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涟的笑容更明显了一些,她甜甜一笑,点了下头,应了个嗯字。
    三人说说笑笑地很快到了安涟的房间门口,连衣将书蝶留下服侍安涟,然后嘱咐安涟早点休息,就独自返回了原来的房间。
    安涟作为少夫人倒不是没有其他丫鬟服侍,只是她们今天累得够呛,不想再演什么恩爱了,所以回来之前,就遣散了所有跟着的下人丫鬟,假说有书蝶伺候就行。
    安涟从小是苦出生,在连衣还未救她脱离苦海之前,她本就做着伺候别人的事情。
    虽说在阮家亲戚那里学了贵家礼仪,现在也不用伺候别人,但她自己的事情自己还是做的来的,书蝶留下也只是帮她铺了铺床,然后帮她卸了妆容发簪而已。
    连衣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到自己房间门口,刚想伸手推门,就听到房间里有个轻微的声响。不明显且只有两声,却将她的好心情击了个粉碎。
    她的戒备心一下子筑了起来,暗想道,这屋里不会是又来了个刺客吧?
    要说那刺客确实也有一段时间没有出现了,之前两人在舒清晚家的屋顶正面交锋过一次,后来任她怎么调查都没有丝毫线索,难道这次刺客又来了?不会是想趁她这两日新婚燕尔把她解决了吧?
    连衣的手臂蓄了蓄力,然后假装没发现般伸手推开房门,接着猝不及防地掌风挥出,直击着黑暗处的身影而去。
    暗处的人影一愣,伸手接住连衣的招式。
    两人近身过了两招,那人影的动作缓了下来,被连衣掌力挥了一击,闷声着退后趔趄了一步,站稳后轻声道:连儿,是我。
    啊?连衣仓促收回力气,一步向前将舒清晚的手臂抓住,确认道,是晚晚吗?
    连衣靠近后已经隐约看见舒清晚的轮廓,又听她嗯了一声,才放下心来:怎么是你啊,我还以为是哪一个刺客呢,又要来杀我。
    你们这世界可真不好混,动不动就有人要刺杀别人。
    舒清晚用另外一只手拿出了一根火折子,吹亮,接着将桌子上就近的一个蜡烛点亮,两人的面容在烛光中渐渐明朗清晰起来。
    她微蹙眉头道:是谁,要杀你。
    ......没,我就是随便说说。连衣本来只是无关紧要地抱怨了这么一句,没想到舒清晚却听进了心里。
    连衣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毕竟要解释下去,牵扯出来的事情就会有很多,她只好赶紧放开抓着舒清晚手臂的那只手,避开目光,转身两步去关还敞开的房门,以掩自己的心虚。
    舒清晚却是个执着的,她虽没有开口继续追问,却用一双可以魅惑众生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连衣,就在连衣关完房门回身的瞬间,两人的目光毫无遮挡地重叠在一起。
    连衣被舒清晚的眼神哽地难受,别开目光坐到了凳子上,伸手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给舒清晚也倒了一杯,没话找话道:你在房里等我多久了。
    舒清晚也坐到凳子上,淡然道:一个时辰。
    ......连衣的手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吃惊道,你怎么......怎么等了这么久,你今天是不是没有回舒家?
    嗯。舒清晚端起那杯连衣倒的茶水,浅浅地抿了一口。
    连衣的歉意涌上了心头:抱歉,我今天和安涟忙来忙去的,做了许多事情,忙到现在才刚刚回来,我不知道你今天晚上会来的,我以为......
    连衣确实以为舒清晚去了梁三三那之后,会等第二天再来告诉她实情,没想到舒清晚就这么披星戴月地翻墙进来,还在她的房里等了她两个小时。
    没事,我知道。舒清晚回了一句,低头又抿了一口茶水,我就是想,见见你。
    连衣心尖微微一颤,抬眼去看低头喝茶的舒清晚,可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舒清晚的目光好像微微暗了下去。
    看到这样的舒清晚,连衣不知出于什么心理,鬼使神差地就开始结结巴巴地解释她和安涟的关系:我跟安涟吧,其实......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今天其实,是让她陪我......陪我演几场戏。
    既然话都说到这里了,连衣只好把事情一次性地都说了:就是吧,我想安涟也告诉你了,其实我和她并不是有多深的感情,我们两个也就是配合地演一演恩爱的夫妻。
    无事,我明白的。舒清晚低低地应了一声,声音闷闷地听的连衣有些难受。
    连衣不自觉地继续解释起来:既然是恩爱的夫妻,那肯定要恩爱给别人看,不然别人怎么知道我们恩爱,对吧?
    所以白天那些都是假的,你不要相信。
    何况......连衣犹豫了下,虽然阮连衣记忆里,她们的关系确实好到不行,但扪心自问,其实她还是有些顾虑,毕竟这是阮府非常私密的事情,少一分泄露就少一分危险。
    如果行差踏错,后果不堪设想。
    连衣短暂的停顿引起了舒清晚的注意,她抬起眼眸看了连衣一眼,很快就明白连衣眼底藏着的犹豫。
    对面的这个人她是何其熟悉,她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语,都在失去她的那五年时间里,被自己在脑海里无限的回望和品尝,自己又怎会不知她那轻微皱着的眉头下,是怎样的情绪。
    白天的事情自己何尝不知道连衣只是在做戏,只是当她从别人口中听到连衣与别人如何缱绻恩爱,心里就止不住泛酸介意。
    就算是连衣亲自解释,她的心也止不住掰出一小瓣去胡思乱想。
    她多想将这个人直接锁在怀里,让她眼里心里只有自己,可她知道她还不能,她们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她不能像从前一样,成为连衣的羁绊。
    舒清晚黯然收回目光,一言不发地继续喝着手里的茶水。
    连衣看到她这样的反应,心间一软,就憋不下去了:晚晚,我不是刻意想隐瞒你,只是这些事情关乎整个阮府的安危,我不得不去考虑。
    我刚刚只是想说,况且我们如果不假装恩爱的话,我又怎么能......
    能有孩子。舒清晚毫无征兆地接下了连衣的下半句话,惊地连衣睁大了眼睛,如遭雷劈。
    连衣突然就眉头一皱,目光微冷了下来:你怎么知道的?这难道也是安涟告诉你的?
    她最初并没有告诉安涟要过继宗亲的孩子给她抚养,只是前段和阮老爷阮夫人商量了下,决定这个孩子的来历还是不要让安涟知道,所以由她来骗安涟说这是她在外头意外的私生子。
    就说她前段时间被人下了药,意外宠幸了一个丫鬟,等丫鬟十月怀胎后,孩子会带回来给她抚养。
    到时候她会假称孩子的生母难产而亡,从此这世上安涟便是他的亲生母亲。
    如果说安涟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透露出去了,那安涟绝对不可再信,就算心思单纯也得有个度,明知是她叮嘱过多遍的事情,还能被舒清晚套出来,那就不是主角光环的事情,而是安涟人品的问题。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接下来就要严加防守这个安涟,这人将来极有可能会成为整个阮家的祸患。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章前后都铺了安涟的心里活动,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觉得她哪里不对劲呢。
    没有的话没关系,等晚晚以后戳穿她。
    感谢投出霸王票、营养液还有评论的小可爱们,谢谢大家,我会继续努力哒,爱你们。
    第69章
    舒清晚放下茶杯, 目光认真道:是也不是,不过大部分是我自己猜出的。
    连衣没明白舒清晚的这句话,身子往前倾了个小幅度, 微挑眉头道:怎么说?什么叫是也不是?
    舒清晚诚实道:安涟确实说了你娶她是为了冲喜, 但她并没有说有关孩子的事情, 她只是说你的年龄也到了,家里老人十分着急, 所以娶她为了冲喜也是为了安慰老人而已。
    连衣觉得舒清晚这段话里有个什么重要的细节,可细想之下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她只好顺着话往下问:那你又是怎么猜出来的?
    舒清晚的声音没有太大起伏:男子娶妻生子是再正常不过的,就算你一辈子假扮林大哥, 终将要有人继承阮家的家业, 可你又......若不是你生, 那必然要有人替你生, 这个时候你又娶了妻,我自然能猜到。
    之前我听说你与安涟情投意合, 虽开始有些不信,但又无法解释你们的关系,直到后来安涟告诉了我这些, 我再联想起你之前表现的种种, 便大致猜了个结果。
    连衣思考了一会,眉头又拧在了一起:这,很好猜吗?
    若不是女主的主角光环起了作用, 那就是她这个计划实际并不严谨, 否则怎么这么快就被女主给参透了。
    她之前把这个计划告诉阮老爷的时候, 阮老爷的表情明明是比较惊讶的,她就以为这个想法在这个世界里也算比较标新立异, 寻常人不容易想到。
    可如果这么快就被人理出过程,那她岂不是带着整个阮府走在刀尖上,稍不注意就会粉身碎骨。
    不,也不好猜。舒清晚否认道,我猜出结果是因为我知道林大哥是你,倘若别人不知道林大哥是你,也不容易联想出过程。
    被舒清晚这么一安慰,连衣心里稍稍松了口气:你可觉得我的计划会有纰漏?
    连儿,你究竟要做些什么?舒清晚不答却反问了一句,她的目光直直地看到连衣的心里去,看得连衣心里最后一道防线都摇摇欲坠。
    我......我......连衣缩回身子,有些泄气地欲言又止。
    她纠结了会,然后咬了咬牙,决定赌上那么一次,豁出去似的说:我其实是想金蝉脱壳,我自私,我不想一辈子假扮兄长了......
    舒清晚没有接话,目光里有那么一瞬微讶,随后归于平静。
    对于她来说,连衣是什么身份,都不影响她要一辈子跟着她的决心,连衣若永远是阮林一,她也会有办法让自己嫁于这个身份,不管是做妾还是做妻。
    连衣若回归自己的身份,她亦有方法庇护她一辈子。
    于她而言,这个人只要站在这里就好,不管她变成什么身份什么模样,只要还在自己的身边就好。
    连衣见舒清晚还在等着她的下文,她捋了下思绪,继续道:我和父亲先是决定娶安涟冲喜,不久后会公布喜讯,假称安涟怀孕,接着十月怀胎生出小少爷来。
    只要小少爷平安长大,长到十来岁的年级,我就......我就假称意外而亡,彻底脱离兄长这个身份......
    连衣把大致的事情说了一遍,虽然舒清晚早已猜到了一些,但听到连衣亲口说出还是有些诧异。
    她没想到连衣竟然铺了一个这么大的局,其中的危险无需连衣多么说明,她也能想到里面每一步的如履薄冰和举步维艰。
    特别是要如何让未孕的安涟生出小少爷,又要如何的假意而亡脱身,这些种种,如若被有心人发现,连衣将危如累卵。
    舒清晚突然心里就多出那么一丝庆幸,庆幸自己去找了安涟,然后知道了真相,否则连衣不知还要去做多少有去无回的危险事情。
    最后一个人苦苦地熬过,犹如当初,而自己却依旧不知。
    那些年的情况她虽然不是很清楚,但连衣能从以前的模样变成沉稳温雅的阮林一,逼真到她都未完全认出,个中心酸艰难可想而知。
    单说连衣这已经完全男性化的声音,这形成过程的艰辛定然也不是一句两句能表达出来的。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叫她又怎么能不心疼呢?
    如果不是自己侥幸地知道了真相,也许自己只会浑浑噩噩地蒙在鼓里,然后在十来年之后,得到和当初一样的消息她的离世。
    可那时候的自己,未必会有现在这样的运气,可以兜兜转转地第三次再遇见她。
    舒清晚许久没有出声,等得连衣都有些慌了,她小心翼翼道:晚晚,我这个计划是不是......是不是有很多的漏洞?
    连儿,我在,你不是一个人了。舒清晚认真道,我会一直陪着你,不管发生什么事。
    你无需对我防备,不管你做什么事情,我都支持你,永远和你站在一起。
    啊?连衣愣了一下,完全不知道舒清晚这突然的表白是什么情况,但还是被这些表白的话戳中了心,无端冒出些害羞和感动,她别扭道,你这......这无缘无故的,干嘛突然说......说这个。
    不是突然。舒清晚的目光认真地连衣都不禁严肃起来,现在我们长大了,换我来,罩着你。
    连衣听到舒清晚说罩着你这种明显不像她会说的风格语言,才想起这是自己曾经告诉她的字眼,那时候自己好像跟她说,等她厉害了,记得要罩着自己。
    没想到舒清晚到现在还记得,可这罩字从这么天仙的人嘴里说出来,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连衣忍俊不禁地笑了下:好,那我可等着你罩着我了,你可要保护好我哦。
    那我们现在来说说,我这计划可有什么不周全的地方?
    安涟知道的其实不多对吗?舒清晚又语出惊人,她不是你的表妹。
    连衣卡住了:额......这......
    主角光环这么厉害的吗?连这都可以猜到?这也太厉害了吧?
    连衣有点哭笑不得:晚晚,你这......怎么这都被你知道?我们明明演的很像啊?这应该不是安涟告诉你的吧?
    舒清晚微微笑了一下,目光温柔了下来,解释道:不是安涟说的,是我自己看出来的。
    因为安涟对你,不仅仅是尊重这么简单,还有更深的敬意,所以我猜到的。
    舒清晚没有说完的是,安涟对连衣不仅有敬意,还有仰慕,这样的感情在同样爱慕阮连衣的舒清晚面前,她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安涟一举一动里对连衣的过分尊敬,根本不像同辈间亲兄妹的感情,舒家也不是没有旁支的兄妹,舒清晚和舒清彦当然也有许多远房表姐妹。
    可那些表姐妹见到舒清彦却从来不会这样,就算是爱慕舒清彦的小表妹,每次来也只是拉着舒清彦撒娇,从不会有安涟对连衣这般的崇敬。
    舒清晚最开始也没有想到这一层,直到她去了梁家,见到了梁家大少爷,见梁家大少爷与梁三三的丫鬟说话,两者之间交流的场景俨然就像安涟和连衣,舒清晚这才从中明白过来。
    但她其实并不确定,只是顺口试探连衣而已,结果连衣自己露出马脚来了。
    连衣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
    未等连衣松完这口气,舒清晚又补了一句,也许,你考虑不周全的地方,就是她。
    连衣心提了上来:啊?怎么说?
    既然她不是你的表妹,你当初完全可以将她蒙在鼓里,可你却对她透露了太多信息。舒清晚眼底的温柔渐渐褪去,染上些不甚明显的冷意,她条分缕析道,她现在掌握的那些信息里,不管哪一条看来都是你的蓄意而为,只要有一条外泄,外人再联合起所有的事情,猜出过程并不难。
    她如今这样待在阮府,时间久了,知道的事情只会越来越多,如若经不住诱惑,你做的这些都将付之一炬,阮府将面临灭顶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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