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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3章 闲人组合
穆红裳的情况，真的像是穆铁衣兄弟俩眼中看到的那样不容乐观吗？
其实也没有。
这当然不是因为她骑术功夫水平高，可以以一当百。最重要的原因是，这些围过来的戎狄人的主要目的，还是逮住她要挟大周守军让路，因此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对她下杀手。
可穆红裳却没这样的顾忌，站在她的角度来说，那叫拼命反抗，恨不得下手更加狠辣不留情呢！
况且穆红裳也不是真的孤军奋战，周围一大圈的大周将士，也不会干看着她和镇国将军被围攻不管。因此其实危急也只是一时，冲入保护圈的那几个戎狄人，不过是徒劳挣扎而已，寡不敌众，很快就被消灭，一大半当场丢了命，还有几个运气好的，被生擒，捆了个结结实实。那个最先发现穆红裳是穆家人的骑兵就在被生擒的行列。
戎狄人有组织袭击大周主将的行动正式宣告失败，这短暂的战斗很快被人忽视过去，部队很快又按照镇国将军之前的部署调度。差不多同一时间，负责冲锋的大周骑兵方阵也成功由东向西截断了戎狄人的围城圈子，代价比预期得要大不少，但至少那两名担任先锋的校尉小将，也算不辱使命。
按照之前的部署，援军主力开始一边打一边向西移动，牵制住朔州南城门处的绝大部分戎狄主力，企图造成更大缺口，而一直站在城墙上观战的穆承德，也在此时找到了最好的出战机会。
开城门！随着穆承德一声令下，封闭将近一个月的朔州南城门再一次大开，朔州守军潮水般涌出，冲向战场，杀声震天。
穆铁衣作为先锋官，一马当先奔在了最前面，但他出城后并没有奔向妹妹所在的方向，而是领着人，直直朝着预定位置而去，他将要在朔州西北角，与援军骑兵团汇合，挡住朔州东边围城的敌人，让他们无法与南门附近的主力汇合。
穆铁衣率领骑兵出城之后，第二批冲出来的是盾兵和枪兵，由穆承德的副将率领，直接向西南走了与穆铁衣相反的位置，他们的任务是只挡不杀，排成盾列堵住戎狄人回撤的路。
第三批出城的是穆承德亲自率领朔州守军主力，他亲自指挥朔州守军，从侧翼辅助援军主力攻击。
此时留在城里的，只有穆青衣，他负责带着弩兵守城墙，用箭矢配合地面部队攻击。
穆承德不愧为经验丰富的沙场名将，他和镇国将军可不是一个水平。镇国将军那中规中矩的排兵布阵，有了他的帮助，堪称如虎添翼。
最开始镇国将军还扯着嗓门发号施令，很负责任地尽将军之责，随时按照战场形势变幻调度调整队伍。但他很快就发现，有穆承德在，他们这边的主力压根不怎么需要动，按部就班地打就行，简直省心得要命。
到了最后，镇国将军干脆变成了个无脑鼓舞士气的大喇叭，在保护圈中央，除了大声嚷嚷的喊口号，基本无所事事。
穆红裳同样也没啥事可做，因为镇国将军不许她走远。
穆碧影一样也没啥事做，因为穆红裳不许它继续乱跑了。
碧影有点不太高兴，它因为打猎错过了开场战斗，一直没什么发挥机会。
而慧明大师呢依旧不知道在哪。但穆红裳其实不太担心他，慧明大师自保是肯定没问题的。而且穆红裳原本就没想着让慧明在战场上保护她，她的师父是个和尚，让和尚参与战争也太过分了！
不过虽然镇国将军作为主帅很轻松，但对于大周将士们来说，朔州一役还是非常艰难的。无论是牵制戎狄主力的援军主力，还是合作拦住东边敌人的穆铁衣与援军骑兵团，都打得非常辛苦。
不得不说，戎狄人在战场上真的有他们的优势，少数民族强悍又坚韧，临敌对战，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轻易放弃，他们在马上的优势也非常明显，就连穆承德都不得不承认，戎狄骑兵，真的要比大周骑兵要强许多。
眼下大周真的没有太好的办法可以压制戎狄骑兵团，大多数时候，也只能靠人数优势这样粗暴而又高成本的手段而已。
因此大周与戎狄对战，从没有哪一仗能够赢得很轻松。
朔州城外的战争，从头一日中午，一直持续到第三日凌晨，一日两夜，无论是大周军队，还是戎狄人，都被拖耗得疲惫不堪。整个战场上最轻松的，就是吉祥物一样的镇国将军，还有被勒令不许乱跑的穆红裳，而最辛苦的，则是负责拦截东边敌人的穆铁衣。
朔州守军已经从南门冲出，北边和东边的围城敌人当然很快就收到了消息，他们迅速向南移动集结，集中兵力冲击穆铁衣和援兵骑兵方阵组成的防线。
穆承德给穆铁衣下了死命令，绝对不能让戎狄人冲破防线，与南部主力汇合，地形不利，人数也不算多，再加上援军的骑兵方阵经验不太足，因此这一日两夜，对于穆铁衣来说极为难熬。
大周骑兵损失惨重，援军中担任先锋的两名校尉，在开战不久就阵亡了一位。虽然艰难，但穆铁衣最终还是撑下来了，妹妹在身后，对于穆铁衣来说，无论付出任何代价，他都不能让戎狄主力汇合。
他能撑得久些，城中的弟弟，还有战场上的妹妹就能更安全一些，所以他一定要做到
幸运的是，接连苦战人困马乏的也不仅仅是大周人，冲阵的戎狄人同样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死伤无数。
第二日午夜，东边的戎狄人，先沿着通路向北撤离了。大周援军拦住了他们南下往丹州的路，眼下他们就算是拿下朔州这座孤城，意义也不大。
东边的戎狄人撤离，集结在南部的戎狄军队彻底没了后援，南部的戎狄主力，开始在主帅的命令下有组织地想东突围想要撤离，穆铁衣带着人转头又加入了穆承德的队伍，拦截戎狄人突围。
第654章 去处
连续战斗已经让穆铁衣很疲惫了。他不仅仅要上阵杀敌，还需要指挥带领自己的队伍以及援军的骑兵团。京里来的校尉经验不足，在战场上十分依赖穆铁衣，因此就连他带领的骑兵团，也都由穆铁衣负责带领。
东部敌人撤离之后，穆铁衣的身体和精神都已经快达到极限，他真的很想不管不顾地往地上一躺，闭上眼直接睡过去。
但不行，妹妹还在南城门处。
因此后半夜的战斗，穆铁衣比之前更加尽力的拼杀，他很快就与穆承德汇合，组成了紧密的防线，防止戎狄人突围。
戎狄人被包围，只能不断紧缩队伍，被迫西方继续移动。然而朔州以西就是云望山高耸的悬崖，哪里还有退路？
凌晨时分，镇国将军的队伍和穆承德的队伍已经将戎狄人逼到了朔州南城墙下。风水轮流转，眼下被围困在中央的戎狄人，处境就像是两日之前的朔州守军。
他们背靠朔州南城墙，西边又是云望山山崖，退无可退，东南两个方向是密密麻麻的敌人，组成了月牙形的包围圈，将他们牢牢挤在山崖和城墙之间。
戎狄将领一开始还有心组织突围，但此时朔州城里，穆青衣已经调集了城中所有弩兵，全部集中在南城墙一线，对着包围圈内的戎狄人放箭。
戎狄人以骑射见长，装备上其实不如大周军队，他们的冶炼技术和制甲技术都不算高，因此军士们的甲胄都不算好，盾兵的数目也很少。箭雨落下，这些戎狄人瞬间乱了，躲也没处躲，只能没头苍蝇似的横冲直撞。
眼见着大势已去，戎狄将领只好缴械投降。但他投降得实在是有些晚了，敌人的位置这样好，穆青衣不愿意放过机会，他带着人在城墙上几乎用光了朔州城所有存留的箭矢，被包围的戎狄人一下子被射死了将近三成，靠近城墙的那一侧，几乎没有活口。
此战虽然大周军队也损失颇重，但能歼灭如此多的戎狄人，又擒获两名戎狄大将，也算得上是大获全胜。战场吉祥物镇国将军心情简直不要更美妙，他朝着自己身旁的另一只吉祥物穆红裳一招手，高高兴兴地吩咐道：走，老夫送你去找你四叔。你们穆家将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穆红裳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她的脑袋正左右乱转，想看看四叔和哥哥们有没有在附近呢。
穆承德在东边，隔得远当然看不见，穆红裳一转头却瞧见自家师父慧明正混在盾兵堆里，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这倒是让穆红裳微微松了口气，之前一日两夜战斗，她跟着吉祥物镇国将军，被保护得好好的，不许上战场，但保护圈之外的战局可是很激烈的，她一直都没瞧见慧明在哪里，还是难免有些担心。
师父！穆红裳连忙跳下马，跑到了慧明身边，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您没事吧？之前一直没瞧见您在哪。我想让碧影去找您，但它就是不肯去。
为师就在附近，离你不远。慧明答道：碧影大约是知道的。为师答应过你祖母要保护你，必不会离你太远。
慧明语气沉沉，他的表情也有些沉郁，并不像之前一样笑呵呵的，穆红裳仔仔细细地看了看慧明的表情，突然开口说道：师父，我离京时，无相师兄来送我，他说大相国寺有一批僧人去了燕州清凉寺，您不如也去清凉寺吧。
你在哪里，为师就在哪里。慧明摇摇头，眼皮耷拉的眼睛微阖，让他整个人都很像是个老树根。
师父，今日我与戎狄人有过对战，您一定看着呢。若是我有危险，您一定不会看着不管，但您今日并未出手。穆红裳亮闪闪的眼睛盯着慧明，表情认真：所以，我还可以对吧？您别对我不放心，去清凉寺吧，我能照顾自己的。您是和尚，而这里是战场。每天都有无数人在战场上死去，您不适合呆在这里。
小丫头，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替师父操心了？慧明伸手拍了拍穆红裳的头，语气轻松，但脸上却依旧没有平时的温和笑意：去吧去吧，镇国将军等着你呢，你叔父和哥哥都等着你团聚呢。
师父您不走吗？穆红裳牵住了慧明的僧袍袖子：我们一起进城。
你走吧，别管我。慧明转头望着战场上密密麻麻的尸体，微微叹口气：为师要在这里念经超度亡魂。
穆红裳没再劝说，她低下头轻声说了一句：师父，抱歉，是我的任性拖累你了。你本不该来这样的地方。
傻孩子，说什么傻话。慧明这回倒是真笑了：你来不来，战争也是会发生。为师瞧不见，难不成就当做不存在吗？来了好歹还能念几卷经文，超度一下亡魂，也算是功德，你去吧，我在这里多留片刻。
穆红裳点点头，转身上马，快速追上了已经走出去挺远的镇国将军。看她追上来了，老头回头看了看身后，很操心地开口问道：你怎么把老和尚丢下了？
师父说超度亡魂。穆红裳答道。
唉！打仗哪有不死人的。镇国将军摇摇头：所以我说，哪有带着和尚打仗的。出家人讲究不杀生，咱们今日这一仗，在他们看来，也不知是造了多大业障呢。幸好已经到朔州了，老夫这一趟，将你平安带到你家里人身旁，也算是圆满。
将军。穆红裳圆圆的大眼望着镇国将军：是要将末将留在朔州守城吗？
守城？镇国将军差点被穆红裳逗乐了，他心情好，懒得和小丫头争辩，因此十分敷衍地挥了挥手答道：到底要怎么安置你，老夫说了可不算，还得跟你四叔商量商量。
但我是将军麾下的校尉呀。穆红裳答道。
你又不是我闺女，也不是我侄女。镇国将军立刻摇头：我可管不着你，让你爹你叔父管去。
第655章 哥哥
没错，打了胜仗只是镇国将军开心的一个原因，而另一个原因则是，到朔州了，见到穆家人，就可以顺利将自己的小包袱甩出去了。
虽然相处久了，镇国将军其实也觉得，穆家小姑娘其实也没那么烦人，懂事肯听命令，平日里安安静静的跟着，从不抱怨行军辛苦，安全方面有老和尚和大豹子在，他其实也不是太操心，这样一想，还是挺让人省心的。
而且这孩子虽是女孩，但也不算完全是个拖累，之前在战场上拿起长枪像模像样，竟然也真的能杀敌，而不是一见到戎狄人就吓得腿软。他该说什么？虎父无犬女吗？果然不愧是穆家人。
镇国将军转头看了看乖乖骑马走在他身旁的穆红裳，大约是因为到了朔州，心理那些带孩子的不耐烦都没了，镇国将军竟然觉得，这孩子越看越可爱。
想起之前穆红裳在战场上持枪努力保护他的样子，镇国将军也有点点感慨和不舍。
但虽然如此，麻烦就是麻烦，军中不适合女孩子，穆大小姐还是赶紧丢给她叔父最好。
这一老一少正并肩往城门处走，而此时恰巧有一队士兵，正押解着捆成粽子的戎狄俘虏，也往城门处去，见到镇国将军路过，纷纷停下来行礼。
大周军士在行礼，而那些被俘的戎狄人，则纷纷瞪大眼睛，盯着穆红裳看，眼神中恶意满满，让人十分不适。
老头子将军和小姑娘校尉的组合走到哪都一样引人瞩目，穆红裳的头盔早就不知道丢到哪去了，任谁都能一眼看出，这个一身戎装的小将，是个年轻的女娃娃。
最靠前的一名戎狄俘虏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大周果然富庶，他们竟然给营妓穿这样好的皮甲。
穆红裳一声没吭，直接拎起长枪，枪尖朝下，狠狠戳进那名俘虏的肩头，瞬间血花四溅，把一旁押送俘虏的军士吓了一跳。但镇国将军就像是没看见似的，一声不吭。
呸！那俘虏受了重伤还在嘴硬，朝着穆红裳啐了口唾沫：撒泼的婆娘，也就这点本事。
穆红裳面无表情地将自己的枪杆一拧，锐利的枪尖顿时在俘虏伤口转了个圈，她拔出长枪，表情冷淡地说了一声：输了就撒泼，这就是戎狄人的本事。
老子就是输，也不是输在你一个营妓的手里。戎狄俘虏高声嚷道，气势倒是十足：你一个婆娘能有什么本事让老子吃亏？难不成是靠你脱光了伺候男人的本事？
穆红裳并不回答，手中长枪微微一偏，朝着戎狄俘虏的右肩又扎了过去，一边一个血窟窿很是对称，那戎狄俘虏倒也硬气，咬着牙不肯喊疼。
好了。镇国将军到这时候才慢吞吞地开口，他朝一旁押送俘虏的军士招了招手：将人押下去。
等人走了，镇国将军才转头看着穆红裳，开口问道：你看清楚了吧？女人的确不适合出现在战场上。若是你还留在军中，这样的侮辱，你还会受许多次。
属下知道。穆红裳其实真的气坏了，但她依旧努力保持平静：属下不怕。
你倒是能忍。镇国将军呵呵一笑：我问你，刚刚为何没有直接下杀手？
他穿的皮甲与戎狄普通军士不一样，帽子上还插着山鹰翎，穆红裳答道：哥哥以前说过，戎狄贵族才能在帽子上插山鹰翎，因此属下判断，他应当不是普通的戎狄骑兵。
那又怎样，镇国将军神态轻松地答道：他便是身份再重要又如何？这样当众侮辱你，你就算当场将他杀掉，你四叔也不会多说什么。
任意处置重要战俘有违军令。穆红裳简短地答道：属下是将军麾下的校尉，不是安国公府大小姐，属下不能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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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红裳的情况，真的像是穆铁衣兄弟俩眼中看到的那样不容乐观吗？
其实也没有。
这当然不是因为她骑术功夫水平高，可以以一当百。最重要的原因是，这些围过来的戎狄人的主要目的，还是逮住她要挟大周守军让路，因此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对她下杀手。
可穆红裳却没这样的顾忌，站在她的角度来说，那叫拼命反抗，恨不得下手更加狠辣不留情呢！
况且穆红裳也不是真的孤军奋战，周围一大圈的大周将士，也不会干看着她和镇国将军被围攻不管。因此其实危急也只是一时，冲入保护圈的那几个戎狄人，不过是徒劳挣扎而已，寡不敌众，很快就被消灭，一大半当场丢了命，还有几个运气好的，被生擒，捆了个结结实实。那个最先发现穆红裳是穆家人的骑兵就在被生擒的行列。
戎狄人有组织袭击大周主将的行动正式宣告失败，这短暂的战斗很快被人忽视过去，部队很快又按照镇国将军之前的部署调度。差不多同一时间，负责冲锋的大周骑兵方阵也成功由东向西截断了戎狄人的围城圈子，代价比预期得要大不少，但至少那两名担任先锋的校尉小将，也算不辱使命。
按照之前的部署，援军主力开始一边打一边向西移动，牵制住朔州南城门处的绝大部分戎狄主力，企图造成更大缺口，而一直站在城墙上观战的穆承德，也在此时找到了最好的出战机会。
开城门！随着穆承德一声令下，封闭将近一个月的朔州南城门再一次大开，朔州守军潮水般涌出，冲向战场，杀声震天。
穆铁衣作为先锋官，一马当先奔在了最前面，但他出城后并没有奔向妹妹所在的方向，而是领着人，直直朝着预定位置而去，他将要在朔州西北角，与援军骑兵团汇合，挡住朔州东边围城的敌人，让他们无法与南门附近的主力汇合。
穆铁衣率领骑兵出城之后，第二批冲出来的是盾兵和枪兵，由穆承德的副将率领，直接向西南走了与穆铁衣相反的位置，他们的任务是只挡不杀，排成盾列堵住戎狄人回撤的路。
第三批出城的是穆承德亲自率领朔州守军主力，他亲自指挥朔州守军，从侧翼辅助援军主力攻击。
此时留在城里的，只有穆青衣，他负责带着弩兵守城墙，用箭矢配合地面部队攻击。
穆承德不愧为经验丰富的沙场名将，他和镇国将军可不是一个水平。镇国将军那中规中矩的排兵布阵，有了他的帮助，堪称如虎添翼。
最开始镇国将军还扯着嗓门发号施令，很负责任地尽将军之责，随时按照战场形势变幻调度调整队伍。但他很快就发现，有穆承德在，他们这边的主力压根不怎么需要动，按部就班地打就行，简直省心得要命。
到了最后，镇国将军干脆变成了个无脑鼓舞士气的大喇叭，在保护圈中央，除了大声嚷嚷的喊口号，基本无所事事。
穆红裳同样也没啥事可做，因为镇国将军不许她走远。
穆碧影一样也没啥事做，因为穆红裳不许它继续乱跑了。
碧影有点不太高兴，它因为打猎错过了开场战斗，一直没什么发挥机会。
而慧明大师呢依旧不知道在哪。但穆红裳其实不太担心他，慧明大师自保是肯定没问题的。而且穆红裳原本就没想着让慧明在战场上保护她，她的师父是个和尚，让和尚参与战争也太过分了！
不过虽然镇国将军作为主帅很轻松，但对于大周将士们来说，朔州一役还是非常艰难的。无论是牵制戎狄主力的援军主力，还是合作拦住东边敌人的穆铁衣与援军骑兵团，都打得非常辛苦。
不得不说，戎狄人在战场上真的有他们的优势，少数民族强悍又坚韧，临敌对战，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轻易放弃，他们在马上的优势也非常明显，就连穆承德都不得不承认，戎狄骑兵，真的要比大周骑兵要强许多。
眼下大周真的没有太好的办法可以压制戎狄骑兵团，大多数时候，也只能靠人数优势这样粗暴而又高成本的手段而已。
因此大周与戎狄对战，从没有哪一仗能够赢得很轻松。
朔州城外的战争，从头一日中午，一直持续到第三日凌晨，一日两夜，无论是大周军队，还是戎狄人，都被拖耗得疲惫不堪。整个战场上最轻松的，就是吉祥物一样的镇国将军，还有被勒令不许乱跑的穆红裳，而最辛苦的，则是负责拦截东边敌人的穆铁衣。
朔州守军已经从南门冲出，北边和东边的围城敌人当然很快就收到了消息，他们迅速向南移动集结，集中兵力冲击穆铁衣和援兵骑兵方阵组成的防线。
穆承德给穆铁衣下了死命令，绝对不能让戎狄人冲破防线，与南部主力汇合，地形不利，人数也不算多，再加上援军的骑兵方阵经验不太足，因此这一日两夜，对于穆铁衣来说极为难熬。
大周骑兵损失惨重，援军中担任先锋的两名校尉，在开战不久就阵亡了一位。虽然艰难，但穆铁衣最终还是撑下来了，妹妹在身后，对于穆铁衣来说，无论付出任何代价，他都不能让戎狄主力汇合。
他能撑得久些，城中的弟弟，还有战场上的妹妹就能更安全一些，所以他一定要做到
幸运的是，接连苦战人困马乏的也不仅仅是大周人，冲阵的戎狄人同样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死伤无数。
第二日午夜，东边的戎狄人，先沿着通路向北撤离了。大周援军拦住了他们南下往丹州的路，眼下他们就算是拿下朔州这座孤城，意义也不大。
东边的戎狄人撤离，集结在南部的戎狄军队彻底没了后援，南部的戎狄主力，开始在主帅的命令下有组织地想东突围想要撤离，穆铁衣带着人转头又加入了穆承德的队伍，拦截戎狄人突围。
第654章 去处
连续战斗已经让穆铁衣很疲惫了。他不仅仅要上阵杀敌，还需要指挥带领自己的队伍以及援军的骑兵团。京里来的校尉经验不足，在战场上十分依赖穆铁衣，因此就连他带领的骑兵团，也都由穆铁衣负责带领。
东部敌人撤离之后，穆铁衣的身体和精神都已经快达到极限，他真的很想不管不顾地往地上一躺，闭上眼直接睡过去。
但不行，妹妹还在南城门处。
因此后半夜的战斗，穆铁衣比之前更加尽力的拼杀，他很快就与穆承德汇合，组成了紧密的防线，防止戎狄人突围。
戎狄人被包围，只能不断紧缩队伍，被迫西方继续移动。然而朔州以西就是云望山高耸的悬崖，哪里还有退路？
凌晨时分，镇国将军的队伍和穆承德的队伍已经将戎狄人逼到了朔州南城墙下。风水轮流转，眼下被围困在中央的戎狄人，处境就像是两日之前的朔州守军。
他们背靠朔州南城墙，西边又是云望山山崖，退无可退，东南两个方向是密密麻麻的敌人，组成了月牙形的包围圈，将他们牢牢挤在山崖和城墙之间。
戎狄将领一开始还有心组织突围，但此时朔州城里，穆青衣已经调集了城中所有弩兵，全部集中在南城墙一线，对着包围圈内的戎狄人放箭。
戎狄人以骑射见长，装备上其实不如大周军队，他们的冶炼技术和制甲技术都不算高，因此军士们的甲胄都不算好，盾兵的数目也很少。箭雨落下，这些戎狄人瞬间乱了，躲也没处躲，只能没头苍蝇似的横冲直撞。
眼见着大势已去，戎狄将领只好缴械投降。但他投降得实在是有些晚了，敌人的位置这样好，穆青衣不愿意放过机会，他带着人在城墙上几乎用光了朔州城所有存留的箭矢，被包围的戎狄人一下子被射死了将近三成，靠近城墙的那一侧，几乎没有活口。
此战虽然大周军队也损失颇重，但能歼灭如此多的戎狄人，又擒获两名戎狄大将，也算得上是大获全胜。战场吉祥物镇国将军心情简直不要更美妙，他朝着自己身旁的另一只吉祥物穆红裳一招手，高高兴兴地吩咐道：走，老夫送你去找你四叔。你们穆家将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穆红裳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她的脑袋正左右乱转，想看看四叔和哥哥们有没有在附近呢。
穆承德在东边，隔得远当然看不见，穆红裳一转头却瞧见自家师父慧明正混在盾兵堆里，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这倒是让穆红裳微微松了口气，之前一日两夜战斗，她跟着吉祥物镇国将军，被保护得好好的，不许上战场，但保护圈之外的战局可是很激烈的，她一直都没瞧见慧明在哪里，还是难免有些担心。
师父！穆红裳连忙跳下马，跑到了慧明身边，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您没事吧？之前一直没瞧见您在哪。我想让碧影去找您，但它就是不肯去。
为师就在附近，离你不远。慧明答道：碧影大约是知道的。为师答应过你祖母要保护你，必不会离你太远。
慧明语气沉沉，他的表情也有些沉郁，并不像之前一样笑呵呵的，穆红裳仔仔细细地看了看慧明的表情，突然开口说道：师父，我离京时，无相师兄来送我，他说大相国寺有一批僧人去了燕州清凉寺，您不如也去清凉寺吧。
你在哪里，为师就在哪里。慧明摇摇头，眼皮耷拉的眼睛微阖，让他整个人都很像是个老树根。
师父，今日我与戎狄人有过对战，您一定看着呢。若是我有危险，您一定不会看着不管，但您今日并未出手。穆红裳亮闪闪的眼睛盯着慧明，表情认真：所以，我还可以对吧？您别对我不放心，去清凉寺吧，我能照顾自己的。您是和尚，而这里是战场。每天都有无数人在战场上死去，您不适合呆在这里。
小丫头，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替师父操心了？慧明伸手拍了拍穆红裳的头，语气轻松，但脸上却依旧没有平时的温和笑意：去吧去吧，镇国将军等着你呢，你叔父和哥哥都等着你团聚呢。
师父您不走吗？穆红裳牵住了慧明的僧袍袖子：我们一起进城。
你走吧，别管我。慧明转头望着战场上密密麻麻的尸体，微微叹口气：为师要在这里念经超度亡魂。
穆红裳没再劝说，她低下头轻声说了一句：师父，抱歉，是我的任性拖累你了。你本不该来这样的地方。
傻孩子，说什么傻话。慧明这回倒是真笑了：你来不来，战争也是会发生。为师瞧不见，难不成就当做不存在吗？来了好歹还能念几卷经文，超度一下亡魂，也算是功德，你去吧，我在这里多留片刻。
穆红裳点点头，转身上马，快速追上了已经走出去挺远的镇国将军。看她追上来了，老头回头看了看身后，很操心地开口问道：你怎么把老和尚丢下了？
师父说超度亡魂。穆红裳答道。
唉！打仗哪有不死人的。镇国将军摇摇头：所以我说，哪有带着和尚打仗的。出家人讲究不杀生，咱们今日这一仗，在他们看来，也不知是造了多大业障呢。幸好已经到朔州了，老夫这一趟，将你平安带到你家里人身旁，也算是圆满。
将军。穆红裳圆圆的大眼望着镇国将军：是要将末将留在朔州守城吗？
守城？镇国将军差点被穆红裳逗乐了，他心情好，懒得和小丫头争辩，因此十分敷衍地挥了挥手答道：到底要怎么安置你，老夫说了可不算，还得跟你四叔商量商量。
但我是将军麾下的校尉呀。穆红裳答道。
你又不是我闺女，也不是我侄女。镇国将军立刻摇头：我可管不着你，让你爹你叔父管去。
第655章 哥哥
没错，打了胜仗只是镇国将军开心的一个原因，而另一个原因则是，到朔州了，见到穆家人，就可以顺利将自己的小包袱甩出去了。
虽然相处久了，镇国将军其实也觉得，穆家小姑娘其实也没那么烦人，懂事肯听命令，平日里安安静静的跟着，从不抱怨行军辛苦，安全方面有老和尚和大豹子在，他其实也不是太操心，这样一想，还是挺让人省心的。
而且这孩子虽是女孩，但也不算完全是个拖累，之前在战场上拿起长枪像模像样，竟然也真的能杀敌，而不是一见到戎狄人就吓得腿软。他该说什么？虎父无犬女吗？果然不愧是穆家人。
镇国将军转头看了看乖乖骑马走在他身旁的穆红裳，大约是因为到了朔州，心理那些带孩子的不耐烦都没了，镇国将军竟然觉得，这孩子越看越可爱。
想起之前穆红裳在战场上持枪努力保护他的样子，镇国将军也有点点感慨和不舍。
但虽然如此，麻烦就是麻烦，军中不适合女孩子，穆大小姐还是赶紧丢给她叔父最好。
这一老一少正并肩往城门处走，而此时恰巧有一队士兵，正押解着捆成粽子的戎狄俘虏，也往城门处去，见到镇国将军路过，纷纷停下来行礼。
大周军士在行礼，而那些被俘的戎狄人，则纷纷瞪大眼睛，盯着穆红裳看，眼神中恶意满满，让人十分不适。
老头子将军和小姑娘校尉的组合走到哪都一样引人瞩目，穆红裳的头盔早就不知道丢到哪去了，任谁都能一眼看出，这个一身戎装的小将，是个年轻的女娃娃。
最靠前的一名戎狄俘虏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大周果然富庶，他们竟然给营妓穿这样好的皮甲。
穆红裳一声没吭，直接拎起长枪，枪尖朝下，狠狠戳进那名俘虏的肩头，瞬间血花四溅，把一旁押送俘虏的军士吓了一跳。但镇国将军就像是没看见似的，一声不吭。
呸！那俘虏受了重伤还在嘴硬，朝着穆红裳啐了口唾沫：撒泼的婆娘，也就这点本事。
穆红裳面无表情地将自己的枪杆一拧，锐利的枪尖顿时在俘虏伤口转了个圈，她拔出长枪，表情冷淡地说了一声：输了就撒泼，这就是戎狄人的本事。
老子就是输，也不是输在你一个营妓的手里。戎狄俘虏高声嚷道，气势倒是十足：你一个婆娘能有什么本事让老子吃亏？难不成是靠你脱光了伺候男人的本事？
穆红裳并不回答，手中长枪微微一偏，朝着戎狄俘虏的右肩又扎了过去，一边一个血窟窿很是对称，那戎狄俘虏倒也硬气，咬着牙不肯喊疼。
好了。镇国将军到这时候才慢吞吞地开口，他朝一旁押送俘虏的军士招了招手：将人押下去。
等人走了，镇国将军才转头看着穆红裳，开口问道：你看清楚了吧？女人的确不适合出现在战场上。若是你还留在军中，这样的侮辱，你还会受许多次。
属下知道。穆红裳其实真的气坏了，但她依旧努力保持平静：属下不怕。
你倒是能忍。镇国将军呵呵一笑：我问你，刚刚为何没有直接下杀手？
他穿的皮甲与戎狄普通军士不一样，帽子上还插着山鹰翎，穆红裳答道：哥哥以前说过，戎狄贵族才能在帽子上插山鹰翎，因此属下判断，他应当不是普通的戎狄骑兵。
那又怎样，镇国将军神态轻松地答道：他便是身份再重要又如何？这样当众侮辱你，你就算当场将他杀掉，你四叔也不会多说什么。
任意处置重要战俘有违军令。穆红裳简短地答道：属下是将军麾下的校尉，不是安国公府大小姐，属下不能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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