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在心中默默地为自家少主叹惋。
    田抵里的苏茗雪全然没注意到祁源那锐利的目光正直直盯着这头,她跟在陶青州身后,又叮嘱了一句,小陶啊,你还是要多注意着些其他农户的动向,要是有人嫉恨你这田里长出了粮食,偷偷来搞破坏就不好了。
    陶青州憨厚地道,不会的苏小姐,耕田之人都知晓耕田的艰辛,不会轻易去破坏田里的作物的。
    真是这样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见他这儿也没什么再需要帮忙和嘱托的了,苏茗雪便同祁源和林一一道回去为探查沙地做准备。
    回到商行,苏茗雪问他俩明日是不是都和她一起去,祁源自是不会推脱,定要跟着去的,林一有些犹豫,我要不要去呢,他仿佛自言自语般的念叨了这么一句话,眼神不住地飘向祁源。
    祁源回望他,幽邃黑眸内看不出情绪,我一人去就够了,你守着城北田地和商行,以免出什么岔子。
    林一很是干脆地一抚掌,少爷说的对,那我就不去了吧!
    也不知自家少主是真的想让他留在城里照看着,还是自己想和苏小姐独处,如今少主的心思,也变得有些难猜了,真是儿大不中留啊!
    因为担心会像上次一样来不及回城,被迫露宿野外,苏茗雪这次便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软帐、毛毡、干粮、水,一应物品均打包好了绑在马背上。
    吟霜在为苏茗雪仔细地绑好狐裘披风的绑带,一旁的杨之行则有些担忧地道,这是非去不可么,外头已经天寒地冻了,野外很危险的。
    曾今是行脚商的他也时常露宿在外,也遇到过些危急情况,所以深知其中风险。
    苏茗雪知道他是关心自己,安慰道,没事的,有祁镖头跟着呢,上回全然没做准备我都好好地回来了,这回准备地这么充分,定也出不了什么事。
    又是祁镖头。
    杨之行心下吃味,他知道自己和苏茗雪身份悬殊,本不该有什么遐想,但时常看着她巧笑嫣然的模样,还是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思,此刻他只痛恨自己不会功夫,没办法在苏茗雪身边保护她。
    那你自己可千万小心。
    出发的时候,天气有些阴沉,苏茗雪站在城墙根下望了一阵天,转头对身侧的祁源道,雨应当是下不来的,但保不齐会起风,她扫了一眼祁源身上单薄的衣衫,问道,祁镖头,你真的不用再多穿件厚衣服么?
    到了这丹砂郡,祁源身上的衣物也不比在南边的时候多多少,她早就想问问他到底是真的不怕冷,还是只是要风度不要温度。
    祁源潇洒利落地上了马,居高临下地看着裹得跟个熊似的苏茗雪,我不冷,倒是你,穿这么多爬得上马么?
    果不其然,苏茗雪踩着脚蹬子攀了半天,十分费劲地才爬到了马背上,还没启程呢她倒已经喘上了,我说祁镖头,你明知道我可能上不来,还就在那儿好整以暇地看着,我是不是工钱给得还太少了,不配你伸个手的吗?
    祁源扯着缰绳就让马跑了起来,回了一句让苏茗雪气极的话,下次一定。
    作者有话说:
    林德云社自逗自捧一:我的内心活动要是不丰富一些,你们又怎么会知道我家少主这个纯情少男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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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六章
    铅灰色的天际暗云翻涌, 萧瑟荒凉的旷野之上只有苏茗雪和祁源身下的马蹄之声哒哒作响,低回呼号的烈风刮过耳畔,急速地卷走裸露肌肤上的热度。
    苏茗雪奋力咬紧了牙关, 她总觉得若是一边牙齿打颤一边在马背上颠簸, 自己的这一口银牙恐怕就不保了。
    前头的祁源墨发飞腾,身姿还是挺拔如松柏, 丝毫不见受烈风的任何影响, 仿佛只是在三月莺飞草长的平原上策马信步。
    苏茗雪在后头跟得辛苦,她忿恨地想, 这人怕不是铁打的骨肉,好像没什么事能让他低了头弯了腰。
    前方正策马疾驰的祁源突然慢下了速度,一勒马缰停在了原地。
    苏茗雪以为是他突发善心, 顾忌自己骑术不佳,这才停下来等自己跟上,心头稍稍有些欣慰, 看来这么长时间也不是白相处的, 这冷若冰霜的祁镖头还是有心的。
    追上祁源后,苏茗雪正想礼貌地表达一下谢意,却见他皱眉环顾着四周,不像是在刻意等自己的样子。
    祁镖头, 怎么了?
    祁源:把你的地图拿出来, 方位好像有误。
    苏茗雪愣了一瞬, 随即一边低头从挎包中掏地图, 一边默默地为自己自以为是的想法忏悔。
    祁镖头他没有心, 他只是迷路了。
    二人凑头对着地图一阵猛瞧, 对照着四野一成不变的景象, 都没瞧出什么名堂来。毕竟这个年代的地图即使画得再详细, 也不过是简笔勾勒的图像,实在不是那么好辨认。
    况且今天还是个阴天,头顶没有太阳指引方位,可不就容易迷失了方向。
    苏茗雪伸手在额上搭了个小棚,眯着眼想要看得更远些,她现在无比怀念有望远镜有导航的二十一世纪,就算有个指南针也好啊,不至于像现在这般迷茫。
    想到指南针,苏茗雪就想起祁源送给自己的那块吸铁石,可惜她觉得那玩意儿碍事又无用,所以没有带在身边,现在她倒有些后悔,没有在实验室里把那块吸铁石做成个简易的指南针。
    看了半晌什么也没看出来,苏茗雪失望地放下手,说道,野外迷路最好还是不要乱跑吧,以免离正确的方位越来越远。
    祁源微微颔首表示赞同。
    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开阔平坦,前后左右都寻不着什么能避风的地方,因此二人决定就地扎营,看看能不能等到云开见日之时再辨出方位。
    旷野之上寒风簌簌,苏茗雪撑起软帐的支木,努力地想把软帐固定住,缩在软帐里总比在野外喝冷风好过。
    要知道穿书前在野外考察时她也是个能一秒支帐篷的女汉子,可如今竟搞不定几根木头几块布,越古老简易的装置反而需要更多的技巧。
    撑了半晌,苏茗雪撂下还不成型的帐子,扭头朝祁源看去。
    祁源正抚着他那坐骑的鬃毛,面上隐隐透着些宠溺。
    对一匹马能这么温柔,怎么对人就那么冷漠。
    苏茗雪斜睨着祁源,冷峭地开口,祁镖头,你那马再被你这么薅下去,可就快秃了。
    祁源手上一顿,回头看了一眼蹲着的苏茗雪和她面前杂乱的一摊软帐。
    苏茗雪见他回望过来,赶紧抬起下巴朝地上点了点,暗示得十分明显。
    祁源抬首望了望天色,看着确实是要起大风的样子,他随手从脚边捡了块大石,蹲在苏茗雪身旁三两下就支起了软帐,把四角都在土里敲了个结实,又捡了更多的石块压牢边沿。
    那些在苏茗雪手中不听话的一堆零件便成功支棱了起来。
    苏茗雪叹为观止,她拍了拍祁源的肩,关键时刻祁镖头你还是挺靠谱的嘛。
    说完就顾自钻进了软帐。
    这北疆的风在脸上刮得生疼,容易把面皮给刮粗糙了,自己这么貌美如花嫩的能掐出水来的一张脸,苏茗雪还是挺宝贝的。
    至于祁源嘛,虽然长得俊,但也不过是个糙老爷们,吹吹风也没啥。
    进了软帐没多久,苏茗雪就听到外头风声呼啸,吹得身周的毡布啪啪作响。也得亏祁源手上劲大,把软帐固定的足够牢靠,要不然恐怕早就被这风给掀飞了。
    苏茗雪透过毡布看着帐外模糊的黑色身影,坐在风中一动不动,如老僧入定。
    她静静看了一会儿,突然掀起毡布探出个脑袋,侧头望着闭目养神的祁源,祁镖头,我这帐内能挤下两个人,要不你也进来躲躲风。
    祁源眼皮都没抬一下,不必了。
    很好,热脸贴了个冷屁股。
    但苏茗雪并没有把热脸收回来,她继续说道,你还是进来吧,我可不想落下个虐待员工的恶名。
    祁源终于掀起了眼皮,看了看苏茗雪满怀期待的脸,终是没再拒绝,躬身钻进了软帐。
    苏茗雪往角落里缩了缩给他腾出地儿,也不过就够祁源盘腿坐着的。
    两人膝碰着膝,相顾无言,帐内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苏茗雪脑内飞转,想说点什么缓解一下尴尬,却见祁源又闭上了眼睛开始入定。
    她暗自松了口气,安心抱着膝等风停。
    虽是躲在帐内,但寒风还是会从边隙间无孔不入地灌进来,苏茗雪又紧了紧身上的狐裘披风,觉得自己大概真的是太心急了,应该等到个天气好些的日子再出发,如今被困在这里什么也做不成。
    正兀自懊恼着,她突然觉得身侧有一股暖意袭来,那股暖意如丝丝缕缕的细线,透过她身上厚重的衣物,缠绕上她的躯体,让毛孔都舒服地舒展开了。
    这感觉有些熟悉,就像那次因采云贝粉被迫露宿野外,夜晚的某个时刻感觉到的一样。
    苏茗雪歪过脑袋,狐疑地看着身旁的祁源,他只是坐着不动,呼吸沉稳而悠长,就像入睡了一样。
    苏茗雪想,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内功吧,有这功法的人在打坐的时候能让体内某种气息流转,风寒不侵。
    难怪祁镖头在这冰天冻地的北疆也只肖穿着单薄的衣衫,有功法护体,真的不怕冷。
    祁镖头修炼内功,自己还能沾沾光,这好处不占白不占。
    苏茗雪悄悄地往祁源那边贴了贴,在那股暖意的笼罩下舒适的都快睡着了。
    骤起的猛烈寒风刮了好一阵,直到天色将晚,才渐渐歇了下来。
    听着外头风的动静小了许多,二人便都钻出了软帐。
    苏茗雪活动着僵直的筋骨,蹙眉道,看来今天我们是走不成了,只能在这露宿一晚。
    趁着天还没黑透,祁源叮嘱苏茗雪,我去捡些干柴枯草来生火,你在这别动。
    早去早回。
    这周遭看着都是沙石干土,祁源恐怕要走得远些才能捡到能生火的东西。
    注视着祁源的身影逐渐走远,在四下无人而且即将被黑暗笼罩的旷野独自待着,苏茗雪心下还是有些忐忑不安。
    她坐在软帐旁,唤出了识海中许久未进的实验室,这明亮的熟悉空间能在孤寂中给她一丝慰藉,只可惜实验室内的时间流逝不通外界,要不然她就可以待在这里直到祁源回来。
    她抚着四级实验室上锁的玻璃门,最近自己好人好事做了不少,但这好感度却一点没增加,233号助理说得没错,好感度的算法真的是玄学,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
    四级实验室里是一些研究矿石有关的仪器,也不知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用上。
    只待了一会儿,苏茗雪就回到现实中,毕竟多待也没有意义。
    最后一丝天光也即将消散,祁源还没有回来。
    苏茗雪把玩着她随身携带的小焊枪,给自己增加一丝光亮和温暖。
    远处突然传来轻微的踩踏声,她当是祁源捡回了柴禾,兴奋得一抬头,目光直直撞上了一双幽绿的眸子。
    是狼。
    黯黯的暮色下,一匹灰白皮毛的野狼正直勾勾地盯着苏茗雪,见她抬头望向自己,便止步不前,像是在评估眼前这个猎物的危险性。
    那一瞬苏茗雪的心跳都快止住了。
    怎么就这么点儿背,偏偏在祁镖头不在的时候遇到了野兽,如果是一头熊,说不定还能靠装死保住一命,但这是一头狼,是会撕咬住猎物的喉管直到猎物咽气的狼。
    虽是受到了震慑,但苏茗雪反应奇快,意识一闪又闪进了实验室,翻箱倒柜的一通找,带上了她的老朋友硫酸。
    这东西被她带出过实验室,但还从未真正派上过用场,这次恐怕就要靠它来保命了。
    回到了现实,苏茗雪又和那头狼两相对峙,她攥紧了手中的硫酸瓶,只等这头狼靠近些,才好泼出去。
    她放缓了呼吸,眼睛都不敢眨地紧盯着那头也在按兵不动的狼。
    可能是终于察觉眼前的猎物并没有什么攻击力,那灰狼刨了一下前爪就迅疾地朝苏茗雪猛扑了过来。
    苏茗雪心脏都快从嗓子眼跳了出去,不过是一个呼吸间,灰狼已经近在眼前。
    机会只此一刻,她抬起手,把早就开了盖的硫酸瓶狠狠甩向那头灰狼,滋啦的皮肉焦响伴着狼嚎响彻天际。
    作者有话说:
    苏三小姐:唉,还是不忍心让小狼狗独自在外面喝西北风,我可太善良了。
    祁少主:唉,还是不忍心让媳妇儿受冻,偷摸催动一下内力,我可太暖男了。
    第三十七章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凄厉的狼嗥骤然撕裂了寂寥无声的黑夜,硫酸腐蚀着灰狼的血肉,吃痛的灰狼露出了锋锐的利齿, 腥臭的口涎滴落在地, 呼着浊气怒视着苏茗雪。
    当近在咫尺的灰狼再次飞扑过来之时,苏茗雪脑海中只来得及蹦出一个念头。
    完了个蛋的, 不会就要交代在这儿了吧。
    在她都快能数清灰狼口中有几颗牙的刹那, 锐器的铮鸣声破空而来,远处一身黑衣劲装的祁源一跃而起, 瞬息间就挡在了苏茗雪的面前,伸出一臂卡在灰狼的利齿之间,一手执着长剑猛地一挥, 砍下了灰狼的脑袋。
    狼血四溅,苏茗雪虽然被祁源宽阔的脊背挡在后头,但雪白的狐裘披风上还是溅了几滴血滴。
    这一个呼吸的瞬间仿佛过了有一个世纪之久。
    苏茗雪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 她掰过祁源的身子, 见他清冷的面上血迹斑驳,狠戾酷烈的眼神比狼眼还要叫人心惊。
    苏茗雪捧起祁源的腕子,左右查看,嘴上急急念叨着, 你是不是傻!哪有人直接用手臂去堵狼口的, 没给你手臂扯分家了都算你命大。
    欸你这手臂是铁打的么, 怎么一滴血都没出?
    祁源的腕子上只衣物被狼牙戳破了几个洞, 并没有她想象中的伤可见骨。
    看她一脸焦急又疑惑的模样, 祁源敛了面上的神色, 他拉起袖子把腕子露给苏茗雪看, 脸上甚至能瞧出些小小的得意。
    衣物之下, 一截铁护腕裹着他精悍的小臂,做工精致的铁护腕上还镂着小孔,塞着几支小巧的袖箭。
    苏茗雪愕然,你平时不会一直都戴着这东西吧。
    祁源抚着铁护腕冷硬的表面,点头答道,嗯,这东西,很好。
    苏茗雪看他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就知道他有多喜欢这铁护腕了,从祁源送她吸铁石当礼物开始,她就觉得这个男人的喜好实在是让人费解。
    你倒也不嫌硌得慌。她好奇地屈指敲敲了祁源的前胸,这衣服下面不会也塞了铁板吧?
    没了。祁源拍开她不安分的爪子,放下衣袖遮住了那铁护腕。
    他把散落的柴禾聚拢点起了篝火,拖过那灰狼的躯体就着火光查看,几处翻卷的皮毛下有着深深的腐蚀痕迹。
    苏茗雪递给他一方湿了水的帕子,看什么呢祁镖头,拿去擦擦脸上的血。
    祁源接过帕子,指着狼身上腐蚀的皮肉问苏茗雪,你刚才扔的是什么武器?竟能腐蚀骨肉。
    姑且算是化学武器吧。
    苏茗雪斟酌了一下用词,一本正经地答道,化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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