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消息一出,天下哗然, 但是紧接着,宫中昏厥半月的皇太女醒过来的消息也传了出来。
    有此佐证,即使如此的荒唐事都令人信服许多。
    等时隔半月,秦溯再次上早朝的时候,就看到了快赶上她高的一摞折子。
    殿下,此事事关国本,务必要慎重啊。
    是啊殿下,皇嗣之事,事关重大,万不可儿戏。
    有大臣站出来再三劝诫。
    秦溯看了一眼坐在龙椅上,心已经不知道飞到哪去了的永乐帝,只得硬着头皮一遍遍解释,正当秦溯焦头烂额的时候,永乐帝总算是开口了。
    诸位爱卿,莫要自乱阵脚,既然此事乃是天定,不如开坛祭祖,问问先祖,若先祖显灵,此事便顺应天意,若先祖不应,此事再行商量,如何?
    永乐帝话音一落,众人面面相觑,这都要亲自问祖宗了,还有他们说话的什么份?
    不过既然此事愿意都交由先祖定夺,那就听天由命吧。
    众臣附议,钦天监同那位指点此事的高人请来,测算祭祖的良辰吉日。
    一身黑色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高人和钦天监各站一边,片刻之后,各自交给宫人一个日子,由宫人拿着,向众臣展示。
    三天后。
    永乐帝看了一眼,双方写的同一个日期念了出来,就三天后。
    早朝罢,秦溯回到长乐宫,没一会的功夫,那位一身黑袍的高人也鬼鬼祟祟地溜了进来,一进长乐宫正殿,便身上的黑袍脱去,仔细一看,这不是花溪是谁?
    嚯!老娘这辈子没想到,当年在玄机谷学的那点东西竟然还有派上用场的时候,嘶!重死我了。
    花溪一边卸着身上的东西一边跟秦溯抱怨,为了防止被人看出身形,花溪每次以高人的身份出现,不仅要穿得里三层外三层,还要带上三四个沙袋,连步伐这种细节都要小心谨慎,要不是花溪好歹武功不错,这一趟就能累趴了。
    正在看折子的秦溯抬起眼来,三天的时间,能布置好吗?
    你还信不过我?这点小事,轻轻松松,用不着你操心。
    花溪总算是卸完了身上的东西,往秦溯的榻上一躺,顺带把她那垫了十几层鞋垫的靴子脱下来,总算是舒坦地喘了口气。
    你当真会通灵?
    秦溯合上折子,不确定地又问了花溪一遍。
    我再跟你说一次,你可以质疑我的医术,质疑我的人品,甚至质疑我的毒术,但是我警告你,不要质疑我的功力,我这可是在玄机谷正儿八经拜了师学来的,装神弄鬼这一块,手到擒来。
    花溪爬起身来,郑重其事地警告秦溯。
    秦溯点点头,都走到这一步了,她现在除了信任花溪的功力,也没第二条路了。
    对了,沈小姐呢?这两天怎么没看见沈小姐的人影?
    花溪又躺下去,从果盘中拿了个橘子吃着,还不忘跟秦溯闲聊。
    说是云斋楼有些事,忙了几天了。
    秦溯也有几天没见过沈奕的影子了。
    花溪啧了一声,可让你们两口子玩明白了,钱钱你们家的,权权你们家的,但凡你俩有个孩子,那孩子得多会投胎啊?
    孩子是不可能的,秦溯睨了花溪一眼,你这么羡慕,不如你认我和安平当娘得了?
    滚远远的,花溪拿橘子皮扔秦溯,我花溪倒也不是那么没原则的人。
    不过花溪说得倒也不无道理,皇嗣确实是个问题。
    秦溯和沈奕不可能有孩子,唯一的可能就是从宗族中培养一个,但是现在有个很严重的问题。
    宗族中没有能过继的。
    从永乐帝那一辈开始,就只有寥寥三个皇子,其中之一没有后代,另一个燕王孩子倒是不少,但是前段时间燕王和五皇子秦景涉嫌通敌卖国,已经被流放了。
    再看秦溯这一辈,皇子九个公主一个,确实不少,但别说孩子了,一个成婚的都没有,更何况七零八散折腾到今天,只剩下二皇子秦邈,四皇子秦桓,六皇子秦允及九皇子秦郁,一个孩子都没有。
    再往范围大了数,那些远宗亲中,水平未免太过参差不齐,而且非正统,变数太大,就算是秦溯乐意,永乐帝也有意见。
    算来算去,当真是要命。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秦溯身着黑底蟒纹正装,跟在永乐帝身后,身旁是一身银色罗裙的沈奕。
    别紧张。
    借着宽袖的遮挡,秦溯握了一下沈奕冰凉的手,安抚沈奕的情绪。
    沈奕长舒一口气,微微颔首,她也想让自己放松下来,但是现在站在天坛之上,下面是文武百官还有数不尽的百姓,众目睽睽之下,命运如何,便交给了上天。
    黑云积压,威势骇人,看着这架势,众人心中皆有些打鼓。
    祭祖开坛,一切准备就绪,秦溯和沈奕随着钦天监和花溪扮成的高人走入天坛中,后面跟着十位德高望重的长者。
    一入大殿,皇室先祖无数的牌位被无数的长明灯映照得清晰,火苗跳动间,森严肃穆的气氛压得人不敢抬头,还有些喘不过气来。
    永乐帝带头行过礼,由钦天监作法,以上达天听,询先祖之意。
    一片寂静无声中,外面陡然一道惊雷,钦天监连忙站起身来,派人出去查看。
    众人正等着的时候,只见离奇的事情发生了,从长明灯的烛火上,开始飘起星星点点的星光,缓缓在半空中汇集。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直到所有的亮光都汇集到最上方的那个牌位。
    太祖
    永乐帝心中同样惊异。
    但是更令人惊奇的还在后面。
    只见光亮汇集到一个顶点之后,牌位骤然发出刺眼的光,众人皆抬起袖子挡住眼睛。
    一道浑厚有力的生意回荡在大殿之中,说出的话却让人听不懂,明明每一个音都是熟悉的,但是落入耳中,却无法分辨是什么意思。
    等强光渐弱,永乐帝等人放下袖子之时,光亮已经消失,一切恢复如常,只有钦天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这是怎么回事?
    永乐帝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回陛下,刚才那是太祖皇帝显灵了,说得乃是冥间之语,臣臣才学愚钝,只曾听闻,未曾学过,不知其意啊。
    钦天监头上的汗都下来了,颤颤巍巍地回了永乐帝的话。
    永乐帝一听,这也皱眉,这不是白问了吗?
    陛下,您看那是什么?
    身后的大臣开口,众人皆抬头看去,只见天坛极高的锥形屋顶上,一个大大的准字,散发着同刚才那种刺得人睁不开眼的光亮,在众人看见后,缓缓消散。
    这回众人知道刚才的太祖皇帝说的是什么了。
    秦溯等人悄悄松了口气,拜谢过先祖,一同往外走去。
    刚走出大殿,只见原本乌云密布的天空刹那间就如同被一柄利剑刺出一个窟窿一般,万丈阳光从这个窟窿中照出,不偏不倚,正落在秦溯和沈奕的身上。
    顿时,不管是文武百官,还是黎民百姓皆跪地而拜,山呼神迹。
    不用说大臣百姓,就连秦溯和沈奕都懵了一瞬,对视一眼,倏尔笑起来,看来上天也是帮她们的。
    也是这时秦溯等人才知,刚才不光是在众先祖牌位前神迹显现,在那道响雷之后,还天降了一柄神剑,正插在天坛前的正中央,地上铺就的极其坚硬的花岗石如同豆腐一样,被神剑轻而易举地刺穿,整柄剑剑身没入其中小半。
    请皇太女殿下拔剑。
    众人见过这一连串的神迹,自然是对秦溯心服口服,连这柄剑也当是上天赐予秦溯的,请秦溯拔剑。
    秦溯也不推脱,同沈奕一同站在剑前,不过她却未自己伸手,反而握住沈奕的手,一同握住剑柄,轻松往外一抽,剑拔出。
    众人看着沈奕手中的剑,皆是一愣,不明白秦溯这是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候,花溪十分巧合地站了出来。
    此剑乃是上天所赐之仁,为天定之人所持!以抑邪祟煞气,清正我大雍气运!
    花溪此音一落,众人又想起那个传言来,皇太女秦溯命中带煞,寻天定之人就是为了此事,现在上天又赐宝剑,也是为此,看来当真是天命所归。
    秦溯也极为配合,本宫在此立誓,若日后有负上天之恩典,行暴虐荒唐之举,沈氏之女可执此剑斩本宫之首,天地为证,众先祖为鉴!
    看着山呼朝拜的众人,秦溯面上毫无波动,只是在看向身侧的沈奕时,眉眼流出些暖意。
    沈奕不知道秦溯和花溪这些日子在筹备些什么,本还有些怨言,但是现在,沈奕握紧手中的剑,她明白了,秦溯要给她的,是这天下独一份的特权,秦溯亲手她自己的命,交到了自己的手中。
    此次祭祖告天之事,不出所料,应该会在短短一个月内传遍天下,而秦溯登基,立沈奕为后之事,再也无人敢反对。
    回到长乐宫后,沈奕坐在榻上,站了一天,只觉得腿都不是自己的了,看着还有心情研究那把剑的秦溯,你怎不早些同我说?这么大的事,你也好自作主张?
    我倒是乐得让安平管着,但是就怕安平不乐得管我,那我能有什么法子?可不得先斩后奏?
    秦溯坐在椅子上,还笑着跟沈奕说道。
    沈奕知道秦溯这是一心为她好,不想她受人非议,就像是之前同永乐帝和沈丞相等人坦白一样,秦溯只处处为她着想。
    敛下眉眼,沈奕只觉得心中复杂,她曾也气恼过秦溯自作主张,气恼过明明两个人说好一起扛,但是到最后都是秦溯一力承担。
    但是沈奕知道,秦溯都已经走到这一步,自己再那般坚持下去,最后只能害得秦溯的付出功亏一篑。
    沈奕看着秦溯心里不是滋味,就像是秦溯处处为她着想一样,看着秦溯承受的那些,她心中同样也如针扎,秦溯总是只顾着保护自己,可曾想过她秦溯也不是铁打的人,可能不能承受住这一切?
    刚才还好端端的,怎的现在倒又落起泪来?
    秦溯看着沈奕这副样子,连忙放下手中的剑,坐在沈奕身边,人揽入怀中询问。
    靠在秦溯身上,沈奕手抓着秦溯的袖子,你且只顾着保护我,可曾想过你自己?若我哪天当真被旁人利用,你可给自己想过后路?
    原是这事,秦溯一听便明白了,沈奕心思本就细腻,这又是多想了些。
    轻轻拍了拍沈奕的后背,安平,若说我秦溯死在谁手中不会有丝毫怨恨,那除了父皇便只剩下你一人,于我而言,若你有一天当真拿着这把剑想要杀了我,那定然也是我做了什么天怒人怨,活该去死的事。
    别说这些不吉利的,沈奕抬手捂住秦溯的嘴,仰头看着秦溯的眉眼,以往都是你不许我提这些,现在怎么自己倒是挂在嘴边了?
    只要想到秦溯旧伤复发的那一夜,沈奕的心脏都感觉有一种要窒息的感觉,她同秦溯讲的并非假话,若是有一天秦溯当真撒手人寰,她绝不独活。
    秦溯笑着握住沈奕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都不说,我们都不说了,说些高兴的事,安平的嫁衣我已让人赶制了,总想往上放些金银珠玉,但又怕太重压得安平走不动,不如安平随我去看看如何?
    沈奕没想到秦溯这不声不响的,竟然连嫁衣都已经开始准备了,顿时红起脸来,声音极小,我有嫁衣,哪有要你准备的道理。
    大雍朝风俗,姑娘家出嫁之前,娘家都会给准备好一套嫁衣,一般都是姑娘亲手缝制,也有人聘请极好的绣娘所制,姑娘家也得绣上几针意思意思。
    很明显,秦溯这种针哪头尖哪头圆都不知道的主,知道这个事的可能性极小。
    那该怎么办?
    秦溯有点懵了,不过她让那司织坊赶造嫁衣的时候,那些人怎么就没提醒她呢?
    沈奕看着秦溯这副模样笑起来,怕不是你误会了意思,那司织坊筹备的,应当是你的嫁衣才对。
    我的?!
    秦溯瞪大眼睛,看着沈奕,沈奕颔首,不是你的还能是谁的?不信你去问问便是。
    看沈奕这副斩钉截铁的模样,秦溯懊恼地一拍脑门,怪我怪我,我只吩咐人去准备嫁衣,却未想
    也是阴差阳错,此事也算是正好了。
    沈奕安抚秦溯,不过这婚事麻烦的还多着呢,光是这嫁衣子寻便弄错了,怕是其他的也一窍不通?
    秦溯点点头,但她明显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不过安平放心,反正有礼部,不必你我操心。
    是吗?
    沈奕看着秦溯,反问一句。
    秦溯愣愣地点点头,她怎么感觉沈奕有一种坐等看好戏的意思?
    之后的事情,算是彻底验证了秦溯的直觉,一点不错。
    坐在御书房的书案后,秦溯面前摆着的不再是成堆的奏折,反而成了一堆对她来说奇奇怪怪的东西。
    看着眼前的礼部尚书,秦溯眨眨眼,这些都是什么?
    这些都是要殿下亲自过目的,您请看,这是
    礼部尚书已经很久没有操办过皇室大婚了,犹记得上一次还是永乐帝立后,这一晃二十多年都快过去了。
    这次虽然有些奇怪,但是却是应了天命的婚事,他自然是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更何况这次还是登基大典和封后一同举行,怕是这一辈子也只得经历这么一回,当真是让人忙得脚不沾地却依旧精神抖擞。
    礼部尚书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却好似不知疲惫一般,一样样地跟秦溯里里外外都说清楚,处处让秦溯拿主意。
    等礼部尚书暂时消停离开的时候,秦溯觉得自己的耳朵好像都在轰鸣,自己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分不清东西南北的状态。
    殿下,你还好吗?
    赤水站在秦溯身边,看着秦溯这副怔愣的样子,不由也有些同情,就礼部尚书刚才死抠的那些细节,她一个在旁边听着的都觉得头大上了一圈,更不用说一直被问来问去的秦溯。
    喝了些茶压压惊,秦溯才总算是缓过来些,当年父皇大婚的时候也是如此吗?父皇怎没这老头扔天牢里也好图个清静?
    殿下冷静,赤水忍住笑意,实是殿下同沈小姐此次大婚,乃是史无前例,丝毫没有任何古籍可循,所以难免也让尚书大人为难些,事事也好让您拿了主意才安心,陛下那时大婚的时候,只需按照古制便可。
    秦溯舒了口气,这也没办法了。
    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秦溯左右看了看,对了,这两日怎消停这么多?连一张折子都不见?
    这不正是说明了现在的盛世和乐吗?
    各地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官员皆无事可奏,不也是好事?
    赤水在旁回应。
    秦溯想想也是,对了,暗营和青戟那边还没什么动静吗?
    秦溯就是这么个性子,忙的时候脚不沾地她倒是嫌事多,现在骤然无事了,她反而是不习惯了。
    暗营的扩展规模基本上已经差不多了,仇栾一切处理地井井有条,暂时不必操心,只余青戟那边,还是先前递回来的消息,计划正在稳步进行,请殿下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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