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户人家中有部曲护院,当灾民成为规模才会冲击富户和县衙府库。
    而这种小规模的灾民,会选择他们这种小康家庭。
    他们不为大富贵,只想吃饱饭,这种小康的条件就已经足够。
    郑葳把自己的想法告知邻居们,让他们平日里都警醒些,若是有贼人,可以喊祁元潜。
    这次不论吴娘子如何坚持,郑葳都让她收拾细软,住在他们家中空闲的房间。
    郑葳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某天晚上宋娘子家里传出一声尖叫,但那声音不是来自女人的,是一道粗嘎的男声。
    因为身边有个祁元潜,一个人形雷达警报器,郑葳每天都能放心睡着。
    被尖叫声叫醒,郑葳小口打哈欠:应该是谁家里出事了,你过去看看,能帮忙就搭把手。
    好,我过去就行,你就别去了。
    郑葳确实不太想出去。
    祁元潜不放心郑葳一个人在屋子里,万一家里某个角落藏人,他离开岂不是给贼人可乘之机
    祁元潜在离开前,把一直佩戴在身上的匕首,塞到郑葳手里。
    你在家万事小心,我很快回来。祁元潜在郑葳额头上落下一吻,便阔步离开房间。
    郑葳看他一身黑袍融入夜色中,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匕首,笑了笑。
    即便郑葳跟他学了几招自保的招数,手里还拿着神兵利刃,祁元潜还是不能放心。
    他让郑章和宇文允过去陪郑葳,他俩练武,五感异常警觉,早在听见声响时,就从被窝里爬起来,摸黑套上衣服,手里拿着兵器,双眼炯炯有神的盯着门和窗的方向。
    只等有人进入,便一刀砍过去。
    祁元潜敲门说:我出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你们都去正房,聚在一起更安全。
    似乎是这么个道理。
    宇文允在靠近门口时,怕郑葳误会他是歹人,吓到了,便扬声说:舅妈,舅舅让我们过来保护你的安全。
    他舅舅表示,他自己虽然是这个意思,但他从没说过。
    好,推门进来便可。郑葳往身上套了两件衣服,就要下床。
    宇文允看她要下床,急忙阻拦:您继续睡,就当我俩不存在。
    这还躺在床上,这就有点不像话,没事。
    刘妈也被街上的嘈杂声音吵醒,看见正院的窗户透露出烛光,就过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她做的事情。
    要不我去下碗面,主子们垫吧垫吧。
    不用了刘妈,你回去休息。
    祁元潜从自家墙头跳到街上,发现是隔壁的宋娘子家里招了贼。
    那贼人许是看宋娘子家没有男人,一个漂亮的寡妇带着孩子,抱着占寡妇便宜的心思。也是因为家里只有女人和孩子,都很好欺负,于是挑了宋娘子家下手。
    这宋娘子也是个狠人,她把郑葳的警告听到耳朵里,在墙头上洒满了碎瓷片,那小贼还不等爬进院子里,手被碎瓷片扎破,没抓稳墙壁,人从墙壁上摔下来,摔断腿,想跑都跑不掉。
    等到祁元潜从墙上跳下,看到地上躺着一个满身是血的人,从他的身形能看出这是个男人。
    他本来只摔断了腿,宋娘子搭梯子在墙头看到他,貌似失去了反抗的能力,跑出来又补了几刀,才回去。
    看他身上流出的血量,这人应该没救了。
    这里没有需要他帮忙的地方,祁元潜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搞明白了,又跳进院子里,这事回去还得讲给郑葳听。
    郑葳第二天清早过去看,这男人已经没了气。
    邻居们大约能猜出发生了什么事,看宋娘子的眼里都多了几分畏惧。
    也是因为这件事,不少想趁机过来占便宜的流氓小混混都不敢过来找事。
    宋娘子是通过这件事才意识到,无论怎样避嫌都有人会说闲话,有一种办法让人不敢去议论你,那就是让人敬畏。
    一夜之间,整个太明县匪盗迭起,盗窃抢劫案件层出不穷。
    百姓去县衙报案,县衙大门紧闭,无人受理,这时候县衙里竟然没有差役。
    郑葳在家里收拾东西,把贵重物品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若发生紧急事故,可以带上就走。
    就在郑葳整理衣物时,屋子东南的方向,响起一声巨响。
    郑葳和祁元潜一起跑到院子里,想看一看是哪里的响动,听方向好像是县衙那边的声音。
    从这声响开始,整个县城就好像是掉进水的油锅,整个炸开锅。
    那位段老板打开县城大门,把周围村上的灾民都放进来,并组织这些人先冲击了县衙府库。
    他在自己雇佣的游侠护卫之下,带领灾民们闯进县尉、县令等县里官员的家里,将这些人及其家眷都给屠杀。
    也不止是县里官员遭殃,就连一些富户大族也成为被波及的对象。
    这些人家里都有部曲家丁,但人数在灾民面前属实有些不够看。
    不过短短一个下午的时间,整个县城的大户人家都成为了灾民们的刀下冤魂。
    到了晚上的时候,孙莹眼睛冻得通红来找郑葳:嫂子,怎么办。
    县令一家是孙莹和孙莹丈夫的靠山,片刻之间,一家子死了精光。
    于他丈夫而言是失去了一个亲人,可对于孙莹来说,她的姨妈表姐等很多至亲都在此次变故中丧生,唯一逃过一劫的只有在孙家村的父母兄嫂。
    但这都不是最令她难过的,她害怕下一步没命的是自己。
    看她哭得这般难过,郑葳很想告诉她,你既没钱又没势,这种事轮不到你。怕说完这话,她哭得更大声,就没有说出口。
    只能机械且无用的安慰她:放宽心,不然你们趁天黑逃回村里,不过现在这世道,在哪里都没区别。
    乱世人不如狗。
    哭得时间太长,孙莹哭不出眼泪,嫂子你们有什么打算?
    我们呀,还没想好。
    下一步的具体做法,郑葳还没有做好决定,只在脑子里草拟了几个大致的方案。
    到了晚上,紧闭的大门,被人在外啪啪拍响,这声音在夜里吓人的很。
    郑葳汗毛都要竖起来了,祁元潜拿起武器架上的刀。
    他安抚似的跟郑葳说,没事,有我在。
    也是奇怪,听见他这话,郑葳神奇般的镇定下来。
    啪啪敲门的声音又响起,这时一个女声在高喊,姐,你在家吗,我是崔佳虹,我们掌柜让我过来给你传信。
    一听是她,郑葳催促祁元潜赶紧开门。
    崔佳虹是当时郑葳从拐子窝里救出来的女孩之一,她当时就特别有主见。
    跟着孙晴天也表现的聪明利索,孙晴天有把她当副手培养的意思。
    大门打开一个小缝隙,让崔佳虹进来。
    郑葳开口就数落孙晴天:你们掌柜也是,这么乱的时候,让你一个姑娘家往外跑,她怎么放心。
    崔佳虹跑得气喘吁吁:没事,我跑得快,事情比较急,掌柜才特意叫我跑一趟。
    什么事啊,值得你们掌柜大惊小怪。
    在一个县内,应该不会有事情比县衙被暴民冲击更严重。
    崔佳虹:段氏金铺的段老板封自己为太明县令,要为屈尊段家的七皇子匡扶大业。
    作者有话说:
    七皇子表示此乃侵权行为,他从未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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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8章
    孙晴天本忙着各地开分店,然而各个地区的局势越来越恶劣。
    就算是要赚钱也不是这个时候,有命赚没命花。
    什么地方最安全,那必然是陛下和将军身边,孙晴天相信这俩人有气运保护。
    她赶紧跑回来,守着县城内的几个店铺经营,看到这辈子跟上辈子有很大的不同。
    就说段立肖,上辈子根本就没有这个人,没有段立肖从中掺和,未来一段时间内的县城很平静。
    孙晴天的糕点铺子离段氏金铺距离近,孙晴天没有住在酱菜铺里,住在糕点铺方便她每天监视段立肖的一举一动。
    虽然酱菜铺隔壁是祁家护卫,住在那里肯定安全感爆棚。
    完全可以让延寿司的手下去糕点铺监视段立肖,但孙晴天觉得这是个穿越者,又是个奇思妙想很多的穿越者,她不在跟前看着不放心。
    孙晴天看他一步步地越来越疯狂,直到自封为太明县令,为屈尊在他家里的七皇子匡扶大业。
    孙晴天敏锐的察觉到此事有异,原因是上辈子七皇子这一时间没有出现在太明县。
    这辈子很多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变故,按理说她不应该对这件事表现出过激的反应,可出现的这人是七皇子。
    在她意识里,七皇子和宇文允不应该在同一片天空下呼吸空气。
    她赶紧让崔佳虹去通知祁元潜,希望他们能知道这消息后早做打算,也希望他们能在七皇子的羽翼尚未丰满,还没有完全得罪他们时,及时击溃他,这样七皇子是不是能活下去呢。
    崔佳虹的声音不大,但她那句话的内容极有分量。
    宇文允和祁元潜控制自己的视线尽量不要往郑章身上飘,而郑葳若有若无的看了一眼郑章,郑章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
    不确定的在心里想,那个七皇子说的是我吗?
    说的是我吧!
    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个七皇子是我三叔的儿子。我三叔虽然有十三个儿子,他的七儿子在十五岁的时候骑马摔死了,三叔他还追封了这个早殇的儿子东海王的封号。
    但万一他是假死呢?
    万一他假死以后云游四海,然后来了这个小地方行商,化名段立肖呢?
    好吧,没有这个可能。
    人生不是话本子,没有那么多离奇缠绵的故事。
    郑章看过这个人,他跟堂兄俩长得都不一样。
    但是不管怎么样,现在他的名号好像被人给用了。
    心情复杂。
    宇文允在默默回想,是不是自己不知道的时候,郑章跟段氏金铺老板有了交集,那位段老板还愿意为他卖命。
    不然的话,就是那位段老板为了造反的合理性,用了先帝七皇子为噱头,他认为七皇子和宁寿公主下落不明,必然是都不在人世了,用七皇子的名号作为起义的大旗,不担心有人拆穿。
    可问题是,七皇子和宁寿公主非但没死,还就藏在他的身边。
    崔佳虹说完那句话后,整个房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这让她觉得这家人的反应有些奇怪,本来掌柜让她过来传这句话,她就不理解。
    崔佳虹跟在孙晴天身边这段时间,练就了一个好习惯,那就是无论多么不理解,她都不会去问为什么,而是直接去做。
    一家四口三个人在考虑未来怎么办,郑章是在为自己做打算,另外的宇文允和祁元潜则单纯站在旁观者角度,为郑章担心。
    还是郑葳最先回过神:让你跑这一趟累坏了吧,坐下歇会,喝点茶水?
    不了,传完话,我就回去了。
    郑葳皱眉:路上这么乱,哪里能让你一个人回去,你先在家里住一个晚上,等到明天再回去。
    郑葳不等崔佳虹拒绝,就让刘妈收拾一间厢房让她住。
    崔佳虹见拗不过郑葳,只好同意。她跟着刘妈去安置,这个房间就只剩下一家四口。
    祁元潜和宇文允非常懂事要给他俩留下独处的空间,以方便他们讨论。
    祁元潜:我回房间看书。
    宇文允的借口被祁元潜用去,他只能用万能的尿遁大法:我,我去趟茅房。
    郑葳对着快要跨过门槛的祁元潜说:等一下我,我也回去。
    祁元潜的步子顿在半空中:不用急,我回去也是看书,你们姨甥两个顺便说一会体己话。
    郑葳快走两步,挽上祁元潜的臂弯:天天见面,没有体己话要讲。
    见祁元潜一直没动,郑葳纳闷:急着回去,怎么还不走?
    走。
    祁元潜心里猜测自己是不是被发现,所以她故意不在这时候跟郑章商讨对策。
    郑章见一下子屋子里的人都走了干净,把桌上凉透的半杯茶水喝光,才回屋看书。
    祁元潜手里拿着书本,装作无意地问:七皇子真的下榻段家?
    郑葳铺床的动作没停:真相估计只有七皇子和段老板才知道。
    祁元潜:我觉得是段老板在胡说。
    郑葳似乎是被他的话勾起了兴致,实际上心里慌得一批,难道是自己的身份暴露,他在试探自己。
    哦?你说说。郑葳穿着雪白的睡裤,盘腿坐在床上,手里抱着枕头,眼睛亮晶晶的望着祁元潜,好像是一个等着丈夫分析□□势的小妻子。
    说什么,真的七皇子在我们家,那个当然是假的。
    床上是个一直演戏的小骗子,到了现在还不忘骗他,祁元潜没法拒绝她。
    于是他走到床边,撩起袍子要坐下。
    祁元潜还没坐下,郑葳就要推他:你这是外衣,不要往床上坐。
    郑葳嫌弃的不行,明明是贵族出身,怎么就这么糙。
    祁元潜只好脱下外衣,顺手换上郑葳找人做的睡衣。
    祁元潜身上穿的睡衣,跟郑葳身上的是一套,不光是从素白的料子到奇特的款式,就连两件睡衣的领口处都有一个绣上的图案。
    祁元潜领口是一根青竹,而郑葳领口处是一个国宝熊猫。
    她当时给绣娘描述了很久,绣娘都没听明白,郑葳没办法,最终画出一个图样,那绣娘才明白这该怎么绣。
    睡衣刚穿上身,他就注意到身上的青竹,但郑葳领口的图案跟他不一样,是一个他没看过的动物。
    祁元潜有些闷闷地扣着熊猫的头,问郑葳:这是什么?为什么你跟我的不一样。
    你可真没见识,熊猫跟竹子天生一对,我是什么意思,你应该能明白,不用我明说。
    熊猫每天都要吃竹子!
    祁元潜目光炯炯的盯着她:不明白,需要你明说。
    祁元潜很喜欢这套睡衣,好像一看见这套睡衣,就想到了郑葳对他的无声告白。
    他俩都不配说天生一对,那这世界上没有情侣有资格用这个词。
    明明应该是宿敌,却阴差阳错结为夫妻。
    祁元潜换上睡衣,郑葳就没有阻止他坐上床。
    他顺势上床,长臂一揽,郑葳就坐进了他的怀里。
    郑葳撒娇:你快讲讲嘛。
    没什么好讲的,但是为了自己知道她身份的事情不暴露,祁元潜只能硬着头皮编。
    根据我听市井说书先生讲,七皇子的母族在豫州当地是豪族,姻亲故旧遍布整个豫州,若他打算起事,完全可以以豫州为根基发展,而不是来咱们这个小县城,找一个小商人合作。这也是祁元潜不理解的地方,郑章为什么没有去豫州,而是来到人生地不熟的兖州。
    屁话,说书先生才不会讲郑章的故事,他一无政治建树,二无复杂感情经历。
    换言之,七皇子这个ip的流量,不如感情经历复杂的宁寿公主,更受百姓的欢迎。
    郑葳偶尔去茶楼都能听到说书先生讲自己的故事,她非常喜欢自己被杜撰出来的小可怜形象。
    但是有时候讲得太可怜,她自己都有点不忍心听,环顾茶楼四周,泪点低的姑娘都开始啜泣了。
    郑葳稍微有那么些不自然,就要拉着祁元潜离开,祁元潜听得特入戏,要离开他还不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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