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知道了。芳芷点点头,将柜子里的几匹衣料搬了出来:姐什么就是什么,那咱们就都带回京好了。唉!这几匹淳州特产的纤云缎还挺好看,这匹水碧多适合姐啊,奴婢原本都想好了,用这匹缎子给姐做一身湘裙。
    我不用。顾仪兰摇摇头,转脸仔细看了看那几匹纤云缎,伸手抽出了其中一匹:是挺好看的,这匹石榴红的给我单独收起来,这个颜色最适合红裳。
    第238章 父子
    第二日一大早,顾仪兰果然依照穆征衣的嘱咐离开了潼县,在淳州官军的护送下,往宁陵去了。
    仪王郑瑾头一在潼县县衙连夜听审,等他回到驿馆时,已经是第二日中午,驿馆的驿丞将顾仪兰留下的道别信转交给了郑瑾。
    顾仪兰在信里十分诚恳地表达了对郑瑾的感激之情,并且告知郑瑾,她已经写信回京,向京中祖父祖母如实汇报了在潼县发生的一牵
    顾仪兰如此懂事,果然让郑瑾十分满意,他微微一笑,让人将那封信仔细地收了起来。
    其实潼山的匪窝已经被端了,郑瑾已经不需要继续留在潼县了。但他还是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足足又多留了五日,直到潼山几位匪首全被审了出来,淳州府尹和刺史分别写好了呈报和请罪的奏疏之后,郑瑾才准备离开。
    从潼县送去京城的奏疏一共是三份,除了淳州府尹和刺史的奏疏以外,还有一份奏疏是郑瑾写的。
    潼山匪窝被剿灭,怎么也算是大功一件,但郑瑾在奏疏中显得很谦虚,只是客观描述了事实,甚至还特意写明,此次剿匪之所以如此轻易获得成功,是因为穆征衣指挥有方。
    京中的皇上收到三分奏疏之后,既没有褒奖郑瑾,也没有向淳州府尹和刺史问罪。他只是将那三分奏疏摞起来摆到一边,唇角露出意味不明的微笑。
    朕是看六了,皇上这样道:他倒是机灵,懂得抓准机会邀买人心。
    彼时在御书房中的只有皇上贴身的掌事内监陈全礼,陈全礼了皇上对郑瑾的评语,笑着答了一句:仪王自然是聪明的,这都是随了皇上您。
    呵皇上轻笑一声,不置可否的模样,低头看了一眼堆在一起的三封奏疏,轻飘飘地答道:既然六想保淳州府尹和刺史,那朕这次就给他这个面子。毕竟这是六自己要的,希望他真的足够聪明,不要作茧自缚。
    陈全礼听皇上的语气,有些摸不清皇上是怎么想的。要皇上不高兴了?可是他明明顺着仪王的意思,打算对于淳州府的事睁一眼闭一眼。
    可刚刚皇上那两句话,听起来又挺重,作茧自缚什么的,可真不是好话。但若皇上不高兴了?似乎也不是。皇上脸色看起来分明不错,态度也轻松。
    因为摸不清自家主子到底是怎么想的,因此陈全礼没敢随便搭话,他弯了弯腰,一语不发地盯着地面看。
    皇上似乎也没指望陈全礼什么,他抬起头,将郑瑾的事丢在一边,反而问起了去凤州的郑瑛。
    俞诚期在外面吧?皇上问道:叫他进来,问问五走到哪了。六去真定府一路如此热闹,五倒是安静。
    回皇上的话,陈全礼答道:俞统领一大早就来过了,是信王已经过了环庆,再有两日就到凤州了。
    五倒是迅速,皇上笑了笑:他与六差不多时候出发,凤州还远些,可六眼下还在淳州附近耽搁,他已经快到了。
    仪王爷这不是因为剿发搁了嘛,陈全礼笑着答道:信王一路无事,也就是刚刚离京时,在青莲山附近遇到些事,也没耽搁太多功夫,自然要快些。
    事?皇上笑了,他低头一边翻着桌上的奏疏,一边答道:是不是事,过两日就知道了。五也是个聪明的,知道提前避个嫌,省得谢相咬着李相不放时,不心把他拖带下去。
    皇上英明,陈全礼笑眯眯地道:这大周朝大大的事儿,就没什么能瞒过皇上您的眼睛。
    朕哪有那么大的本事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皇上笑着摇摇头:也只有仰赖你们,你们差事办得好,朕自然成为一个高坐朝堂而明察秋毫的君王。
    皇上笑了,陈全礼立刻弯了弯腰,以示恭敬:这都是奴才们该做的。尽本分而已。
    这话的不错,皇上朝陈全礼微微点头:你们用心办差是尽本分,而朕为这个国家殚精竭虑也是尽本分,都是尽本分而已。朕只盼着,这满朝文武人人都能明白这个道理,拿着俸禄,尽好本分,别只想着手中那点权柄。
    眼下朕也只想选个本本分分的继承人,皇上叹了口气,继续道:能够在朕百年之后,接替朕,继续坐在这张御座上尽帝王本分。
    皇上您哪的话,您眼下春秋正盛,立储之事过几年打算也不迟,陈全礼陪着笑答道:时间多着呢,足够您仔仔细细的挑个您满意的储君。
    日子过得快,皇上沉默了一瞬才继续道:再过些年,朕就老了。五和六还年轻,他们两人虽然都聪明,但想要当个合格的君王,却还都差得远。早些选定太子也好,至少朕能有足够的时间可以好好教太子。至于剩下的一个算了,不这些,都是以后的事。
    是!陈全礼看了看皇上的脸色,十分机灵地也跟着转移话题:都是以后的事,先顾眼下。起眼下,这谢四姐的事出了也有几日,奴才依照主子您的吩咐,这些日子差人盯着谢相府和李相府。奴才原以为,谢相咽不下这口气,要寻李相的麻烦呢,可是几日过去了,居然也没个动静,这倒让奴才有些看不懂了。
    你就继续差人盯着就好了,皇上语气随意地答道:谢相不是那么沉不住气的人,他在等最合适的时机。
    奴才还收到消息,陈全礼抬起头看了看皇上的脸色,这才又开口道:因为谢四姐的事,仪王前几日还特意差人给皇后娘娘捎了信,是不让皇后娘娘掺和谢家和李家的纷争。
    呵皇上轻笑一声:六的耳报神倒快。不用管他,由着他们折腾去。
    第239章 等待
    谢淑柔出事许多天,谢相府里还没个动静,这事儿不光陈全礼纳闷,关心朋友的小姑娘穆红裳也很纳闷。
    依照她的想法,那一日谋害谢姐姐的人不是没有破绽,只要顺着谢家侍卫和大宛良驹的那条路子查下去,迟早能摸出幕后主谋。
    而且祖母说了,谢相是极精明强势的人,有人想在他眼皮子底下弄鬼可不太容易,被寻出首尾是迟早的事。
    祖母的判断,穆红裳自然是相信的,可是事情过去许多天,事情却还依旧没什么进展。
    谢淑柔倒是天天都会写信过来,书信中免不了提及这件事。穆红裳也是从她那里得知,谢相早早就认定了李相一派是对谢淑柔下手的主谋,而几日过去谢府也早已经收集掌握了一定的证据。
    只是谢淑柔虽然是当事人,但在谢相眼里也只是个后宅女子,属于不需要知道太多的那一类。因此谢家到底掌握了些什么证据,谢淑柔其实也说不清。
    奇怪!穆红裳今日送来的书信折三折,放到了一旁,一边伸头去看谢府今日送来的点心,一边和坐在她旁边,捏着一本书的穆青衣说道:今天还是一样,没什么动静。谢姐姐的信里说,谢家已经收集到了一些证据了,可是怎么谢相还不为谢姐姐报仇啊!
    祖母看呢?穆青衣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妹妹的问题,反倒抬眼望向坐在软榻上端着一杯茶正慢慢喝的穆老夫人。
    此时坐在穆老夫人屋里的只有穆红裳和穆青衣两人,其他的孩子都去外院读书了。穆红裳是因为手臂没好利索,穆老夫人尚未放她去上学,而穆青衣则是因为又病了,因此也没去上学。
    胎里弱的穆青衣每年冬日里都得病一场,总要养个十天半个月才能好,因此这几日,他虽然已经退了热,但也是没去上学,倒是天天有空坐在穆老夫人屋里,陪着祖母和妹妹说话。
    我?穆老夫人笑笑:我有不是谢相,哪里知道他怎么想。不过依我看,谢相心中必然早有成算。
    大概吧,可是也拖得够久了。这样拖来拖去真的好吗?谢相就不怕李相他们有所准备?穆红裳一边说,一边伸手捏起一块透明的软糕,直接递到了穆青衣面前:四哥也尝尝,谢姐姐制的点心都很新奇呢。
    穆青衣将书放到一边,接过了妹妹递过来的软糕,笑着答道:毕竟对手是李相,不小心些怎么行?难不成找李相寻仇,还能拿了证据上官府去报个官?
    听了穆青衣的话,穆红裳居然真的认真外头想了想,接着才说道:也不是不行吧?
    这可是孩子话。穆老夫人忍不住笑:难不成要让衙门审李相?这不是难为京兆衙门嘛!
    抓到谁审谁不就好了?穆红裳眨眨眼:先把谢姐姐家里那个有问题的侍卫送去衙门审一审,说不准能审出什么呢。
    审个侍卫,哪里还需要去衙门,穆青衣笑着屈起一根手指,轻轻敲了敲穆红裳的额头:说你天真你还不认。侍卫落在谢相手里,该吐的,一定早就吐干净了,去衙门也招不出更多的来。
    但是穆红裳睁着亮亮的大眼睛望着穆征衣,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样:侍卫送进衙门,李相难道不会怕吗?他一定是想要灭口湮灭证据的吧?
    穆青衣一愣,接着又笑了:原来小妹还想到了这些,不错。你的想法是对,但也要想想,送个侍卫进衙门,到底能不能牵出李相来?李相可不傻,不会任由谢相牵着鼻子走,谢相若真是去报官,他怎会想不到这是谢相为了钓他?
    青衣说的不错,穆老夫人也点头:李相能稳居相位这么多年,可见也是极精明的。你能想到的,李相哪里想不到。你瞧瞧眼下,别说谢府没有动静,李相府上也是稳如泰山,李相能不知道谢相抓了他收买的侍卫吗?他眼下还如此安稳,自然是有恃无恐。
    那这样说来,谢相很难给谢姐姐报仇了呀。穆红裳有些泄气的样子,不自觉地翘起了红红的小嘴。
    你说这小丫头片子,到底是随了谁,穆老夫人忍不住摇头笑起来:怎地这样能操心。自家的事你操心也就罢了,旁人的事你也这样上心。
    行啦,祖母说的没错,哪里需要你这样操心,穆青衣伸手揉了一把妹妹的小脑瓜:谢相是极精明的人,怎会吃这个闷亏,必是在等待最合适的时机。等等看吧,若有消息,谢四小姐不会瞒你的,你急什么。
    都是青衣不好,穆老夫人佯装生气地板起脸:你妹妹如此多思多虑,定是跟你学的。
    祖母说这话可冤枉我了,穆青衣笑起来:谁不知道,咱们安国公府的顶梁柱是祖母您。若说思虑周全,满府里谁有及得上您呢!
    穆青衣一句话,穆老夫人和穆红裳都笑了,暂时将谢家的事丢开不提。只是这件事没有了解,穆红裳心里始终还是惦记的。
    幸好她也没惦记多久,又过了三日,谢相终于等来了他想要的合适时机。
    三日后,来自于淳州府尹和刺史的第二封联名奏疏抵达了京城。因为郑瑾帮忙,这两人并未被问责,天潼山盗匪案,还是他们继续经办的。
    彼时郑瑾已经带着人离开了潼县,但好不容易才没被问责的淳州府尹和刺史并不敢懈怠,他们赶着组织了一大批淳州官员,将那将近三百名盗匪集中审了出来。
    因为事关重大,所有官员都十分谨慎小心,并不敢懈怠渎职,因此效率极高,短短几日,整理出的卷宗有半人高,牵出无数极其复杂的案中案。
    比如二十来桩伪装成劫匪伤人的买凶杀人案,还有私贩马匹、军械案。旁的还好说,大周朝对于军械控制极其严格,私犯军械等同于谋反,在淳州地面上出了这样的大案,淳州府尹觉得自己的脑袋怕是悬了。
    第240章 时机
    然而就算觉得自己会因此被问责,淳州府尹依旧不敢瞒报军械案,他刚刚才通过仪王求情,免了因天潼山盗匪被圣上问责,若是此时他再敢私自瞒下军械案,那才是不想要脑袋了呢!
    况且,此次被调来审盗匪的淳州官员足足有三十多人,淳州府尹就算是想瞒也没法瞒,三十多张嘴,他就算有能力一一去堵,也不能这样做。万一有个疏漏,那就是个死。
    与府尹何文茂一起发愁的还有淳州刺史潘宗良,两人四目相对,一起对着半人高的卷宗叹气。
    所以怎么办?胖乎乎的潘宗良先沉不住气地问道:何大人您倒是拿个主意啊!
    我能有什么主意!何文茂头疼地看了一眼潘宗良:这样大的事,你有胆子瞒?你能瞒得住?
    那也不能等死啊!潘宗良指着那高高一摞卷宗,嗓门很大地说道:私犯军械等同谋反,我们下辖地界出了这样的大案,你我能脱得了干系?
    那你说该怎么办?何文茂被潘宗良嚷嚷得心烦:我听你的,你怎么说,咱们就怎么办。你也别让我出主意,我没主意。
    别呀,何大人,听见何文茂这样说,潘宗良立刻有些火冒三丈,他不管不顾地说道:咱们多少年的交情了,都这个节骨眼上,您就别耍心眼了,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还是一起想想办法,好好商量一下怎么过这关。
    哎呀你急什么!何文茂觉得自己更头疼了,他朝潘宗良做了个手势:你先坐下,你急有用吗?还我耍心眼,脑袋都要保不住了,我有什么心眼可耍?一起想办法保命是正经。
    潘宗良能做到刺史位置上,自然是不傻的,刚刚那顿跳脚嚷嚷,一则是真的有些压不住脾气,二则其实也是趁机试探。
    何文茂一开口,潘宗良立刻就坡下驴,坐在了椅子上,一双不大的眼睛使劲往何文茂身上瞅呀瞅。
    看我干什么?何文茂不耐烦地摆摆手:有话你就直说。
    何大人,潘宗良舔了舔嘴唇,朝何文茂凑了过去:您刚刚也说了,这事儿瞒是瞒不住的,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让咱们两人不要吃到挂落。所以我想着,这如实呈报肯定是要的,这么大的案子,肯定也不是咱们淳州府自己审,京里肯定要派人下来的。您看您是不是提前写封信给林相,让相爷指点一二。
    就算是我写信给恩师,但也不能掩盖案子是出在淳州的事实。何文茂叹了口气答道:我这个府尹,你这个刺史,无论如何都难逃罪责。
    何大人您听我说,潘宗良又挪了挪胖身体,凑得离何文茂更近:我是这么想的。您看,这天潼山原本是咱们淳州和望州的交界,这山匪的确是在咱们淳州境内劫道没错,可是这匪窝在哪,那就有点说不清了是吧?我们淳州境这一截是官道,可我想着,私犯军械怎么也不可能走官道吧?若是他们从望州翻山过来,那就不是我们的责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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