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戈自然不知道秦溯的心中所想,不着痕迹地和秦允交换了个眼神,然后放心地狮子大开口,三十万兵马。
    秦溯眉头微挑,三十万?
    金戈点头,握紧了拳头,他也有些打鼓,但是这是秦允和金烈商议后的数字。
    秦溯做出沉吟装,似乎在权衡利弊,这时候秦允在旁边撺掇,陛下,区区三十万大军,对于我们大雍来说,岂不是轻而易举?
    若是当真能助五殿下夺回皇位,拿到那十七城,岂不是值了?
    秦溯瞧了秦允一眼,三十万大军?轻而易举?这秦允当真是敢开口。
    不过秦溯现在正需要这句话,所以秦溯似乎思考了一番,敬王所言有理,且等朕同大将军商量一番,再行定夺。
    秦允哪能让秦溯去跟虞大将军商量,这一商量,虞大将军肯定不让冒这个险,此事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陛下,此事还是莫要同虞大将军商议了,虞大将军年事已高,只图个清净平和,定然是不喜起战事的,而且这点小事,陛下一人便能做主,大雍的军队,何时轮到大将军说了算了?陛下您说是不是?
    秦允为了能说服秦溯,当真是什么样的话都能往外说。
    秦溯看着秦允,甚至一度怀疑,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样的蠢事,才会让秦允就这么将自己当成个傻子骗?
    但是没办法,为了计划能够顺利进行,秦溯只能尽职尽责地扮演这个傻子,顿时附和了秦允的话。
    秦溯想了想,应了下来,只是调取哪里的三十万大军还是个问题,需得重新规划一番。
    金戈和秦允以为此事便成了,二人心中皆是暗喜。
    之后几天的时间,秦溯几乎被金戈和秦允两个人给围起来了,各种各样的迷魂汤一个劲地给秦溯灌,连沈奕都见不上及几面秦溯了。
    终于,在金戈终于拿到秦溯亲手写就,亲手印章的书信圣旨,还有秦溯亲派的随行心腹后,心满意足地离开了盛京,往北关而去调兵去了,秦允也总算是回了他的王爷府,不再整天待在宫中缠着秦溯。
    秦溯也总算是能回永安宫跟沈奕好生温存一番。
    躺在沈奕的腿上,秦溯手指把玩着沈奕的头发,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朕表现得还不聪明吗?为什么秦允和金烈他们都觉得我是因为踩了狗屎运,先有母族虞家的权势,又仗着父皇的宠爱和有个好二皇兄,然后又娶了个好娘子,得了沈丞相的助力才能做到如今的呢?
    沈奕理着秦溯散乱的长发,听见这话失笑,故意点点秦溯的笔尖逗她,许是当真如此也说不定。
    秦溯瞧着沈奕,起身将人压住,既然安平说是如此,那应当就是如此,快让我瞧瞧我娶回家的好娘子有多好
    两人闹了半晌才就寝,等到第二天,秦允的敬王府里里外外就变了样,普通人倒是未看出什么来,只是觉得这敬王爷越发少见了些。
    在给金戈圣旨之时,虞琛就已经先一步出发,往边关而去,汇合他父亲一同开始布局,就等着给金烈来个内外开花。
    同时,长平侯等一众武将也开始秘密布局起来,将边关一带的防线加固了不止一倍,虽然表面上看上去还是同以往一样,但是其实周围的城镇都已经空得差不多了,里面来来往往行走的,都变成了穿着便衣的兵士。
    杨国公之前布下的那条密路同样也没落下,秦溯让仇栾先带人去探路,既然金烈能从这条路进攻大雍,那大雍同样也能走这条路潜入浮梁。
    仇栾探路,晋少云也秘密前往靖县,开始布局谋划。
    浮梁不是像以前的靖国那样小打小闹的小国,一旦两国打起来,彼此之间那定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结束的,所以无论是谁都要做好长久战的准备。
    秦溯尽量将战场安排在浮梁境内或者边关,减少普通百姓的伤亡,这样一来,大雍内部的富庶之地就能持续源源不断地供养边关战事,还有,这样一来,在浮梁境内,才能将以战养战的策略进行到最大化。
    一切准备就绪,秦溯看着满满当当的国库,心中又有了不少底气。
    战吧,她等着有朝一日进攻浮梁大都的号角声。
    面上看着一片祥和,但是底下却已经紧锣密鼓地开始筹备了,秦溯每日待在御书房中的时间又开始无限拉长,最后,干脆将沈奕也接到了御书房中。
    沈奕虽然不懂排兵布阵,不懂派兵遣将,但是最重要的一环却是沈奕的长项,那就是粮草。
    如此之长的战线和持久战的准备,粮草是其中的重中之重,秦溯不敢马虎。
    每天秦溯一个关隘一个关隘地琢磨,沈奕就瞧着一条运粮路线一条运粮路线地画,这路线不光要安全,还要快捷隐秘,还要能通行大队人马,这几个矛盾点一出,那自然是难上加难。
    新政最后一条,奖励耕战效果显著,短短这么点时间,自愿参军的人数就激增了二十万余人,这还是在酌情收纳的前提下,各军群情激昂,一旦开战,想必定然势如破竹,如猛虎下山。
    秦溯知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却没想到效果竟然这么好。
    沈奕也知此事,但是不可掉以轻心,那金烈诡计多端,绝非善类,且兵不厌诈,她未必不会想出些损招来。
    秦溯点点头,她也早有所料,接着秦溯握着沈奕的手,安平,若是战事起,我必将御驾亲征,这京中就交给你了。
    沈奕反握住秦溯的手,眉头微蹙,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你去哪我去哪,京中交给二皇兄即可。
    你听我说安平,秦溯并非故意反悔,只是此事容不得她们,二皇兄他前日,贤王府中传来消息,二皇兄旧疾复发,花溪现在已经住在贤王府了,可是谁也说不好下一次会是什么时候,就像二皇兄自己说的,他掌控不了自己的命。
    沈奕竟未听过秦邈旧疾复发之事,那现在二皇兄如何了?这件事你怎么早没跟我说?
    我本也想跟你说的,但是此事太过突然,我也一时失了分寸,在剩余的这些人中,我思来想去,能让我放心交托后背的,竟只有你一人,在京中,若只是监国处理政务,那沈丞相等人亦可,可是粮草调度等,恐怕沈丞相也有心无力,更不用说父皇了,只能让安平留在京中。
    秦溯将沈奕抱在怀中,看着沈奕的模样,细声哄着。
    与此同时,在秦溯口中病入膏肓,随时会死的秦邈正悠闲地磕着瓜子听曲,花溪在旁边,手中还端着碗热汤。
    秦溯当着不带安平?若是被安平知道是秦溯联合我们骗她,怕是要当场甩休书哦?
    秦邈嗑完瓜子拍了拍手,端起自己的那碗汤,没办法,那毕竟是战场,刀剑无眼是一回事,那铺天盖地的血腥,宛如炼狱一般的场景,除了秦溯那种天赋异禀的,谁第一次上去不得留下个终身阴影?
    怕是后半生都得在噩梦中度过,秦溯哪舍得让安平受那份罪?
    花溪赞同地点点头,不对啊,这次我也是要上战场的,秦溯就不怕我做噩梦做半辈子?
    秦邈转头看了一眼花溪,又移回戏台上,若当真如此,那秦溯更是非要带你去了。
    花溪:
    气得花溪又喝了一碗汤。
    在金烈眼中如同一块肥肉的大雍,殊不知早已经藏好了利刃,就等着她下口,给她穿喉一击。
    大雪纷飞中,又是一春节,不过今年这个年,同往年又有了不一样的色彩,因为就是在这一天,大雍和浮梁的第一战,打响了。
    这同样也意味着,这场两国大战,正式开始了。
    还沉浸在和平盛世中的大雍百姓甚至还没反应过来这个消息的意思,无数的将士已经奔赴边关,一辆辆运粮的车马已经在新年夜中骨碌碌滚了起来。
    这一年的宫宴取消了。
    永安宫中,秦溯披着黑金色大氅,散着长发,将沈奕拢在怀中,二人瞧着天边炸开的烟花,这也将是新年的第一响。
    作者有话要说:
    第113章 五年之战,统一
    开拔至浮梁境内的三十万大军在进入浮梁境内的那一天, 就已经悄无声息地偏离了金戈带领的道路,真正走在那条路上的,其实是易弦命人准备好的稻草傀儡。
    待到金烈埋伏好的大军向着山谷中行进的军队万箭齐发, 一拥而下准备围歼大雍军队的时候, 才看清了那一个个的傀儡人, 但此时, 形势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本应当中埋伏的三十万大雍虎军占据了高地, 反将浮梁大军如同包饺子一般围在其中,十天的时间, 烽烟弥漫, 诡谲的山谷中又多了数十万的亡魂。
    另外,在这场埋伏进行的时候,金烈还打算双管齐下,攻破大雍的北大门,十万大军压境,本以为大雍城中定然无力抵抗的时候,由虞琛之父虞将军亲自率领的二十万大军却早已经虎视眈眈。
    这漂亮的一场战役,不光拦下了浮梁进攻的大军, 还破开了浮梁的大门, 将浮梁同大雍对峙这么多年最坚固的一道屏障撕开了一道口子。
    二月, 北关的消息传回盛京, 首战告捷,这是对大雍民心最大的鼓舞。
    秦溯面上的喜色却并没有多少,因为这一次, 大雍胜在出其不意, 胜在以青戟等人的牺牲换回来的密报上,金烈绝不是这种轻易认输的人。
    果不其然, 就在捷报之后,虞琛送回来的书信中,吃了大亏的浮梁军队就立刻改变了原来的策略,以退为进,出其不意地咬掉了大雍近万大军,然后退回到第二道防线上,连夜同两边的城池建立烽火台连接,凭借地势,第一时间阻隔了大雍军队的下一步行动,甚至还将本来被大雍攻下的城池形成了三面合围之势。
    现在进退两难的就成了大雍的军队,进则容易被合围,且容易被切断供给,孤军深入,绝非良策,但是若是退,好不容易拿下来的城池,怎么可能甘心拱手让回去?
    所以在信中,虞琛同样选择金烈的战术,改城池,拉战线,将本来属于浮梁的那座城前后城门交换,不进不退,就像扎在浮梁眼前的一颗钉子,并且将那座城池本来易守难攻的地势改了,通了一条路,以便能快速行军,这样一来,就算是浮梁想要拔掉这颗钉子,也必将付出惨痛的代价。
    秦溯知道这是缓兵之计,并非长久之策,现在最要紧的还是要掌握这场战争的主导权,让浮梁跟着大雍的行动走,以此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手指点在了靖县,一道密令从盛京皇宫中往靖县而去,接着,一个月后,最神速的攻城战在浮梁东部打响,仅仅五天的时间,晋少云带人攻下了浮梁最东部的三座城池,势如破竹。
    第二道捷报抵达盛京的时候,秦溯刚说完不拿下浮梁,她的生辰宴不必举行的话,看着眼前的捷报,虽然秦溯心中知道这三座城池只是浮梁本来就预留出来的战争缓冲地带,但为了士气,也依旧大加封赏,并放出豪言。
    朕的生辰宴,要在浮梁大都的碧霄宫中举行!
    这句话随着民间通报的传播扩散到大雍的每一个角落的时候,秦溯将要御驾亲征的消息也在大雍一瞬间炸开了锅,彻底将大雍的士气推到了一个顶点。
    秦溯当然知道什么叫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所以现在声势已经造出来了,就是全面开战的最好时机。
    永安宫中,沈奕看着时隔两年,又披上一身戎装的秦溯,心中只觉得百感交集。
    靠在秦溯冰冷的盔甲上,沈奕手中握着秦溯温热的手,我等你回来。
    秦溯抬起沈奕的脸,低头印下一吻,眼中是说不尽的柔情眷恋,等我回来。
    五月,大雍天武帝御驾亲征,皇后监国。
    在秦溯出征的那天,沈奕站在城墙上,她不知道秦溯有没有回头看过她,同样也不知道,秦溯这一走就是三年。
    一年年的冬去春来,大雍的百姓已经习惯了每天两枚铜钱去买一份民间通报,看看上面有没有新传回来的捷报,有没有他们牵挂的消息。
    皇宫之中,身着凤袍的沈奕批改过最后一份折子,抬头看向了坐在轮椅上到自己面前的贤王秦邈。
    二皇兄,可又有战事传来?
    沈奕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随着秦溯一点一点将战线推进,粮草的运输倒成了难题。
    现在秦溯的大军已经完全打进了浮梁境内,而浮梁境内的情况复杂多变,同大雍不同,沈奕只能靠之前虞箜定下的那些商路,维持着给秦溯的粮草供给。
    这场长达几年的战役,眼看已经快到了结尾,却因为金烈的负隅顽抗而陷入僵局。
    沉默半晌的秦邈看着沈奕,纵然一向冷静如他,现在也面色冷凝,整个人肉眼可见的微微发抖,武王薨,皇上孤军深入敌营,下落不明。
    沈奕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如同溺水一般,喘不上气来。
    闭上眼睛,沈奕紧紧掐着自己的手心,直到掐出血来,整个人才总算是清醒过来。
    三年前,秦溯出征,为防京中生变,特意秘密处决了私通浮梁的敬王秦允,带走武王秦桓,给沈奕解决了后顾之忧。
    武王秦桓也确实是个领兵作战的贤才,且同敬王不同,他在见过秦溯的新政之后,已诚信归顺,随秦溯到了边关之后,更是独自领兵,打了数场胜仗,甚至还曾冒死救过秦溯,现已深得秦溯信任。
    一个月前,浮梁战事陷入僵局,如果不想被金烈这么一直拖下去,最好的办法就是主动出击。
    武王秦桓主动请缨,以身诱敌,成功牵制住数万浮梁大军,给虞琛和晋少云两边夹击破城提供机会。
    却不想中了金烈的诡计,被金烈斩下了头颅,向秦溯示威。
    好在这确实给了攻城的机会,以秦桓的命换下浮梁的一座城池。
    就在攻下城池后,金烈溃逃,秦溯一路追击金烈而去,却不想同大军失散,身边唯有骑兵跟随。
    山麓之中,死尸堆积成山,鲜血汇成了一股股的细流,混合着落下的雨水,染红了大片的草地。
    十二从死尸堆中爬起来,踉踉跄跄地寻找着那一身金色的盔甲,可是她的眼中一切都被红色充斥,这天,这地,这水都是红色,难以分辨。
    翻开一个个尸体,十二总算是尸堆中将秦溯找了出来。
    马蹄踏进水中的声音盖过了雨声,十二停下了拖拽秦溯的手,凝神听了一会,看着地上的秦溯,将人又拖回了尸堆中,解开了秦溯的盔甲。
    听闻陛下以前只穿红甲,此次为何要穿金甲?
    朕从尸山血海中走来,却最厌血腥,若是红甲,便看不大出来了,此次要穿金甲,是因为朕要告诉所有的大雍将士,朕是他们的皇,朕之所在,即是他们剑之所指,战场之上,他们只需跟随朕的金甲,便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金甲如此醒目,那陛下岂不是将自己陷于危险之中?
    怕了?
    不怕!
    这是秦溯第一次带十二上战场的时候,十二问秦溯的话。
    现在十二将秦溯的盔甲一件一件穿在自己身上,竟难得庆幸起这盔甲的醒目来。
    将自己的血衣盖在秦溯身上,十二最后看了一眼尸堆中的秦溯,义无反顾地穿着秦溯的金甲往另一个方向跑去,与此同时,紧跟而去的还有那大批的马蹄声。
    雨越来越大,秦溯被水滴砸醒,第一时间握紧了手中的剑,警惕地动了动耳朵,四周除了雨声,就是死一般的寂静,一丝一毫的呼吸声也听不见。
    用剑撑着,秦溯勉强站起身来,看着身上的金丝软甲和里衣,茫然地往周围看去,从地上捡起了那件之前盖在自己身上的血衣。
    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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