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允悄悄掀起布帘子往外看,街道上人头攒动,道路两旁有小商贩在摆摊卖货。
    之前有来过蒲郡吗?贾岱放下手里拿着的书。
    宇文允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之前从没来过,去到最远的地方就是咱们县城。才怪。
    郑章也积极表现出自己的无知:蒲郡的人就是比咱们太明县的人要多,看看街上这么多人。
    贾岱哈哈大笑:那当然了,蒲郡可是咱们兖州除了州府之外,人口最多的一个郡。
    我当年也是跟你俩一样大的年纪,就出来求学。第一站就是蒲郡,第一次来到蒲郡,也是惊讶于这个地方的热闹,跟你们现在的反应一样,都是土包子第一次进城一样。
    管信衡抿唇笑,他就是蒲郡人,从小在蒲郡长大,没有过跟老师和两个师弟一样的想法。
    陶汉毅是南朝有名的大儒,即便郑章之前在南汉皇宫,宇文允在北魏皇宫,都听过他的一些事迹。
    没想到来到民间之后,会有机会给陶汉毅做徒孙。
    拜师贾岱时,也只是听说他学问做得还不错,不曾听过他师父的名讳。
    还是昨晚回家前,贾岱说要带他俩一起到蒲郡拜寿,俩崽子才知道自己的老师竟然是陶汉毅的学生。
    从郑章和宇文允都知道陶汉毅此人,可知他的名声是真的不小。
    因此看到陶府门前停满马车,也不会觉得有多惊诧。
    师徒四人走出马车,贾岱的脸就是通行证,府里的门房看到贾岱,没有阻拦直接让他进去。
    还跟他打招呼:贾先生这次来得蛮早,只有辛先生一个人到了,杭先生和董先生都没到。
    门房说的三个人都是陶汉毅的亲传学生,贾岱的亲师弟。
    辛友冲常年生活在冀州,每次拜寿都是提前两天赶过来,他们剩下三个人都在兖州府内,每次都是当天早上从各自的地方赶来。
    除了贾岱之外的杭英辉和董喜来都是在官府内,任着不小的职位,每日里为着工作忙得焦头烂额,都是好容易挤出一天时间过来拜寿。
    还是那句话,人能来就行。
    而贾岱会来得晚,单纯是因为这些师弟们都官居要职,独他一个人赋闲在家,虽然这都是他自己求来的后果,但一样的师兄弟,站在一起还是会气虚。
    他原本还会时不时来老师府上小住,现在都是当天来,当天走。
    贾岱是府里的熟人,可以说是半个主子,门房没有特意指引他,把他带到正屋,那都是客人才有的待遇,自己人不需要有人带路。
    贾岱大概是有些抗拒见自己的老师,一路上慢悠悠的,给三个徒弟讲解府里这些东西都叫什么。
    怕三个小徒弟不知道这些东西,闹了笑话被人嘲笑。
    郑章和宇文允可能不知道什么是锄头铁锨,贾岱介绍的这些东西他们还能不知道?
    而管信衡是豪门子弟,不过他母亲位置低微,上不得台面,他在族中也无什话语权,他便早早出来讨生活。
    虽然只是个家族里的小透明,院子里的东西都叫什么我还是知道的。
    知道贾岱是好心,这三个人都默契的认真听他讲,郑章和宇文允还会时不时提个问题。
    皇宫是天底下好东西最多的地方,但前提是好东西,这里有一些东西郑章和宇文允都没有在宫里见过。
    再长的路都有走到尽头的那一刻,拖沓也没用,更何况陶府也不是很大。
    终于走到正堂,贾岱的二师弟辛友冲正在替师父接待客人。
    只有在陶汉毅这里,一郡太守会站在门前接待客人。
    师兄你可算是来了,师父在后面跟人交谈,你先跟我一起招待客人,再过去拜见师父。
    贾岱心里叹气,果然还是来早了,没逃掉。
    他顶着一张笑脸,实则心里在滴血:好,你先认识一下我这三个徒儿,给他们安排一个去处,我才能放心给你招待客人不是。
    辛友冲朝着贾岱身后打量过去,还真是自己师兄能做出来的事情,这三个弟子一个赛一个的精致俊美。
    这有何难。辛友冲对着花厅的方向大喊,阿婕你过来带这几位师兄师弟安置一下。
    贾岱惊喜:你竟舍得把小婕带回来。
    花厅里走出一个男装打扮的女孩,她一身的书卷气,看起来恬静温柔。
    辛婕先给贾岱行了一礼:师伯好。
    贾岱想像她小时候那样摸摸她的头,但是孩子大了,当长辈的也要避嫌。
    他只能笑着说:小婕长大了。
    辛友冲:这是你师伯的徒弟,你们小孩子可以一起玩。
    师姐/妹好,劳烦师姐/妹了。
    辛婕的视线落在站在第一位的管信衡身上,脸上有些微微发红:师兄师弟们跟我这边走。
    这四个小辈都离开,贾岱才搂住辛友冲的肩膀:师弟,你不对劲。
    辛友冲叹气:女儿大了,操心的事情就比较多,你不知道小女孩就喜欢长得俊的后生,小婕被一个别有心肠的穷秀才迷住了。我也不是嫌弃那人的家世不好,再差还能比咱们师兄弟的家世差吗,但想娶我们家女儿,至少不能是看上我这个当爹的才行,所以那人必然不行。
    我想着是不是把她圈在后宅里见到的外男少了的缘故,才想着趁老师寿宴的机会带她过来见见世面,我看你那个大徒弟就很不错嘛!
    自己师兄是一个道德标兵,能被他带在身边的弟子,那在品性方面一定没有问题。
    容貌俊美,自家女儿满意。经过师兄检查过关的品行,他这个当老子的满意。
    想到这里,辛友冲恨不得赶紧带着媒人去下聘。
    不是,孩子的事情他做不了主,这事还得跟家里长辈和妻子都商量一遍,才能最终拍板定下。
    另一头,辛婕带着那师兄弟三个人,到花园里去遛弯。
    辛婕不经常来师公家里做客,但是比起这三个来,对陶府还是更熟悉一些。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宝贝们从地56章重新看,我修文的时候不知道搞错了什么,55章多了五千多字的无用内容多的字数不能删,我只能往里面添新的内容,就当我请大家免费看五千字的文喽,感谢大家按时追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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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8章
    他们三个只在贾岱口中知道一些基本概况,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假山旁的小亭子里坐满了今日过来拜寿的客人,辛婕带着哥三个跟认识的人打招呼。
    主要都是陶家的后辈们,辛婕只认识这些,她不是蒲郡人,其他一些当地的望族子弟都不认识。
    陶家人都把她当自家人看待,对于她身后跟着的贾岱的学生,尚能温和对待。
    那些外人,既没见过辛婕,也不认识郑章和宇文允,但他们都认识郑章和宇文允身上衣服的料子,还以为跑到陶家打秋风攀附的穷亲戚。
    其中一个锦衣华服,身高跟郑章相仿的少年率先发难,他正处于变声期,声音粗嘎难听:哪里来的穷叫花子,也能混进陶大儒的寿宴里。
    这少年是南山郡公的幼子,从小金尊玉贵的长大,养得一身纨绔习性,最是瞧不起比自己地位低的人。
    说来他跟郑章还算是有一点血缘关系,都姓郑,拥有同一个老祖宗。
    郑章心里舒了一口气,他担心这种场合会遇见熟人,一直提心吊胆的。生怕有人认出,身份暴露。
    宁愿有人说他穷,也不想有人说这人长得有点像七皇子,郑章利索的承认,你说得对。没错,我就是个穷叫花子。
    好像一拳打在棉花里,郑建没有获得挤兑人的快感,又骂了郑章几句,才悻悻离开。
    这一行四人除了郑章之外,心里都相当的不快。
    从没有人敢当面说太子殿下一句不是,虽然你刚才说的那些,被我跟班给认领了,但骂我跟班也不行。
    殿下表示已经在小本本上记了一笔,你等着。
    管信衡由于母亲的出身,他从小受过的屈辱太多,比这过分的更是不计其数,这些谩骂于他而言与过眼云烟无异。
    只是见辛婕要与那人争执,他挡住辛婕的视线:师妹我们还是先回去吧,不然老师和师伯会担心的。
    辛婕被这师兄弟挡在身后,她想跟郑健理论都不能。
    瞪了管信衡一眼,哼,真没用。
    转身气冲冲地去跟辛友冲告状了。
    管信衡耸了耸肩,不远不近的跟在辛婕身后。
    这时正堂里的客人比之前还要多,看着辛友冲忙得左支右绌,辛婕有眼色的没有过去碍事,等到回家之后再告状吧。
    这与其说是寿宴,不如说是各家提供一个交际的舞台。陶汉毅学界地位高,教出的学生除贾岱这一个人外,都很争气,在各行各业都有不小的影响力。
    这就压根没有贾岱什么事,他安心吃饭,吃完饭带着弟子们溜。
    坐上马车后,贾岱特意问郑章和宇文允:今天玩得好吗,没有受委屈吧。
    宇文允挠头,什么是受委屈,今天的饭菜挺好吃的。
    郑章点头,确实好吃,好久没有吃到这么多肉了,自从肉价上涨,他们家都是三两天才吃一顿肉。
    但这已经很不错了,毕竟百姓们连能吃上饭都很艰难。
    管信衡在郑章和宇文允的脑袋上撸了两下,这俩孩子心可真大。
    不说玩得好,直说饭菜好吃,看样子还是受委屈了。但同时贾岱也觉得这俩孩子有点随他,豁达。
    陶汉毅送走客人,才想起只见过一面的大弟子,不消说他肯定又偷跑了。
    气得陶汉毅花白的胡子一抖一抖的:这个逆徒!
    他的老妻在一旁安慰道:迈砾肯定是怕你又给他找事做。迈砾是贾岱的字。
    陶汉毅委屈的不行:那我也是为他好。
    其他三个徒弟面面相觑,老师最宠师兄,跟师兄有关的事情,他们不便开口,因为开口也没用,只有师娘的话才有用。
    迈砾这么多年不容易,你不要每次看到他都没有好脸色。
    说起贾迈砾先生的光辉事迹,那真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简单来说就是俊美飘逸又才华横溢的骚包青年,在游学时被郡主相中想要拉去做夫君,然而青年有一个已经定亲且感情很好的小青梅。
    便毅然拒绝郡主,皇家贵胄又岂是那么好得罪的,从此以后,贾岱的上升之路就好像被人砌上一堵墙。
    陶汉毅心疼大弟子的遭遇,心想时过境迁,过了几年后便给他介绍了一个职务,没想到没干上两天,便被借故贬谪。
    贾岱干脆辞官归家教书,从此以后不管陶汉毅如何劝说,他都不愿再入官场。
    已近不惑之年,还在家中教书蹉跎,甚至无人知晓他是陶汉毅的亲传弟子。
    贾岱也真的是不靠谱,从寿宴上遛出来,没着急回家,带着三个弟子到处逛街。
    直到太阳西斜,才坐上回程的马车。
    贾岱给她的妻子买了不少蒲郡的新鲜物件,郑章宇文允也给郑葳带回一些。
    不过他们手里的银两有限,还是上次买房子剩下的。
    一行四人只有管信衡什么东西都没买,老师和师弟们买的都是给女人用的,他一个人无亲无故地在太明县居住,自是没有必要购买。
    因着有逛街这一回事,马车回到太明县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贾岱让车夫先把郑章和宇文允送回去,再把管信衡送回家。
    宇文允和郑章到家的时候,郑葳和祁元潜已经打算洗洗睡了,隐约听见有人敲门的声音。
    郑葳推推祁元潜,你去开门,应该是俩孩子回家了。
    祁元潜搂着郑葳不愿松手,没有孩子的生活真美好,要是俩崽子能过两天再回来就好了。
    他俩敲不开门,会从墙上跳进来的。
    郑葳:???
    人言否?
    祁元潜身体力行的告诉郑葳,他就是不准备给俩崽子开门。
    他把书桌前的郑葳打横抱起,吹灭摆在桌上的蜡烛。
    在她耳边说:我们睡了。因为睡着了,听不见敲门声,他们自便。
    摸黑走到床边,黑暗中郑葳什么都看不到,只能抱紧祁元潜。
    郑葳能感觉到自己的下巴被抬起,然后嘴唇被含住,接着的一些如同狂风骤雨一般。
    结束时,郑葳趴在祁元潜胸口使劲喘气,嘴巴和舌头都好麻。
    然而这并不是结束,她被轻轻放到床上,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脱得差不多了。
    祁元潜的眼睛像饿狼一样盯着眼前的美味,想一口吞入肚中,又想细细品味其中的味道。
    这两种复杂的情绪下,郑葳被折腾个够呛。
    见识到第一次时他的手忙脚乱,这男人还真是进步神速。
    一次结束,祁元潜还想再继续。
    郑葳哑着嗓子:不行,人生在于克制,这种肉.体的享受都是假象,只有精神收获才是永恒。
    祁元潜的牙齿在郑葳身上处处点火,一声声细碎的声音从她齿间溢出。
    郑葳头上的朱钗落了一地,祁元潜的发髻还整齐地束在头上,是假象吗?
    郑葳缩成一团,连脚趾都蜷起,不、不是。
    祁元潜拿出压在郑葳身下的簪子,放到床边,轻拍她的后背,你等一下,我去烧点热水,你擦洗一下再睡。
    算了,外屋盆里还有点水,用那个就行。郑葳本来打好准备睡前洗脸,现在脸没洗成,擦身倒正好。
    我很快回来。
    郑葳没等到祁元潜回来就进入梦乡,一觉睡到大天亮。
    大概昨晚祁元潜打完水回来,看她睡着,就没有把她叫醒,直接替她擦洗干净。
    郑葳早上醒来,见身上没有乱七八糟的东西,心知祁元潜给她清理过了。
    早起没有祁元潜在身边黏糊,郑葳还有些不习惯。
    今天俩崽子有一天的假期,不用打仗似的吃完饭去上课,这一顿早餐吃得特别慢。
    原来我们先生是陶汉毅先生的大弟子。
    郑葳反应冷淡:哦,那他混得有点一般啊。
    等宇文允讲完贾岱一直不得志的原因,郑葳立刻星星眼:你们老师真不错,肯定长得玉树临风,好想看看他长什么样子。
    郑章宇文允祁元潜:
    郑章:没记错的话,我俩入学的时候,你见过他一面。
    郑葳:那时候觉得这就一糟老头子,但是细品的话,他好像挺帅的。
    就这么说定了,明早我送你俩去上学堂。
    早餐还没吃完,传来敲门的声音。
    郑葳用手绢擦了擦嘴巴,跑过去开门,剩下那爷三个一起把饭桌收起。
    郑葳推开大门,敲门的是孙莹,她身后站着一个陌生男人,这大概是她的丈夫。
    郑葳客气的打招呼:你就是小莹的夫君,一直想认识一下,不过您贵人事忙,一直不凑巧。
    这是一个非常文弱斯文的青年,一身月白色长袍盖过脚面:您谬赞了。
    郑葳把二人带到石桌前:请坐。
    祁元潜听到有男人的声音,从后院走出来。
    郑葳指着祁元潜跟他介绍,这是我丈夫,姓齐,行二,你叫他齐二便可,不知您如何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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