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句句属,父皇若是因此猜忌儿臣,那便是父皇老眼昏花了。
    秦溯听永乐帝这样说,就知道永乐帝是信她的,笑着坐下,那父皇可愿配合儿臣演这一场戏?
    父皇若是不愿,你怕不是又要把父皇这永安宫的屋顶拆了?
    永乐帝如小时候一般,揉了揉秦溯的发顶,只是眼眉多了些感慨和无奈,寻儿这般性子,若是没了父皇可该怎么办?
    秦溯只觉得鼻头一酸,气恼地瞪了一眼永乐帝,父皇净说些不吉利的话,父皇定能长命百岁。
    父皇长命百岁,那等寻儿这皇太女登基的时候,岂不成了老太婆?永乐帝看着真把秦溯吓着了,又开玩笑来哄。
    父皇当个长命百岁的太上皇,清闲又自在,这不就好了?秦溯早就给永乐帝安排明白了。
    永乐帝屈指弹了秦溯一个脑崩,你这丫头,便没有你不敢说的,还未登基呢,先把你父皇安顿好了?
    那儿臣赡养父皇,父皇还不乐意了?秦溯还振振有词。
    父女俩说得随意高兴,旁人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装成会喘气的陶俑,全当一点都没听见。
    说完这些闲话,秦溯又和永乐帝说了她的计划,让永乐帝如何如何装病,如何如何引秦严出手,到时定然让永乐帝自己亲眼看个明白。
    在永安宫中一待就是一下午的时间,等一切商议定了后,秦溯干脆在永安宫中用了晚膳,花溪作为今日的功臣,也一同用膳,只是这份恩典,花溪明显不太想要。
    终于等到能回长乐宫了,一出永安宫的大门,花溪便长长松了口气,就这差事,最起码折我十年寿命。
    回了长乐宫,秦溯安排花溪住在长乐宫偏殿,并且为了安抚花溪,又多给她送了些珠宝,总算是让花溪答应,留在宫中配合。
    殿下,这样是不是太冒险了些?
    等花溪高高兴兴去偏殿数银子的时候,赤水一脸担忧地站在秦溯身边,按照秦溯的计划,那基本上和逼着秦严造反没什么区别了。
    本宫心里有数,这是有效的一种方式,更何况有二皇兄坐镇,不会出什么问题。
    按照秦溯的计划,永乐帝会因食用大量寒凉之物,再加上香料的毒性,引发中风,不能自理,然后查出香料是秦溯所赠,秦溯将会被暂时收押。
    这时候,秦溯再去找秦严对峙,说那香料是秦严怂恿秦溯送给永乐帝的,一定要拉着秦严去跟百官解释清楚,这时候,秦严必然不能束手就擒,而御林军也该发现原本被收押的秦溯出逃,一路追击。
    这种大好的时机,秦严不借此除掉秦溯,那他就不是秦严了,所以秦溯百口莫辩的情况下,应当叛逃出宫。
    此时,宫中便只剩下中风失去意识的永乐帝,国不可一日无君,那现在定然是抢夺大权的最好时机,毕竟谁知道永乐帝还能不能醒过来?
    皇太女秦溯又已经出逃,那现在谁上位,谁不就成了最后赢家?谋划这么多年的秦严,怎么可能把这个机会拱手让人?
    二皇子残疾,七皇子和秦严是一丘之貉,自然不用算在内,九皇子南湘王早回南湘了,也不用考虑,此时秦严的竞争者便只剩下四皇子和六皇子,怎么看都是天赐良机。
    秦溯想着前世秦严在自己面前得意忘形的嘴脸,便觉得恨得牙痒痒,这一世,秦严再次得意忘形之时,便是他丧命之日。
    想完这一切,秦溯舒了口气,不得不说,这个她刚刚想到的谋略,连她自己都拍手称绝,恨不得现在就跑去玄音宫跟秦邈炫耀炫耀。
    当然,在这个铤而走险的计划中,秦邈也是至关重要的一环,等秦溯叛逃之时,京城这边就要全靠秦邈了,毕竟到时候为了让秦严放下戒心,秦溯会把晋少云虞琛等人都安排好。
    赤水在旁边看着,看秦溯主意已定,也不再多劝。
    秦溯都已经和永乐帝商量好了,但是现在还有很多准备要做,首先第一点,跟秦邈先通通气,看看这段时间秦邈的手中掌握了多少秦严的动向,另外再完善一下自己的这个计划。
    等夜色渐深,秦溯悄无声息地进了秦邈的寝宫,吓了刚睡着的秦邈一跳。
    点上灯,秦邈一脸不快地看着眼前毫不自觉的秦溯,你还有没有点姑娘样子?深更半夜,就算我是你皇兄,你夜闯我寝宫也不太合适吧?难不成我有了皇子妃,你也能这么闯?
    你没有。
    秦溯搬过来凳子,坐在秦邈床边,真诚地看着秦邈,她没有忍心告诉秦邈,根据前世的经验,就算是十年后,秦邈到死,也没有皇子妃,连个侧妃都没有,并且因此被秦严散播出了不举之名。
    秦邈不知道秦溯心里在想什么,他现在正被秦溯这一句话堵得难受,有事快说。
    等的就是秦邈这句话,秦溯快速地将自己之前的计划跟秦邈详细说了一遍,顺便想起什么该补充的又补充补充。
    说完之后,秦溯等着秦邈的回应。
    你的意思是说,你现在已经跟父皇商量过了?那你直接通知我不就好了吗?话跟我商量什么?
    秦邈虽然现在脑子还被秦溯气得不怎么清醒,但是也听到了重点。
    二皇兄,你还不知道父皇吗?
    秦溯无奈地看着秦邈,就她跟永乐帝说的那个版本,简直可以说处处是漏洞,因为永乐帝吧,他天生就没有这方面的天赋,秦溯怀疑就自己说的那些,永乐帝都没听懂,就听懂最后自己说的结果了,这才答应得那么痛快。
    很明显,不光秦溯一个人了解永乐帝,秦邈迟疑一下,还是妥协一样点点头,自己拿了个枕头靠着,拿纸笔过来,我再把你这跟蜂窝一样的计划补全一下。
    好嘞!
    秦溯任劳任怨,别无二话,亲自去拿了纸笔,端来砚台。
    秦溯!速速投降!
    京畿郊外,倾盆雨幕之中,一大队人马正追着寥寥几个人,后面的将领大喝一声。
    秦溯往后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前面的窄桥,对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
    只见身后箭矢如同流星般飞来,两声惨叫,秦溯身边两人应声而倒,摔下桥去,秦溯胯下的马匹也中了箭,一个翻身将秦溯甩了下去。
    秦溯刚好落到桥上,无数箭矢射来,让秦溯猛地想起前世午门前,那种万箭穿心的剧痛,还有死在自己身上的沈奕。
    失神只有一瞬,秦溯接着抽出剑来,抵挡几下,趁机将早已准备好,装满鲜血的水袋打开,捏出一大滩鲜血,然后扔下手中佩剑,往桥下摔去。
    等众人追上的时候,只看见满地的鲜血,还有水中长长的一段血痕。
    领头的将领将嘴角微不可见的笑意压下,转过身正色地看着众人,举起秦溯的佩剑。
    秦溯已死!
    顺着河流,秦溯丝毫不慌,就等着有人来捞她。
    这是早已经设计好的,刚才的追兵中还有秦严的人,现在就等着他们回去向秦严禀报了。
    秦溯这样想了半天,从水中露出脑袋准备看看捞自己的人在哪,结果正巧这时,一个浪头打来,又将秦溯拍了下去。
    秦溯觉得自己这次可能玩得有点冒险了。
    计划之外的一场大雨,让河流水量大了许多,也让原定在河边捞人的人压根看不清河面。
    秦溯水性倒是不错,但是也有些撑不住了。
    终于,在秦溯眼看着就要力竭之时,她总算是从水中露出头来,看见了前方的一条画舫。
    总算是要得救了,秦溯奋力游过去,画舫上的人明显也发现了水中的秦溯,虽然都吓了一跳,但是还是放下悬梯,将秦溯救了上去。
    秦溯感觉自己水都快喝饱了,连秋雨打在脸上的凉意都感觉不到,只剩下劫后余生的庆幸。
    掌柜的。
    秦溯听见动静,身上披着毯子,站起来想要感谢一下画舫的主人,一抬眼,就见青翠油纸伞下,一白衣女子亭亭而立,眉若远山青黛,眼似风过秋波。
    所有的话堵在了秦溯的喉间,半晌,才蹦出来两个字。
    安平
    不光是秦溯没想到,沈奕也没想到和秦溯的再次重逢,是在这种情景之下。
    看着如同落汤鸡一样的秦溯,再想想这段时间京中的传言,沈奕眼中复杂又心疼。
    正当两人相望,时间如同静止的时候,从画舫中又走出一人,那人一袭青衣翩翩,从沈奕的侍女手中接过油纸伞,二人并肩而站,好一对郎才女貌。
    那青衣公子小心地护着,将油纸伞多偏向沈奕,也不在乎他自己半边肩膀已被雨水打湿。
    秦溯听见那青衣人这样问沈奕,忘尘可是认识此人?
    不认识。
    秦溯听见沈奕这样回答。
    冰凉的秋雨已经浇不灭秦溯心头的火苗了,她也不管什么沈奕的失魂症,抬手指着那青衣人,什么忘尘?你说你不认识我?这人到底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第97章 你是我的,澄清
    一阵凉风吹来, 秦溯也不知是谁气的还是冷的,整个人都有些发抖。
    沈奕就这般看着,敛下眉间的不忍, 这位小姐应当是认错人了, 送这位小姐先去二楼我房间换身衣裳, 免得着凉。
    看着沈奕对着这般陌生的模样, 秦溯只觉得心痛得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刚要在说什么,就见沈奕已经同那青衣人转身回了画舫, 一副不愿多理会她的模样。
    这位小姐, 请吧。
    旁边的侍女看着站在雨中纹丝不动的秦溯,刚要上前催促,就见秦溯身体微晃,措不及防地倒了下去。
    秦溯只觉得自己头涨得厉害,一阵阵的眩晕袭来,铺天盖地地淹没了自己的意识。
    等秦溯再次醒来的时候,便发现自己正身处一处完全陌生的地方,房间布置清简, 周围泛着极淡的浅香。
    强打起精神来, 秦溯从床上起身, 手扶着床沿刚要下床, 门便被人从外面推开,沈奕端着汤药走了进来。
    起来做什么?
    沈奕看见秦溯自己想要站起来的样子,快走两步, 将汤药放在桌子上, 扶住秦溯。
    敛着眸子,秦溯看着自己身侧的沈奕, 抽回了自己被沈奕挽着的手,不劳小姐费心,我这便走了。
    压下心头的痛意,秦溯脑子还算清醒,她现在最要紧的应当是按照原计划同接应的人汇合,虽然往后的计划也用不上她这个名义上已经死了的人,但还是要传消息回去,让秦邈等人放心。
    至于沈奕,秦溯眼眸微暗,认不认识不重要,发生什么也不重要,等她回宫之时,她会让沈奕回到自己身边的。
    冷冷说完,秦溯撑着往门外走去。
    沈奕还是头一次看见秦溯这副模样,心里也是委屈,子寻当真要走?
    一声子寻,让秦溯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对上沈奕又气又恼又委屈的眸子,有什么东西从心底破土而出,你失魂症好了?
    在你说要送我离开的时候,便已经好了。
    沈奕往前走了两步,握住秦溯滚烫的手,你嫌我给你拖后腿,是也不是?
    不是,秦溯被沈奕这样看着,开口否认,刚想要解释,又想起什么,你是因为这个,所以刚才在画舫上故意气我?
    不是,现在满城都是你的追缉令,在画舫上时,还有旁人,如何能说出你的身份?
    沈奕想着刚才在外面听见秦溯的死讯,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旁人?那个穿青衣的?那是谁?
    不提还好,一提起来秦溯就来气,想着刚才沈奕和那人同撑一把油纸伞的样子,便松开沈奕的手,扣住沈奕的腰身,将人拉入怀中,看着沈奕的眼睛一字一字强调,你是我的。
    沈奕抬手覆在秦溯的额头上,她有些怀疑秦溯是不是被烧傻了,现在这种时候竟还有心情拈酸吃醋。
    但是看秦溯这副不问个明白绝不罢休的样子,沈奕只得同哄小孩般将那青衣人解释清楚。
    那人名叫慕容锦,是漠北一带富商之子,师父有意通过慕容家多打通一条大雍浮梁的商路,慕容家也有此意向,此次同我一起到京中来,共商合作事宜,我同慕容二人关系仅此而已,你想到哪去了?
    那人一看便不像好人。
    秦溯心知沈奕不可能骗她,不过她到底还是看那慕容锦不顺眼。
    是,天下你最好,沈奕当秦溯烧得脑子不清醒,也不跟她计较,你还没跟我说你现在处境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听人四处都在传,说是你谋害了陛下,且叛逃出宫,刚才又听人说你已经死了,这都是怎么一回事?
    秦溯眼中看着阔别几月之久的沈奕,心思一歪,做出悲凉的样子来,如你所见,我不是什么长公主了,也不是什么皇太女了,现在只是个死里逃生,人人喊打的逃犯。
    沈奕看着承认了的秦溯,眼中满是不可思议,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些事情竟然真的是秦溯做出来的,明明永乐帝对秦溯那么好,秦溯怎么也不像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
    秦溯松开了抱着沈奕的手,你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把我交出去,要不然窝藏罪犯,可是重罪。
    在你眼中我沈奕就是这样的人?沈奕反问秦溯。
    我不想连累你。
    秦溯被沈奕问住了,低下头小声解释。
    这算连累吗?我,前朝谋逆之人沈敬言之女,你,逃犯,我们俩有什么区别?
    捧起秦溯的脸,沈奕认真地说道,一向在两人之间从未说开的话就这般直接说了出来,等说完后,沈奕抱住秦溯的脖子,笑着靠进秦溯怀中,这一刻,她竟有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好像压在心上的巨石终于消失。
    可紧接着放纵和堕落的叛离感让沈奕笑着笑着落下泪来,怎会走到如此地步?
    秦溯扶着怀中的沈奕,突兀地笑起来,她突然觉得和沈奕一起做一对亡命鸳鸯也是不错。
    不管到何种地步,你我终究还是在一起的。
    沈奕仰起头来看着秦溯,秦溯低头吻去沈奕面上的泪痕,起热的原因让秦溯的呼吸也滚烫起来,烧灼着沈奕的皮肤。
    辗转间,沈奕的呼吸也乱了,此次重逢,压抑在两人平静表面下的波涛汹涌在沈奕的眼泪下彻底挣脱出来,轻而易举击溃了两人脆弱的理智。
    秦溯腰带上的玉坠掉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如同休止符一般,让两个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沈奕看着眼前衣衫半褪的秦溯,第一次试探着将手放在了秦溯光滑的肩上,轻轻抚摸着那道浅淡的疤痕,子寻,我们成婚吧。
    沈奕的这句话成功让秦溯的理智回归,看着轻轻靠在自己肩上的沈奕,心跳如雷,坏了,这发展好像有点偏了。
    一开始秦溯没告诉沈奕这些都是自己的计划,是因为她也在赌气,这几个月的时间,她给沈奕写了不知道多少封信,但是都石沉大海,沈奕更是一个字都没回过,要不是这次意外,两人还不知能几时相逢。
    结果
    秦溯看着沈奕的发顶,两眼呆滞,她现在说实话还来得及吗?
    沈奕半晌没得到秦溯的回应,仰头疑惑地看向秦溯,你不愿意?
    没有,秦溯第一时间否认,接着往回找补,你虽是沈敬言之女,但是知晓此事的人都已被我处理干净,我和沈丞相都会绝对保守这个秘密,你会安稳地做你的丞相嫡女,这你不必担心的,犯不上为了我,把大好前程也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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