三小姐如何了,小女不知
    刘肆灵手收紧,秦宜桑开始咳嗽,刘肆灵道:她离宫了,以另一个身份,离宫了。
    是你所助吧,秦宜桑。
    刘肆灵手愈加收紧,秦宜桑几乎快喘不过气来。
    她使劲本能的扳着人的手。
    刘肆灵此时真的有想杀人的冲动。
    所幸外间突然踉跄闯进一个人影,人影见到房间里的一幕,大为惊骇,他立时赶到秦宜桑身边,手也使劲推着刘肆灵的手,道:四哥,你干什么,你快放开宜桑!
    刘堂轩十分意外,又心痛又愤怒。
    刘肆灵看着秦宜桑,他眸子里都是冰冷,终于将人松开,秦宜桑被刘堂轩及时接进了怀里。
    刘堂轩道:四哥,你方才干什么,宜桑是我的人,你怎可
    他话未说完,刘肆灵一个眼神扫过去,刘堂轩被压迫的说不出话来,他听身前的人道:她是谁手下的人,该听谁的命令,你问问。
    刘肆灵这话便是不再掩饰秦宜桑的身份了。
    秦宜桑略显惊动,但她并未有畏惧,而是有些抱歉的看向刘堂轩。
    刘堂轩则看看刘肆灵,又看看秦宜桑,他心里其实是有这个推测的,也有所预感,只是如今突然摆在他面前,刘堂轩还是怔愣了许久。
    面上都是落寞。
    刘肆灵此次想必也是快失了理智了。
    过了一会儿,刘堂轩终于道:这样啊,那以后,宜桑就是我的人了,四哥你想让她做的事,我帮你便是。
    秦宜桑看向刘堂轩。
    刘堂轩朝她笑了一下,嘴角似乎还有点苦意,但他是愿意的,做这样的决定是他愿意的。
    他想要这个女人,喜欢这个女人,这是他如今唯一最想要的。
    刘肆灵这时,突然笑了,他极少这样笑,道:我不杀她,宝莘未在我身边,其他不需要再谈。
    说完,刘肆灵对秦宜桑道:你好自为之。
    秦宜桑无力的软进刘堂轩怀里,她方才有种感觉,若是刘堂轩未及时赶来,这位恐怕真的会杀了她。
    而刘堂轩也后怕的想,若不是,近日那位朱家姑娘一直在他耳边说宜桑近日在生他的气,让他时时注意人的动向,否则今夜他也不可能这么及时赶来,刘堂轩终于察觉出了重要的问题,他道:四哥如此生气反常,又说朱宝莘不在他身边
    他道:朱宝莘她,还有你,你们,你们俩都干了什么?!
    他面上转为了震惊与惊骇。
    秦宜桑略无奈的道:宝莘她,她不想嫁给太子殿下,她离宫了。
    我助了她。
    刘堂轩道:什么?!
    他更加紧的抱住人,看来日后,他得时时跟在人身边了,不然照他四哥今夜那不同寻常的怒意,他很怕身边的女人会出事。
    第122章 小屋
    刘肆灵这日同样是晚膳的时候到朱宝莘的宫中去。
    前几日, 她留他吃了晚膳,他便能与人多待会儿再离去。
    今日他去人宫中,瞧见的是也将才发现人不见了的宫人, 还有内殿里,被绑缚, 除了太监服,捂了嘴的尚衣监太监。
    刘肆灵勃然大怒。
    他立即让人盘问, 得知假扮的太监在正午之前已出了宫门。
    能促成做到这件事, 提供那样罕见的东西,刘肆灵自然很快就能想到近日一直在朱宝莘身边的人。
    那样的东西,秦宜桑既然能得到,而且是在这时候, 刘肆灵不得不想,此次又有流风在其中做推手。
    回到正殿, 刘肆灵浑身的气息, 肃杀之意几乎快控制不住,他一只手按在桌案上,黑发从他的肩头垂落,他道:追,通知网局、暗杀局以及
    他顿了一下,接着吩咐道:肃靖司的人,一定要查到宝莘的消息以及流风的所在。
    按脚程,流风现在恐怕早已带着人出了城了。
    刘肆灵这一次, 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他的耐心,恐怕会消耗殆尽。
    朱宝莘被人带着走, 一路上, 流风给两人换了很多装扮, 他一开始赶路十分迅疾,后来有时便就悠哉了,而且他查哨的时候,总喜欢站在树上,或是倒挂着。
    像一条蛇。
    他们已经行了十几日了,这次流风将她带到了一个与上次几乎相差无几的村落,但流风告诉她,过一段时间,他们便会换一个地方,以此来躲避将比上次更密集的查探与追捕。
    只有换着,才不会再在流风的意料之外被找着了。
    流风知晓雪空花即使有蛊也难种,但是,也或许那人打心底不想将那物交给他,不想让娘拥有最后的一丝生机。
    娘的日子已经越来越难过了,这一次,他一定要逼那人拿出雪空花。
    秋去冬来,夏夜菡萏露,又是一年秋了。
    朱宝莘的地方已换了一个又一个,而宫内
    如今太子两月前已然登基,改年号为始和。
    后位空悬。
    去岁,当今天子还贵为太子的时候,曾公布了太子妃册封之期,但后来婚仪并未按时举行,宫内朝臣知内情的都不敢吭声,也无人敢提议那位太子另择贤妃。
    但如今,太子已御极成了天子,后宫却不可再无主了。
    有朝臣提议早定下皇后,或是拟选妃广充后宫,已安社稷,定民心。
    但这位天子,却依然如当年般,直接封了朱府的那位嫡小姐为皇后。
    颇有点固执并且一意孤行。
    有人质疑皇后所在,天子的性情近日开始有些阴晴不定,朝堂上气氛显得有些沉抑。
    这日下朝后,刘肆灵在延禧宫内,他平日还是待在东宫,但今日,已是一年了,他身边没有人已是一年了。
    刘肆灵的眸子已见不得太多的温柔,已是越发的冷了。
    他面前摆置着一个鸟笼,在高几上,鸟笼里的鸟在他手下都是畏缩的。
    刘肆灵道:雪空花种成了吗?
    殿中已换了侍卫统领服饰的李原道:回陛下,还尚未。
    刘肆灵道:还有多长时日?
    李原道:据李公子所汇报,还,还有一月。
    上方的人沉静。
    李原额上微有冷汗。
    上又问道:有消息了吗?
    李原心头措辞一番,他道:还,还没有
    说着李原已跪了下去,单膝着地,他道:陛,陛下,三小姐,不是皇后娘娘一直在变换着位置,每次快找着了,但,当我们的人去时,娘娘,便又已离去了。
    那流风公子实在是狡猾,李原不由想。
    刘肆灵抚着笼中的雀鸟,他良久才道:流风学聪明了。
    他道:罢了,既然还有一月,等雪空花制成,将消息传给流风,而我,要人的位置。
    李原道:是,陛下。
    李原退下,本是站在一旁的白色大鸟都不自觉的往旁挪了点位置。
    额上的毛在竖起。
    而另一旁,一只白猫从殿外溜进,它似乎感觉不到白鸟的畏惧,而是并无所惧的跑到身着帝王常服的男子脚下。
    而刘肆灵也确实在白猫进来时收敛了几乎所有令人畏惧的气息,他又变得温柔和煦,将白猫抱起,手轻柔的抚着它的头。
    一旁的白鸟看得头上竖的毛更多了,在架上跳了几脚,然后便抖抖翅膀飞出去了。
    刘肆灵抱着白猫,他道:一个月后,你的主子,朕能见吗。
    白猫只能喵喵的回应两句,然后用毛绒绒的头顶了顶刘肆灵的脸。
    刘肆灵的眸光又渐渐变沉。
    朱宝莘在外躲了近一年。
    而流风除了带她去过一个地方,说那里有那人待过的痕迹,她见到了一个用山洞打造的房间。
    洞内有一些基础用具,然后便是墙上显眼的如野兽般划过的痕迹,还有一些陈留的血迹。
    朱宝莘看得捂住嘴。
    流风告诉她,那人虽狠,但也因被人下蛊的原因有点可怜,具体什么蛊他未说,只说人几乎每年都会受一次苦楚,流风并未告诉朱宝莘,那蛊,其实那人如今已解了。
    朱宝莘见到后,眼眶果然红了一圈,她道:就是因为这原因,他才不来见我的吗?
    她又不介意
    流风只能道:时机未到。
    去那个地方的路上她一直被蒙着眼,根本无从得知那个组织的其他信息。
    而且在她想再去时,流风却道那次已是在组织里的人出去执行任务时,溜进去的,而且幸好那地方离组织中心有一段距离,才能去一次,以后是不能想了。
    朱宝莘便只能作罢。
    之后她每次逮着流风都会问那人到底会何时会来见她,他到底是不是对她有意,又或者是不是流风在因着其他什么而骗她。
    朱宝莘也知流风安置她是有目的的,就是不知这目的与那人有什么关,或者又是为了其他什么。
    流风除了告知她那人的一些消息,告诉她时机未到,其余都不怎么透露。
    但他对朱宝莘说了一句话,他道:那人,心里有你。
    他会来见你的。
    就这一句,朱宝莘便再有疑虑都愿意等着。
    而一月后,流风又来到了朱宝莘此时所在的小村落。
    这里的环境十分逼仄,几面大山包围,出门便是见山。
    流风看着山前平地上的一间小房子,他站在树枝上,手里拿着遵照他的方式刚传递给他的消息,他看着前方小房子里刚走出的一个乡间姑娘道:我说过,你总会再见到人的。
    也不算骗你,只是也不知你何时能知那就是你等的人了。
    流风想到自己等了这么久终于能拿到的雪空花,以及这一年来四处逃躲的追捕,他哼了两声,心道最好,永远都不知,认不出吧,这样有人一辈子都别想得到前方他最想要的,一位姑娘的心。
    就这么一直到死吧。
    他哼哼的笑了两声。
    山里景色空濛,空气清新,朱宝莘穿着农家的衣服,她刚去这山里的学堂看了农家的学子们学课,这山里能消遣的太少了,有时跟孩子玩玩也挺解闲。
    她每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虽有银子,但她也种了几亩菜地,偶尔与山里人闲聊,偶尔掩饰齐全的出山逛逛,日子还是过的挺不错。
    她偶尔也会想京城里的人,京城的生活,但,在未等到那人之前,她是不会回去的。
    再回去,便不是她一个人,而届时,刘四哥哥也无法再强求她了。
    朱宝莘已做好了与那人在一起的准备,想想她就有些羞涩又脸红。
    此时已是午后申时,外间的天空还是白亮的。
    不热不凉,秋风正合适。
    朱宝莘看见了自己的小屋,她如常走进小院,推开屋门,刚将手中的木编篮子放下,却就反应过来,屋中有个身着白衣的身影。
    人影背对着她,朱宝莘眼中瞳孔紧缩,她往后退,然后猛地往屋门的方向跑,但打开的屋门在她即将近前时,却砰的一声关上了,屋内光线昏暗。
    朱宝莘手抓着门,却打不开,她立时转身,后背紧贴阖闭的房门,看着前方屋内一身白衣的人影,人影缓慢转过身,他看着她,对她温言一笑,道:宝莘,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
    依然还是那样温柔的语气,但此时这般,却令朱宝莘感到忐忑畏惧,她道:刘刘四哥哥
    她不能与人此时这般待在屋内,朱宝莘立时又条件反射的转身双手抓着门闩想打开房门,但怎么也打不开,而且身后很快贴近个身体,那身体微凉,紧紧靠着她,然后一双手从后绕至她腰腹,有温热的气息拂在她耳边,身后的人道:宝莘
    他将她按在门上,双手钳住她的身体,极用力的抱着她。
    朱宝莘感受到了一种酸意与难受,还有畏惧,她道:刘,刘四哥哥
    她竭力想挣脱。
    刘肆灵在她身后道:我找到你了,宝莘,跟我回去
    朱宝莘立时道:我不要刘四哥哥,我不会跟你回去的!她这次不会再妥协了,不然以后恐怕都再没有机会。
    刘肆灵身子一顿,他稍离开一点,将人的身子转过来,面对他,刘肆灵逼近她,他手指想抚朱宝莘的脸颊,却被她躲过,刘肆灵的手缓慢放下。
    但他很快又抚着人肩头的发。
    朱宝莘受不得这样的亲近,这样反常的刘四哥哥,她想推开人却推不动,她道:刘四哥哥,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刘肆灵道:好。
    朱宝莘惊疑不定的抬头看他,刘肆灵静静看着她,他突然对她道:抱歉。然后便抬手在朱宝莘的脖颈间点了一下,朱宝莘只来得及道声你,便身体软倒晕了过去,刘肆灵将她稳稳接住。
    他将人打横抱起,垂眸看着怀中的人。
    刘肆灵的眸光又有了一些温柔的暖意。
    周身的气息也变得温暖了些。
    他静静瞧着人,似乎怎也瞧不够。
    过了顷余,刘肆灵终于将门打开,然后抱着人走了出去。
    屋外不知何时已站了数十位黑衣的护卫。
    一众都垂首,刘肆灵抱着人往不知何时出现,停在乡间小路上的一辆马车走去。
    乡野的小路包括路边的草地,将将供马车行驶。
    临近的村人都猎奇般的瞧着这辆装饰华贵的马车,以及那一行护送的人,众人都捂着嘴,躲于一旁的瞧着马车走过。
    第123章 亲密
    朱宝莘昏睡着, 她一直在一个人的怀里。
    马车行了一天,驶进了一个都城。
    此城在阜国的南部,城内有一座帝王历年以来出游的行宫, 这次,刘肆灵将人带至了此处。
    行宫坐落在一座山上, 亭台楼阁伫立其间。
    主楼阁下是一条直落的瀑布。
    夜间,楼阁的灯火点缀着暗绿葱茏的山色。
    朱宝莘昏昏沉沉的被人摆布, 她闻到了某种花朵的香气, 然后是温热的水,有纤细柔软的手在抚触她的肌肤,让她身体的疲惫缓缓消解。
    朱宝莘闭着眼,然后, 她缓缓睁了眼,而此时, 她已身着寝衣, 外罩了一件凉爽的纱衣,有宫人将她引至了一间殿门前,便躬身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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