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夏千阑是那几个人里面实力最强的,哪怕手中没有趁手的武器也应该自保没什么问题,当时她被围攻了,哪怕纪夭夭不来求援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凭那几个人还没本事把夏千阑逼到绝路,只是有些底牌在没必要的时候能不拿就不拿出来而已。
    至于另外几个人,并不在乐玉珊关心的范围内,若是说起天生情感淡漠的人,其实她得算得上一个。纪夭夭和厉安汰的实力在她的眼中都算是实在一般,也就那小萝莉稍微有点意思,她也不过是在看着夏千阑的面子上偶尔逗弄逗弄罢了,那几个人是死是活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指尖探入袖口,乐玉珊摸到手臂内侧的温热肌肤,光洁的触感上却隐有疤痕隆起。在碰到以后,女人的指尖就像是被火烫了似的飞快挪开,忙拉紧实袖子,快步朝楼下走去。
    **
    夜间十一点半。
    在那道声音响起的同时,地下室的门也随之打开,象征着禁闭时间的彻底结束。夏千阑把遍体鳞伤的女人用绳子捆好,丢到了角落里,在对方仇恨的目光下推开了那扇门。
    不告诉我你是谁也没关系,反正之后我们还会有时间。夏千阑最后轻飘飘抛下一句话,当然,你得有那个活到后面的运气。
    外面风渐渐大了起来,夜间的气温比起白天骤降了大致有十几二十度,冻得夏千阑刚推门出去就打了个喷嚏。她的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短袖,薄薄的鞋底踩在地上能感觉到硬邦邦的冰,明明之前还算是夏季,现在却一夜之间真的进入了隆冬似的。
    等到加快脚步借着零星的灯光走到那边时,她便看到了拥挤的人群已经在自发排成三条队伍,在人群中看到了厉安汰,看到了那位人高马大的傀儡,看到了之前来攻击自己的那些人。人太多了,南椰个子太小,高中生差不多已经都接近成年,娇小的女孩就这么淹没在了人群当中。
    阑姐!
    正在踮起脚尖来寻找队友们的夏千阑听到轻轻一声叫唤,继而被一只温热的熟悉的手给拉住,在昏暗的灯光下对上了女人带着惧色的湿漉漉双眼。乐玉珊像是一只受惊了的猫,带着浑身的凉气恨不得钻进她的怀里,在看到对方衣服上那些石灰膏碎屑的斑斑点点后,夏千阑满是嫌弃地退开了两步,继而被乐玉珊强行黏了上来。
    这女人就像是一颗强力牛皮糖,怎么甩都甩不开。不过正因如此,夏千阑才在瞬间就确认了她的身份。
    乐珊珊?
    乐玉珊像是小雏鸡终于找到了庇护自己的宽阔羽翼,贴着她的胳膊拼命点头,完全无视了周围人传来的讶异或是八卦目光。女人的头发有点乱糟糟的,衣服上面还有一些粉末,模样可怜兮兮的,估计是在被替代的期间遭遇了什么。不过现在人多眼杂,夏千阑也不方便问她,悄悄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前,乐玉珊会意,猛地点点头。
    两人排队排在了同一个平行的位置,另外一边是个没见过的男学生,估计是个NPC。队伍渐渐朝前,领号码的小房间只可以容纳三个人同时进去,漆黑无光的狭窄室内燃起一盏老旧蜡烛灯,随风摇曳的灯光随时快要熄灭,那一点烛火映在老师面无表情的脸上,显得那张脸尤为古板。
    空气很安静,甚至都可以听到那个男学生紧张地咽口水的声音。
    八楼,13号。
    在递过号码牌以后,老师惜字如金地报出数字后就没再说任何一句话,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出去了。往左一拐就是乌漆嘛黑的楼梯间,此刻唯有一楼还有点黯淡的灯光扫射到的地方,在往上去估计就是完全靠着自然光在黑暗中行走,楼道里弥漫着一股说不清的气味,像是香薰,可又并不是寻常会用的那几种配料。
    走吗?
    三个人在楼道口踟蹰片刻,倒是男学生率先开口问了句,虽然他已经两股战战,但在两个漂亮女性面前存有的一点男子气概到底是支撑起了勇气。一瞬间,男生想到了许多学校里的那些其实已经被辟谣了的传闻,不过摸着凉冰冰的扶梯,他觉得自己还是可以勉强依靠着这个东西爬上去的。
    好呀好呀,乐玉珊这次却在夏千阑说话之前抢先一步开口,仰起头来看向已经走出两个台阶的男生,一双眸子湿漉漉的,带着点软糯的乞求,那就靠你带头了,我们都怕黑,你走在前面好不好?如果害怕的话也没关系的,肯定不会强求你。
    男学生:行、行。
    夏千阑在他的脸上捕捉到了一丝显而易见的绯红,继而男生立马转过头去,像是被激励了一般大步跨上台阶,不想在这样的女生面前丢脸。等到他走了几步稍微拉开点距离后,夏千阑才淡淡地瞥了眼抓着自己胳膊的乐玉珊,回想到之前那个家伙顶着她的脸露出的表情,不由意味不明地笑了声:
    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
    也就那未经世事的小男生没品出她刚才那一番厚重的茶味罢了,夏千阑想。可女人在半是撒娇半是诱哄地让NPC到前面为她俩卖命以后,毫无负担地扭过头来冲夏千阑腼腆地笑了笑,凑到她耳边用很小的声音说只是个NPC而已,她们两个要是没了可就是真的没了,又不能跟NPC一样数据刷新。
    夏千阑没说话,大步跟了上去。
    越往楼上去,那股香薰味就越来越重,略微甜腻的气息中却带着点不合时宜的沉重,两者混杂起来如果放在外面绝对是会被退货的古怪搭配。夏千阑曾经在每次拍戏开机之前都会去山上烧香,这种味道跟那种祈福香有点相似之处,可又不完全一样,像是为了掩盖什么别的味道似的,在里面加了比较重也比较突兀的甜味。
    在黑暗中摸索着越往上去,越是能感觉到。当他们走到六楼时,渐渐地就可以听清楚上面的杂乱脚步声。到了七楼,隐约可见被云层遮住的月亮透出熹微的一点光,借着自然的光线,可以看到有迷蒙蒸雾在四处蔓延,充沛的水汽浸湿了整个楼道。
    八八楼这是还有洗澡堂?
    乐玉珊忍不住惊讶地问了句,继而听到男生疑惑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没有啊,我不记得八楼有什么澡堂,而且哪个学校会把洗澡堂造在那么高的楼层啊?可这大片大片潮漉漉的一定就是水蒸气,摸上把手,湿滑得像是只泥鳅。
    朦胧雾气里传来了咳嗽声,那声音略显稚嫩,让夏千阑心念一动,加快脚步往前走过去。她看到南椰正站在楼梯口上来的位置,旁边站了个男学生正在叫苦连天地抱怨,说重量太大根本抬不了这种东西,放在两人身边的是长长的木箱子,上面有的地方油漆已经剥落,有的地方却是光洁如新。
    南椰朝夏千阑使了个眼色,夏千阑会意,两人先闪到了一旁没有人的地方去。小姑娘说话一直都是喜欢开门见山,她让夏千阑弯下腰来,自己稍稍踮起脚,凑到耳边低声道:
    这股香味是挡着尸体味道的,那种祭拜死者的时候才会烧的香,但里面加了不少的人工香料。所以才会那么腻味。
    夏千阑猛地抬起眼来,向里面望去。
    弥漫的水雾将八楼都笼罩成了人间仙境,在黯淡的月色下,如梦如幻的轻纱般的水蒸气构造出一片优雅意境,可谁都不知道这是用来掩盖那深处埋藏的骇人地狱。不断喷吐的水汽还在向外扩散,被冷风一吹,倒是没有压盖住那点亮色。有两个两个的人抬着木箱子从里面走出来,起初夏千阑下意识地还觉得那只是木箱子而已,可现在
    里面装着的是尸体?
    嗯。南椰冷静地回答,门口也写了,是韩语,我问过当地人,说是要把这些箱子抬下楼。不过很奇怪的是,上来的是三个人,那箱子很重,可只需要两个人来抬。之前我看到纪夭夭了,她和另外一个女生一起抬箱子从另外一边下楼,但我不用。
    南椰仰起头来看着她的脸,很快补充道:我是住在那个好宿舍的人。
    夏千阑很快反应过来:那就是说今晚是平民抬棺材,富贵人家不用?
    事已至此,他们大概都明白了这些贫富等级的划分究竟是要在哪里体现,可夏千阑并不觉得副本会那么好心,把另外一拨人的身份做好以后就让他们可以在此规避危险。黎明游戏的管理机制其实很混乱,可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它倒是不会偏心任何玩家,对待每个玩家都会采取一坑到底的手段。
    夏千阑是和那个男生还有乐玉珊一起上来的,按照这样的话,乐玉珊是富贵人,夏千阑应该就是要和那个男生一起抬棺材了。
    南椰能逗留的时间也不多,在听到人催促自己以后就过去了。夏千阑也走了过去,看到一男一女把那只沉重的木箱子从底下搬了起来,朝另外一侧缓缓地走。于是下一个应该是他们了。
    凉冰冰的水雾喷洒在脸上,那愈发浓郁的香薰几乎让人快要窒息,有了种在地下室的时候完全一样那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不过这样的确也完全掩盖住了尸体的味道,即使夏千阑在走进去以后就发现,这里就是像是澡堂一样的设计,隔间是开着的,每一个隔间里都摆放着棺材,棺材的表面在熹微照耀下泛着一点油润的光。
    地板很滑,一不留神可能就会直接摔倒。
    夏千阑小心翼翼地在隔间门口一个个确认,终于是找到了自己需要抬的那座棺材。只见木质上的油漆光洁如新,还有淡淡的那股新粉刷的味道扑鼻而来,天窗透出的一点亮让暗红色的木材显得尤为阴森,她小心翼翼地先从口袋里拿出了手套,触碰了边角,果不其然有黏兮兮的脏污染上来。
    该木箱由两人一同抬着前往一楼,跟随着老师安排的位置放置填埋,切记在抬起的时候要轻拿轻放,不可以随便打开,入学时缴纳风险金的人不用动手男生仰起头来读那贴在瓷砖墙上的词牌,随后有些羡慕地看了乐玉珊一眼,那看来只有我们两个需要抬了,你是不用动的。
    乐玉珊有些疑惑道:你怎么知道?
    看你胸口的校徽啊,你们不是缴纳了风险金之后校徽上面都会跟别人不一样的嘛?男生嘀咕了一句,似乎是在说大小姐就是容易忘事,之后弯下腰去抬起了棺材的一头。
    棺材重到他竟是第一时间都没能抬得动。
    男生大概是不想在两个女孩子面前丢脸,使出了吃奶的劲才勉强把那一角给抬起,却也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夏千阑弯腰伸手一抬,果不其然沉到超乎了想象,算上这东西的长度,里面肯定是有东西的,保不齐还会不止一个
    夏千阑也花了不小的力气才能抬得起来,期间乐玉珊想去搭把手帮个忙,但一股无形的力量却完全阻挡了她的靠近。两人勉强把棺材抬起向外走去,氤氲的水雾弥漫在四周阻挡着视线,让行动也慢的不行。
    **
    与此同时的另外一栋楼上,拿着望远镜的女人眯起眼睛,面无表情地看向了这里。
    她略略偏着头,用脖颈和下巴的缝隙夹着正处于通话状态的手机,在已经响起警报的电量中耐心听着另外一边的人指挥布置。在听到用大代价来兑换武器时明显有些不大乐意,可在对方的三言两语下到底还是被说服了,片刻后轻轻嗯了声,把还没来得及挂断就已经彻底没电了的手机装回了口袋里。
    无极说,她只需要在能够看到夏千阑下来的时候把箭射到两人抬着的棺材上,之后不管不顾就可以直接离去。那装着东西的木头并不是什么高质量的材料,在那股巨大的贯穿力下,绝对可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掉出里面的东西。
    至于之后究竟会发生什么,那就不在她的关心范围内了。看着接二连三开始往楼下去的那些人,站在阳台上吹着冷风的吴绣绮手中蓦然出现了一张弓箭,弯弓搭弦眯着眼瞄准了在走动的人流,静静等待着夏千阑的到来。
    还有没有需要动手搬箱子的人没有过来领号码的,我数到三声之后作废,三、二
    老师等等!
    黑暗的小屋内,声音随着这一句话戛然而止。然而在那个大高个的学生扭动着看起来有些生硬的躯体走进去以后,里面传来了一阵细微的动静,钥匙碰撞的清脆声响与拖沓的脚步声在那之后同时响起。
    滴答。
    湿热的暗红从男人手中的钥匙串上滴下,门内已经寂静到再也不会发出任何一丝声音。面无表情的男人僵硬张张口念出了夏千阑的名字,继而大步流星向上走去。
    **
    棺材很重,抬起来一会就觉得手腕快要脱力了,两人只得在每个楼道的相接处停下来休息片刻。乐玉珊倒是在旁边转悠着,像个真正的大小姐,她是有心但没法上来帮忙,因此只能看着。
    浓郁的香薰气味冲得人头脑晕眩,上面的几层楼道里黯淡无光,想要走只能一点点靠着扶手向下去,一边要费力气托住沉重的木棺,一边要想方法让自己不要摔倒,为了防止一脚踏空摔下去。
    夏千阑走得很慢,她其实可以听到从四面八方传来的一些怪异声响,有说话声、有脚步声、还有什么东西笃笃笃敲打着墙面的声音,几种混杂在一起,倒是让她在这副本里那么久以来第一次可以那么清晰地感觉到响动,前面的人也感觉到了,于是脚步不时会变换一下,想试试看是不是自己的声音。
    长久的静默让原本还壮着胆子的男生现在愈发后悔来了这里,不过老师的命令毕竟不可违抗,他深吸了口气后挑起了一个话题: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栋楼声音很大?在说这话的时候三个人正好是来到了美术教室那个楼层,男生毫无知觉地走在前头,乐玉珊这时候已经摘掉了夜视眼镜,但还是在那走廊上露出的一点黯淡光芒里看见了一座座雕像在教室内站着。他们走到这里就得换个楼梯走,因为一直在走的那边被封上了,要换地方势必得经过走廊,男生没往教室里看,只是在喃喃自语:
    之前听说有人在这栋教学楼里面把全班的人都杀了,但警方来取证却一无所获,听说就是因为那个疯疯癫癫的老师把学生都塞进了雕塑里面,说是这样才能做出让他满意的艺术品。那个美术老师是真的很疯,虽然警方后来辟谣了说不属实,但每次看到他我都躲得远远的
    你说的疯子,是不是头上有点秃顶,戴着很重的金属圆边眼镜的那个?
    夏千阑冷不丁地开口。
    因为在这男孩子自言自语的时候,她看到离这边比较远的一扇门门口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个男人,秃顶,唯有头顶心有点丝丝缕缕的毛发还顽强生长着,他戴着圆边眼镜,五官无功无过的端正,圆脸。原本这样的外貌应该是那种典型的慈祥和蔼,可那种感觉却被嘴上快要扯到耳根的笑容给破坏了,手中的剪刀几乎有半条胳膊那么大,在黯淡的月色里,也映出斑驳的暗红痕迹。
    对啊,男生有些奇怪地问道,你不是转校生吗,你是怎么知道的?哦我想起来了,之前你们还上过他的
    话音未落,夏千阑脸色一变,瞬间侧过身去避开了那道平直掠过的抛物线,但在没有武器的情况下完全来不及救援,只得眼睁睁看着那柄剪刀在眼前倏然变大,在男生尖锐刺耳的惨叫声里完全把他给从中间穿刺开来,继而咔嚓一刀划破了肚皮。
    随着血污喷溅、木棺重重落地的声响,教室里原本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在胡乱转动着眼珠子的那群雕塑竟是也齐刷刷朝这边看了过来。那些东西红润的皮肤已经并不完全像是个死物,可皮肤依旧是雕塑石像的那种苍白,它们整齐划一地扭动脖子朝这边看来,并且在快步移动,争先恐后地从门口朝外冲。
    恋耽美

章节目录

在无限游戏和对家恋爱了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肉文np只为原作者作者:铃舟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作者:铃舟并收藏在无限游戏和对家恋爱了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