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王爱惜名声重于皇位,不会自己反,也不想分裂,却敌不过陛下的疑心。那么,便还有一条折中的,扶持新君。
    你们西南,需要有个人替你们背这场玄武门之变的骂名。
    太子殿下愚蠢狠毒,偏听偏信,恪王殿下身弱不继,王世子觉得,哪个合适呢?
    容亁确实是最合适的。
    于是魏琅又问,殿下又如何保证,你登基大位,不会做同今上一样的事情呢?
    容亁就笑我倾慕令妹已久。
    魏琅家的妹妹大门不出 二门不迈,远在西南,容王如何得见,聪明如他,自然明白容王以婚固盟的意思。
    就魏琅看来,当下的局势,也确实到了他们西南,另择新主的时候了。
    当夜,魏琅传信于西南王。
    西南王回的信中写,可。
    后来,几乎所有的一切都在容王的掌握中。魏琅猜度着,容王的计划,早在他人还在内宫中饱受欺凌的时候,便开始了。太子非懂画之人,是容王一步步将太子诱到了陷阱中,付出的代价,是丹青大师的一双点睛之手。从内宫出去建府,建府后军中立威,收揽民心,到水满则溢的时候,逼的皇帝召他回京,动了杀念,引起公愤。也是恰好这时候,皇宫一场走水,刚出生的五皇子早夭,断了西南挟天子以号诸侯的可能,彻底把西南绑死在他这艘船上,最后,是逼宫。
    宫里的御林军首领,曾与西南王是八拜之交,这关系,却是连老皇帝都不知道的。
    很难想象,这一切,都是在四年前,被那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一笔一笔,落在纸上,并一直严格执行。
    能见未来事,即为远见。能见未来百年事,即为帝王之才。
    魏琅打想通了这一点,才真正对这位新帝,起了敬意。
    老皇帝大概没想到会被逼宫。
    当时,魏琅就在身边。老皇帝在塌上,几乎咳出了血。容王只是冷淡的看着,说了一句话,东宫已殁。
    老皇帝在殿内看着铁桶一样的皇宫,又看了看容王身边的魏琅,足足有半个时辰,这才叹息一声你竟然同西南
    容王轻声说父皇,你也可以不同意我登大位,只是到时候,这江山姓甚名谁,可真不好说了。
    这就是改朝换代的意思了。
    老皇帝几乎又一口血吐了出来你敢?
    容王冷笑我有什么不敢的?这大魏皇宫,何尝对我好过。
    老皇帝歪在塌上,连连叹息你竟然还是怨恨的。
    容王奇道您竟觉得我不怨?您掐死我母亲,多年对我不闻不问,纵容太子殿下,皇后娘娘宫里害死多少龙子皇孙您竟全然不知?
    还有先皇后的死,您真的觉得和皇后娘娘毫无干系?
    老皇帝一时竟是惊讶大过愤怒,愣怔了良久,才说,这不可能先皇后分明是
    先皇后病重,本非不能治,只因为当初多添了一味药,当年的太医如今在恪王府里关着,您要见见吗?
    老皇帝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他已经年迈,到了晚年,夫妻不是夫妻,父子不是父子,天下,也将不是他的天下。
    老皇帝在容王走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对你不起的人是朕,非大魏。
    容王没有回头看老皇帝一眼。
    他拿着传位诏书,同魏琅出了老皇帝的宫殿。此后老皇帝被奉为太上皇,幽禁宫中,大抵永世也不得出那道门了。
    魏琅一开始是不知道他会用什么办法摆平外头的朝臣的,直到听到了太上皇的宫殿里,容王提到了先皇后。
    那时候魏琅便猜测到了容恪。后来魏琅问起,才知道当时容亁把伙同皇后害死先皇后的太医丢进了恪王府,恪王殿下方才知道真相,只对容王提了八个字的要求,皇后死后,不入皇陵。
    谢皇后荣华半生,最后竟落了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她手上沾着太多人命,倒是不免让人觉得因果报应,轮回不爽。
    这是一段不为外人知道的皇室秘辛。魏琅同容亁某种意义上来说可以称的上同一条战线上,从当初结盟的时候就注定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魏琅想着,容亁做了皇帝,他也该去领他的报酬了。
    毕竟,容亁费劲心思谋了这皇位,他也是费劲了心思,才谋了这个人。
    谢安还不知道等待他的命运是什么。
    他还不知道,他被新皇帝,当作礼物,或者是一种政治交换,送到了魏琅的手里。
    这是早就谈好的。他走到堂内,对着屏风上的那道影子虚虚一握。
    作者有话说:
    给大家梳理下背景和人物,皇帝和先皇后生了两个皇子一位公主,大皇子早夭,二皇子容恪体弱,小公主封号宁荷。(后面会出现)。后谢皇后害死先后上位,生了太子容宴,在容宴被立为太子之前管制后宫,所以三皇子容亁比太子生的早却藏于深宫直到被发现才赐名封号。另外有提到骊妃刚出生的五皇子也被容亁弄死了。文提到的庆阳长公主是容亁的姑姑。后面会出来。
    谢家谢安同谢皇后均为一母嫡出,家中有一庶弟和杂七杂八的庶姐庶妹,后面会提到。
    大致这样,文是脑洞文大家看着开心就好Y(^_^)Y
    第8章
    他一步步走到堂内,对着屏风上的那道影子虚虚一握。
    好像把人抓在手中了,唇上终于勾起来笑意。
    魏琅是个有野心的男人,他要的是千古的名声,要做的是千古的名臣,这天下翻云覆雨,身边又怎么能少的了美人相伴。
    他从屏风上绕进来,高大的身影覆盖住了谢安。谢安似乎瘦了不少,脸色都是青白的,下巴很尖,眼前蒙着一圈白布,手脚带着铁链,这人向来飞扬跋扈,很少见这般落魄而臣服的姿态。
    魏琅细细瞧着这好不容易才落进他手中的宝物,也不贪的享用,反而是像逗弄猫儿一般,看着他像是感觉到了有人过来,显得有些惊惧的神情。是谁?你他妈倒是说话啊!
    还是这样命令的语气,怎么就,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呢?难道不知道,这京城,已经变天了,太子被新帝一刀捅进了胸膛,他亲眼所见,那血流了一地还在不住的咒骂新帝,却也不想想,自己曾经做过的蠢事,还有那位皇后娘娘,手上沾染着的人命有多少,哪里能有善果。
    他依仗的一切都没了,竟然还敢用这样的语气?魏琅云淡风轻的笑着。他再不需要韬光养晦的伪装,眉目都透出了几分锋利来,伸手提起来谢安的领子,伸手随意的抽掉他的腰带,把人压在了床上。
    谢安挣扎的厉害,他被蒙着眼睛,全然不知道身上的人是谁,只感受到了对方野兽一样,想要撕裂他的恐惧。
    你他妈放开我!你是个什么东西?
    他的腰带被解开了,一双冰冷的像蛇一样的手碰触在了温热的皮肤上,谢安睫毛抖了抖,脸色还是苍白无力的,就像是被人钉死在了墙上的蝴蝶。
    魏琅烦极了他这满口脏话的毛病,也不知道谢家这样的门户,怎么养出来这么个东西来,他目光沉沉的盯着谢安,感受着掌心下细腻的触感,抬手扯住了谢安的头发将人提起来,倾身吻了上去,说是吻,却更像是撕咬。谢安挣扎的很厉害,却没什么用,他头皮被揪的生疼,双手被捆缚着,整个人都落在了别人手心里,一双眼睛被纱布包裹,眼前黑沉沉的一片,触感便更加明晰了。
    谢安生的是极好看的人物,便是没有这显赫的家世,平日里同他厮混的王孙公子们,大抵也是会让他一成的,周围也不是没有人打他的主意,但是他凶名在外,身后又有几尊大佛,哪个敢像这样冒犯的,便冷笑着张唇上下一合,也还好魏琅躲得快,但唇上仍然沾染了血沫子。魏琅抬手一巴掌扇过去,谢安几乎是被掀翻在了地上。他虽然衣衫不整,形容狼狈,即便蒙着眼睛,魏琅也能想象到那双漂亮的眼睛,不可一世的模样。
    小爷我虽然落魄了,却也沦不到阿猫阿狗的来糟践,你他妈有胆子就杀了我,也敬你是条汉子。
    魏琅看着地上的谢安,他还穿着囚衣,平日里养尊处优的一身肤色白的亮眼,同这囚衣极不相配,一个男人的唇,不施脂粉,竟是比女人的还要红,也不知道放荡呻吟起来,又是怎么个模样。
    他轻轻笑了,拇指放在谢安的唇上,温柔的像是触碰自己的情人。
    来日方长。
    从头到尾,魏琅没有说一个字。
    不过想到谢安若是知道是他魏琅,那时候的表情,一定是相当有趣了。
    第9章 瑶光琴
    谢安夜里做了一个梦。
    梦里容亁掐着他的脖子让他给沉碧偿命,后来变成了沉碧的模样,哀哀怨怨的盯着他,眼珠子滚到地上来,还在盯着他,朱红的唇上下开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谢安冷汗淋漓的醒过来。他身上还保持着白日里被捆着的姿势,浑身都酸疼麻木。
    谢安不知道绑了他的人是谁,但是他隐约能猜到,他离开了大理寺,落入了更加危险的境地中。到底是什么人,能把他这样的重犯从大理寺中大摇大摆的提出来?
    他现在才知道宫变的时候,容亁说的那一句沉碧受过的,你也都受一遍的意思。
    容亁,莫不是拿着他,笼络了什么人?
    这人对他早有不耻心思,甚至也许他也是知情的。谢安只是纨绔,然而生在谢家,只要不是个蠢的,便是捎带的听两句,耳濡目染之下,也比寻常富贵人家的子弟要多十分清明。
    笼络的什么人?那人一声不吭,他又蒙了双眼,只怕是帝王新臣,说不得,他还是见过的,否则何必怕他知道身份?
    略略一猜测,他便知道自己落入了一张大网之中,然而他以前得罪了很多人,又如何能知道,这位,是这诸多人中的哪个。
    容亁,早就已经不是当年在景和宫里那个弱不禁风的少年了,便是原先俊美的相貌,也因为沙场喋血的原因而凭添了几分刚硬之气,如今的他羽翼丰满,权势滔天,便是不做皇帝,也没有人敢小窥他,更遑论如今这般贵重的天子至尊。容亁恨他入骨,这是他早便知道的事,只是想到文昌殿里容亁盯着他的眼神,仍然有几分恐惧,还有几分连他自己都不肯承认的难过。
    怎么就不听他解释?
    怎么就一口认定了他是凶手?
    容亁这条命,是他救下来的,那十个夜晚,却只有他记得。
    不是不委屈的,只是谢安向来硬气,又骄傲,解释过一次了,没有人听,打死他也不会再提第二遍。
    他多日被囚,也不知道外头的情况,想必这时候,新帝已经登基,谢家,只怕树倒猢狲散了。他自幼锦衣玉食,如今遭逢大变,能忍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也并非是心性坚韧之人,想到可能已经丧命的皇后和太子,眼睛眨了眨,有几滴泪,从纱布背后坠了下来。
    关押谢安的地方是魏琅远在京郊的一处宅子,多为亲信看顾,谢安就是长了翅膀,也难出生天。如今新帝登基,百般事务俱要魏琅亲历亲为,也是个忙的,抽着空来谢安这一趟,心情好了很多,回程的时候听到外头的亲信通报,说是潜邸里头,有谢家的人来找。
    魏琅本不当回事,听到谢家,倒是笑了。
    在潜邸等魏琅的人,是谢安的小厮常冬。
    自从宫变之后,他家公子就没了下落,老爷在新帝面前跪了一天,也没要来个结果,一病不起,谢家早就乱了,甚至还抓了几个夹带私逃的丫鬟。更别提老爷后院子里的几位闹腾的正欢的姨娘了。他家公子平日里便得罪了谢家许多人,到了这时候,谢家还能为他奔走的,竟只有他这小厮。
    至于公子那位庶弟,更是巴不得他早点死了,说起来又是另外一桩恩怨。
    如今这位西南王世子今非昔比,常冬想着平日里自家公子同这位私交不错,多多少少透点口风出来,便前来求见。他这几日还去找了不少谢安平日里的狐朋狗友,杨珩杨公子不敢插手这事,其他人更是落井下石,只这位王世子见了他。人情冷暖,便悉数可知。
    常冬一见了魏琅就跪了下来。
    公子平日里有了新鲜的玩意儿也还总是惦记着世子,前些日子,西域得了把名琴瑶光,也只说他不懂这些,世子爷是个雅人,还差人准备等世子爷生辰到了,给世子爷送过来,谁知还没来的及送来,便出了事。
    我便替公子爷,把这琴给您送过来。
    常冬双手捧起了琴。这事倒是并非他胡诌,只是谢安的原话可不是这样。
    谢安的原话是我要这劳什子玩意作甚,咱们那位魏世子不是最喜这些妇人之器。言语间多为取笑之意。
    也是常冬会说话,才生生把这番话曲解出截然不同的意思。
    头顶上便发话了。
    可是真的?
    常冬连忙点头。
    魏琅便笑了。谢安这小厮,倒是比他主子机灵很多。
    你可知道你家公子,手里攥着沉碧这条人命?
    魏琅这样一说,登时常冬脸色都变了。
    他竟没想到,和当年的事有关系。只是那事根本就不是他家公子做的,难道陛下,到现在竟是还在记恨吗?他分明记得,公子是有去容王府解释的。但是那时候他没有跟着,公子回去亦没有说什么,他便以为算了了。
    如今听世子的话,陛下看来,是不信的。
    若当真如此,他家公子,只怕别说西南王世子,便是十个西南王,也不顶用了。
    魏琅看着常冬白下来的脸色,轻声道,咱们这位陛下,最是记恩,也最是记仇。谢家,只怕要多添一桩白事了。
    常冬几乎是白着脸走的。
    魏琅只站着,怀里抱着一把琴,手指拨动了琴弦,弦声清脆入耳。
    第10章 山雨欲来
    宫里接进了一位老嬷嬷,姓杨。
    老嬷嬷是个瞎子,却分外得新帝的厚待。李公公伺候新帝虽然不多时日,却也略略摸得一点新帝的性子。新帝生的俊美,却是个不苟言笑的,身上带着战场上的杀伐之气,远不是个和善的。宫中早就有传言,文昌殿里至少有十几二十个达官贵人的冤魂,只是无人敢说罢了,听说,谢皇后也在里头。还有东宫那边,早就被封了,也不知道是怎么个情形,总之新帝已经下了旨,说是谢皇后病逝文昌殿,更是罗列了谢皇后种种罪行,不得入皇陵。原先那位东宫,也不过得了东宫佞幸。这含糊不清的四个字,便入了史书。
    有关宫变的一切血腥仿佛都尘埃落定了,无人再提,这座历经了大魏十几代帝王的宫殿迎来了自己新的主人,如往常一般厚重庄严,青色的石板上,有忙忙碌碌,裙摆繁复的美貌宫人在来来去去,同宫内的鲜花嫣然一色。
    李公公猜度过这位老嬷嬷的背景,只听说是景和宫的旧人,是有患难恩情,便是贵妃娘娘,也在那老嬷嬷面前客客气气的。
    后来打听了宫里的老人,才知道,杨嬷嬷是新帝生母赵氏身边的伺候过的,新帝在废宫中平安长到了四岁,全凭了这一干宫女太监,后来东窗事发,先帝把大部分都发落了,只有杨嬷嬷出宫办差,幸免于难,此后留在新帝身边,新帝没有生母,对这有过救命之恩的老嬷嬷,自然是分外宽待。此后李公公看顾起来这位嬷嬷,自然也分外抬举。
    近些时日,皇帝在朝堂上发了大火,连着斥回了好几道替谢家说话的奏折,连带着宫内像李公公这样的近侍日子也不好过起来。自古天家的事,便没一件是小事。
    这世上捕风捉影的事情有很多,真正的内情几何,李公公这样的人是不知道的。
    杨嬷嬷的眼睛被容宴戳瞎,也是因为容宴欺辱容亁还不尽兴,当着容亁的面便让下人戳瞎了她的眼睛,打狗给主人看。如果没有这件事,也许容亁能让他死的好看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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